"衝啊!"

大炮轟,步兵衝。大炮轟完,步兵衝;步兵衝完,大炮轟。這是一個時代的主旋律,整個一戰時代都是這樣過來的,面對龜縮在城裡的敵人,就算是天才如蔡鍔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用大炮把城牆轟出一個口子,讓步兵衝。

上百門大炮的威力在二戰以後自是沒有什麼稀奇,但是在此時的大清,整個國家也不過千來門新式大炮的時候,面對上百門大炮的打擊,守城的巡防營頓時一鬨而散。如果是面對槍械不足的革命黨人,這些善於凌善的巡防營兵士還能抵擋一會,可是他們面對的是孫復隱忍三年打造的混成旅,單是每個旅裝備的輕重機槍就近三百挺,每分鐘可以吐出超過十萬發的子彈,這根本不是巡防營可以面對的敵人。

僅僅不過十多分鍾,當先的四旅已經衝進了廣州城裡,這還是有不少的時間在路上奔跑的緣故,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抵抗的士兵們依然是警惕無比,鮮有單兵突進的情況,都是以班為單位相互掩護著前進,在這看來有些多餘的動作,是一些頑固的巡防營士兵沒有絲毫的反攻的機會,一旦露頭就以為死亡。

"噠噠...噠..."

攻入城裡沒有浪費什麼力氣,但是在旗人的聚集地卻碰到了不小的抵抗,仗著武器先進的旗營新軍步炮隊憑藉著幾挺麥德森機槍,在一處藉口架起了機槍點。雖然四旅三營一連的士兵一再小心,還是被這機槍點給突突了一下,倒下了四五個人,幾乎是這次進攻以來,全連一次傷亡人數最多的一次了。

"醫護兵,醫護兵在哪裡?"剛剛躲藏到街道的矮牆裡,一連的連長痛苦的怒吼道。手裡拉著的一個士兵被機槍擊中了胸口,剛剛若不是這個士兵衝的快正巧擋在自己前面,倒下的就是自己了,眼看著自己朝夕相處的士兵心跳越來越無力,連長心痛不已。

"挺住啊,兄弟,你一定要挺住..."

"咳..."一臉稚嫩的士兵忍不住咳了一下,滿口的鮮血噴湧而出,胸口的傷口流血開始慢了下來,眼神也空洞了起來。

"來了,來..."跟著一連後面的醫護兵終於姍姍來遲,可是看到已經無力的軟了下去的士兵,口裡的喊話也頓了下來。說來這些醫護兵也沒有少見過死亡,用來給他們教學的屍體,人人都解刨過,但是卻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弟兄死在自己面前,眼角有些澀澀的。

冷冷的掃了一眼來遲的醫護兵,一連長沒有說什麼,他知道士兵從中彈開始就已經註定無救了,只是不滿醫護兵來遲了一步。

仇恨的看著那座三挺機槍組成的機槍點,一連長大喊道"迫擊炮"

"到"一個上士帶著兩個上等兵攜帶一門迫擊炮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一連長指著那座沙包壘砌的機槍點,恨聲說"把那個機槍點炸掉"

"是"上士帶著兩名上等兵就開始架設迫擊炮,六零迫擊炮不過三十多斤,射程足有一千二百米,對付這種街邊的機槍點可謂是手到擒來。

上士對著機槍點豎起拇指,閉上右眼,心裡默算了一下距離,才調整炮口的仰角,接過一枚炮彈放到炮口裡,一鬆手,噗的一聲,炮彈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飛了出去。一連長期待中的機槍點四分五裂沒有出現,炮彈在機槍點的後面十多米出爆炸了,雖然把幾名機槍手嚇得不輕,但是並沒有出現什麼傷亡。

"不好意思,出了點錯。"上士對著滿臉憤怒的一連長歉意的一笑,接著又對著機槍點瞄了一下,再次輕微的調動了一下炮口,把第二枚炮彈放了進去,又是一道弧線劃過,炮彈在一連長的期待中朝著機槍點飛去,落在了沙包的前方不到一米處,散飛的彈片登時就給一個士兵開了瓢,紅白相間的液體飛落了一片,另有兩名機槍手被彈片擊中,一個被擊穿了胸膛,另一個被削去了肩膀上的一塊肉。

六名機槍手被報廢了三個,火力頓時消散了不少,三挺麥德森輕機槍只剩下一挺還有人使用,一連長心頭一喜,大聲喊道"弟兄們,衝啊!"

