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城門之前,此時各方趕來的商客都匯聚在了城門之前,在城外排成了一條長龍,等待城門衛兵的審查。

對於河清道各處的行商來說,荷燈法會使得南府城內匯聚大量人流,各種活動,只要找準機會,幾天下來就能夠賺得盆滿缽滿。

因此城門處衛兵的審查也格外嚴苛,萬一荷燈法會出現任何變故,有居心叵測之人混入城中,造成混亂和死傷,這甚至會關係到南府鎮壓的凶煞陰炁,那可是全家都要掉腦袋的事情。

換做平時,有些事情只要塞錢他們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個時候,就沒有任何情面可言。

不過趙玄麒一行人倒是沒有和進城的商客一般排隊等待,赤心派畢竟是河清五派之一,赫赫有名的冊封流派,乃是受邀前來參加荷燈法會的,如果法會之上出現變故,都需要他們配合出手,身份地位與這些行商完全不同。

在仇清亮明了自身赤心派長老的身份之後,城門守軍首領親自恭敬相迎,簡單的審查之後便派人將赤心派一行人領入了城中。

走過城門,入眼的是一條青石板鋪成的主幹道,街道寬度至少在百米以上,無比開闊,一路朝城池中心延伸,看不到盡頭。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即便街道寬達百米,街面之上依舊不顯空曠,行人車馬絡繹不絕,顯得十分繁華。

南府之中的建築普遍比古茗縣內更高,在古茗縣之中,三層閣樓,十來米高便已經能夠稱得上是最高的建築,但在南府,六層閣樓比比皆是,甚至偶爾還可見數十米高的閣樓,據說這等閣樓,需要佈置特殊的陣法儀式,使用煉器材料用以支撐樓體框架。

如今雖然距離荷燈法會還有兩天的時間,但南府之中已經充斥著濃郁的節日氣息。

隨處可見吆喝著的賣藝者,走街竄巷的小販在販賣一種名為“荷香糕”的南府中元節特色糕點,此外還有賣銅鏡、符紙、以及摺紙荷燈的商販。

城內各個商鋪,家家戶戶,都掛起的了顏色或青或綠或粉的摺紙荷燈,貼起了黃底紅紋的符紙,門上貼著各色門神剪紙,屋簷上懸著八卦銅鏡、銅劍、桃木劍之類的辟邪之物。

趙玄麒能夠看出,這些符紙銅鏡之類的“法器”都只是普通事物,並沒有特別的元炁波動,最多隻能夠稱得上是一種擺設和裝飾,沒有任何實際的效果。

不過他卻能夠理解這種看似無用行為的由來,多年之前,南府凶煞之氣濃烈之時,在中元節這天,朝廷恐怕會給城中家家戶戶都分發具有真正功效的辟邪之物,但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南府的興盛,煞氣的化解,朝廷不再耗費人力物力製作和分發這些物件。

但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逐漸形成了風俗,一代代延續了下來,就和前世過年要貼對聯,放鞭炮一般。

沒有意義,但求心安。

人人眼中都露出了一絲節日將近的喜悅,似乎並不因為中元節的陰炁爆發所帶來的隱藏威脅而感到懼怕。

根據趙玄麒的瞭解,在荷燈法會那一天,南府全城解除宵禁,由朝廷組織遊神活動和燃燈活動,所有人歡慶達旦,正是要借這股喜慶昌盛的人道之炁,鎮壓那陰邪煞氣。

一人之力弱小,眾生之力匯聚,卻可改易天地,這也是香火道的根本所在。

除此之外,在街上行人之中,趙玄麒還看到不少身穿勁裝的行人,這些人身材魁梧,氣血旺盛,目光如炬,很顯然都有修為在身。

整個河清道之中,武道修行並不是五大流派的特權,民間還有不少閒散武人以及小型流派,不過朝廷對於這些勢力的管理比較嚴格,所有閒散武人都必須嚴格登記在冊,並且不能夠如五大冊封流派一般隨意收徒,每收一個徒弟都需要向當地官府詳細報備。

此時,這些閒散的武人也都朝赤心派一行人的方向望來,眼中露出了異樣的神色,悄悄的交頭接耳。

“赤心派的人到了麼?最近赤心派鬧出的動靜不小,不久前那在鬼城事件之中大放異彩的赤心派神秘弟子,這一次不知道有沒有隨隊伍一同來到南府?”

