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專輯賣得不錯啊！”
杜祁峰笑著拍了拍張國榮的胳膊，問：“今年該有檔期了吧？我下半年還有部警匪片要拍，你來演吧？”
“好啊！”
張國榮痛快答應，笑著說道：“順便幫你搞定配樂好了。”
“哇！那我要開雙倍片酬給你呀！”
杜祁峰開著玩笑。
他和張國榮早在二十年前就合作過了，那時候他剛入行，參與了84版《鹿鼎記》的拍攝，那版裡的主題曲就是張國榮唱的。
說笑兩句，杜祁峰看到張國榮好奇打量穆榮，就主動介紹：“這是我這部戲的男主角，穆榮，是大陸的演員。”
“我知道，聽古仔說起過。”
張國榮換上了一口頗為地道的國語，微微向前探身，伸出手來笑道：“你好，我也叫阿榮。”
他的名字裡也有個榮字。
穆榮來香江也有一段時間了，他遇到的所有人裡，張國榮是國語說得最好的一個。
“古仔說你功夫很好啊！有機會教我兩招。”
張國榮乍一看並不像是傳統概念裡的那種白麵小生，個子也不高，但他的身上卻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和氣場。
這是穆榮第一次見他，但卻聽古仔說起過他。
當初古仔剛入行的時候，就是被他提攜照顧，才慢慢火起來的。
一個熱心提攜後輩，而且出道將近三十年，幾乎沒有任何負面新聞的人，也怪不得張鉑芝這個混不吝在他面前也變得老老實實了。
穆榮看了眼他身旁的張鉑芝，微笑說道：“我也聽古仔提起過你，他一直說你人真的很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大家都是中華人，當然要互相幫撐啦！”
張國榮略一思索，就直接說道：“你功夫好，走打星路線最合適，這樣，下個週末Jackie要辦party，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介紹你給他認識。”
Jackie就是房龍，現在全世界最火的華人男星，去年剛剛在好賴塢的星光大道上留下一顆星。
聽到他的話，穆榮頓時愣了。
他說多多關照，其實只是場面話而已，並沒有指望張國榮真的會幫他。
但張國榮卻沒有說場面話的意思，直接就爽快的要給他介紹朋友了。
這時候，穆榮才明白古仔說張國榮人好是什麼意思。
他是真的很熱心。
又和穆榮聊了幾句，張國榮注意到了杜祁峰的眼神不住的往張鉑芝的身上轉，欲言又止，頓時就猜到了他的意思。
回身看著張鉑芝，他笑問：“你今天的戲份還有多少啊？”
杜祁峰見他主動提起，不由松了口氣，解釋：“還有一個鏡頭，這個場景的戲份就拍完了，明天就可以轉場了。”
張鉑芝剛出道的時候，拍的第三部戲就是和張國榮一起出演的《左右情緣》，她在戲裡演張國榮的小姨子。
那時候張國榮就認了她當妹妹，所以張國榮的話，她還是會聽的。
聞言，張國榮笑著勸道：“就剩一個鏡頭了，那乾脆堅持一下，早點拍完，我請你吃宵夜啊！”
張鉑芝不悅的看了眼杜祁峰，賭氣似的說道：“我不要，我怕會出事，過年前我找人算過，我今年會有血光之災。”
穆榮也是到了香江以後，才發現香江這邊對於風水學說之類的傳統文化，都還是很看重的，有不少人都信這些。
包括在影視圈裡，每部戲開機之前，都會用紅布包著攝影機，鄭重其事的搞開機儀式。
這種習慣也隨著香江電影人的北上，帶到了大陸。
聽說現在不少大陸導演也學起了這一套，搞得有模有樣。
不過張鉑芝倒未必是真信這些，她說這句話，更多的原因還是不想在劇組面前服軟。
張國榮想了想，忽然從脖子上解下來一個護身符，放在了張鉑芝的手裡：“吶，這是我從小帶到大的護身符，很靈的，有它保佑你，你肯定不會有事的。”
張鉑芝吃了一驚，趕忙推了回去：“不行，這太貴重了。”
“沒事啦！改天我再去求一支好啦！”
說著，張國榮壓低聲音，勸道：“大家都在等你，也很辛苦的，你早點拍完，大家也好早點收工，聽話，就當是給我個面子啦！”
聽他這麼說，張鉑芝再不懂事也沒辦法繼續任性了。
乖乖的點了點頭，他回身去穿了威亞，重新來到了鏡頭前。
她不耍小性子的時候，工作能力還是可以的。
很快，最後一個鏡頭就順利拍完了。
