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生日會與忌日會 上

《貓牙平臺壕擲兩億現金抽獎，回饋全網直播觀眾！》

網路上最不缺乏撒幣的，大多是為名聲、為流量、為了給自己洗白白堵住黑子們的小嘴。

貓牙的大手筆，目的是給他們製作的跨平臺PK小程式引流。小程式功能不多，但介面UI經過精心設計，一看就知道這不僅是想騙、想偷襲老人家鯊魚，更是有備而來。

看直播的和不看直播的都聞風而來，想要碰碰運氣。萬一中了呢？哪怕只有幾塊錢紅包，畢竟白來的錢就是最爽的。

於是，PK小程式的裝載使用量在今晚節節攀升。看熱鬧的網民們伺機而動、摩拳擦掌的粉絲們待機而發，吃瓜群眾眼看著兩個平臺的主播粉絲撕得不可打膠，戰火逐漸蔓延到了圍脖、貼吧、B乎等其他社交網站，大有一種兩大直播平臺要即決高下也決生死的氣勢。

無所不能的外圍網站，早早的就為這次平臺大戰開了盤口，根據各個聊天群、話題組和論壇傳來的最新實時戰報，每過5分鐘就會變動一次賠率。

“鯊魚主播小黃鴨vs貓牙主播獨子，鯊魚敗了！”

“鯊魚主播銘哥vs貓牙主播歧途少女X，鯊魚敗了！”

“鯊魚……又敗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鯊魚的賠率一路飆升啊，馬上就要突破5了，這還是第一大平臺該有的樣子嗎？難道他們在暗中控盤想吃波大的？”

“你是不是呆，他們今天跌的股價，開多少個外圍也彌補不回來啊！而且貓牙明顯是奔著衝擊龍頭寶座去的，鯊魚要是守不住的話，不僅會丟掉作為大哥的行業話語權，樹倒猢猻散，人心惶惶，到時候指不定有多少主播要違約跳槽！吸引不來新血，搞不出業績，搞不好要像貓熊一樣資金鏈斷裂直接玩完！”

網路上眾說紛紜，即便是鯊魚臺的死忠也不得不悲哀的承認，目前來看鯊魚臺似乎全無準備，被貓牙打的節節敗退，雖說在鯊魚臺那邊的直播間看不到小程式的實時PK資料，一片歌舞昇平，但白螞潰堤的輿論趨勢已然形成，只差一個導火索，全網的自媒體就會撲上來啃食鯊魚臺的人血饅頭。

客廳擺著張嬰兒床，地上堆滿了安全的毛絨玩具，稍微顯得有些凌亂。

“baba……”

稚嫩可愛的嗓音，將KQ從沉思的狀態中喚醒。他親暱地用下巴唏噓的胡茬蹭了蹭女兒的小臉蛋，哼著兒歌將其哄睡，然後喊來妻子將女兒抱回臥室，因為供暖問題，客廳有些過冷了。

妻子對其工作的埋怨聲從未停歇，她很不喜歡KQ總是將大量時間都花費在電腦前，而不是去陪家人，或是擁有些正常的個人興趣愛好。

KQ不想解釋這個，任憑妻子怎樣說，就是一臉笑容，滿嘴好話。

終於把妻子湖弄回了臥室，聽見關門聲時，KQ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陰沉的凝重。他走進書房，鎖好門，望向電腦屏幕的繁雜內容，重重嘆了口氣。

“詭異果然開始氾濫了！這樣看來，完全復甦的趨勢是不可逆的，大家沒法再裝鴕鳥了，遲早有一天官方要承認詭異的存在。這一天不會太遠。”

他不是在無的放失。

而是在認識了神秘的“夜魔先生”後，無意中闖入陌生世界，在諸多檔桉裡逐漸看到了一個完整的“詭異-人氣-人類”恐怖共存體系，讓他清楚的意識到都市怪談的鬼怪，並非傳說！

即便沒有“夜魔”的命令，被好奇心趨勢的他，明知道有莫大風險，依舊忍不住想要繼續深入調查。他想知道更多真相，即便這真相會帶來危險，有可能危機家庭。

他只能儘量小心、謹慎，不參任何與詭異有關的話題和討論，以免暴露自我。這一切，都是出自於他對未知的探索慾望，還有對公共安全的責任心，是一種70後心中網絡時代的“俠客”精神。

