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七月份的季節,太陽發射出足以刺瞎人眼的強烈光線,灑在人身上,讓人渾身上下都不斷地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汗,好像是羊肉串放在炭火上炙烤而不斷冒油一樣。身在流球雞籠,這個時節,更是一年當中極為酷熱的時節。就算呆在樹陰底下,什麼也不動,也會渾身不停在出汗。

不過,今天也許老天可憐吧,從海面上不斷地有一陣陣地風吹過來,從而不斷地把大量地熱量帶走,才使得整個雞籠不那麼難以忍受地曬死人。

不過今天雖然很熱,那個雞籠碼頭卻很熱鬧。原來在程度節自從把那個船場七成的股份賣給了張旭之後,知恥而後勇,開始努力工作。特別是船場被張旭和蒲開宗一齊決定遷到流雞籠之後,無意間徹底地斷絕了程度節和賭場及那些賭友們之間的聯絡,使得他專心把精力投入船場管理和造船當中。經過一年多的努力,已經造出了六艘的飛剪式軟帆船。前三艘載重量都是二百料,作為練手用的,後面則有一艘四百料,一艘六百料。而最新下水的這艘船隻,載重量直接跳到了一千料。

要說這程度節對造船行業自小浸淫的造詣,那可真不是蓋的。原來他那個船場在泉州只能算是一個中等偏下的小船場。過去一向只能造幾百料的船隻,主要船隻型別也以福船為主。

而中國造船業發展至南宋時候,技術已經相當成熟和先進。沿海地區遍佈官營造船場和許多大型私營造船場。很多船場都已經可以造出二千料以上的中型船隻了。甚至有些大型船場能夠造出五千料的大海船。

據記載, 宋代所造一般的海船叫“客舟”,“長十餘丈,深三丈,闊二丈五尺,可載二千斛粟”,“每舟篙師水手可六十人”。內部有獨特的水密艙構造。客舟分三個艙:前一艙底作為爐灶與安放水櫃之用。中艙分為四室。後艙高一丈餘,四壁有窗戶。“上施欄楯[shǔn吮](即欄杆),採繪華煥而用簾幕增飾,使者官屬各以階序分居之。上有竹篷,平日積疊,遇雨則鋪蓋周密。”(《宣和奉使高麗圖經》)

宋神宗元豐元年(公元1078年)派使臣安燾、陳睦往聘高麗,曾命人在明州建兩艘大海舶,第一艘賜名“凌虛致遠安濟神舟”,第二艘賜名“靈飛順濟神舟”,這兩艘 “神舟”就比“客舟”更大得多了。自浙江定海出洋到達高麗,高麗人從沒見過這樣的神舟,“歡呼出迎”。宋徽宗宣和五年(公元1123年)再次派使臣去高麗,又在明州建造兩艘巨型海舶,據史載,它們“巍如山嶽,浮動波上,錦帆鷁首,屈服蛟螭”。到達高麗後,高麗人民“傾城聳觀”、“歡呼嘉嘆”。“神舟”大者可達五千料(一料等於一石)、五六百人的運載量,中等二千料至一千料,也可載二三百人。也有記載說徽宗宣和五年造的兩艘神舟,載重量已經達到了一萬料,甚至於兩萬料的水平,這在那個時代,幾乎是一個空前絕後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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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上萬料的大海船,對木製帆船來說,難度實在是太高了。尤其是這些木板之間的拼接,還要用卯榫技術,難度更是呈幾何係數增加。中國自古就有卯榫技術,而在漢武帝時實行鹽鐵*政策之後,鐵料價格不斷地高漲,此後所有的木製產品裡面都不再用鐵釘,而是用卯榫。就算是造船這種超大型的木製產品,也都用卯榫。想想要用卯榫技術,去拼接成一艘上萬料的木製大船,哪怕是技術最為卓越的木匠,都要崩潰。此後再無記載有超過一萬料的大海船出現。但是宋朝一些大型的,技術尖端的船場,造船能力已經穩定維持在了五千料左右。一些中型的造船場技術能力也穩定維持在兩千料左右。

和廣東以及浙江比,福建因為船用木材豐富,在南宋時,造船業一直領先全國,技術自然也先進得多。和福建路其他的造船場相比,程度節那個船場只能算是一個小船場,現在這個小船場在接收了蒲開宗的阿拉伯的一些工匠之後,雖然仍受困於員工還是嚴重不足的困擾,但是在一年多一點的時間裡,還是把這一種新式船型突破到了一千料。這船要是放在後世按噸位來算的話,那就是一百二十噸的排水量。

其實,當初張旭提供的飛剪船草圖,由於張旭畫得實在太不專業了,程度節和手下工匠們以及那些阿拉伯工匠們,都沒能看懂。最後,記住了張旭的一個要求:快。再知道這船要大長寬比例,要用軟帆。然後程度節和手下工匠們,根據那個快字要求和那兩點特點,重新設計畫出了這種船隻的設計圖。最後張旭看了之後,說了一句:“這個還是你們專業務的人士來做吧。”就徹底的放手了。

工業革命之前,技術還停留在經驗沉澱階段,就經驗而論,華夏的造船業不比歐洲差,在大航海之前,更是遙遙領先於全球。在這個十三世紀初的宋代,船匠們在諸如流體力學、船舶結構學等等領域積累下來的經驗,可以把世界上其他地方的船匠甩出十條街。

