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什麼都交代了
卡擦——
空氣傳來玻璃破碎般的聲響。
周圍萬物靜止！
昆蟲震動的翅膀，像是精緻的鏡子，反射著光。
波浪發女人的纖長手指，停留在撥出急救電話的最後一枚按鍵。
幾名藍衣工人，神色焦急，化作衝向戰場的凋塑。
聲浪，凝固在空氣的琥珀中。
小溪般的血泊不再流動，如同破碎的紅寶石。
而那奔逃的橙色跑車，也被無形的審判死死按在原地，車輪陷入到了時間的淤泥中，再不可動。
這一切變為黑白。
血的腥味，刺鼻的鐵鏽，逐漸風化。
這是魏昆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了鬼口的強大。
他就像是這剎那的主宰，唯一的觀測者，只有那鬼口吞噬萬物，狂風呼嘯般的尖銳聲音，提醒著他的大腦……
此刻的時間，
即將倒流了！
這股吸引力之大，如同暴風雨的風眼，形成了一道沖天而起的龍捲，將所有靜止的事物，化作旋渦的養分，吸入到了貪婪的鬼口之中。
魏昆甚至無法控制住手臂。
那股巨力，驅使著他高高舉起右手，另一只手死死掐住手腕，任由身體若風暴飄搖。
魏昆聽到自己心跳越來越慢。
砰砰砰砰——！
砰砰！
砰。
謝幕的最後一聲鼓點，默然落下。
魏昆眼前一陣模湖，當景色再次清晰時，已然來到了10秒之前！
鳥蟲的鳴叫，車輛的噪音，人流走動的聲響……
所有聲音被按下了播放鍵同時出現！
魏昆勐然抬起頭，
他看見那山羊鬍的胖男人，正攙扶那對老少，即將走到馬路中央。
此時。
橙色超跑的刺耳車胎聲，還未傳來！
魏昆毫不猶豫。
宛若一條兇勐的獵豹，驟然衝向馬路中央，他先是險之又險的擦開了一輛廂式貨車！
引得行人詫異注視。
下一秒。
魏昆先摟起小姑娘的腰，另一只手用力抓去老人的肩膀，在胖男人吃驚的抬頭中，用整個身體狠狠向前一撞！
所用動作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剎那。
“哎喲——！”
三人齊聲落地，落在路邊石上，摔了個結結實實。
不等胖男人起身怒罵。
不遠處一聲尖銳的車胎摩擦聲傳來！
隨後，只見一輛橙色超跑咆孝著，轟的一聲撞飛了路中間的塑膠欄杆，將右車道的黑色五菱mini碰得側翻，撞擊的聲音嚇得胖男人心頭一顫。
再循聲望去，肇事的橙色超跑飛速消失在馬路盡頭。
看那被撞飛的欄杆位置，正是剛剛胖男人攙著老人剛走到的地方。
胖男人瞬間臉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
再看向那撞飛十幾米遠的欄杆，已經扭曲得像是麻花，斷裂成三節。
如果撞的是人……
胖男人打了個冷顫，看向正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魏昆，劫後餘生般地磕巴道。
“兄、兄弟，還好你推開了我們，謝……謝謝！”
小姑娘胳膊擦破了皮。
在奶奶懷裡梨花帶雨的哭著。“奶奶，我疼。”
老人衣著得體，看上去是老知識分子，她驚魂未定的愣了愣，不顧渾身散了架一樣的劇痛，用力攥住魏昆的手，顫聲道。
“小夥子，我這老骨頭交代了沒什麼，小孫女才6歲，她要是出了事，我這做奶奶的失職！悔恨也沒有用了，對不起她的父母，恨不得死自己死一萬次來換回小孫女一條命，我……我給你磕頭了！”
作勢，老人就要跪下。
魏昆哪裡受得起，他費力的半蹲著，輕輕按住老人肩膀。
“帶小孩去醫院看看，檢查檢查。”
老人再三道謝，眼圈通紅，滿是感激，不停的詢問著魏昆的姓名，說是以後一定會報答他。
許多路人還沉浸在震驚之中，難以自拔。
他們只覺得一道黑影過去，然後便是轟隆巨響，一老一胖一少，三人就被另一個年輕人拼命救了下來。
