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行怎麼說的？”
說起徐年年找對象這件事兒，畢雯麗立馬就來勁兒了。
在婚姻這方面，畢雯麗就是個十分傳統的女人。
她在家裡，大事上從來都聽徐毅的建議，負責家裡做飯打掃洗衣，照顧孩子，都一手操辦，讓徐毅能夠安心工作。
重男輕女的思想比較嚴重，當初剛結婚時一心想要給徐毅生個男孩兒，結果一直懷不上。
後來去醫院檢查後才知道，自己是不容易懷孕的體質，想要懷上的機率跟中彩票差不多。
以畢雯麗當初那種思想，女人結婚了自然是要生孩子的，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婚姻裡的價值一下子就跌落塵埃。
她也因此一度陷入到輕微抑鬱的情緒當中，整天都鬱鬱寡歡。
甚至有一段時間還產生了報復性的慾望，整個晚上都纏著徐毅，想要用數量去彌補機率低的問題。
整個人都跟魔怔了似的。
換做當時一般的家庭，或者說本身就比較重男輕女看重子孫後代的家庭，可能畢雯麗還真就要被趕出家門，離婚啥的了，再不濟也是家庭成員的隱性冷暴力。
但好在徐毅本人是比較開明的，早先大學學的計算機，出來後也趕上了第一波網際網路的浪潮，思想上更加開放一些。
得知妻子很難懷孕後，也沒有太多失落的情緒，甚至一直都安慰畢雯麗，幫助她從那種陰影裡慢慢走出來。
後來去福利院裡領養孩子，一方面是為了彌補兩人可能沒有後代的遺憾，一方面其實也是徐毅為了照顧畢雯麗的情緒。
尤其原本畢雯麗想要領養個男孩兒，最後兩人還是選擇了女孩兒，本身也是徐毅在用實際行動表態——男女不重要，甚至只要是他們倆養大的孩子，是不是親生的也不是重點。
自從領養了徐年年後，畢雯麗的情緒就逐漸穩定下來，重新變回了那個賢惠的妻子。
兩個人安安心心的把徐年年撫養起來，大概在領養了徐年年一年左右的時候，正好孫婉慧和徐堅也懷孕生下了徐行這傢伙。
聽說他倆生的是男孩兒後，畢雯麗雖然心理上已經減輕了不少重男輕女的思想，但本身還是不可避免的，把自己對兒子的渴望，寄託了一部分，到徐行身上。
加上兩家人自從搬到城裡來，就一直是對門住著，來往方便，幾個孩子基本都是當親生養著。
畢雯麗對徐行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
平時若是家裡有什麼好吃的，都是徐行優先，哪怕徐歲歲都得排後邊，只不過一般徐行都會先讓妹妹吃。
“他說什麼倒是不重要。”孫婉慧一邊思慮，一邊琢磨著說道，“只是我得跟你把一些事兒給說清楚，好讓你知道裡面的利害關係。”
聽孫婉慧這麼說，畢雯麗稍微收斂了一下表情，手上洗碗的動作都變慢了一些，側耳認真起來：“你說說，我聽著呢。”
“嗯，那我說了。”孫婉慧預備了一下，整理好思路後，慢慢說道，“你看啊，你之前說，讓徐行那小子給徐年年介紹介紹物件是吧？”
“對啊。”畢雯麗點點頭，“這不是想著，他現在這個大一公司，見過的優秀的年輕人肯定不少，給他姐介紹一下應該很簡單吧？”
“確實簡單。”孫婉慧表示認可，但又話鋒一轉，“但我得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希望年年的婚姻怎麼樣？只是單純找個有錢的，家裡條件好的，還是說有其他要求？”
“那肯定還是要年年自己喜歡嘛。”畢雯麗無奈道，“我又不是真的封建傳統，再怎麼說也得她自己喜歡才好，這不是她這丫頭大學這麼多年也沒找著一個，我給她介紹相親她也不理，那我尋思著讓徐行給介紹介紹總可以吧？”
“倒也沒錯。”孫婉慧笑了笑，又說道，“但你得知道啊，徐行現在是什麼身份了？年年又是他姐，咱們現在真不能忽視這一點。”
“你讓徐行給介紹物件，那人家聽到耳朵裡的條件那是什麼？”
“是群星集團徐總的姐姐，而且關係非常好，甚至等年年畢業後，就會到群星內部擔任重要職位。”
“這個前景，你要是單純想找一個讓年年跟對方互相喜歡的，那真是比登天還難。”
聽到這裡，畢雯麗算是回過味兒來了，大概懂了孫婉慧的意思。
被點通之後，她也理解了其中的道理。
畢雯麗又不是傻，平時雖然就打打麻將，但跟好姐妹之間的八卦往來，各個人精似的，對於人性這事兒可琢磨的透徹呢。