話音未落,一連長帶頭衝了上去,距離機槍點本就不遠,一連長手裡的手槍一陣怒嘯,八發子彈全部飛了出去,百米以內,手槍的威力還是極為顯著的,當即就有一個機槍手被擊殺了。神色惶急的另外兩名機槍手很明智的舉起了雙手,老老實實的跪在了地上。

一連長那叫一個噁心啊,剛剛自己沒衝上來的時候,一個個拿著機槍肆無忌憚的掃射,等到被包圍了,卻都舉起了手。

"連長,這幾個人怎麼處置?"副連長看到舉手投降的士兵,也有些不知如何處理了,自己剛剛有五個兄弟被擊斃,現在面對投降的清兵,哪裡會沒有殺意。

"噠噠…噠…"一連長沒有說什麼,而是奪過身邊一個機槍手的機槍,對著四個還喘氣的士兵一陣掃射,等到把彈夾裡的二十發子彈全部打了出去,四個人全部成了篩子,才淡淡然的說"我們沒時間處理俘虜,先殺了再說。等仗打完了,我會去軍法處領處置的。"

把手裡的機槍還給士兵,一連長抄起一把剛剛殺戮自己兄弟的機槍,換上彈夾,對著其他人說"把這兩挺機槍也帶上,這裡肯定是一出要地,不然不會一次放置了三挺機槍。"

有了前面的傷亡例子,再也沒有人敢輕率衝動了,雖然行軍速度還是很快,但是在拐角和街口的時候,卻多了幾分謹慎。

一連長預料的情況並不差,他們確是遇到了一處要地,而且是很險要的地方,廣州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廣州將軍署。門前建起的沙包堆起的機槍點足有四挺馬克沁重機槍,還有數十人的步兵加上四五挺麥德森輕機槍協助,看到一連長腦冒虛汗,自己一個正規連也不過是有四挺馬克沁重機槍,還因為進攻攜帶不便留在了後面,身邊只有便於攜帶的兩門迫擊炮,另外兩門則是跟在了一連的另外兩隊身邊了。

"連長,我看情勢不妙啊,單憑我們這幾十號人,怕是吃不下這裡。"副連長看到那四挺馬克沁也是唇幹舌燥,見識過馬克沁的威力後,沒有人敢無視他。如果沒有火炮把他撬掉,拿步兵衝根本不可能攻陷這裡,有著冷水和彈藥的補充,馬克沁根本就不用擔心槍管的問題。

"我看到了,可是這裡是廣州將軍署,要是我們抓住廣州將軍,肯定可以撈個大功勞。"一連長有些被戰功衝昏了頭腦,看向那廣州將軍署的匾像是看到了親孃一樣。

對著身後的迫擊炮手招了招手,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我們還有多少發炮彈?"

"連長,一路上我們也沒少用,弟兄們幫著攜帶的三十發炮彈只剩下不到十五發了。"大概猜到了連長要幹嘛,士官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馬克沁的威力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擋的,迫擊炮也就是佔據了重量輕的優勢,射程甚至還如不馬克沁。而且到了三百米以上的距離,準頭就會下降到一個可怕的數字,偏偏這些炮手都是緊急培訓的,實戰經驗並不多,準頭更是讓人擔憂。

"十五發"暗自嘀咕了一聲,一連長對這個數字有些不滿。一路上一連長算是對炮手的水平有了見識,百米以內八成的命中沒有什麼問題,三百米以內也可以達到三中一的水平,但是到了五百米的距離,全看天意了,炮手們能做的就是把炮彈打到瞄準點三十米以內,但是真正的落點就不受控制了。

廣州將軍署的前面足有兩百多米的空當街道,如果自己不能把機槍敲掉,只能看著功勞飛走了。如果按照三中一的標準,似乎十五發炮彈足有把四挺機槍敲掉,可是三中一隻是機率,誰也不敢保證真的能夠在十五發以內命中五次。

不甘心到手的功勞飛走,一連長咬了咬牙,對著炮手說"這裡就算你的水平最高,我把十五發炮彈全部交給你,那四挺馬克沁重機槍你一定要打掉它。"

感到壓力甚大的上士炮手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艱難的點了點頭,說"我盡力吧!"

聽到士官明顯沒有什麼底氣的話,一連長也沒有生氣,只是拍了拍上士的肩膀,就把位置給上士騰了出來,方便他瞄準射擊。

以無比謹慎的態度細瞄了一下,才把第一枚炮彈放進炮膛,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捂著耳朵低頭,而是直著眼睛看著炮彈飛出去,直到它落下。

"轟"好巧不巧,炮彈正好落在了一挺馬克沁的槍位上,三名機槍手和一挺馬克沁頓時橫飛出去,機槍更是成了零件,而且散飛的彈片還擊殺了幾個清兵。

"好..."