KQ相信自己做的事，絕對在做對世界上大多數而言，有必要的存在意義。

回看電腦主螢幕，調試模式的瀏覽器開啟著一大串直播間網頁，男女老少的主播在鏡頭下努力表現，使出渾身解數討觀眾們的歡心。右側豎立的分螢幕，如流水般重新整理著程式抓取到的實時彈幕，並且在挖掘分析軟體的輔助下，對不同的關鍵字、關鍵詞進行多次迴歸計算，試圖找到其中的共同點。

KQ是在著手調查貓牙直播平臺。

早在兩天前，他在逛一個鬼怪愛好者論壇時，看到有帖子聲稱，他在有位叫“叮冬”的女主播直播間裡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

發帖者文筆很好，將來龍去脈和他看到的恐怖場景娓娓道來，極具畫面感，幾句話就勾勒出了當時的驚悚氣氛，嚇得看帖和回帖的人紛紛表示冒了一身冷汗。

如果是以前，KQ只當做這是一個精心編纂的網路故事會。在認識到“詭”的存在以後，他就對此多留了幾分注意。於是他就展開調查，直到今日，貓牙年度盛典跟鯊魚嘉年華正面PK。

主螢幕最中央區域，顯示的正是女主播叮冬的直播間。

畫面裡，她還是那副近似於依依的女高中生JK打扮，黑色長髮披落肩頭，青春靚麗，一顰一笑勾去觀眾的心。只不過，她的笑容比起以往，似乎僵硬和呆板了一些，而且帶著股難以言明的古怪。

KQ也說不好具體感覺，直到他瞥見了丟在書房角落裡女兒的布娃娃，頓時表情一怔。

“對，就是娃娃，像人而不是人……”

他呼吸加快，重新檢查了伺服器間的七層跳板。利用足足七個散佈在全國各地的肉雞伺服器，彼此跳躍連結，最終抵達目標網址。這是KQ能想到最好的自我保護手段，也是他在應對同行和國安追查時的絕佳伎倆，至今還未失手。

KQ拿出準備好的藍芽攝像頭，裝在對準主螢幕的支架上，然後連上平板電腦。攝像頭外面還加裝了一個鏡面反射的Z型管子，像是潛水艇的潛望鏡。

他在避免直視！

無論是七層跳板，還是藍芽攝像頭，或是攝像頭前的潛望鏡，都是他在儘可能地增加觀察方式的複雜度，避免可能存在危險的土辦法。

‘這些直播間到底哪裡不對勁？’

KQ眉關緊鎖，重新檢查了先前在外圍網站的戰報裡，宣佈PK勝利的貓牙臺主播。他有了一個難以理解的震驚發現……

這些輕而易舉地就在小程式人氣投票中，擊敗了敵臺鯊魚的主播們，無論是哭是笑，還是面無表情的講著冷笑話，他們的面部肌肉似乎都有些僵硬，有種布娃娃的滲人質感，直接觸發了大腦本能的恐怖谷效應。

“一個、兩個……七個、八個……幾十個直播間……”

KQ喘著粗氣，他不敢再看平板電腦。如果他沒統計錯，或是眼花的話，像是叮冬這樣怪異的直播間，在貓牙平臺至少有幾十個！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一個危險又駭人的猜測，逐漸浮上心頭。他艱難地吞嚥口水，喉結聳動，眼裡滿是不安。尤其是平板電腦上，那個叮冬的目光越來越怪異，似乎能透過無數層屏障，直接看到電腦、手機前的觀眾——

鼕鼕！！！

吱呀——

KQ被聲音驚醒，勐然轉過頭。

“老公，大半夜的都快12點了，怎麼還不睡呀？”推門的人是他的妻子。

KQ鼓腮吐了一口長氣，他不滿地看向妻子道：“我不是說過，沒有重要的事不要隨便來書房？”

“平時你都鎖門，這次沒鎖門啊，我想問你餓不餓！關心你還有錯了？我是你的老婆，不是你的對頭，怎麼總像防賊一樣——你竟然偷偷看這種東西？！”妻子望向螢幕，一臉怒容。

KQ頓時一驚，他剛想直接斷掉主機電源，卻突然聽見妻子說道：“哦，還有男的啊，那沒事了……不對！你寧可偷偷看男主播，也不想跟我睡覺？！”

余光中，他順著妻子的目光，看到螢幕上那個男主播的小視窗，正在賣力地推銷著零食大禮包和同款仙術鍵盤。而令他驚訝的是，這是被他標註了「存疑」的直播間，此時全無先前布娃娃般的怪異感，就像是平時直播一樣正常，他聽了幾句甚至想立刻下單。

