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駛出水東港僅僅用去了不到十分鐘,海路的速度優勢瞬間就顯露出來了。如果是陸地行軍,這六七裡的路程沒有半個小時是走不完的,而且船隊這還是在逐漸加速的時候完成的。

從水東港到達珠江口只不過二百海裡,以船隊的速度十多個小時就能到了。此時臨近黃昏,等到明日的太陽光輝消去夜魅的時候,就可以兵臨珠江口了。

船隊遠離陸地的時候,天色暗了下來,透過灑在海面上的月光,可以模糊的看到些身影。"水東"號的甲板上,一個朦朧的身影靠著防護欄上,不知在做些什麼。

戰爭即將臨近,武元難以入睡,一個人走到了甲板上。本來他們四人是應該返回自己的座船的,蔡鍔卻要求他們留在"水東"號上,沒有放他們返回自己的座船。

看到防護欄上的人影,武元有些好奇,就走了過去。艦艏和艦尾都有電燈照耀,只有中間的甲板上沒有什麼燈光,只能透過稀疏的月光和星光來辨別事物。

靠近了那道人影,武元才看清這人是誰。"子康,你也在甲板啊,睡不著嘛?"

向旁邊挪了挪,為武元騰出了點地方,示意他也坐下來,才開口道"是啊,大戰降臨,心裡難以平靜啊!"

隨意的蹲在鄭子康身邊,武元靠著防護欄上,前所未有的放鬆,仰著頭看著璀璨的星空,感慨道"誰能想到,當年的幾個土裡扒食的農家娃,今天竟然成了數千人的統領。"

扭頭望了武元一眼,鄭子康語氣沉重的說"就是因為轉變太大,我才會睡不著,總擔心因為一時大意,誤了少爺的事情。"

"呵呵"鄭子康沒等武元開口就自嘲的說"看來我是犯糊塗了,還沒開戰就有了這麼多的顧慮,怕是少爺知道了立即就換了我。"

輕拍了拍鄭子康的肩膀,武元安慰道"子康,別想太多了,你這是戰前常用的現象,等打了一戰就好了。當初面對濟軍來襲的時候,我是沒時間想這些東西,緊急行軍、布兵包圍,一系列的事情,把所有人都忙的腳朝天,等到仗打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知道嘛,當時八甲鎮的土地都被張定國用大炮犁了一遍,打出去的子彈上百萬發,抓起一把土壤都能找出一兩粒彈頭,土壤裡充斥著血腥味,收攏戰場屍體的時候,只找到了三千具不到的完整屍體,其他的不是斷肢殘體就是成了碎肉。

和你說這些不是嚇你的,而是告訴你我們的實力有多強,只有不犯傻,以我們的實力拿下廣州並不費力,等打完這仗,你就會發現,其實打仗並沒有那麼恐怖,死亡和鮮血都是男人渴望的東西,一旦經歷了這種生活,只有是個熱血男兒都會為它激動瘋狂的。"

仰靠在防護欄上,兩人對著星空靜靜的呆著。武元知道,鄭子康是個重感情的人,他並不是畏懼戰爭,而是擔心自己的鄉友屬下犧牲在戰場上。這種對感情太過敏感的人並不適合當兵,不過既然已經做到了旅長的位子,成了少帥的臂膀,就沒有什麼理由逃避了。只是不知道這場仗下來,他會變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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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寧靜的時光並沒有太久,一個士兵情緒焦急的找了過來,看到靠著防護欄上的兩人,才松了口氣說"兩位長官,總指揮要我來找兩位,請兩位到總指揮的房間,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就差兩位了。"

隨意的掃了一眼士兵肩膀上的上士肩章,武元心中一動,知道這次定是有要事,不然不會讓一個上士來傳達命令。要知道現在孫家軍中的軍士長數量比之校官還要少,而上士這一級別的比之上尉的含金量可高多了,只有服役兩年以上的老兵才有可能被授予這個級別的士官,而且以後上士級別的授予標準會更加高。

武元站起身來,順手又把鄭子康拉了起來,問道"到底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不過聽到一點模糊的話,好像是準備戰前會議,兩位長官還是快些吧。"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鄭子康和武元快步隨著上士朝著蔡鍔的房間走去。等到兩人走到房間的時候,裡面卻是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不禁有孫固、劉輝和林寶藩,還有一個沒見過的年輕人,肩膀上頂的是少校的軍校,白色的軍裝應該也是海軍的。

"到了,都進來了吧,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驅逐艦隊的指揮官,蘇順少校,剛剛才來到這裡。"蔡鍔指著那位年輕少校說。

這個年輕英俊的少校對著兩人敬禮說"蘇順見過兩位長官。"

武元和鄭子康回了一禮,詫異的說"蘇順可是趁夜來的,這可是危險不小啊!"

