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慕並不知陸二郎的話可不可信。

他素來厭惡世家勢大。他自幼得人寵愛,養成無法無天的性子。直到近一年來才知道寵愛都是假象, 皇兄真正想給他的是催命符。反是他一直嫌棄的士族郎君陸二郎一直在照拂他。雖然這照拂, 看起來像是為了照應羅娘子的順便產物。羅娘子一與陸三郎好了,陸二郎就不在自己眼前晃了。

劉慕自嘲地笑了笑。每個人對他好, 難道都是有目的的麼?

他少年時得盡寵愛, 為什麼現在卻像是孤家寡人一樣?

身邊只有幕僚孔先生對他一如往日, 將他當小孩子照顧。其他人……不提也罷。

然而當陸二郎陸顯又冒出來,說會想辦法讓劉慕回建業一次、讓劉慕起碼見到他母后一次……劉慕漠著臉, 面上諷刺, 心中卻抱了一絲希望。也許陸二郎真的能讓他回建業呢?

……

夜間晚風徐徐, 林空瀰漫薄薄煙靄。離南陽數十裡的一個野外林間,車馬停歇, 帳篷搭起之際,羅令妤與周揚靈牽著馬沿湖散步, 順便告別。

周揚靈依然是翩然少年郎的打扮, 眉目細緻之下,卻透著疲憊之色。近幾月的奔波, 讓她身子不適至極。如今不過是苦熬著,撐到宜城罷了。獨她與羅令妤說話的一會兒功夫,她蹙著眉,已經咳了許多次。

羅令妤擔憂無比:“周郎,不如你與我一起留下吧?你病成這樣,如何能舟車勞頓?”

周揚靈搖了搖頭,寬慰她:“無妨, 我這都是老毛病……我父親催了我許久,我再不回家,他該急瘋了。”

羅令妤心中抱怨,想誰家父親會催著兒子回家,都不顧兒子體弱多病啊?但那是旁人家的父親,她並不在口上抱怨,惹人多心。

周揚靈卻晃了下神。

她父親乃當今名士、寒門之首周潭。任由女兒女扮男裝在外遊走近一年,已是極限。周潭不可能讓寶貝女兒真的以男兒身份一直在外晃。最近一年,不斷有人來打聽,周子波是誰。周潭為了給女兒遮掩,煞費苦心。

但是,女兒大了,應該嫁人,而不是到處亂跑。何況,陳王劉俶那邊,已經……

二女在夜間林中穿梭同行,周揚靈心事重重時,羅令妤仍柔聲細語地囑咐:“那好吧。我就不陪周郎你繼續走了,我留在這裡等我夫君南下,好跟上我夫君的車隊。周郎你一路要注意身體呀,你連太陽都不能久曬,平時更應該小心些……”

羅令妤是個很擅長照顧他人的女子,林林總總,便有一大堆精細建議。臨了,看周郎衣袍寬大、身量清瘦,羅令妤甚至略有羨慕:“周郎這身子骨若是給我便好了……單薄,多病,我夫君才要操碎了心……”

她略有雀躍,想給那自負傲慢的陸三郎找點兒事。

周揚靈卻皺眉,溫聲斥她:“妹妹怎能開這種玩笑?無病無災,都是福氣。妹妹不知我有多羨慕你。”

羅令妤被她說得臉紅,卻意外看周郎一眼。他這話說的好奇怪。他一個男兒郎,羨慕自己一個女郎做什麼?要羨慕,物件也應該是陸昀那樣的吧?

周揚靈卻不打算就這個話題深入。

路行到盡頭,身後跟著的僕從再三催促。羅令妤悵然若失地停了步,看周揚靈反身,與她對視。周郎鄭重與她作揖,風吹袍袖,少年郎君雋永溫秀,皆如山水之靈之美。周揚靈誠心說道:“與妹妹相識這一年,是我最快活的一年……但是聚散皆是緣。妹妹就送到這裡吧,不要再跟了。”

羅令妤無奈點頭,看周揚靈反身便要上馬,她跨前一步。腰間玉佩琳琅撞擊,女郎衣袂輕搖,襯得腰肢纖纖一把,身量那樣的婀娜窈窕。羅令妤仰目,忍不住問:“周郎……你還會來建業麼,我們還有重逢的機會麼?”

