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錢不就是用來花的麼?能攢下多少錢不算什麼,能花出去多少錢才是本事!”,杜月笙假模假樣的擺出不在乎的神情,這是為了自欺欺人。

兩人都是少年心性,自然是說幹就幹。杜月笙甚至特意打扮了一番,扮作一個油光水滑的紈絝。他跟燕神武一步三搖的出了大門,打上一輛黃包車,對著洋行街殺奔而去。

二人坐一輛車,倒不是為了省錢,而是純粹為了能夠更方便的進一步把計劃推演的更加精細。可是兩人說來說去,哪裡又有什麼計劃?最後杜月笙只好放棄謀定而後動的打算:“就當是散散心吧,反正只是摸底而已。”

洋行街是糖業和海味等等行當的聚集地,距離陳世昌的住所絕不算遠。這條街杜月笙以前跑的少,不過大體路徑還是知道的。他不知道大鴻發在哪裡,只能吩咐車伕慢點跑,自己好一家一戶的挨個門看。

正在他左右張望的時候,一個邋遢如孔乙己的人攔住他的去路,並且舉起了手中的一個什麼玩意兒:“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杜月笙就著陽光一看,那人一隻髒兮兮的手上舉著一本書。與其說是一本書,倒不如說是一沓紙更貼切。車伕向旁邊一拐:“別擋路!”

那人陡然激動起來:“紅樓夢之後的第一神書,你們這些無知之輩,有眼不識金鑲玉!”。

杜月笙看著他身上皺皺巴巴的一襲長衫,那人蓬頭垢面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臉上是落魄秀才式的憤世嫉俗。杜月笙眯起眼睛笑道:“老兄啊,寫書寫傻了吧?你該去找書商啊,找我幹什麼?”

那人陡然衝向杜月笙,燕神武冷哼一聲,坐在車上不動不搖,伸手向他抓去。他前衝之勢戛然而止,將手中一沓手稿拋向杜月笙,紛紛揚揚的紙片隔開了燕神武的視線。然後,他消失在街頭的拐角。

“你這是幹什麼?不懂得尊重讀書人啊。”,杜月笙看得明白,他一邊開個玩笑一邊詢問,因為燕神武分明動了怒。

“裝就裝的像一點,他的步伐明明白白的露了底了。嘿,身上沒有功夫的人,怎麼可能跑起來那麼沉穩?”,在這方面燕神武是絕對的權威。

“這人什麼來頭?”,杜月笙聽了燕神武的話之後不禁有些不自在了。

紛紛揚揚的紙片落了杜月笙一身,杜月笙呸了一聲:“真他媽晦氣,還沒死呢,就有給送白紙的了。”

“你看看這是什麼。”,燕神武抄起身邊的一張紙遞給杜月笙。那上面寫著幾行字:“少管閒事,來了就死。這趟渾水也是你能攪和的?”

淺白而又口語化的文字把意思表示的清清楚楚。杜月笙嘴角微微一翹:“有趣啊,咱們前腳出門,後腳就有人來送恐嚇信。這效率,真沒的說。”

杜月笙的計劃,除了燕神武和瑰兒之外,只有連大元他們幾個病號知道。難道是那裡面有大鴻發的人?事情越發的撲朔迷離了。杜月笙把紙片們收拾起來看一看,每三五張紙裡面就有這麼一封簡陋的恐嚇信。

這反倒激發了杜月笙的犟脾氣,他嘿嘿一笑:“他不讓咱去,咱就偏要去,我倒要看看,大鴻發是一個什麼樣的龍潭虎穴!車伕,繼續走!”

車伕剛要起步,忽然對面十幾個人簇擁著一個一身錦衣的瘦子走了過來。杜月笙跟他四目相對,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一爐香菸往上升。”

“三老四少堂中坐。”,杜月笙立刻介面。這是青幫的人?

“弟子上香把祖請。”,那人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

.......

兩個人面對面的對完了切口,瘦子一抱拳:“在下綽號花蟲子,乃是大鴻發的老闆。今早聽聞月笙老弟想要去我那兒坐一坐,我這就特地來恭迎了。”

這人竟然是花蟲子?這實在出乎杜月笙的意料。花蟲子身後十幾個大漢將整條街打扮的一片肅殺,他直眼看了杜月笙一會兒,只見杜月笙鎮定如常,絲毫也沒有被嚇到。不由得伸出拇指讚道:“兄弟好沉穩,竟然真能沉得住氣?您不想拔刀麼?”

杜月笙如何不知道現在對他非常不利?可有燕神武在身邊,他還害怕什麼?杜月笙嘻嘻一笑:“你這麼眼巴巴的等著我,不會是為了請我吃早飯吧?正好,我還沒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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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吧,咱們開門見山。我不想等著你去我的地盤扎大國,砸場子。你要是一鬧,昨晚辛苦了一夜的兄弟們還怎麼休息?索性,我還是親自來接你吧。”,花蟲子可算得上是單刀直入,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這次摸底算是辦不到了,杜月笙心中暗罵自己沒用。自己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可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對方掌握了。陳世昌到底怎麼搞的?自己那邊都讓人家滲透的這麼徹底了還沒知沒覺!

花蟲子陰測測的一笑:“老弟剛剛出來混世界,道行還淺著呢,初生牛犢不怕虎,陳世昌都不敢明目張膽的來找我,你就敢?”

他頓了一頓:“就像這樣,你發覺了麼?”,說著他拍了拍手。那個車伕立刻將黃包車放在地上,並且順手從車底下掏出一把尖刀,然後默默地站到了花蟲子的身邊。

這也是他的人?杜月笙發現,自己果然白痴的可以。而且,對方也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白痴了。杜月笙要下車,花蟲子攔住他:“別下車,還是讓兄弟們就這樣再送您回去吧。回去告訴陳世昌一聲,別再找些沒用的東西來現眼了。”

“你說誰是沒用的東西?”,杜月笙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他依舊從車上下來了。

花蟲子身後的人立刻騷動起來,杜月笙身後的燕神武眼神也驟然變得凌厲。過往的行人已經遠遠躲避,一副見了瘟神的嘴臉。杜月笙指了指花蟲子:“我問你的話,你沒有聽到麼?”

“給我宰了他!”,杜月笙的不識抬舉終於激怒花蟲子,他決定圖窮匕見。

“俗套的械鬥,白進之後不外是紅出,不是麼?”,杜月笙波瀾不驚,那種底氣來自於身後的高手支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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