蔡鍔說"不禁他趁夜來,等一會你們也要趁夜返回各自的軍艦。"

"什麼事情這麼急迫?"武元詫異的問道。

蔡鍔解釋道"剛剛蘇順少校來商談登陸地點,我才發現整個珠江口都被炮臺封鎖了。我們沒有辦法保證炮臺不對我們開火,所以只能另找登陸點。"

"炮臺?"劉輝詫異的問道。

林寶藩取出一份廣州附近海域的地圖,解釋道"廣州有大大小小數十處炮臺,雖然大部分已經老舊不堪了,但是仍有十多次裝備了西洋巨炮。那些兩百毫米以上的巨炮雖然都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但是威力仍是驚人,只要一發擊中,就算是月兔級巡洋艦也難逃沉沒之憂。"

"當年法國人和英國人都在廣州的炮臺群吃過虧,中法戰爭時,法國佬的艦隊到了珠江口就是不敢進攻廣州,而是轉攻福建等地。"蔡鍔補充說。

看到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炮臺,其中有十多處標註著補充過西洋巨炮,不提那些巨炮,但是如此數量的土炮也能讓人頭疼半天。

"總指揮,我們能不能在遠離炮臺的地方登陸,雖然耗時些,也能把損失降到最低。"孫固指著珠江口外說。

嘆了口氣,蔡鍔無奈的說"如果沒有其他好的辦法,也只能這樣了,不過這樣怕是廣州城要有不少損失了。"

聽到蔡鍔的話,眾人都有些傷感,雖說戰爭難以避免平民的傷亡,但是沒有願意讓自己的同胞肆意的犧牲。

鄭子康不甘心的盯著地圖,看到珠江口密佈炮臺,就不斷的向外擴大範圍。

終於,鄭子康臉上冒出了幾分笑意,說"總指揮,既然我們不能從珠江口直達廣州城下,那麼就直接把距離放遠些,直接從其他距離廣州城近的地方登陸。"

"噢,你有什麼好主意?"

"總指揮你看,除了珠江口的河流,三灶島北部的西江也是一條大河,西江在與北江交接的地方,距離廣州不過六七十裡,還多是平坦的地勢。只有我們從這裡登陸,就可以在兩三個小時內派一支輕步兵趕到廣州,雖不能一鼓而下,也能讓廣州沒有反應時間,等到我們大隊主力到達以後,取驚駭中的廣州就會容易很多。"

"可是西江水勢不定,千噸以上的船只怕是容易擱淺。"蘇順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自信的笑了笑,鄭子康說"我們不需要千噸以上的船隻能夠通行,只有能夠把我們武器彈藥和兵馬運到三水縣,數百噸的船隻都行。"

輕笑著的蔡鍔說"這倒不用,據我所知,西江的水深在三水到入海口這一段都有-5米,漲潮時會增加不少,雖然現在是枯水期,但是吃水三米以內的船隻都可以通行。"

武元剋制不住心情,興奮的說"我們這次的運輸船有六艘吃水在.5-.8米,還有三艘吃水米以下,就算是只用六艘,我們也可以一次運輸近一個旅的兵力,足夠讓張鳴岐喝一壺了。"

"星光級驅逐艦的吃水也不過.9米,也可以前往護航,在內河之內,驅逐艦上的兩門10毫米火炮足以威懾巡船了。"興致極佳的蘇順也補充了一句。

"劉輝,白天我許你先鋒的差事,這次就有你擔任先鋒。"

劉輝本以為白天的話不過是戲言,沒想到蔡鍔真的讓自己做了先鋒,急忙激動的應道"是"

含笑著對劉輝點了點頭,蔡鍔接著說"這次抽調六艘淺水貨輪一次可以運輸四個營的兵力,不過我只准你帶三個營,每營可以攜帶兩門山炮,加上馱馬和彈藥補給,也就差不多了。你的任務不是攻打廣州,而是給張鳴岐製造壓力,讓他不知道外界的情況。廣州的二十五鎮新軍都在城外,不明情況的張鳴岐斷然不敢輕易讓新軍入城,城裡剩下的只有八旗新軍步炮隊,不過三個步營,一個炮營,兩千人,只要新軍不如城,我們就可以輕易的掃平他們。"

"艦隊方面就有勞蘇順少校帶著驅逐艦編隊保護航道了,那些巡邏船想來不是驅逐艦的對手。至於其他艦艇,就留守西江入海口,封鎖通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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