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今晚睡得不是太踏實。
他總是夢到拉納在夜襲中戰死了,然後提著腦袋來找他,一遍遍的詢問“我有幫上忙嗎”。
所以天還沒亮,安寧就起來了。
昨天晚上他睡下的時候只脫了外衣,結果就是身上的襯衫什麼的皺巴巴的。
安寧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拿起外衣穿上,掀開簾子出了外面。
第一縷晨曦已經出現在東方,營地裡的士兵們正在圍繞著篝火,端著杯子不知道在喝咖啡還是茶。
看到安寧出來,他們全都站起來:“將軍閣下!”
那架勢,安寧差點幻聽成他們高呼“忠誠”。
安寧:“你們繼續喝茶吧,還沒到集合的時候。”
“是咖啡,閣下。”一名胖乎乎的中士說。
孔塔距離南部的貿易港比較近,可以從那邊獲得來自殖民地的咖啡,茶葉當然也有,但是法國人好像是為了和英國人較勁似的,英國人喜歡喝茶,法國人就偏不喜歡喝茶,要喝咖啡。
胖中士:“您要來點咖啡嗎,閣下?”
安寧擺擺手,然後呼喊道:“馬伕呢?”
“在這兒呢!”一名看起來很機靈的少年立刻鑽出來,“我剛剛在給您的馬刷毛,要我把它遷過來嗎?”
安寧點點頭。
“就來!”扔下這麼一句之後,少年立刻飛奔著離開了。
等待馬遷過來的時候,拉扎爾·卡諾和一票軍官都過來了。
安寧:“拉納回來了嗎?”
“還沒有閣下。”卡諾回答,“我已經讓提醒今早出去的騎兵隊,注意搜索拉納和他的部下了,但現在還沒有訊息。”
安寧:“行,我們到山頭去看看情況去。”
正好這時候少年牽了馬過來:“您的馬,閣下!”
安寧接過韁繩,翻身上馬,一馬當先的向著山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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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上,達武的部隊已經全部起來了,士兵們正在檢查自己的武器。
一看到安寧過來,士兵們一起高呼:“將軍閣下!”
現在安寧的聲望還不夠,所以他們喊的還不是萬歲。
安寧對眾人揮手致意,然後到了達武身邊:“情況如何?”
“昨晚的混亂一定讓敵人中軍十分的疲憊,”達武收起望遠鏡,“但是兩翼敵人的營帳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敵人應該有超過半數精力充沛。”
安寧:“不錯啊,能消耗敵人一般人的精力,這比我預想的還要好。剩下的問題就是,拉納能不能回來了。”
達武:“您好像特別看重那位讓·拉納?我不明白,他只是個染坊學徒,參軍之前完全沒有學過軍事啊。”
安寧:“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成為出色軍官的潛質,他會成為不可多得的人才的。”
達武挑了挑眉毛,沒有回話。
這時候,隱約的軍樂聲從北方飄來。
正好這時候安寧的軍官們也騎著馬從跑上山坡,於是眾人一起拿望遠鏡看向山下的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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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的佇列從營帳群中走出,在山坡底下的樹籬邊緣列隊。
達武:“看旗幟,打前陣的是第二師和第三師。”
安寧:“嗯,光看這個隊形,部隊訓練不錯啊,達武,你能頂得住嗎?”
達武笑了:“別擔心,我們連夜構築了工事。而且敵人也不可能擠成一坨攻上來,只有最靠近我們的幾個營會投入對我們的攻擊。剩下的敵人,就要交給兄弟部隊來對付啦。
“我們會牢牢的釘死在這裡,等待將軍閣下您擊潰敵人的兩翼。”
拿破崙:“我的騎兵炮可以先在山頭上開火,幫助你們殺傷敵軍,等敵人上來之後再撤退。”
安寧:“騎炮全部由你指揮,現在你就可以讓他們動起來了。”
拿破崙立刻向安寧敬禮:“明白,您瞧好了。”
說完他調轉馬頭,用鞭子狠抽馬屁股,讓馬撒開蹄子奔跑起來。
安寧:“命令各旅,不要休息了,在預訂的陣位列陣!”