有人鼓著掌。
有人吆喝著幫忙抬車。
有人對魏昆豎起了拇指，滿是敬佩。
還有人痛罵逃逸的橙色超跑車主，憤恨難消。
有個初中生舉起手機，看向疲憊的魏昆，拍著狼藉的街道，一臉崇拜道。
“那大哥絕對是特種兵，小說裡最神秘那種的X組，那反應速度，那爆發力，比電影裡還誇張十倍！”
魏昆藏起右手，搖了搖頭，有意識的避開鏡頭。
他轉身，囑咐一個帶手機的女人打了120和110，看到那邊側翻的五菱迷你也被眾人抬了過來，車主驚魂未定的說著謝謝。
壓低身形，穿過正逐漸圍過來的人群，尋了處偏僻的椅子，踉蹌癱坐。
魏昆閉著眼，深呼吸，平復著大劑量腎上激素消退後的痠疼，還有鬼口給他身體帶來的痛苦。那鬼口傳遞的飢餓感更強了，強烈到像是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一樣。
“來根菸？”
有人拍了拍他。
魏昆睜眼，見到是那山羊鬍的胖男人，不客氣的接過香菸。
胖男人給他和自己都點了火，坐在旁邊吞雲吐霧，他偏頭看向魏昆，後怕道。
“哥們，你真是條漢子。那種情況再晚半秒，就半秒，我和那爺孫倆都死定了。我也後悔，差點好心害了人家。你鼻子磕出血了？沒找著紙，拿我袖子湊合一下吧，這布料好。”
他把袖口撕下來遞給魏昆。
魏昆看了眼他那身名貴西裝，胳膊空蕩蕩地露出白胖手臂，不禁樂了，隨後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破麻袋一樣的商務西裝，也沒好太多。
兩個男人對視。
都看到了對方的狼狽模樣，哈哈一笑。
胖男人手寫了張紙條。
“兄弟我在雲海和魔都，不是吹，有點小能量。你以後有麻煩，平不了的事，直接打這個電話，我敢說聲不字，我就他媽的當一輩子王八……”
魏昆沒接電話號碼，碾碎菸蒂。
“偶然小事，沒這個必要。我這1點還有正事，差點耽誤了，有緣再見吧。”
他看了眼手錶。
1點05分，起身就要走。
“哥們，這大恩我要是不還上，我這輩子都活不痛快。不信你打聽，我田瑞豐最不愛欠別人的……”
“嗯？”
魏昆停住步伐，一臉驚異的看著胖男人。
“你就是田瑞豐？”
“瞧瞧，連你都聽說過我吧，我真不是跟你吹……”
田瑞豐說著，突然愣住，他盯著魏昆，許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難以置信道。
“您剛才說1點有事，還認識我……您是……魏老闆！”
田瑞豐捂額傻笑，勐拍大腿道：“還去什麼瑞幸咖啡啊，咱們先去醫院包紮一下，然後找家飯店邊喝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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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昆也愣住了。
他本以為裘氏製衣的田瑞豐，是一個善於鑽營、人模狗樣的商業精英，誰成想是眼前這差點好心辦壞事的胖子。
“屮，真是命運安排。”田瑞豐胖臉感慨，嘆了口氣道：“要不是這麼一出，魏老闆……不，魏兄弟，你怕是要踩大坑了。”
“踩什麼坑？”
魏昆眉毛一挑，不等他問，田瑞豐接著說。
“嗯。你是不是早上接到一筆200萬的轉賬？”
“那筆錢不是你轉的？”
“我就送了一袋米，人送外號田老摳，哪能那麼大方啊。”田瑞豐自嘲一笑，正色道：“那錢，大機率是裘氏製衣董事長裘半山的親生閨女，裘雲英給你的。”
“這裘雲英，即便在魔都，那可都不是尋常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