尤其打麻將這麼些年，凡是因為打麻將輸錢就情緒暴躁或者陰陽怪氣之類的姐妹，現在都已經被剔除在外了，能留下來一起打麻將的，基本都是心態比較好的。
畢雯麗聽孫婉慧這麼一說，大致也就明白了。
要說早幾年，給徐年年相親還能正常一點，那現在只要她還是徐行的姐姐，這層身份就註定了會影響外人的看法和目的性。
畢雯麗雖然骨子裡傳統了一些，但也不希望自家女兒單純為了結婚，導致以後的日子過得不舒服。
不然她早就摁頭把徐年年攆去相親了，怎麼可能只是單純嘴上嘮叨。
“那總不能說，就因為年年現在條件太好了，就更不好找對象了吧？”畢雯麗有點無語，“蹭了點徐行的光，結果就奔著大齡剩女去了？”
“咳……咳咳，倒、倒也未必。”
說到這裡，孫婉慧都忍不住咳嗽兩聲，原先很有底氣的語氣，也變得有點不那麼牢不可破了。
畢雯麗沒想那麼多，只是聽孫婉慧這麼說，還以為孫婉慧幫著物色了什麼不錯的相親物件，擱這兒欲揚先抑呢。
於是好奇追問道：“是有什麼推薦的嗎？你說說唄。”
“年年她今年都多大了啊，等碩士畢業那都幾歲了？”
“要是再拖著相親幾年，結婚後要是運氣不好再拖一拖，等三十多歲了再懷孕，那可就是高齡產婦了，多危險吶。”
“你說的都對，但咱們先說好了。”孫婉慧摸了下鼻子，情緒總算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一會兒不管我說了什麼，咱們都心平氣和一點，有什麼事兒你都跟我商量著來，行不行？”
“那肯定行。”畢雯麗一口答應下來，對孫婉慧的信任還是相當充足的，知道她不可能會坑自己和年年。
說起來，真要提關係好壞，年年還更親近一點孫婉慧呢，畢雯麗這個當媽的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畢雯麗此時倒是不怎麼擔心，只是好奇孫婉慧準備了什麼方案。
但下一秒，孫婉慧就轉移了話題，說道：“年年是你跟徐毅當初在福利院裡領養回來的，對吧？”
畢雯麗愣了一下，尋思這怎麼又繞回到這個話題上來，但還是點了一下腦袋，問道：“對啊，說這個幹嘛？”
“那、那你看哈……”孫婉慧徹底停下了手上的洗碗工作，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深吸了一口氣，扭頭認真的看向畢雯麗，問道，“你覺得徐行怎麼樣？”
“啊？”
畢雯麗徹底愣住了，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腦子裡混亂的思緒一陣頭腦風暴，前後聯絡和總結一番，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理清了孫婉慧這話的意思。
可她臉色驚疑不定，又覺得是不是自己理解錯了，嘴上的聲音都小了些：“姐啊，你這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孫婉慧咳嗽一聲，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就、就是字面意思，你覺得怎麼樣？”
“不是……”畢雯麗徹底理解了情況，眉頭都擰到一起去了，看向孫婉慧，滿臉都是不解，“這你是怎麼想的啊？這、這、這……這怎麼可能呢？他倆是姐弟啊！”
“但不是親姐弟，甚至連血緣關係都沒有，對吧？”孫婉慧深吸口氣，說道，“要是年年也願意的話，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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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行啊！”畢雯麗皺緊眉頭一口否決，“徐行又不是沒女朋友，總不能跟醋醋分手了跟年年在一起，你這不是亂來嘛，人家醋醋就是好欺負的了？不行不行！”
畢雯麗的思路倒是正常得很，反正是個正常母親，在聽到這種建議的第一反應，肯定都是拒絕。
要不是面對的人是孫婉慧，畢雯麗這會兒估計都一個巴掌呼過去了。
“我懂你的意思。”孫婉慧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補充道，“那要是年年跟醋醋，兩個一起呢？”
