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臺之中,李清閒的意念望向被雷龍繡球包裹的粉色霧氣。

就見霧氣之中翻騰扭曲,隱隱閃過一些畫面。

“原來是迷命術,乃是幻術與命術的結合,能欺瞞命格。若是遇到尋常下品,即便是下品命術師,也可能中術,短則睡十天,長則三月不醒。看起來,對方很謹慎,否則會使用更狠毒的法術。”

李清閒慢慢思索。

迷命術是典型的中品命術,自己並不會用,只是背過幾道法訣。

命戲的核心力量之一,便是迷命術。

離開靈臺,李清閒睜開眼睛,看著凌亂的臥房,站在原地,回憶這幾天的事。

在衙門封村後,先聯絡了許多人給文縣令施展壓力。

之後,在王家屯使用非常復雜的命術,逆用“百獸送福”,改為百獸送兇。

每過一天,一種兇命氣運就會離開那百獸兇陣,找上相關之人。

為了使用這個命術,消耗了多卷聖旨、獸類身體部位,同時還讓徐芳收集了許多汙穢之物。

百獸送兇的缺點很大,無法立刻發揮作用,需要日積月累才能逐漸發威。

但是,百獸送兇還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因為分為多次細小的攻擊,那麼即便遭遇較大的勢力,面對較強的勢局雲,也能避開,即便避不開,也能逐漸化解。

當年一位大命術師就曾用更強的“萬獸送兇”,用了三年的時間,無聲無息毀掉一個人口過百萬的小國。

現在,即便對方有縣衙支援、身為麗州大族一員,也可逐漸影響其命格。

至於擄走孩子的中品命術師,做事十分小心,幾乎無跡可尋。

但這次使用迷命術,外加曾在這裡雲雨過,留下太多痕跡。

尋仙蜂飛出,靈眼張開,就見一隻只尋仙蜂湧入帷幔內,不多時,叼回一些東西。

有一些碎布,其上沾染肉眼難以察覺並幹掉的汗跡,有仔細觀察才能看到一點點的死皮。

還有一些灰塵,那是那個命術師在地面上留下的腳底土,

沒有一根毛髮。

“不愧是中品命術師,不過,有這些也夠了。”

李清閒並沒有立即施法尋找,而是使用尋命術中的尋影術。

就見李清閒擺下法器,手掐咒語,步罡踏斗,唸唸有詞。

“天光留影,土地留形,人走樓未空,雁飛鳴卻留……”

咒語完成,房間白霧瀰漫,宛若活肉一樣蠕動。

不多時,白霧緩緩收斂,化作一個白霧人。

李清閒一揮手,之前尋找的痕跡全都落在白霧人身上,那白霧人緩緩扭曲,很快,化作一個無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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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雖無面,但身體某些地方卻異常清晰,一雙藍緞高底靴,一身淺紅紋的青羅衣,左手小拇指微微彎曲,腦後玉簪生光。

李清閒輕輕動了動鼻子,這人身上散發澹澹的香氣,像是一種木香,與女子用的香粉完全不同。

最後,李清閒疑惑不解地望著這人的腰下。

許久之後,取出一張黃符,輕輕一抖,白霧男人化作一丈白紙人,飛到黃符之上。

李清閒再度施法,先截留一部分迷命術的力量與氣息,將剩下所有的迷命術匯入替命木童身上。

而後,使用傳訊符盤,接著,身體一晃,倒在地上,施法封閉自我,一切看上去都像在熟睡。

太陽東昇,逐漸移向中天。

宅院外的街道上響起嘹亮的口號聲。

“寶生長存,護佑萬民。”

院子內眾人神色冷峻,相互看了看,又看了一眼關閉的房門,低聲商量幾句,就見一個青山幫香主匆匆衝進來。

“幫主,寶生派的人要淨街而行,後面跟著血衣門的人,我們要不要避讓。”那香主道。

高天宛眉頭一皺,道:“先讓所有人進院子,不要跟寶生派衝突。”

“是。”那香主匆匆離開。

“你們北綠林也怕寶生派?”王不苦突然問,神色冷澹。

高天宛道:“總盟大派當然不怕,我們青山幫只是北綠林的分支,並不願意惹這種邪門的邪派。”

“血衣門和寶生派素來走得近。”劉義天道。

王不苦道:“我們去前院看看,驚秋修為高深,不會有事。”

三人帶人走出後院,來到前院。

就見青山幫、神弓派和王不苦的手下所有人正排著隊伍進院。

院外突然傳來尖銳的聲音:“你們是啟遠城的哪個門派?”

“血衣門的朋友,何必裝模作樣,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們怎會不知我們是青山幫的。”

“青山幫我知道,守河軍也認識,另外一派,是什麼人?”

“神弓派於小山,見過諸位。”於小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什麼神弓派神箭派,城裡可沒有這個門派。外面有外面的規矩,城裡有城裡的規矩,壞了規矩,遠水救不了近火。讓開吧,莫要惹惱寶生派。”

不多時,於小山黑著臉進來。

劉義天、王不苦與高天宛三人站在門口,就見前方大街上一隊身穿藍錦袍的修士走過大門,袖子上繡著金色浪花,目不斜視行走。

隊伍前面的人舉著幢幡寶旗,中間的人抬著空八角白蓮轎,後面的隊伍正中懸浮著一座直徑兩尺許的大銅爐,銅爐裡插著三根手腕粗的凋紅紋大香,香頭紅彤彤,冒出的三條白煙聚在半空成蒲團大的雲,久久不散。

隊伍中明明沒有樂器,不知為何,總能聽到奇特的哭叫聲,若隱若現,忽遠忽近。

寶生派隊伍後面,血衣門的人跟隨前行。

血衣門為首一人突然衝門口三人笑了笑,而後繼續前行。

王不苦只是看著,高天宛與劉義天則相視一眼,面色陰沉。

等血衣門與寶生派的隊伍走了,劉義天道:“寶生派舉旗、抬座、懸爐三寶齊出,這是備戰之意。不走大道,偏偏從這裡走,有點不對勁。”

高天宛道:“不用想了,這是血衣門的警告。”

“你的意思是……”

“警告我們,雙方的事到此為止。血衣門提‘規矩’的時候,我就隱約想起他們做過類似的事。親眼看到寶生派的三寶哭路,更加確定。”高天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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