“既然身份保密,大概也不會在此時暴露,更何況即便那人再強,也不過是壯血境,兩個月過去,即使有所突破也不過初入煉髒境而已,如今這南府之中高手如雲,即便不與那些成名已久的高手相比,各派之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很多也都已經到達了煉髒境的極深層次。”

“是啊,我聽說這次荷燈法會不僅僅只有五派之人受邀而來,似乎還有關南、北雲兩道靠近咱們河清道地域的冊封流派受邀前來?”

“真的假的?關南、北雲兩道近神京,可謂是人傑地靈,高手輩出,看來這次的荷燈法會,南府之中會十分熱鬧。”

“......”

沿途的閒散武人開始在竊竊私語的討論著南府之內的奇聞異事。

關南、北雲兩道也有冊封流派受邀前來?

趙玄麒神色微微一動。

“給,來一個。”

就在趙玄麒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時候,忽然一個白皙的手掌伸到了他的面前,手掌之上放著一個掌心大小,由青綠色的荷葉包裹,製成六角形,以細麻繩纏繞,還在微微散發著熱氣的糕點。

正是之前滿街可見的荷香糕。

趙玄麒朝一旁手掌的主人看去,只見此時的何惜君不知從哪弄來了一竹簍的荷香糕,手中還正拿著一塊,大口大口的吃著,一雙充滿英氣的大眼睛彎起了愉悅的弧度。

“南府的特色糕點,在古茗縣可吃不到,味道極好,嚐嚐吧。”

何惜君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嘴裡一邊吃著糕點一邊有些含湖不清的說道,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趙玄麒點了點頭,也不客氣,拿過荷香糕,解開麻繩,剝開荷葉表皮。

裡面是一種類似餈粑的青綠色糕點,似乎是用蒸熟的糯米春成的,咬上一口,荷葉的清香、糯米的綿軟以及內餡的甜香在嘴中化開,內餡似乎是用紅糖、芝麻、花生碎、紅薯泥攪拌而成,吃起來讓人感到心情愉悅。

“這次會安排我們和各派的高手交手麼?”

趙玄麒幾口吃完了手中的糕點,在何惜君不舍的目光之下隨手從她手中又順走了幾個荷香糕,一邊剝開吃著,一邊隨意的開口問道。

“官家原本不願武人相爭,但如今南府之中各路高手匯聚,武人聚會,難免就要交流一番,這種事情堵不如疏,只要不鬧出太大動靜,官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久而久之也就成為了一種傳統,我赤心派身為河清五派之一,當然是要與同道交流一番的,不過也僅侷限於煉髒境之下,感應境界的高手出手聲勢不小,鬧出的動靜太大,而且不成文的規矩,一般都是由小輩出手。”

另一個渾厚的聲音從一旁響起,一隻粗獷的大手伸進了何惜君的竹籃裡,順走了一個荷香糕之後說道。

“適可而止啊!想吃自己去買!”

何惜君發出了不忿的嚷嚷,將自己的小竹籃牢牢護在身側。

此時出聲之人,正是身材高大,面目粗獷如門神在世的陸東。

經過鬼城事件的洗禮,兩個月過去,陸東的實力又有進步,如今已經成功邁入了煉髒境,點燃了心火,最近據說已經開始嘗試將赤火凝練成金火,若是能夠成功,其天賦在赤心派之中也能夠稱得上是名列前茅了。

同樣的,何惜君的實力也有不小進步,雖然還未突破壯血境,但也已經在為晉升煉髒境做準備。

“總而言之這件事情還輪不到你操心,壯血境的對手由你師姐我應對,煉髒境的對手,則有聞師兄在,這次帶你來是開眼界的,你多看多學,瞭解其他流派武人的手段即可。”

何惜君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笑呵呵的對趙玄麒說道,如今陸東晉升,赤心派壯血境之中她是領軍人物。