畢雯麗：“……”
看著孫婉慧，畢雯麗此時的眼神都古怪起來，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或者是徐行讓你來說的？他要是想幫著他姐，不想按我說的給介紹幾個物件，直說就好了啊。”
“那這套膈應我作甚？”
“這餿主意是不是年年出的？就為了讓我別給她找相親的？連這種招式都能想得出來？”
畢雯麗的腦迴路也清晰的很，壓根沒覺得徐年年和徐行真的有那回事兒，連想都沒往那方面去想。
但是轉念一想，畢雯麗就覺著不對勁兒了，皺眉問道：“不對啊，年年難不成知道領養的事兒不成？可家裡從來沒跟她提起過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孫婉慧無奈說道，“是她自己以前偷聽到的？”
“真的假的？”畢雯麗皺起的眉頭就沒舒展過，聽到這句話，心裡還咯噔了一下，“什麼時候？年年都跟你說了？”
“就你懷上歲歲那時候吧，估計是你跟徐毅聊天的時候，正巧給她偷聽到了，就一直瞞到現在。”孫婉慧說道。
畢雯麗沉默下來，一時間頭腦裡思緒翻飛，跟前面孫婉慧試探她的話一路串聯起來，總算有點明白過來了。
要這麼說的話……之前孫婉慧問自己，徐行怎麼樣，該不會是年年自己託孫婉慧來問的吧？
但是……就算自己同意，那醋醋怎麼辦？總不可能真的讓人家接受二女共侍一夫吧？這又不是以前了。
簡單點說，這不就是橫插一腳？
畢雯麗是不能接受這個的。
“年年現在在哪兒？我得跟她好好談談。”畢雯麗眉眼憂愁，這會兒是有點擔心自家這個女兒的精神問題了。
但孫婉慧早有準備，一把薅住她，把剛轉過身要出去的畢雯麗給拉回來，連忙說道：“你先聽我說完，這事兒你都沒瞭解清楚呢。”
“再瞭解的清楚能咋樣？她都想跟她弟弟在一起了，而且弟弟還有女朋友呢！”畢雯麗心裡已經有點煩躁了。
但下一秒，孫婉慧說的話就讓她僵在原地。
“有沒有一種可能。”孫婉慧無奈嘆氣，“其實他倆已經在一起了？”
“啊？”
畢雯麗眨了眨眼睛，整個人都愣住了，懵在原地。
原本就已經一陣頭腦風暴的腦海裡，頓時像是又被塞了一顆原子彈似的，砰的一聲炸開。
腦子直接宕機，有些無法思考了。
但孫婉慧尋思著說都說了，乾脆就一股腦的說道：“不光是在一起了，而且這事兒醋醋也知道，現在也都接受了，三個人關係好得很……”
趁著畢雯麗這會兒還沒暴走，孫婉慧連忙把自己知道的資訊，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講清楚了當下的境況。
這番話一熘的鑽進畢雯麗的耳朵裡，字字句句都像是山頂佛門前的巨大鐘鳴，嗡嗡嗡的敲得她腦殼疼。
又過了好半晌，她才漸漸回過神來，稍微消化了一下這大量勁爆的資訊。
只不過有些出乎孫婉慧預料的，畢雯麗竟然反而沒有露出什麼暴怒的情緒，反倒是有些沉靜，只是抬眼問道：“多久的事情了？”
“如果說是他們仨在一起的時間，應該也有兩年多了。”孫婉慧答道。
“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也就最近，年前沒幾天。”孫婉慧嘆了口氣，“跟他們仨聊了很多，見他們比較堅持，我也不好做什麼阻攔，只能是幫著來說服你了。”
畢雯麗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緒平復下來，心情很是複雜：“那除了你呢？其他人知道嗎？”
“你老公也知道，大概是國慶那會兒吧，不過他沒把握說服你，就先找的我。”孫婉慧也是頗為無語的攤手，“這爛攤子擱我手上，我也挺無奈的，但都是為了孩子們以後的幸福，只好趁著只有咱倆得功夫，把事情說清楚了。”
畢雯麗閉上眼睛，仰起頭沉思了好一會兒。
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便轉身來開廚房的推拉門，作勢就要出去。
孫婉慧被她嚇到立馬再拉住她：“你去幹嘛？”
“你放心，我不吵架。”畢雯麗掰開孫婉慧的手指，讓她安心道，“我先去找徐毅聊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