周揚靈一怔,然後笑道:“自然,我還會去建業的。”

看女郎放下心,周揚靈心中一動,輕聲:“待重逢了,我有一樁秘密,要告訴妹妹。希望妹妹知道了,到時不要生我的氣。”

羅令妤抿嘴一笑,溫柔大度道:“我才不會與周郎生氣呢。”

畢竟這是除了陸三郎,她最想嫁的郎君啊。

……

周揚靈便那樣告辭離去,她帶走了大部分的僕從,留下十幾個侍從保護羅令妤。羅令妤如何和自己的夫君周旋,周揚靈已經管不著。周揚靈頭痛的,乃是另一件事——她的女兒身,已經瞞不住了。

過年的時候,陳王給她送了一副玉簪。

當時陸昀病著,南陽城亂糟糟的,周揚靈滿心驚駭,卻不敢多說什麼。

她膽戰心驚數月,陳王劉俶卻並沒有催促她、或者質問她的意思。周揚靈心中稍安時,父親在宜城的信又到了。

她最大的秘密,就是她是女嬌娥,非男兒郎。

陳王已經打探出了她的秘密……其實連周揚靈自己都意外,劉俶竟然一直到現在才知道。他竟一直沒有查過她。

一直不查她……他到底是心灰意冷,還是太過信任呢?他對她,到底是怎樣一種難言的心態?

然而,想那些已經無意義。

周揚靈嘆氣,目光慢慢平靜下來。也許,下一次出現在故人面前,再不是郎君周子波,而是女郎周揚靈了。她長達一年的男兒行,終畫上了句點。

……

羅令妤和周揚靈離開後沒多久,南陽事務交接完畢後,陸昀一行人也踏上了南下之路,浩蕩無比。

身在建業的陳王劉俶收到了訊息,心中略微放鬆,想陸昀總算平安回來了。

劉俶坐在自己的書房看信,再耐心回信。自上次偽造聖旨一事,皇帝陛下頗為提防他,他已經被軟禁王府,許久沒有機會進宮面聖。劉俶並不在意見不見自己的父皇,他的父皇沉迷女色,兄弟沉迷爭權,他就在自己的書房中回著信。

陸昀暗示他調查建業情況,疑心北國有細作混於建業,渾水摸魚。

劉俶沉吟一番後,眸子閃了閃。調查建業,唔……當是大事。

他心中自有丘壑,重要的事情記下,不重要的事掠過。但當他看到陸三郎在信中隨意說起回都之事,劉俶的心猛跳了下。雖然陸昀說的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但是剎那間,他難以剋制地想到大部隊回都,周揚靈豈不是也會回來?

“周揚靈……”劉俶喃喃念著這個名字,但覺口齒噙香,他微微露出笑。

真是好名字。

聽著便有鍾靈毓秀之美。

如她人一般……男兒裝已那般神秀俊美,女兒裝又該如何呢?

劉俶心中輕嘆,想真是個調皮鬼。女扮男裝那麼久,那麼成功,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有斷袖之癖,心裡難過甚久。若不是周揚靈在離開建業時為了抬高身份,不得不搬出周潭這座大山,劉俶仍然不會去查她。太過信任她,又覺得沒什麼希望,以致心灰意懶,始終不想查。

一查之下,卻發現周揚靈舊時常以“周子波”的身份行走。因女兒體弱,名士周潭大多時候都極為寵愛這個女兒。周揚靈扮男兒,周潭非但不說,還幫女兒幾多遮掩。這一次,是遮掩不下去了……

劉俶在心中自是喜悅許久,對陸三郎也抱怨。陸昀見過周揚靈,以陸昀的本事,應該早知道周揚靈是女兒。卻就是不說,就是看他笑話……陸昀的這個劣根性,真是……

劉俶抱怨了自己的好友幾句,再接著往下看信。看到信末,他猛地起身,不可置信。難說是不是故意,陸昀拉拉扯扯說了許多事,讓劉俶一顆心起起伏伏大半頁紙。陸昀在信末卻輕描淡寫地說,周子波回宜城了,不來建業了。

劉俶:“……”

他失魂跌坐,良久無言。坐在陰暗角落中,垂目半晌,袖中手發著抖,滿心失望,容色秀麗的郎君面色微微蒼白。

忽然,門從外敲了兩聲,劉俶未說話,門已經推開,一個妙齡女郎紅著臉在門邊徘徊。寧平公主劉棠在門口探頭探腦,對上兄長的目光,她一赧,咬唇:“哥、哥哥,我過來時看到驛站送來信,就給你拿過來了。是不是陸二郎要回來了啊?”