"噠噠…噠噠…"一連長的叫好聲還沒落下,暴露了位置的牆角就成了另外三挺馬克沁的重點打擊位置。7.9毫米的機槍彈連成了彈條,像鞭子一樣狠狠的抽過牆角,青磚質地的磚塊被擊穿了一半,牆壁有些搖搖欲倒,上士急忙帶著他的迫擊炮向著街道後面撤去,直到機槍不住掃射過來的地方。

一連長看著被機槍打透的牆角,心裡有些後怕,這要是打在人身上,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連長,還打嗎?"有恐慌的士兵問道。

"嗯"一臉莊重的連長沉聲說道"這次我們必須打,如果跑了,以後面對馬克沁的時候再也難以聚集戰鬥意志。而且逃跑的士兵是要執行軍法的。"

看到有些動搖的士兵,一連長不由的加了一句。說實話,一連長對他手下的士兵還是很滿意的,只是缺乏實戰經驗,面對真正的難題時,有些手足無措,一旦開了逃跑的口子,怕是這些就廢了。

"上士,有什麼辦法把那幾個機槍點打下了。"對迫擊炮沒什麼瞭解的一連長,只能求助於炮手。

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上士才開口道"我有一個法子,但是危險性不小。"

一連長聽到真的有辦法激動的說"快說,有什麼辦法,如果能把這裡那些,回去我請你去醉仙樓搓一頓。"醉仙樓依然還是王家的產業,但是卻已經今非昔比了,有了孫家食品廠開的路子,醉仙樓一邊籠絡國內各地的名酒,一遍根據孫家食品廠的配料經驗開闢自己的菜式,著實成為了高州最高價的地方,就算是普通的桌位和菜式也要三十六塊銀元,幾乎是他這個連長一個月的餉銀了。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上士,聽到一連長的許諾,頓時來了興致,依他的餉銀要攢兩個月才能去醉仙樓小搓一頓,一連長的大出血讓上士動心不已。

"連長,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我直接把迫擊炮的支架和底盤全部放下,只攜帶一個炮筒開炮,這樣可以在機槍手沒有反應之前,把炮彈發射出去,而且還可以及時的轉移。"迫擊炮的炮身不過十斤左右,個人攜帶著確實可以輕易的轉移,但是上士的注意卻是在和槍彈爭時間,危險性極大。

本以為上士出了一個什麼好主意,卻沒想到竟然還是拿命來博,一連長當即就拒絕道"我不能讓你這樣,這是拿命來博,太危險了。"

搖了搖頭,上士堅定的說"剛剛連長說得對,我們不能在馬克沁之前逃跑,但是如果不由我來打掉它,我們只能拿弟兄們的命來添,而且還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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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長聽了上士的話,有些痴愣,一遍是自己的上士炮手,一遍是可能要去消耗敵人子彈的弟兄們,這兩者牽涉到的不僅是生命的價值,還有感情的交換,根本無法比較。

正當一連長愣神的時間,上士已經把迫擊炮的炮架和底盤拆掉,抱起炮身,拿著炮彈,匍匐著向著街口行進。反應過來的一連長當即就想大叫著阻止他,忽然想起那三挺馬克沁,頓時閉上了嘴巴,擔憂的看著上士的動作。

"轟"

"噠噠…噠"

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戰果也是斐然,全憑感覺的炮彈竟然在兩挺機槍的縫隙間爆炸了,而且看樣子機槍似乎損壞了,只有一挺機槍掃射了過來。可惜上士低估了子彈的速度和機槍手的反應速度,腿上被打穿了一個洞,血流了一地。

被機槍壓制的無法起身的上士,硬是憑藉著毅力猛地起身又發射了一發炮彈,卻被子彈在胸口開了兩個洞,隨著一聲轟響,機槍也斷了音。

"衝啊!"沒等一連長喊,士兵們就被鮮血刺激的發狂,大喊著衝了上去。沒有了重機槍的守護,那些八旗新軍的兵士如何能夠抵禦如狼似虎的憤怒士兵的攻擊,頓時就被攻進了廣州將軍署。

沒有隨士兵們衝進去的連長看著醫護兵為上士緊急包紮,擔憂的問道"上士,你沒事吧!"

"你說呢!"強忍著胸口和腿部的劇痛,上士沒好氣的的回了一句。

"呵呵,沒事就好!"聽到上士滿是怨氣的回話,一連長頓時放下了心,大笑不已。

"連長,上士雖然沒有被傷及肺部和內臟,但是三個槍口也是很大的,如果沒有緊急治療,恐怕也是有生命危險的。"

聽到醫護兵的提醒,一連長才發現地上已經被鮮血沁溼了不少,猛然醒悟,急忙招呼醫護兵送上士出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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