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珊寶驚訝道:“這樣合適麼?他會來跟你拼命的呀。”,杜月笙擺一擺手:“你別管,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珊寶,這孫胖子是在十六鋪第一個為難咱們兄弟的人,咱可得好好招呼他,圖個好彩頭。”,袁珊寶遲疑的點了點頭,撒腿就朝大張恆走去。

杜月笙看著那一箱子大煙,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嘿,*,*,今兒我就把你孫胖子搞個福壽雙全!”,杜月笙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摸了摸懷中那柄水果刀。這水果刀還是在浦東的時候從那客棧裡面順出來的,他一直想更新換代,弄個真正的匕首。可惜這“安心期”實在是讓他幾欲崩潰,又兼身上分文沒有,所以這個美好的願望到現在還只是個願望。

杜月笙低頭又看一眼那一箱子大煙,心中打定了主意。他將箱子裡面的大煙膏摸出一小半,仔細的在袁珊寶的小屋裡面東一塊西一塊的藏好了,連床底下都扔了好幾塊。然後杜月笙拿一張紙小心的包好了兩塊煙膏,揣入懷中。將剩餘的煙膏重新在箱子碼放整齊,接著,杜月笙飛快的跑出袁珊寶的小屋,遠遠去了。

十六鋪遍地都是做生意的,除了像袁珊寶租房子的這種旮旯裡面的貧民窟以外,幾乎都是繁華無比。杜月笙一邊暗自記路,一邊挑店鋪林立的地方狂奔。一邊跑,杜月笙心中一邊尋思,這年頭賣大煙不犯法,估計賣的不少,希望老天爺保佑,能讓我快點找到一家。

果然,在經過打聽之後,杜月笙很快就找到了一家煙館。杜月笙毫不避諱,抬腿就邁了進去。天下的煙館都是一個格局,前堂極窄,只有一個高高的櫃檯,後面的內堂才是伺候主顧的地方,吞雲吐霧的癮君子都在裡面。杜月笙吭哧吭哧的喘著氣來到櫃前,伸手一拍桌子。

櫃檯裡面的大查櫃看著氣喘吁吁的杜月笙,杜月笙一身標準的學徒打扮,這種人一般清苦,是不會來到煙館享受的。而且大查櫃看杜月笙雖然瘦弱,卻是精神飽滿,奕奕有神,也不像是吸食大煙的主兒。大查櫃疑惑的問道:“這位小哥,光臨敝號有何指教?”

杜月笙趕時間,哪裡有閒工夫跟他客套?杜月笙直接從懷中摸出那兩塊大煙膏遞給大查櫃:“這位爺,你上上眼,看看這貨成色怎麼樣。”,一涉及到專業領域,大查櫃頓時來了興趣。他還從沒見過這樣上門推銷鴉片的夥計,當下連忙將那兩塊鴉片結果來仔細去看。

大查櫃仔細一看,接著讚歎道:“好東西啊好東西,這是正經的西洋英不列顛熟鴉片。無論成色還是氣味,都是上品。小哥,你有多少?只要所有貨色都是這樣,價錢上好商量,絕對讓你滿意。”

杜月笙心說,這老東西把我當成賣鴉片的了。當下杜月笙也不點破,只是模稜兩可的道:“這位爺,您真是火眼金睛啊。”,那大查櫃立刻心花怒放:“不敢不敢,在這一行裡面,老朽也算是個行家。放眼整個十六鋪,能比老朽懂行的還真沒幾個——”。

杜月笙只是隨口一奉承,哪裡想到這老頭兒打蛇隨棍上,居然自吹自擂了起來。要是平時,杜月笙保管能跟他侃上好半天,可現在他急著辦事,哪裡有這閒工夫扯閒篇兒?

杜月笙心中不耐煩,嘴上卻哈哈一笑:“那是那是,嗯....,這麼好的貨色,價錢可高啊,您要的多了,就不怕銷不出去?”,大查櫃哈哈一笑:“我看小哥你也是個實誠人,我就跟你說吧。這東西,在你手裡恐怕一年也未必賣得出去一斤,可在我手裡,嘿嘿嘿嘿,我只能說,上海灘有錢的主兒可多的是。”

杜月笙繼續問道:“有錢人也抽大煙麼?”,大查櫃哈的一笑:“瞧你這話可有多外行,你是剛進這一行吧?也不知道是誰的夥計,老闆居然一點也沒教你。小哥,實話告訴你,這種成色的貨,市面上很少有買來自己抽的。一般都是老爺公子買來送禮的,所以我說,你這種沒有門店的散戶是賣不出去的,人家也怕買著假的。放在我這裡就不一樣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杜月笙心中飛速的盤算,敢情這玩意兒跟茅臺酒一樣啊。嘿,孫胖子啊孫胖子,這回夠你喝上一壺的了!杜月笙點一點頭:“多謝指教,感激不盡。您等我回去跟我老闆說一聲,讓他親自來跟您談,怎樣?哦,這兩塊樣品就送您了。”,這兩塊煙膏價值不菲,既然是贈送,那就可以不上賬,私自留下。大查櫃立刻滿臉含笑的道:“那敢情好,我就在此恭候了。”

杜月笙一步也不敢停歇,飛身向著大張恆那邊跑去。他心中盤算得很清楚,孫胖子常年在大張恆打工,肯定不是慣犯。多半是偶爾一個意外的機會,才讓他發了這個橫財。而孫胖子平時住在大張恆,嘿嘿,他弄到這箱大煙的地方,肯定離大張恆不會太遠。

就在杜月笙向著大張恆果品店一路狂奔的時候,袁珊寶的破爛蝸居外面響起厚重的腳步聲。孫平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月笙小哥,幹嘛嚇唬我呢?”,接著袁珊寶那扇破門又被推開。孫平的眼睛在屋子裡四下一看,空蕩蕩的哪裡有半個人影?地上一個開啟的木箱子當中擺放,裡面盛的可不就是自己的那批大煙膏麼。

孫平一陣狐疑,他完全沒有料到杜月笙居然不在。孫平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汗,扭頭對身後的袁珊寶道:“珊寶,你月笙哥呢?怎麼不在?”。袁珊寶搖一搖頭:“我怎麼知道?”

