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林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做為生意人,要應付各種各樣的關係,會經常回來的很晚。

程曉不喜歡這些應酬,他也不希望程曉參與進來。

回來晚了,一般就是程曉先睡了,他怕打擾到她,就去另一間臥室裡去睡。

第二天起來,程曉發現他回來了,也很少問他幹什麼去了。

慢慢的,這就成了他們正常的生活。

其實,這已經不正常了。

當一個女人不去關心自己的丈夫做什麼去了的時候,就說明女人已經不愛她的丈夫了。

程曉倒不是不愛他了,而是有些傷心了。她感覺自己在周大林心裡,越來越不重要了,以至於他不管出去做什麼,都懶得和她說。

周大林不是懶得和她說,而是有好多事情,說了不如不說。比如夢希爾這個事情,即便他和夢希爾清清白白,說給程曉聽,程曉能相信嗎?

還有一些事情,牽扯了太多社會面的負能量,也是不能說的。

這就是周大林不想做實業,只想憑著金手指炒股掙錢的原因。

他原本可以和程曉自由自在地活著,誰也不求,誰的利害都不牽扯,與世無爭,活的遠離紅塵,超凡脫俗。

可是,程曉沒有這麼超凡的意識,也不可能知道,周大林為什麼就認定了她,非她不娶。

快腿就是為了把程曉留在身邊,才臨時決定搞的。結果從那時候到現在,一發而不可收拾,把他深深陷在了滾滾紅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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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他回來的時候,程曉卻沒有睡覺,而是坐在客廳裡等著他。

推開門,看見程曉,他吃了一驚。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他問。

程曉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他:“幹什麼去了,回來這麼晚?”

周大林心裡咯噔一下,以往程曉都不會問他的。

“和朋友,談一筆生意。”他遲疑著說。

“男的還是女的?”程曉又問。

周大林就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問她說:“你怎麼啦?咱們開工廠,做生意,有好多事情要辦的,這個我不是反覆跟你講過了嗎?”

“我就問你,今晚和誰在一起?”程曉依舊不依不饒。

“我說和誰在一起,你認識嗎?”周大林反問他。

“不說是吧?”程曉說著就從沙發上站起來,往臥室裡走。“愛說不說吧,反正我在你心裡也不算什麼。”

和程曉說話這個工夫,周大林就在腦袋裡飛速地琢磨,程曉為什麼今天晚上非要問他?一定是她知道了什麼。而他的行蹤,除了夢希爾,絕對不會有人告訴程曉。

“和一個外國人。”

就在程曉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他終於回答說。

程曉就站住了,也不回頭,問他說:“男的女的?”

“女的。”周大林立刻回答。

程曉這才慢慢走回來,坐在沙發上說:“我要知道,你們談什麼,這外國女人是幹什麼的?”

“西蒙公司的老闆,西蒙三世。”他老實回答說。

“多大歲數?”

“我沒問,看著和你差不多吧?”

“漂亮嗎?”

“我說,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我們談的是生意。”

“什麼生意?”

“趙世豪快把她的工廠搞垮了,她想擺脫趙世豪,又擺脫不掉。我想利用這個機會,拿到他們國家的減速機製造技術。所以,我想和她合作,幫她擺脫掉趙世豪,條件就是她設法把減速機技術拿過來,我們合資搞一個減速機製造廠。”他解釋說。

程曉一點兒也不明白。

“她是老闆,解僱趙世豪不就完了,為什麼會擺脫不掉他?你不是不想再搞工廠了嗎,幹嗎還要和她合資搞工廠?”她問。

“沒有那麼簡單啊,趙世豪在她工廠裡有股份的,是股東。”

“趙世豪從哪兒弄的錢入股?”

“你忘了?他當初要把你爸的工廠搞垮掉,就是因為西蒙三世答應給他股份,他才那麼做的。”

“他不是沒有搞垮我爸的工廠嗎?”

“哎唷,曉曉,趙世豪怎麼從咱們廠裡走的,咱們為什麼差一點就週轉不動破了產,你不知道嗎?”

“那不是因為西北化工那個訂單嗎?當然了,這跟趙世豪管理不當,造成產品質量不合格,也有很大的關係。他不是因為這個,才從咱廠裡走的,投靠了西蒙公司嗎?”

周大林就直拍腦門。

“管理不善,與他個人能力的確有關係,但他還沒有那麼無能。他是和西蒙三世達成了協議,故意要把你爸的工廠搞垮。”

“就那樣,他就能拿到西蒙公司的股份?這也太簡單了吧?”

周大林又拍腦門。

“不簡單啊。你想想,如果我不回來,下這麼大的功夫整頓工廠,工廠早就走投無路,白白送給西蒙公司了。我說曉曉,你掌握著工廠的財政大權呢,怎麼這個也弄不明白啊?”