劉俶望她片刻,點了下頭。

劉棠目中當即浮起喜色,流光溢彩。然在她皇兄的凝視下,她又害羞地低下了頭。低下頭看到手中的信,才想起要事,劉棠扭捏地進了屋:“你的信……一個叫‘周揚靈’的人寫的……啊哥哥!”

她手中的信快速被奪走。

劉棠詫異仰頭,看平時總是冷著臉不說話的哥哥,這一刻呼吸都略微重了,胸脯起伏。劉棠美目一閃,想到周揚靈……是女郎的名字吧?哥哥竟然會和一個女郎寫信?

劉俶收到了周揚靈的信。

周揚靈自幼受父親悉心栽培,她的字跡一貫不像女兒家那樣秀氣,而是沉著大氣,力透紙背。這封信的字跡依然是劉俶常看到的周子波的筆跡,起碼在字跡上,周揚靈沒有騙他。

周揚靈在信中道了歉,說了自己的無奈……最後說不回建業了,要回宜城看父親。又向他說明,會在周潭面前實事求是,為他美言。周揚靈稱他務實,說寒門定會站在陳王這邊,幫他平衡皇室和士族之間搖搖欲倒的關係。

劉俶露出一個笑,在妹妹的奇怪目光下,他鄭重其事地收好了信。

劉棠:“寫的什麼呀,哥哥怎麼這樣高興?”

劉俶:“……情書吧。”

劉棠瞪大眼:“……!我要有嫂嫂啦?”

劉俶沒答妹妹,他指腹擦過信頁,好似能看到周揚靈伏案寫信的溫柔側影一般。她的眉眼、笑容,皆歷歷在目。

劉俶垂下的睫毛,輕微顫抖。因口吃緣故,二十幾年,他活得苦行僧一般,一丁點兒個人愛好都沒有。身邊來來去去的,只剩下陸三郎。怕口吃的秘密暴露,不敢喜歡誰,還擔心身邊人受自己的牽累……周揚靈,算是他苦行僧一樣自我防備的生活中,唯一的鮮亮色吧。

想他一直這麼剋制,是否可以給自己一點兒獎勵呢?

……

世間男痴女怨,大多如是。

不管陳王和周揚靈到了哪一步,當陸昀的大部隊南下時,一定會與本該比他們走得更遠的羅令妤一行人碰面。休息時,陸三郎他們一行人,自然有朝廷的驛站迎接招待。陸二郎陸顯安排了各類事務,回到自己的房舍,才喝了口茶,就聽說又有人找。

來回話的驛站小吏滿目嚮往:“找郎君的,是一位戴著幕離的女郎。雖未見面容,但觀身形,便知是美人。美人千里來奔,郎君好福氣。”

說的陸二郎滿頭霧水,心生旖旎之望。

直到他在舍中接見了這位來投奔他的女郎。侍女靈玉都受羅令妤的囑咐而戴著幕離,她在舍中摘下幕離,躬身與二郎請安時,讓陸二郎的眼皮抽了一下。陸顯再看靈玉旁邊的女郎,那女郎也摘下幕離,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面孔,含笑與他打招呼:“二表哥,好久不見。”

陸顯:“……”

陸顯震驚,並且有一種自己受到欺騙的感覺:“你不是跟周郎南下了麼?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不去找你夫君,卻來找我?”

羅令妤很委屈,她蹙著眉,我見猶憐般眨著眼中淚光,輕聲細語:“二表哥,不是我不肯見我夫君啊。我若是在此時見了他,他一定打包讓人送我去宜城。但我不怕建業險境,我只想留他身邊。若我直接隨軍到建業,他定無法將我半途送走。到時有陸家長輩們留我,那時候我再去尋他,他不就只能留下我了麼?”

陸顯聲音發抖:“……你為何不直接與他說你想留下呢?”