張國榮全程都在下方旁觀，看到穆榮解開威亞鋼絲回來，他不禁讚歎：“古仔沒說對，你的功夫不是好，是好得不得了啊！你那樣單手抓住她，手不會疼嗎？”
最後一個鏡頭，是穆榮在樓頂一手抓著天線，一手抓著張鉑芝的畫面。
為了不穿幫，固定張鉑芝的那根鋼絲是用一端透明的塑膠帶捆在穆榮手腕上的，也就是說，他要一隻手承受張鉑芝全身的重量。
“還好，她又不算重。”
穆榮不以為意。
就張鉑芝那八十幾斤的重量，對穆榮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厲害。”
張國榮嘖嘖讚歎：“其實我一直都很想拍功夫片的，就像Jackie和Jet一樣，感覺應該很有意思，但我的動作做出來，就是不好看。”
“想架勢好看很簡單的，只要把體態調整好，站著不動都有宗師風範。”
穆榮笑著說道：“改天我教你。”
“一言為定啊！不能反悔！”
張國榮笑著指了指穆榮，隨即開心喊道：“今晚我請大家吃宵夜，好不好？”
正在忙碌收工收機器的劇組眾人聞言，紛紛歡呼了起來，疲憊一掃而空。
張國榮很豪爽，他是來探張鉑芝班的，卻直接請了整個劇組的宵夜。
不過整個劇組或許只有張鉑芝不知道，他這麼做，是在幫張鉑芝緩和和劇組大家的關係。
這也讓穆榮對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夜宵結束後，眾人就紛紛告別離開了。
張國榮喝了不少酒，但他卻很清醒，還親自把張鉑芝幾人送上了車。
“你住哪裡啊？”
張國榮送走了張鉑芝幾人，又看向了穆榮。
“我自己打車走就可以了。”
“你說住哪裡就好，如果順路，我送你回去。”
張國榮很熱心。
見狀，穆榮只能回答：“我住九龍塘那邊。”
“誒？真的順路誒！”
張國榮笑著招呼：“上車！我送你回去！”
穆榮見推脫不過，也不再客氣，直接上了車。
“我已經有一年多沒去大陸了。”
開著車，張國榮的眼神明亮。
他喝了不少酒，愈發的健談了。
“其實我很看好大陸的市場，未來大陸的電影一定會比香江發展得更好。”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繼續著剛才酒桌上沒有聊完的話題：“香江電影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受西方影響太多，沒有自己的文化，拍來拍去都像是學來的。
所以大陸電影一定要吸取這個經驗，絕對不能為了向西方學習先進技術，就把自己最重要的文化弄丟了，文化才是電影最根本的東西…”
穆榮靜靜聽著，不時應和點頭。
剛剛在餐桌上，張國榮就一直在聊著大陸電影的發展。
他對於市場的見解頗有獨到之處，很多地方都和穆榮自己分析的不謀而合。
“現在很多香江電影人都在北上，這是趨勢，因為香江是沒有根的，香江電影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種混亂，功夫片也混亂，喜劇片也鬧哄哄的，一直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一定要找到自己的根，才能真正的感覺到心安…”
張國榮說著，忽然頓住了。
穆榮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他正在目視前方，默默的開著車。
剛想收回視線，穆榮卻忽然發現，他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對。
他抓著方向盤的手指捏得有點緊，在隱隱發白。
他的額頭也在滲著汗水，面色陰暗。
他的肩膀也在微微顫抖著，好像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你怎麼了？”
穆榮疑惑的問了句。
嘎吱！
張國榮忽然一打方向，把車停在了路邊，伏在方向盤上，大口喘息著，像是呼吸都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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