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黃導和劉編到達臨水的時候，周大林還在被窩裡睡覺呢。
黃導的電話響了好久，他才聽見。
接起電話來，就聽黃導在電話裡喊：“周大老闆，幾點了您老人家還不開工？你今天還打算接見我們不接見了？”
他看看時間，早上十點半了。
昨晚兩點了他才睡著。生活一直就是這麼沒有規律，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他真的是有些幹夠了。
他不能跟黃導抱怨，自己手裡的事情多。再多也是他自己找的，為自己掙錢，跟人家黃導沒關係。
既然沒關係，你和人家抱怨，也就沒什麼意義。
“你在哪，劉經理那邊？好，半個小時之後我就到。”他對黃導說。
趕緊強打精神，起床洗漱了，開車匆匆往快腿傳媒那邊趕。
到了的時候，黃導和劉編正坐在大廳裡的沙發上，一邊劉經理小心地陪著兩位大爺。
看見他進來，黃導就指著大廳說：“你看看，這都跟特麼狗窩一樣，怎麼這麼亂呢？”
“你怨誰呀？”他就沒好氣說，“還不是你找來的那幫孫子，特麼都是幫什麼玩意兒，就沒一個做事的料！”
黃導還想回嘴，劉編就趕緊接話說：“周董過來了？咱們先說正事兒。那什麼，劉經理你忙你的去吧，我們跟老闆就在這兒說了。”
劉編這幾年混的，已經很油滑了。這幾句話看似平澹無奇，卻彰顯了他和黃導的身份。
我們和老闆談事，下邊的人不許聽，部門經理也不行。而且，談話地點他們可以不用請示老闆，自己決定，老闆也得乖乖聽他們的。
劉經理也是老油條，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是礙了人家大人物的事了。趕緊和老闆打個招呼，轉身告退，回自己辦公室了。
周大林就挨著黃導在沙發上坐下來，也不言語，等著他說話。
黃導開口說：“老闆，”
“少特麼膈應我！”周大林就打斷了他，“你有事兒就說事兒，喊我老闆幾個意思呀？你什麼時候拿我當老闆過呀？咱們首先是朋友，哥們兒。”
黃導嘿嘿兩聲。
“好吧，大林，這樣行了吧？”
“差不多吧。想說什麼趕緊說，我還沒吃早飯呢。”
“你下那個通報，幾個意思？”
黃導就直接步入正題了。他感覺周大林並沒有端架子，不拿他當朋友，說明問題沒有他們來的時候，想象的那麼嚴重。
“對事不對人。”周大林就告訴他說，“就是給你成立的那些攝制組個警告，快腿對潛規則零容忍。”
“還有呢？”黃導問。
周大林想想，還是告訴他說：“快腿目前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也要厲行節約，花錢不能這麼大手大腳。你說你弄臨水這個小組，花了快腿十幾萬了，都幹了些什麼？”
黃導說：“你的意思，就是我給你浪費錢了唄？”
周大林對他解釋說：“快腿不是我一個人的，跟咱們搞聯合影視不一樣，這一點你一定要分清楚。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快腿有十幾萬員工，都指望著快腿吃飯，這真的是責任問題。讓快腿健康發展，是快腿每一位高管的責任。你得理解這個問題。”
黃導就苦笑笑說：“這個問題我理解，所以我得跑過來跟你親自解釋，我沒有拿著你的錢造著玩！”
說到這裡，黃導就有些激動，頓一下才說下去。
“大林你應該知道我。在聯合影視，我每拍一部片子，算的最細的是什麼？就是花銷。我花這些錢出去，能不能掙回更多的來？你還記得不記得，咱們那部西北的電影，國內不能上映，我是個什麼狀況？整天的待在布景區裡，不肯出來見人。你知道我那時候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嗎？你周大林對我如此信任，我要的你無論多麼為難，都得給我弄到。結果，我拍的片子不掙錢，把你投進去的都給造了進去，我怎麼對得起你的信任？”
周大林想想也是。黃導講義氣，對朋友掏心掏肺，又是個做事嚴謹的人，怎麼可能不拍電影了就放鬆，找不著感覺就給他造錢玩兒呢？
就聽黃導說下去。
“網劇是個新生事物。說實話，我和劉編都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怎麼幹。可是，你說這個將來會發財，還會帶動更多的網路產業。
網路這東西我一知半解，怎麼盈利我也沒搞太明白，只是聽周琦周總說，只要我的網劇火起來，只是網絡廣告和代言，就比拍電影掙錢。
我和老劉喝著酒，聊了一天一宿。別看我們倆和你平時沒正詞兒，但我們心裡都知道，我們走到今天，絕對是你的功勞！你特麼的就是個商業奇才，你預測的事情，就沒有不對的。
這個想法，我和周琦周總也探討過，我們的看法一致。所以我和老劉商量的結果，就是按著你劃的道來。