羅令妤唇一翹:“他那麼堅決要送我走,我幹嘛掉面子地,非要追在他後面求他啊?”

陸顯:“……你不求他收留你,所以你來折磨我了。”

羅令妤赧然,也覺得自己總欺負善良的二表哥不好。但她很快拋下不好意思,走過去,挽住陸二郎的手臂央求:“二表哥,你就留下我嘛。到時候給三表哥一個驚喜啊。你留我在軍中,我什麼都能幹的呀,你就將我當侍女一樣使喚嘛。哼,我還要看看,我若不在身邊,我夫君是不是耐得住寂寞。”

羅令妤目中閃過幾抹狠色。

之前陳雪一事,雖然是烏龍,但是起碼讓羅令妤警惕。她的夫君才名遠播,傾慕他的女郎多的是。婚前和婚後不一樣,羅令妤要考察下陸昀的操守。

陸顯苦笑:“表妹……你和三弟玩情.趣,為何總要扯上我?”

怪他當日多嘴,把流產的夢告訴了表妹嗎?

陸顯以前只以為羅表妹是個心性不那麼善良、有心機會保護自己的女郎,最近三弟成親後,他才知道,他仍然把羅表妹想得良善了許多。而羅令妤說讓他隨便安排,只要留在軍中就好。陸顯卻哪裡敢讓羅令妤做苦活去?

嬌滴滴的一個女郎,秋波湛湛,一眼又一眼地暗示他。陸二郎麻木無比,聽懂表妹的暗示,讓表妹扮作侍女,幫忙收拾陸昀不在時的屋舍。平日裡,羅令妤和侍女靈玉一個屋休息。當是羅令妤扮侍女服侍陸三郎,靈玉再伺候女郎。

羅令妤歡喜應了。

她還從未做過侍女,更何況是陸二郎親自吩咐,只伺候陸三郎一人的侍女。旁人見她戴著幕離,身量婀娜,想要調戲時,又顧忌著陸二郎,只敢先觀察兩日。兩日以來,越發覺得此女神秘,莫非是陸二郎的姘頭?

可怕。

世家郎君就是不講究。聽聞陸二郎快要大婚了,竟敢公然帶一個貌美侍女在身邊。

不提僕從之間的八卦,這兩日,陸三郎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一介上流貴族郎君,自小用慣侍女,但因他本人過度挑剔,這麼多年,幾乎沒有一個侍女能在他眼皮下過得去。他不光要侍女識字,他還恨不得侍女是才女,能夠他說什麼,對方立刻接話;侍女還要有生活情調,屋子佈置要經常變,但不能出錯;侍女要聞絃音而知雅意,他彈琴作畫時,侍女不要一臉茫然……陸三郎要的那種侍女,上流貴女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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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建業陸家,多虧錦月費盡心思調.教侍女,勉強能做到不在陸三郎眼皮下犯錯。但是要達到陸三郎的滿意程度,那是不可能的。

離開建業後,身邊伺候的侍女沒了錦月調.教,質量更差。陸昀心中一貫嫌棄,但他瞧不上人時,從來是眼裡沒人,根本不會說。陸昀在南陽時都沒遇到過讓他滿意的侍女,反而在回建業這一路,每次住驛站,收拾屋舍的侍女,都意外的讓他滿意。

會在屋中插花,時令花不顯單調,每次都不一樣,花瓣上還有露珠;

會換窗紗。驛站屋舍佈置一貫呆板,陸昀看那窗紗不順眼已久,新的窗紗很快裁剪好換上;

每日備下的衣裳都在夜裡熨過,薰香不濃,這樣的香,陸三郎以前調.教錦月,可是花了極大功夫;

看了一半的書不會隨手給他收拾好,而是會做便箋提醒;墨汁才因太幹而嫌惡,次日就會換上新的一方濃墨……

陸三郎詫異著,他從未遇到過這麼懂事的侍女。動了心思,陸昀便想留下這個侍女來伺候。但是他問了幾次,這位侍女仍然不露其面。陸昀若有所思,心思幾動。從來不在這上面花費功夫的陸昀,聽說這侍女是二哥安排的後,就去尋了陸二郎問話。

陸顯很苦,打哈哈:“覺得好用你就用著嘛。何必因為人太好用,就非要見人呢?”

