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離開啊,她就在你的身邊。”說話間,老太婆那個淡淡的身影出現在了影子旁,雖然我明知道老校工應該看不到,但還是向那裡指了指,“她就在這裡看著你呢。”

老校工連忙轉過頭,順著我的手指望了過去,可眼裡卻只有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和一些蒲公英的白色的種子花球。

老校工嘆了口氣,“你不要騙我了,她已經離開了,怎麼可能還在呢。”

老太婆聽到他的話後,模糊的身影走到蒲公英前,輕輕地將種子推送到了風中。

“伸出手!”我急忙說道。

老校工一愣,但還是把手伸了出來,柔軟的蒲公英種子隨風飄蕩,最終落入他的掌心。

原本還一臉懷疑的老校工見到這樣的場面,也忍不住呆了呆,隨後便流下淚來。

剛剛老太婆在我面前現身的時候,已經向我講述了兩個人相守大半生的故事,如今只剩一人,的確很難有勇氣面對接下來的人生。

我耐著性子安慰他,“雖然很多人都說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但生老病死本身就是一個過程,個人有個人的運勢,不可能一起離開的。生命有先有後,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既然老天把你留了下來,你更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日子啊,只要你不忘記她,她便會一直存在,你們早晚都會重逢的。”

“她……真的在我身邊嗎?”老校工流著淚問道。

“是的。”我誠懇地說道,“她會一直關心你的,你不是一個人,不要害怕前路,勇敢地往前走吧,她會在前面的終點等著你的。”

老校工聽我這樣說,終於一點點平靜了下來。他點了點頭,黯淡的眼眸中出現了幾分希望的亮光。

老太婆朦朧的身影見狀,漸漸消散開來。

我知道她不會離開,一定還會再回來的。

老校工轉頭看著我,“為什麼你能看到,而我卻什麼也看不到呢?我多想再看看自己老伴的臉啊……”

是啊,我怎麼會看到呢?

難道跟之前的失明有關?我現在該不會有什麼陰陽眼,可以看到死去的鬼魂了吧?

想到這裡,我猛然記起灰老之前那一番關於開瞳的說辭。難道真被他說中了,我居然開瞳成功了?

有沒有那麼巧啊!

足球場上發起了一波猛烈的進攻,最終球被踢進了對方的球門,看臺上觀賞比賽的人雖然不多,但卻響起了一陣熱烈的叫好喝彩聲。

老校工不無感慨地說道,“還是年輕人好啊,有活力有激情,等到了我這把年紀,幹啥啥不行,就成了一個只會喘氣的廢人了。”

我聽著一愣,本能地問道,“大叔,您在這學校工作多少年了?”

老校工道,“少說也有二十年了吧,從年輕幹到年老,都幹出感情來了。現在老伴也在這裡去世,我就更不會走了,就在這裡陪她。”

二十年?

我暫時按捺住關於能看到鬼魂這件事兒的驚奇,向他打聽起邱玉成的事情來。誰知我剛開了口,老校工便警覺地看了看周圍,“孩子,你說的那個同學是姓邱吧?那好像是四五年前的事兒了,學校不讓提,就是說閒話也不行,去年有個在職了十幾年的老員工因為酒後釋出關於那件事兒的訊息,很快就被開除了。”

“管得這麼嚴啊?”我好奇地皺了皺眉,“都過去了這些年還不讓說,可見這學校肯定有什麼貓膩做賊心虛了。”

“做賊心虛談不上,只能說是管理不善吧。”老校工輕輕嘆了口氣,並沒有避諱我,而是直言道,“我到現在還能記得那位邱同學呢,沉默寡言不怎麼愛說話,在校園裡也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好像沒看到他有過什麼朋友,走路的時候總是低著個頭,我老伴還提醒過他兩次,讓他走路的時候昂首挺胸目視前方,不然撞到了電線杆怎麼辦?那孩子笑了笑什麼也沒說,以後還是老樣子,我老伴見他不聽勸,就沒再多嘴。”

“都過去了這麼多年,您還記著他呢?”我興奮不已,感覺自己就像是打遊戲直接找到了NPC,免去了很多逛地圖的麻煩。

“那怎麼能忘呢,這學校建校以來也沒發生過這麼恐怖的事情,死了學生,你當是小事情呢?”老校工唏噓地道,“那孩子家庭條件好像挺一般的,翻來覆去就那麼兩件衣服,倒是洗得乾乾淨淨的,一看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還挺要自尊和面子的。在學校食堂碰上過他兩次,每次都吃最便宜的菜,幾乎不點肉菜,跟那些鋪張浪費的孩子不能比,非常地節儉。”

孫海龍對我說過,邱玉成來自山村,家庭條件非常一般,肯定不能像市裡無憂無慮的孩子一樣大手大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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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校工繼續道,“那孩子死的時候我沒趕上,當時我和老伴回了趟老家辦事,等回來的時候就聽說廢棄的宿舍死了一個孩子。我們倆都震驚不已,老伴跑出去打聽,回來跟我說就是姓邱的那個孩子。當時這件事兒在學校裡鬧得沸沸揚揚的,幾乎到了盡人皆知的地步,甚至有電視臺的人跑到學校門口才採訪,校方走了很多門路才把這件事兒給壓了下來。”

“壓了下來?”我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地說道,“為什麼要壓,當時的第一反應不應該是調查出真相嗎?”

如果當時學校能夠主動承擔起責任來,幫助邱玉成找回清白,後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避免,孫海龍又怎麼會被糾纏了這麼多年?

“不壓不行啊!”老校工嘆著氣道,“我記得邱同學死的時候好像是五六月份,眼看著就到了新一學期的招生季,那件事兒一旦曝光的話,社會效應會非常地大,勢必會影響新學期的招生,學校肯定不會願意見到這樣的場面,自然要想方設法地壓制了。”

說到底,還是為了利益。

我冷冷一笑,沒有開口。

老校工道,“不過邱同學死了沒多久,學校又死了一個保安,之後又接二連三的出了不少事情,當屆的同學很多都退學了,事情不受控制,新一學期的招生還是受到了影響,好像統共只招了不到一百人,有些專業更是建校以來第一次出現了空缺無人報名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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