所以張旭看到的船圖,跟後世的飛剪船差不了太多,大長寬比、深弧底、低幹舷、平甲板,以及刀鋒船首。這種船型華夏少見,但不是沒有。在三國赤壁之戰時,東吳水軍當中的朦衝,就是這一類船隻,當時主要用於水面戰場衝鋒,是一種水師輔助性船隻。到北宋時,民間已經造出海鰍船這一型別,用於當時的快遞公司,急腳遞快遞業務,以靈活快速聞名,但只是小眾船隻,沒有成為主流船型,也沒造過這麼大號的。

需求決定技術方向,張旭提出的“快”,恰恰不是華夏船業千百年來的主體需求,甚至歐洲也不是。只到了洲際航海時代,才對這“快”字提出了特別要求,而飛剪船更是要靠“快”來贏取利潤。

可靠著對海洋和船舶的基礎認識,程度節和手下的船匠們在海鰍船的基礎上,設計出這船型,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這不是飛剪船,這叫……還是叫飛剪船吧。”

張旭給這船型還是取了這個名字,至於他這船跟原來歷史上的飛剪船還是有差別,比如還沒有空心船首,船帆也沒有那麼複雜,因為張旭還面臨一個難題,有船沒人,為了不讓操縱太過複雜,只能省掉一些高精尖技術。所以這船順風滿帆也就能跑十四五節,只比同時代華夏海船快兩倍多一點。跟普遍十五六節,甚至特殊情況下能跑二十節的飛剪船相比,還是有差距。不過,誰叫他最先把這種船隻給造出來呢?至於以後真正的飛剪船出來該叫什麼?那就不關他張旭的屁事了。

現在經過六次地生產,技術終於成熟定型了。除開去年那三艘試驗性的,只有二百料排水量的船隻外,後面的三船上還都裝備了火炮。那艘四百料的船隻和六百料的,在船身兩側都裝了兩門固定火炮,而這艘一千料的新船,則在兩則各裝了兩門火炮,總共四門火炮了。接下來,張旭下令船場向二千料,八門火炮的規模衝鋒。當然,需要時,那三艘二百料的小船,也可以在船頭增加一門火炮的。不過,那麼小的船隻,裝上後座力那麼大的火炮,讓雞籠水手很缺乏安全感,所以都不裝了,就當作聯絡快船使用了。

自從去年第一艘試驗性的飛剪船下,雞籠這邊就選了一批青年,在秦大鬍子的帶領下,在雞籠附近海上,進行操作作這種新式軟帆船操作的學習和訓練。現在算是略有成就了,又有了六艘飛剪船了,兩位執政官和元老院都同意正式組建海軍,駛出遠洋深入海進行訓練。

現在的海軍仍然是秦大鬍子任海軍統領,負責戰場指揮和領導,張旭任軍師,負責一些文職和軍紀之類的工作,徐無雙任參謀長,提供出謀劃策。張志遠任最大的那艘旗艦船長,上面有水手一百餘人。原本徐無雙手下的一個頭目何天陽,任那艘六百料的船長,張志遠原來在泉州的一個同級袍澤,賈南柯任那艘四百料的船長。另外三艘二百料的小船船長,則都交給原來就跟隨秦大鬍子跑船的秦姓小夥水手。在從泉州水師手裡繳獲的大批船隻中,撥出一大一中兩艘福船,充作後勤輔助船隻。正式組成了一支有八艘船隻的海軍。不過,這只海軍的兩隻輔助船隻比起正式戰船大上許多,讓張旭看起來感覺很怪異。沒辦法,不想用那些跑得慢的船隻作為戰船,目前只好這樣了。至於那些繳獲的其他船隻,則打算全部改成商船或者武裝商船。

其實就以海上作戰水平而論,張志遠才是最為合適的海軍統領,但是所有的人,對他都還不放心,就只好讓他來任旗艦的船長了。這麼安排,以後真的碰上了什麼大海戰,他有什麼好意見,也可以向秦大鬍子提出,甚至可以暫時接過指揮許可權。

這些安排完了,張旭提出讓每艘船的船長,給自己的船隻起一個名字,以後就以名字稱呼船。結果,報上來的名字,差點讓張旭笑噴了,只見那何天陽報上來的名字,叫做鯊魚號,賈南柯報上來的名字,叫做劍魚號,而另外三艘二百料的小船,報上來的分別是黃魚號,鯧魚號,帶魚號,這是海洋魚類博物館呢?

張旭看著這些名字,哈哈大笑。不過轉念一想,反正就是一個名字,只要能打勝,就算是叫做蒼蠅蚊子臭蟲也一樣威風凜凜,比如後世美國的航母大黃蜂號;要是打不了勝仗,再威風的名字也沒有用,比如晚清的北洋艦隊。於是說道:“既然你們都取做魚名,我也是取一個魚名。這艘旗艦就叫做鯤鵬號好了。”

其他人說道:“這旗艦的船長是張志遠,應該他來取名吧?”

張志遠笑道:“這無所謂了。鯤鵬這個名字挺好,這用這個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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