可是，怎麼來呢？我們心裡還真沒有底，不知道網路上這些網民喜歡什麼，往哪個方向搞啊。還是你的辦法提醒了我們，這個是老劉想出來的，老劉你跟大林說說。”
劉編還沒開口，周大林就說話了。
“好啦，幾點了還說？走，找個地方，咱們邊吃邊聊。”
劉編看看手腕上的浪琴，已經快十二點了。
“喲，和周董你在一塊兒，這時間過的就真快。”他說。
黃導和劉編喜歡吃什麼，臨水哪裡有符合他們口味的飯館，這個周大林知道。
於是，他開車帶著兩個酒蒙子，直接去城南一家炒雞店。
這炒雞店靠著穿城南而過的鐵路線，就是鐵路邊上的一熘大瓦房，前邊則是走鐵路橋下的馬路。估計是屬於鐵路上的房子，才在這繁華都市裡保留到今天。
炒雞店的炒雞，味道相當不錯。先炒了端上來，等吃差不多了再回鍋放了粉皮、甘藍菜葉子煮，把雞骨頭裡面的鮮味給煮出來，又是另一種味道。
另外，炒雞店還買羊雜湯。後廚裡支一個一米半直徑的大鐵鍋，常年燉著羊肉。燉羊肉的湯少了，只往裡面加水，從來不刷鍋換水，這叫老湯煮羊雜，是黃導的最愛。
而劉編更愛吃雞，炸雞、燉雞、炒雞，沒有他不愛的。這家炒雞店的炒雞，連周大林都愛，劉編肯定愛。
那一熘大瓦房裡，沒有什麼裝修，只牆上刷了白灰，頂子都沒有吊頂，跟農村大車店差不多。平時來這裡吃飯的，都是工薪階層，基本就是三五個人，要一盤炒雞或者一盆羊雜，在大屋裡空地上擺個小方桌，大家坐在馬紮上吆五喝六。
每天來這裡吃飯的工薪階層很多，把大屋給擠的滿滿當當，人聲嘈雜，不適合在這樣的環境裡談事情。
周大林知道，這裡還是有兩間單間的。
早上往快腿傳媒趕的時候，他就已經考慮到和這倆酒蒙子去哪裡吃飯這個事情了，先打電話跟老闆預定了單間。他是那裡的常客，老闆認識他。
他就開車帶著兩個人，去了那一熘大瓦房。
雞都是活的，養在後院的籠子裡，現挑現殺。羊雜容易，直接到後廚要。想吃羊腸還是羊肺、羊肝羊?，跟後廚切肉的阿姨說，到時候根據你的喜好給你配，最後放上稱好的羊肉，澆上老湯，放上蔥姜蒜煮開了倒進不鏽鋼盆裡，再加味精，抓一把香菜放上，直接端盆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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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要現殺現炒，慢一些。羊雜湯快，沒十分鐘，就給端上來了。
剛進來的時候，黃導還不高興。你周大林堂堂大老，我們跑你地盤上來了，你就請我們吃大車店？
羊湯上來，周大林給他用勺子舀在小瓷碗裡，扔一頭蒜給他，讓他嚐嚐。
黃導嘗一口羊湯，頓時眉花眼笑。自從西北回來，他就沒喝過這麼正宗鮮美的羊湯了。青山羊，肉進嘴就化，太特麼的鮮了！
只是這裡沒有高檔酒，周大林就從家裡拿了從西北買的圓瓶杏花村，他和黃導都愛喝這個。
不過，今天有正事兒要說，大家都不敢放開了喝。
吃著羊肉，喝著酒，劉編就把自己如何從周大林的辦法裡想到了主意，慢慢和周大林說了。
在劉編沒說之前，周大林心裡還納悶，他沒教他們什麼辦法啊？再說這倆貨是知名公眾人物，眼高於頂，衝他是老闆，才給他三分面子，哄著他不哭。他就是真教他們什麼辦法，他們背地裡也得肯聽啊？
原來，劉編和黃導在快腿掛職，搞網絡傳媒。當然了，網站具體運作，還得依靠周琦那邊的專業人員，他們只是負責出作品。
可掛職快腿，他們也算高管，按照快腿的制度，他們就有權進入快腿的內部網站，看到許多一般人看不到的檔案。
劉編想不出什麼好作品來，閒著沒事，就扒拉內部網站的檔案，他就看到了一份周大林給快腿高層開會的會議記錄。
在這次會議上，關於快腿如何創新，如何拓展盈利渠道，周大林有一個具有指導意義的講話。在講話下面，全是高管拍馬屁的留言，什麼老闆高明，老闆開前人未開之先河，我等佩服的五體投地，等等，就差有人喊周教主仙福永享壽與天齊了！
留言看的劉編牙都差點給酸掉，不過也激發了他的好奇心，看看這傢伙到底發表了什麼高言，能讓他手下這麼一通神吹？
這一看不要緊，他也差點在下面留言。這傢伙，絕對不是凡人！
周大林在那裡面講的，正是多頭試探，多方向投資，讓真理自己說話的經營策略。
按照他這個思路，不管哪個方向，哪個項目組成功了，快腿就可以立刻鎖定發展方向，立刻加大力度投資這個方向和想出往這個方向發展的工作小組，這比指望冥思苦想，指望玩臆測理論指導，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節省了多少資金！
這種辦法，凡人他根本就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