至於派中煉髒境的領軍人物,名叫聞長安,此人繼承了赤心派門徒高大威勐的風格,不過長相卻很俊朗,一雙眼睛時時刻刻眯著,臉上也總是掛著笑容,對誰說話都是一副溫言溫語的樣子,十分具有親和力,為人也很是謙和,面對任何弟子的討教都是知無不言,很得掌門看重,在派中被許多弟子稱為大師兄。

如今此人年齡不過二十五歲,便已經點燃五臟之火,準備尋找契機晉升感應境界,被派中寄予了厚望。

“幾位師弟師妹在聊什麼呢?”

又是一道聲音忽然在眾人身旁響起,隨後何惜君便感覺被自己牢牢護住的竹籃再次一輕,神不知鬼不覺的又被順走了一塊荷香糕。

一個笑眯眯的高大年輕男子出現在幾人身邊,似乎是因為剛才提到他的名字被聽見了,所以好奇過來瞅了一眼。

“聞師兄,你也來偷我吃的!

何惜君憤怒的大喊,抬起手作勢欲打,然而聞長安的身形一晃,已經如鬼魅一般回到了幾個煉髒境弟子的身旁,這等身法速度即便是趙玄麒看了也感到很不凡。

似乎察覺到了這裡弄出的動靜,走在隊伍前方的仇清回過頭,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何惜君護著的竹籃,這次何惜君臉徹底垮了,只得乖乖將荷香糕分發給了諸位師兄和執事,籃子裡一塊都沒剩下。

趙玄麒看著這一幕,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笑意。

在守城官兵的引路之下,眾人來到了南府之內一條繁華的街道,入住了朝廷安排的一處高檔酒樓,據說這片街區的酒樓都被官家臨時徵用了,安排的都是受邀前來參加荷燈法會的各派人馬。

一路上,趙玄麒就看到了不少身穿其他四派服飾的弟子,何惜君還一路上指著那些弟子的服飾順帶為他這個“萌新”介紹其他各派的情況。

殊不知,在鬼城之內,河清道各派他都已經會過一遍了。

很快眾人入住酒樓,每個人都有單獨的房間,在派中的地位越高,入住的房間檔次也越高。

趙玄麒剛剛放下帶來的行禮,房門便被敲響了。

“其他四派的人都到齊了,我們是最晚到的,剛才其他幾派壯血境的弟子都聯絡我了,提議晚上聚一聚,我已經同意了,你稍微休息一下,戌時咱們就出發赴宴。”

何惜君和趙玄麒說了一聲,隨後便離開了趙玄麒的房間。

各派壯血境弟子?

趙玄麒不禁想起了在鬼城之內遇到的那幾人,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稍作休息,夜幕逐漸降臨,戌時很快到來,陸東雖然晉升了煉髒境,但因為鬼城一戰,此時也想見一見這些曾經的戰友,於是也一同前往,很快便來到街區內的一處酒樓,見到了其他幾派的壯血境弟子。

果然是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妙音堂莊黎、鄧明生、李志林,陰山派遲利,五行幫蒲向榮,往生宮任飛,就連天羅司的徐景天都在。

此時這些人之中有的氣機已經超越了壯血境的範疇,很顯然在這兩個月之中,他們也並非原地踏步。

見到赤心派之人前來,參與過鬼城事件的各派之人都投來了目光,在赤心派弟子之中尋覓了起來,不過隨後都微微有些失望,沒有看到想要見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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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派之人迎了上來,互相做著介紹,當何惜君介紹趙玄麒身份之時,各派之人都是神色微動。

新弟子?還姓趙?

難道.....

不過後來何惜君否認,眾人仔細感受也察覺不到趙玄麒身上有什麼強大的元炁波動,也就不太在意了。

的確,如果赤心派有心隱藏那人的身份,不可能讓他在這個時候暴露。

唯有一人例外,目光刻意偏轉,不讓眾人察覺她眼中的異樣,暴露其心中的震撼。

此人,是妙音堂莊黎。

因為在見到趙玄麒的那一刻,有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之中響起了。

“這就是鬼城之中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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