程曉就分辯說:“我只是做財務數據,哪裡能知道這裡面還有這麼複雜的鬥爭啊?”說到這裡,她突然就問,“對了,西蒙三世都想著把咱們給整垮了,你怎能還想著和她合作?”

這一回,周大林腦門都不拍了。

“聽說過這麼句話沒有?商場上,沒有真正的敵人,也沒有真正的朋友。她能弄到減速機製造技術,我就可以和她合作。”

程曉顯然不信。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財富已經足夠多了,不想再費心勞力去搞工廠了。這麼會兒的工夫,怎麼突然就又願意搞工廠了呢?”

周大林說:“不是我願意搞啊,是這個技術咱們國家沒有,我能有這麼個機會,替國家把這技術弄過來,這對咱們國家未來的工業發展,是有很大益處的。”

程曉就“嗤”地笑一聲說:“你周大林心裡能裝著國家,這話要是說我爸我信。”

“位卑未敢忘憂國嘛。咱是中國人,國家給咱這麼好的環境,讓咱可以發家致富,為什麼我就不能為國家考慮?”他問。

程曉撇撇嘴問他說:“你恐怕是看上夢希爾那個漂亮女人了吧?”

周大林就是一愣,問她:“你怎麼知道西蒙三世叫夢希爾。”

她就“哼”一聲說:“少唱高調吧。別人不知道你是誰,我不知道啊?快腿現在的盈利能力,十個臨水真空也比不上。別說快腿,就是聯合影視,這兩年給你賺的錢,也比搞一輩子工廠高的多。何況你還有個知名品牌的乳業公司呢。”

周大林澹澹笑笑,過一會兒收了笑容說:“這一回,真的是為了國家。”

“要是這西蒙三世是個男的呢?”程曉問他,“那時候,你恐怕早就把國家忘到爪哇國去了吧?”

“不是,你到底什麼意思呢?”周大林竟然有些理屈詞窮,“這做生意呢,你老跟男女扯到一塊去幹什麼?你到底要說什麼你就說,別這麼陰陽怪氣好不好?”

程曉沉著臉,卻什麼都沒說,直接進臥室去了。

周大林坐在沙發上想了好久,也去了另一間臥室。

送夢希爾去機場之後,夢希爾肯定是在機場給程曉打電話,說了什麼。

對夢希爾提出來的條件,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這時候,夢希爾絕對不會對程曉說過於露骨的話。因為那樣,就等於是把周大林給逼到了絕路上。既然程曉都知道了他和夢希爾幹了什麼,他怎麼還會答應夢希爾的條件?

夢希爾給程曉打電話,只能模稜兩可地說點刺激程曉的話,目的自然是警告一下他,讓他儘快答應她的條件。

這樣分析的話,程曉並不知道他和夢希爾在一起,究竟做了什麼。

既然是這樣,無憑無據的事情,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程曉的。

程曉心眼小,喜歡瞎捉摸,而且腦子還挺好使,這輩子不做偵探都屈才了。

她想不開的時候,一件小事,她能推理出無限可能來。夢希爾給她打這個電話,她還不知道在接電話之後,到他回來這段時間,推想了多少個他和夢希爾在一起都做了什麼的可能。

這時候,越和她解釋,她越不相信你的解釋,倒不如表現的對她的懷疑毫不在意,她反而會釋懷一些。

關鍵是,他不知道夢希爾這洋妞到底跟程曉說了什麼,萬一自己解釋的和夢希爾說的不一樣,反而更容易引起程曉的猜疑。

他不能去問夢希爾。只要他一問,夢希爾就會知道,她的挑撥離間起作用了。這樣,她就會更加相信,她手裡的這個把柄,對周大林有用。

夢希爾打了這個電話,卻得不到回應,激不起任何波瀾,她就會懷疑,她手裡的那個把柄,到底對周大林有沒有用?如果程曉如趙世豪說的那般愛吃醋,周大林回家的時候,她為什麼不逼著周大林解釋呢?她逼著周大林解釋,周大林又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就一定會打過電話來詢問她,到底對程曉說了什麼?省的他解釋的說辭,和她說的不一樣,引起程曉更大的懷疑。

周大林已經開始把夢希爾當對手看待了,他就會想的更詳細一些,去仔細推理夢希爾給程曉打電話的用意,然後反其道而行之。

等他有一天,把夢希爾贏的這一局扳回來,重新控制了她,再和程曉解釋也不遲。

甚至到那時候,他會逼著夢希爾親自去和程曉解釋,程曉也就釋懷了。

這一局,並不是那麼好扳。

這一晚上,他輾轉反側,直到窗外微微泛白,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程曉已經上班走了。她上班獨自走不叫他,說明她還在生他的氣。

年輕的程曉,比起那個二十年以後的中年程曉來,似乎根本就不是一個人。這讓周大林不止一次地懷疑,他遇到的這個程曉,是那個他曾經愛著的程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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