陸昀捕捉二哥那閃爍的神色,微妙一笑:“我是覺得世間竟有女子,比令妤更加懂我,讓我意外。我竟動了收此女入房的想法……”

陸顯緊張:“……你怎可如此朝三暮四,若讓表妹知道了……”

陸昀看著二哥的神色,輕笑:“表妹怎麼會知道,除非……”他眸子一揚,臉淡下:“令妤就在這裡?”

陸顯反應才稍微遲鈍了一下,陸三郎就肩膀松下、肯定地笑了一聲:“看來就是令妤了。我說呢,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和我心意的侍女。”

他的挑剔,一般侍女的修養根本不可能跟得上。能跟得上的人,又不可能只甘願做一介侍女。若是羅令妤……倒是解釋得通了。只是那個小壞蛋,竟然聯合二哥騙他。不願去宜城不去就是了,還想將他騙得團團轉……

陸二郎心裡發苦。他是不知三弟怎麼從自己這裡猜出是羅令妤的,但是猜出來也好,這兩個小夫妻不要再折騰自己就好了。

陸二郎抹把臉,鬆快道:“既然你猜到了,我就帶你去找她吧。”

陸昀不置可否。

當夜挑了時辰,陸二郎便偷偷摸摸地帶三弟去侍女的房舍,尋找羅令妤。兩個郎君在夜裡繞過巡邏,這樣折騰,陸昀面色冷靜,陸顯卻幾次心臟要跳出嗓子眼。好不容易推開了侍女休憩屋舍的門,沒有驚醒另一床上的侍女靈玉,陸昀坐在了羅令妤的床邊。

俯身掀開床帳,看到榻上沉睡的女郎。

陸昀目中柔下,伸手卻在女郎的臉頰上狠狠掐了一把。換女郎夢中吃痛,卻沒有醒來。女郎沒有醒來,陸昀像找到有趣玩意一般,在女郎的另一邊面頰上,又掐了一下,好似掐出花汁水一般。

陸二郎:“……”

這人竟這麼欺負他夫人。

……

陸昀心滿意足地和二哥出去,在院子裡,陸顯迫不及待的:“好了,已經見到了令妤,你們就快和好吧。你快帶她回你屋子去睡吧。”

陸昀卻拒絕。

他神秘一笑,涼聲:“夫人想玩,我怎麼會玩不起呢?”他轉頭看陸二郎:“二哥會幫我的吧?”

陸二郎:“……你們兩個真是夠了!”

……

可惜陸二郎好說話。他既捨不得辜負表妹,又不願讓三弟傷心。陸二郎就如雙面間諜一般,周旋在兩人之間。

跟羅令妤說陸昀的訊息,再和陸昀說羅令妤如何。

陸二郎日日心驚膽跳,看不懂這夫妻二人的套路。

而羅令妤非痴傻之人。她充作侍女照顧陸昀時,發現自己屋中經常會多些東西,例如什麼糕點,什麼花。皆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卻很是討人歡心。侍女靈玉在一邊看得直跳眼皮,羅令妤尷尬的:“許是我魅力太大?”

她暗自意外,想自己日日戴著幕離,是招惹了哪位郎君?

她暗自調查,卻看不出是哪個害羞的郎君對她有意思。而這每晚回房,收到的禮物卻絡繹不絕。她心裡彆扭,這種事又不好讓陸二郎知道,二表哥會懷疑她不檢點的。又一晚收到糖人,羅令妤按捺不住,義正言辭地給房中留了紙條,委婉提醒:“承蒙郎君厚愛,然妾已為人.婦,望君自重。”

然當夜,她收到了回覆的紙條,紙條上內容何等輕佻——“何必困於婦德,卿可願紅杏出牆?”

羅令妤瞠目結舌,握著紙條的手發抖。她第一次見識有人臉皮這樣厚:“……”

紅杏出牆?!

有人邀請她紅杏出牆?!

侍女深吸一口氣:“……女郎,你魅力真的好大……”她暗自疑惑,悄悄打量羅令妤佈滿憂鬱的臉幾眼。同是戴著幕離,怎麼就無人勾搭自己?戴著幕離,都能看出表小姐是美人麼?

作者有話要說:  陸二:弟弟妹妹是魔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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