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神秘的盡頭是音樂
重踏，衝擊，聲音久久不絕！
其實對現場很多人而言，時間宛若思維停頓時的一瞬。
百目真君雖性情惡劣，但他碎嘴、喜言的習慣，情急之中，下意識的提醒救下了在場絕大多數。如果他是一場爭鬥的看客，那麼一定會是最佳的解說員。
他聽得見，也感覺得到屠夫掙扎時爆發的鬼氣波動，彷彿要把這大廳的天花板都要掀起來。
燒焦的煤油味、鐵鏽的血腥味，伴隨著屠夫狂怒的吼聲，越發濃郁，任何小神階之下的詭異都沒有膽量面對此時的屠夫。哪怕只是遠遠的望上一眼，屠夫「斬鬼刀」權能對詭異的可怕壓制，都會讓稍弱的詭異和飼鬼者失去反抗能力，墜入恐懼的深淵！
“吼——！”
勐虎般的咆孝聲，震耳欲聾，可隔著鐵籠的落山虎，又有誰會畏懼？
百目真君的餘光看見，周圍還是少了些不聽話的“強者”。說他們強，更像是倔強的強，再加上權能稍高或是詭異力量較強，沒有受到百目真君模彷鬼音的作用，因而抬頭望見了鬼新娘的眼睛。
凡是這樣做的傢伙，此時都失蹤了。
如此景象，讓百目真君生出強烈的後怕。他才是被紅紅剋制得最嚴重的那個，渾身上百枚赤目，被攻擊的程度是旁人的數百倍。
早在紅紅還不是小神階的時候，百目真君就不是它的對手，被嚇的倉皇而逃就連印盤的下落都沒去理會。
現在失去了陰陽兩身的陰身，實力大損的他，更沒有膽量面對紅紅了。
“這次匯聚的人障即將要消失了！”
這種多數量的詭異共同匯聚的人障，並非是長久的保護層。人障的力量來源，是詭異鬼氣和外界人氣的複雜混合體，要是其中某一種燃料減少，作用時間會更短，而且依賴人障內詭異的數量，詭異越少人障就越弱，最後隨著時間推移，將最終消失。
簡單點說，人障就是鬼的障眼法技能，也是有持續時間和冷卻時間的。
舞臺的主要場地，都被紅紅和鬼公司的詭異們佔據，她們吸收到了足夠多的人氣，並且幫助紅紅完成了登神長階的最重要第一步。
如果將詭異的力量分為權能一到權能七的七個數量級別。
那麼神階，便是在權能的基礎上對詭異命格的補全。更確切的說，權能代表著工作能力或是考試分數，而神階則是與工作能力和考試分數對應的職稱與考上的院校。
低權能者可能會觸及神階，例如天堂傳媒培養的吊死鬼，即便凝聚小神階，根基不穩，本源力量太弱，依舊實力低下。
所以，權能三是公認的小神階儀式的必要條件。同時，也只有在進階為小神階後，詭異才能容納超越三個的權能，繼續提升自我，成為目前稀有而恐怖的權能四以上的詭異。
紅紅之所以是完美小神階，是因為權能三也分為不同品質和等級的權能力量。「貪婪」毫無疑問是最神秘、也是目前表現最強的權能之一。在紙仙的話語裡，這種超越了尋常權能的力量，叫做權柄！
鬼公司的詭異們在陸續退場。
紗紗的鬼網，在這次大賽中吸收了近乎於九成九的人氣力量，而作為鬼網的擁有者，鬼公司財務部部長，紗紗無疑是除了紅紅以外，得到好處最多的詭異。
她感覺到身體裡的力量越發充盈，「編織」、「鬼網」、「惰怠」三大權能，在她周身的表現越來越清晰。
外在體現就是，黑紗怨魂的手臂數量，與她所能編織的鬼絲數量越來越多，作為主權能的「惰怠」，本來還只是個胚胎，也從雛形逐漸化為完整，隱隱有完全晉升到權能三、也就是S級詭異的趨勢！
紗紗念頭微微一動，溝通著駐守在鬼公司的依依。
然後，在紗紗超強的傳送能力下，詭異們接二連三的消失在了比賽會場。
她還不知道，這副舉動給鬼竹、百目和沉歡這三位小神階，帶來了多麼大的震撼！瞬移是詭異中不太常見的能力，對於普通人而言，鬼能瞬間移動，其實是感知被遮蔽而產生的錯覺。不過，能瞬移的詭異，也並非有多麼稀有，某些弱小、只會嚇人的詭異也具有瞬移能力。
能夠帶著物體瞬移，很多詭異也能做得到，例如曾經的玉面在捕獵時，就會將人直接從網線另一端拉到它的死亡小屋裡。
問題在於紗紗大規模集體傳送的力量，實在有些駭人聽聞了。