孫平仔細的看了看屋裡,一切都再正常不過。孫平對身後的袁珊寶道:“珊寶,你進去把我的東西給我抱過來,我不在你這兒存著了,還是帶走吧。”,袁珊寶疑惑的道:“你不見月笙哥了麼?”孫平點一點頭:“他不在呢,我不見了。”袁珊寶依言過去抱那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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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珊寶給他抱出了那箱子,孫平伸手接過,忽然覺得分量輕了不少。孫平疑惑的道:“珊寶,這箱子怎麼輕了?”,接著開啟箱子一看,果然還只有大半箱。他當即臉色一沉:“你沒偷吃吧?”,袁珊寶急忙擺手:“沒有,我怎麼敢動孫哥的東西呢。”

孫平心說,該不會是杜月笙搞的鬼吧?他下意識的在屋子裡面拿眼睛一掃,忽然在床底下發現一塊黑黑的東西。孫平抬腿走進去,盡力趴下自己圓滾滾的身子撿起來一看,果然是一塊大煙!在床裡面的牆角處,還散落著幾塊煙膏。孫平在屋子裡四下仔細尋找,果然找到了一塊又一塊的大煙。孫平只顧撅著屁股滿屋子的找煙膏,渾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杜月笙一陣風似的跑過鴻源盛門口,門口正在翻炒栗子的袁海鵬笑道:“小月笙,你跑什麼呢?掌櫃的給你放了半天假,你在街上練腿呢?”,杜月笙來到鴻源盛整整七天,早跟裡面的店夥計混得極熟的。但這會兒杜月笙可沒閒工夫跟袁海鵬瞎聊,只是胡亂的擺了擺手,直奔大張恆。

大張恆跟鴻源盛隔得極近,杜月笙平時又善於交際,加之何三望對杜月笙非常喜歡,所以杜月笙在大張恆毫不眼生,店裡的夥計也沒拿他當外人。杜月笙直接一溜煙的跑進大張恆的內堂,何三望正在捧著水菸袋吞雲吐霧。一見杜月笙,立刻笑道:“小月笙,你著急忙慌的幹嘛?丟錢了?”

杜月笙呸了一聲:“你又取笑我,我哪裡有錢?”,何三望也不生氣,只是哈哈一笑。何三望在杜月笙心中,跟劉海生可謂大相徑庭。杜月笙面對劉海生,永遠都是不苟言笑。可面對何三望,卻能大咧咧的說些直接的話。

杜月笙開口問何三望:“何大掌櫃,你仔細想一想,最近有沒有什麼身份特殊的上等人來過?”,何三望不緊不慢的吸一口煙,噴出一團煙彈,在臉前散開了:“瞧你說的,咱這大裕興街可是出了名的果品市,哪天沒有有錢的主兒來呀?要是光靠那些零碎小客,大夥兒可不都得餓死了麼?”

杜月笙搖頭道:“我的何大掌櫃,您理解錯了我的意思了。我是問你,那種一眼看去不像是買水果的,還來過你們大張恆或者這附近的人?”。何三望笑道:“你不也在鴻源盛麼?咱們兩家隔得這麼近,大張恆這邊有什麼情況還瞞得過你?”

杜月笙頓時洩氣:“您就別拿我開涮了,我可被那個‘安心期’害慘了。”,何三望又是哈哈一笑,接著伸出手指敲打著櫃檯,一邊敲打一邊回憶,杜月笙小心的不去打斷他的思路,靜等何三望開口。

何三望忽然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杜月笙心說,這老小子可算是想起來了。只見何三望似笑非笑的看著杜月笙開口道:“要按照你的那個標準來說的話,我這兒倒是真想起了一個人,那人你還認識呢。”杜月笙急忙問道:“誰?”何三望笑道:“可不就是你和珊寶剛來的時候,你在我店門口遇到的那個女的麼?”

杜月笙頓時洩氣,陳君容?何三望這是在跟自己開玩笑麼?忽然杜月笙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了陳君容的那句話:“我哥在這條街上的人可不止一個.......”,她還說:“以後若想和我聯絡,就在鴻源盛前面的街中心踩碎一隻蘋果,只要我看到了,自然會和你聯絡。”。就在剛才,何三望說:“咱們兩家隔得這麼近,大張恆這邊有什麼情況還瞞得過你?”

杜月笙深深地吸一口氣,他心說,難道事情是這樣的?嘿,不管是不是,驗證一下就全知道了。杜月笙打個哈哈:“何大掌櫃,跟你借個蘋果吃!”,說完大咧咧的從櫃檯上抓起一隻大紅蘋果,跑到鴻源盛門前的街心上,猛力一腳跺的粉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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