拉扎爾·卡諾立刻對傳令兵下達了具體的指令,很快九名傳令兵就騎著馬飛奔向後方的營帳。
安寧繼續在山頭,用望遠鏡觀察敵人的行動。
敵人的炮兵推著大炮出現了。
拉法耶特的炮兵全是笨重的步兵炮,數量倒是挺多的,一大排火炮看起來很嚇人。
暴露在那麼多的火炮下,就算士氣扛得住,傷亡也會很大。
安寧瞬間就明白,自己選了反斜面陣地是選對了。
畢竟這個年代火炮準頭很糟糕,不可能真的用火炮去執行反炮兵任務,一般都是雙方炮兵瞄準更加容易打中的線列步兵佇列互相收人頭。
安寧碰了碰達武的肩膀:“敵人的大炮不少,你扛得住嗎?”
達武笑了:“我們有掩體,應該不成問題。”
安寧用力拍了拍達武的肩膀。
這時候,安寧聽見從自己後方傳來了鼓點聲。這鼓點比前面山下傳來的要進多了。
他回過頭,看見另外四個旅的步兵正在軍樂手的鼓點中走出營地,在營地前列隊。
藍色的細線在反斜面上逐漸成型。
拿破崙帶著自己的騎馬炮兵開了上來,在山嵴上卸下火炮。
安寧對拿破崙喊:“狠狠的轟擊他們!然後及時撤下來!”
拿破崙在馬背上敬禮。
安寧轉向達武:“我很想和你一起堅守這顆山毛櫸的,但是卡諾不同意。”
拉扎爾·卡諾立刻說:“我當然不同意,沒聽說過總指揮官親自跑到第一線來的。”
安寧一攤手:“所以我會在後面看著,就在那邊那個樹下。”
安寧指著遠處的另一棵山毛櫸。
達武:“在另一顆山毛櫸下,我知道了。如果需要增援,我會讓傳令兵向著那棵樹狂奔的。”
安寧:“祝你好運,達武。”
“祝你健康常勝,閣下!”
達武敬禮之後,安寧就調轉馬頭,向著他選好的那棵樹奔去,軍官們跟在他身後。
不遠處山嵴上,拿破崙高舉起右手,用力一揮:“開炮!”
剛剛展開的騎兵炮開火了。
緊接著配屬給達武的那一隊步兵炮也在炮壘裡發出怒吼。
隆隆的炮聲,讓安寧的內心激動不已。
開始了,他想,一萬五對四萬,剛穿越的時候,我壓根就沒想過會指揮這麼大的戰鬥。
打不贏恐怕我就得上斷頭臺了。
一想到這點,安寧呼吸就急促起來。
他是真的沒有底,雖然又是夜襲又是選了好的陣地,但是人家畢竟那麼大兵力優勢。
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都是演給自己的部下看的,畢竟統帥必須任何時候都顯得自信滿滿,勝券在握,不然士兵會動搖的。
——媽的,我明明只想當個騎牆派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意義了。
達武,拿破崙,你們千萬要給力啊!現在安寧手牌裡,最靠譜的就是這些“名將”的才能了。
帶著這樣複雜的思緒,安寧來到了自己選定作為指揮部的山毛櫸樹下。
然後他發現,小女僕梵妮趕著一輛馬車出現了。
安寧:“你跑來幹什麼了?”
梵妮:“我覺得你可能需要這些來消磨時間。”
說著她剎住馬車,跳下車來,然後從車廂裡拿出桌椅、陽傘、以及香檳和水果。
安寧嘴巴張成O型。
梵妮:“怎麼,你不要嗎?那我撤走啦?”
“不,不不,你留下。我是要來點香檳。”
安寧翻身下馬,來到桌前,一屁股坐下,然後接過梵妮遞過來的香檳。
喝了一大口香檳之後,安寧感覺自己呼吸都順暢多了。
果然酒能壯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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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就在離安寧不遠的第三步兵旅的佇列裡,許多人都看到了安寧在喝香檳的場面。
於是見多識廣的老兵們紛紛開口了:“瞧見嗎!弗羅斯特將軍閣下,已經覺得我們勝券在握啦!他都開香檳啦!”
一時間,士兵們士氣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