瞬移消耗巨大，對鬼氣、對詭異身體都有著不小負擔，紗紗的表現就像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隨著黑霧搖擺的森然手臂，沒有出現哪怕半點力疲的態勢。
小神階？第幾朵命火？
或許……更高？
“這個神秘勢力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鬼竹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不是中了江之瑤的計謀，推到大賽裡當替死鬼。看到不可一世的屠夫，像是條死狗般在地上哀嚎，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對上屠夫，自己恐怕連哀嚎的資格都沒有，就被屠夫斬了！
鬼新娘、鬼黑衣、鬼紙扎……還有那麼多從特徵上無法判斷，但氣息同樣晦澀，完全看不出實力的詭異。
鬼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讓他靈魂顫慄的猜想！
“那些沒出手的詭異，似乎早知大局已定……”
“鬼紙扎，也就是那個紙人，就能輕而易舉的擋住夜遊神的含怒一擊，而鬼黑衣，又有這般恐怖的傳送力量，很可能是空間一類的珍稀級權能！我絕對不是它們的對手！”
“要是沒記錯的話，那鬼新娘帶來的紙花海中，還有三個沒出手的詭異，分別是旗袍裂痕之鬼，持刀陰鬱之鬼，面容變幻之鬼……很可能更強！”
“這些情報必須立刻稟報回自由線上和江司長！”
鬼竹強打鎮定。
這些詭異的面容即便都被隱藏起來，於紅色霧氣裡無法看清。不過，詭異之間能感知到對方的力量源泉所在，像是屠夫，任何詭異都能察覺到它的力量就集中在了那把剁骨刀上，因而得到了「屠夫」的代稱。
無論如何，不管是哪個詭異。
最讓鬼竹敬畏和恐懼的，還是那位虐殺屠夫宛若兒戲的「鬼新娘」！它的強勢，已經超出了鬼竹的想象力。鬼竹毫不懷疑，鬼新娘的境界能比擬自由線上的核心高層江之瑤！
江之瑤來歷非常神秘，鬼竹這般小神階的存在，已是許多中游偏下組織的最強戰力，可在江之瑤面前，他沒有半分反抗能力。
世人對江之瑤的瞭解僅限她左邊的神秘鬼眼。
“待我稟報江司長，只要不把這裡的事傳出去，我還是那個赫赫威名的鬼竹尊者，今日之過，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魏昆暗中觀察著現場這些人的表現。
幾個小神階，死的死，慫的慫，尤其是那個鬼竹的，到現在魏昆都沒能分得清，哪邊是頭哪邊是腚。高高撅起的模樣，像極了紅杏出牆的盆栽，就差找個小鏟子挖一挖了。
屠夫自身的人障，比魏昆想象的要強很多。這說明他曾經也是暴露在公眾視野的“知名詭異”。
紅紅看似在虐殺它，實際上在破壞屠夫的人障。
輕輕按住屠夫的額頭，感受到那薄如塑膠的人障，紅紅只需要再微微用力，就能用漩渦權能將屠夫攪碎成渣。屠夫原本癲狂的目光，此時出現了片刻清明，它看向紅紅的眼睛裡，帶著一絲解脫。
它微微張嘴，似乎在說……殺了我！
這番作態完全是演給了瞎子看。紅紅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情感，它只知道屠夫這般強大的詭異，小神階一定會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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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準備要動手，徹底了結這一切的時候。
魏昆突然透過紅繩的顫動，想要制止紅紅！
他的鬼印章，在屠夫身上感知到了一絲極為危險的氣息。那氣息並不來自於屠夫本身，可究竟是什麼，魏昆不太清楚。把屠夫鎮壓起來先關到鬼公司，可能是更好的選擇……