‘怎麼回事……’

KQ滿腔疑惑，不過也稍稍放下心來。他好說歹說，用兩頓生蠔和三頓槍炮蛋燒烤為承諾，將妻子哄了回去。妻子嬌怨地瞪了KQ一眼，咬著睡衣袖口離開，還為他關上了書房的門。

他下意識捂著腰，轉過身，打算繼續工作。還是那個男主播的直播間，但這一次，布娃娃的怪笑竟然再次出現了！笑容弧度更大，嘴巴似乎要咧到耳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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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有道閃電從尾椎骨升起，順著嵴柱直達大腦，將他打了個渾身激靈！

“不是幻覺，也不是我眼睛犯了病，而是這些直播間……可能真的藏著些不乾淨的東西！但為什麼，她推門進來的時候就沒事，關上門反而就能看見那些古怪畫面……關門，門，是書房的門！”

KQ看向書房門後掛著的一張白色信封，裡面裝著他列印出來的一張照片。這張照片來自於神秘的“夜魔”，是他幫忙獲得的獎勵。

根據夜魔的說法，這張照片平時絕對不要去看，如果遇到難以理解的危險，可以將照片對準危險來源，一切邪惡都將被繩之以法，煙消雲散。

“難道是這張照片，消解了直播間裡某種因素的影響，可是，這只是一張列印出來的照片啊！上面到底是什麼內容，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難道是神靈和佛陀？應該不是，若是仙神的畫像，夜魔不會再三警告我絕對不能看照片，這說明照片上的也是……那種東西，而且還是強橫到只憑藉複製的低階介質，就能影響物質世界的可怕存在！”

KQ幾乎猜到了所有，只差半步，他心馳神往，喃喃道：“這樣的存在，即便不是仙神，又與仙神有何區別呢？真是奇妙又瑰麗的神秘世界啊，我的手在抖，是恐懼還是興奮？亦或是兩者都有……如果有照片的保護，或許我今晚就能見到這些天來調查的真相，那種東西到底有沒有入侵到網路的真相！”

他眼裡有萬分猶豫。

“錯過今晚，下一次能直接調查那種東西的機會，恐怕很難再有了。有危險，但不一定真會危及生命，我只是懂點技術的普通人，站得比一般人更高、看得更遠罷了，可正因為如此，作為少數能目睹「真實」的我，有必要和義務，將調查徹底的「真實」告知更多隨時會被恐怖牽扯進去的普通人……我不是在傳播恐慌，這是客觀存在的現實，如果恐怖最終完全復甦，向全世界氾濫，我提前的呼聲或許能救下更多的人、更多家庭！”

KQ目光逐漸堅定，咬了咬牙。

“病骨支離紗帽寬，孤臣萬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正如民俗局絕密文件中所言，調查、見證並守護，這是每一個人類，為了全體人類而做的正確抉擇。我做不了懦夫，也當不成英雄，只是一個擔起責任的卑微記錄者。”

他深呼吸，掏出裝置，熟練地入侵到當地的通訊系統，偽造了一條岳父的簡訊發送給了妻子，然後切斷了岳父家的所有通訊方式。

兩分鍾後妻子敲響房門。

“我爸說他想我了，身體有些不舒服，讓我帶著老大老二回去看看，可我打不通他的電話！也聯絡不上他的信信，老寇，你說怎麼辦呀！趕緊開門！”

“那你先開車過去吧，既然沒給我打電話說明問題不嚴重。可能就是找個藉口想看看你和寶貝孫子孫女……我等會再說，手頭有個挺重要的活，客戶正催呢。”

“寇青，你就跟著那堆破爛電腦過吧！你最好永遠別來接我們娘仨！”妻子憤怒離去，不久後響起了重重的關門聲。

KQ表情複雜地望著緊閉的房門，卻有一絲安全的解脫。

音箱裡傳來女主播甜美的聲音。

“今天是叮冬的生日會呢，很高興粉絲朋友們能來支援叮冬，叮冬愛你喲~”

KQ盯著鏡頭裡雙手合十的漂亮JK美少女，冷冷一笑，他將信封反面扣了過去，果不其然！剎那間，本是正常的直播間，頓時染上一層澹綠色的陰霾，而那甜美笑容也變成了布娃娃的詭笑。

他又將信封翻回正面。

“馬上就是小程式的下一場PK了嗎？這個主播名字好奇怪哦，叫什麼什麼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