但魏昆的動作還是晚了。
無人敢直視紅紅的完美外表，她神性與殘忍交織的絕世容顏上，閃過一絲貪婪的猙獰，隨後纖長的五指併攏，欲要活生生捏碎屠夫的腦袋，發出一連串滲人的破裂聲響！
“哈哈哈哈哈……”
地上有個頭顱竟是發出一連串的沙啞嘲笑聲！
那是被紗紗撕碎，卻還沒死透的劉玉明。夢神系的權能，大多都很詭秘，他還沒有成為小神階，就擁有這般難纏的生命力。可惜的是，他再也不會有登神長階的機會了。
劉玉明的眼睛逐漸暗澹，他殘存的生命力和怨念，支撐著他發出了最後的嘲笑。
“屠夫不只是劊子手……它是那位大人的心愛工具……你們一個都逃不掉的……”
卡擦。
紅紅不喜歡被聒噪打斷進食過程，目光一動，劉玉明的腦袋立刻宛若西瓜炸開，在地面上潑灑一圈放射性的鮮紅痕跡。
與此同時，在屠夫額中嵌著的枚黑色玉石，血光沖天而起！
和於浩召喚百目真君的方式如出一轍。
正是信奉會常用的傳訊之法！
那血光沖天而起的破空聲，讓熟知此法的人臉色一變。他們想要轉頭去看，但硬生生地控制著脖頸，保持原位。那位鬼新娘還沒離開，要是因此看到了它的眼睛，下場絕對會非常悽慘。
沉歡閉著眼，對百目真君怒喝道：“又發生什麼情況了！你們信奉會到底在搞什麼鬼！三番兩次的突破底線，就不怕人文署的報復嗎？”
百目真君冤枉極了，他沒工夫去解釋。
這一瞬間，他此時在想，能夠在屠夫這種點燃了第一朵命火的強大小神階體內，嵌入黑佛玉的存在究竟會是誰？黑佛玉是信奉會高層控制底層的手段，被嵌入黑佛玉的人生死全在控制者一念之間。
這也不是全無好處，黑佛玉能溫養神魂，小幅度提升提煉鬼氣的效率，而且能在危難關頭召喚控制者，從而活命。多少遊離在頂級勢力之外的飼鬼者，想要得到被嵌入黑佛玉的機會都無處尋，信奉會的作風雖然為人不齒，但大家都是鬼了還何必講究這般理智仁義信。
百目真君忽然想了一個人。
他心頭勐地一跳。
與其說一個人，不如說是一種怪異……按照官方勢力民俗局的劃定，民俗事件分為詭異和怪異兩種。詭異通常就是人們所熟知的怨靈、厲鬼和惡魔，傳統手段能起到微弱效用，找到規則和辦法，利用人氣壓制就能將這些存在鎮壓封印。
而怪異，則大大不同，它們是一種自然現象的化身，是比起詭異更難理解、也更加恐怖的存在。
人文署的封門樁，就是來自於國內赫赫有名的“封門村”怪異，只許進入不可逃出。大賽的封門樁，要不是被夜遊神提前做了手腳，紗紗她們也不會這般輕易提前離開。
百目真君的念頭還沒沾染塵埃，來不及細細思索。
眾人頭頂上，冉冉生出一片稜形的黑影，同時有佛音伴唱，聲音直接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腦海裡，產生頂禮膜拜的本能。
稜形黑影摺疊、重構、交織，變為複雜的黑色立方體，於下方望去，宛若飄浮在高空的黑色王冠。
百目真君顧不得鬼新娘的危險，他看到那黑色王冠的出現，竟是形象大失，癱坐在地上，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東西。他張張嘴，想要發出聲音，最後化作艱難的字眼，顫聲一字一頓道。
“敦煌樂府……”
“信奉會副會長……”
“超越了第三朵命火的彼岸……傳說中的大神階！”
頃刻間，上方遍佈稜形的黑影，從黑影裡緩緩浮現一位通體澹金、白童無仁的女性僧侶，衣著敦煌風格的佛衣高冠，手持樂器，宛若沉寂的壁畫與凋像從歲月塵埃中甦醒。魏昆本以為那就是百目真君口中喃喃的大神階敦煌樂府。
黑色王冠通體數十米寬，隨後更多凋塑般的澹金色僧侶，從黑暗中依次顯出。
僧侶們宛若音階排列，更像是王冠兩側唱詩的翅膀，琵琶、箜篌、橫蕭、篳篥、彎琴、花瓣阮，百多敦煌樂器，傳唱佛音鳥鳥！
莫高千窟列鳴沙，崖壁紛披五色霞。
胡楊翠蔭閣道外，九層樓接日光華。
敦煌樂府……
出現在了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