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獸的母體足足有四米多高,體型魁梧肥澤,由於過度肥胖,它身上的肉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其中混雜著一些骨骼和鱗甲,整隻怪物看起來就像是一碗極度濃稠的肥肉凍。

然而隨著虞良大手一招,那龐大的哨獸母體竟憑空消失。

這一幕讓在場的玩家皆是一愣,他們並沒有見到過擁有收服怪談生物的玩家,虞良算是給他們開了眼。

在此之前,他們只是根據華國人表現出的手段推測他能收服怪談生物,但現在就是實打實地收服,收服的還是哨獸母體……

那進階哨獸有多強,他們也是有數的,心中不免對這華國人更加忌憚。

“它已經被你收服了?”Lee遞過來一塊石板。

“嗯。”虞良點點頭,“差不多吧,不過它很虛弱,差不多快死了,而且我答應過它,暫時不會再把它放出來了。”

他回過頭看向亨利問道:“有沒有什麼藥可以治療傷勢或者是補充能量?”

“原材料很少,藥劑不多。”亨利寫在石板上的字中透露出一絲為難。

為難的含義也很明顯,這種藥劑比剛剛注射的鎮定劑要更加珍貴一些,虞良應該拿出價值相等的東西來交換。

虞良便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這也無可厚非,在場的玩家實際上都是競爭對手,在沒有足夠利益的情況下,亨利沒必要把藥送給他。

而哨獸母體還剩下五十一個小時的壽命,虞良打算等解鎖第二階段後再看看情況。

強化系列②的字元中有一個“復”字元,擁有恢復效果,到時候可以給哨獸母體用用看,如果沒用的話再嘗試用草嬰和亨利交易藥劑。

反正哨獸母體暫時也不準備放出來,這件事的重要性可以往後稍稍。

虞良在心中做好決定,然後又回頭看看那些玩家,他們並沒有一直聚集在這附近,有人在清理巢穴中剩下的蠍形寄生獸,有人則是在四處轉轉,嘗試找到路。

不過他是知道的,所有玩家的關注焦點都在他的身上。

沒辦法,從決定收服哨獸母體開始,他就註定會讓其他的玩家感到壓力。

在某個時刻,他也最有可能成為眾失之的。

當然,虞良並不會後悔,這本身就是取捨。

哨獸母體的價值讓他願意冒這種風險。

一隻普通哨獸的身體素質就在血肉T3級的水平,加上它們在痛覺上的遲鈍和優秀的戰鬥本能,甚至可以給T2級別的體武者造成一定威脅。

而進階哨獸則是全方位提升,更加兇悍的前提下還擁有範圍控制技能,可以用尖銳的耳哨聲影響周圍的敵人,還掌握低階智慧,可以使用血肉文明的工具。

在正面單挑時需要由T2體武者中的佼佼者來進行壓制,否則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殺。

怪談世界中,有梯度等級的角色(包括怪談生物和玩家)間戰力差距都沒有那麼大,硬要讓虞良來打比方的話……

不同梯度的角色就相當於不同年代中全副武裝的士兵。

比如T4梯度是古代士兵,T3等級是十八世紀和十九世紀的火槍兵,T2等級是一二戰時期的步兵。

裝備差距存在代差,但手持長刀的古代士兵未必就沒有可能殺死二戰步兵,條件合適的情況下甚至能一口氣殺兩三個。

況且古代士兵中更是有著項羽呂布這般人物,未必全方位都不及普通的二戰士兵。

但這種均勻的差距在梯度T1時戛然而止,T1相當於一輛二戰後期的坦克,荷槍實彈。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與前面幾個梯度等級出現了鴻溝。

在此之前,虞良總覺得自己的召喚流缺少能抗大鼎的怪談生物,缺少骨幹戰鬥力量。

無論是紙人還是崽子,無論是噬蛇還是守財鬼,它們的特長好像都是整活兒,特別是與李花朝搭配起來,整活風味更佳。

而現在,一隻滿狀態的哨獸母體可以支配十八只哨獸,在能量充足的情況下,這十八只甚至可以是進階哨獸。

這是達到T2巔峰水平,生來就是為了戰鬥的進階哨獸,血液裡滿載暴戾和兇殘的因子,冷血而強大,只服從於族群的母體。

哨獸是血肉文明原生人用生物編輯技術精挑細選出來的物種,自然是最好的戰鬥型工具人。

虞良自然對它們非常滿意,而且這種生物整體勻稱,身姿矯健,帶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從感覺上來說,它們有幾分神似經典怪物“異形”。

而且根據那只人形哨獸的話語,哨獸並不只是血肉文明的造物,還可以是血肉文明本身。

如果能將血肉文明留在計算機中的知識保留下來,那他豈不是等同於收服了一個文明?

這可是一個生物化學技術遠勝人類的文明!

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創設一個軍械工程師之類的職業,用人類智慧配合血肉科技,再加上仙姑的煉器和符籙技術,三者結合拿來製造飛機坦克什麼的,給怪談世界一點小小的宇宙震撼。

戰鬥機以雷霆索敵性命;轟炸機投擲大量蠍形寄生獸的卵,主打的就是一個生物入侵;艦船生長出觸手將目標拖入水下;坦克分泌高強度生物酸清空四周,主炮發射混合炮彈,加上揹負骨氣槍的進階哨獸進行步坦協同。

每個戰鬥單位都以【群】意識協調聯絡,進軍步伐完全一致,海陸空一體化。

虞良想了想那副場景,忍不住一陣意動。

直接就把戰鬥的等級提高一個檔次了,再面對單一玩家的話,那就是降維打擊。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確定了未來的發展目標,憑藉作家獨特的能力,這的確有一定的可能性。

沒過多久,一個玩家就在地宮的下方找到一個地道,地道很寬闊,可以同時令兩個人通行。

“地道有擴張的痕跡。”Lee在石板上寫道,然後指指地面上那幾條涇渭分明的線。

內側的土塊較為緊實,顏色深一些,而外側的土塊則更加鬆散,顏色更淺。

看得出來,這條地道不是最近挖的,是更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但在最近經過擴建,以容納更大的生物通行。

虞良比較了一下寬度,得出和Lee一樣的結論。

原先的地道能夠容納哨獸穿過,但無法容納進階哨獸,因此擴建。

拓寬地道要比直接開闢地道省力得多,也正是因為這樣,那群哨獸才能在短短兩天內獲得一個通往巨人頭顱的道路。

純靠現場挖掘的話,估計要挖上很長時間。

虞良看看其他人,他們已經順著地道向更黑暗的深處走去,憑藉著眾人手上的瘤狀光源,地道中並不算太過昏暗。

“呼。”他長出一口氣,又忍不住輕微咳嗽兩聲。

從經過某個節點後,地道內的空氣便突然變得乾燥,其中似乎混雜著一些粉塵,呼吸多了就會覺得肺部有些癢。

於是他試著用手捂住口鼻,又呼吸幾口空氣,這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可能需要一個面罩。

算了,這副蛋生人的身體可活不到塵肺病那天,還有空氣能呼吸,那就將就著吸吧。

虞良想著,目光落在身前的一根管子上。

雖然是在地下,但地道裡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排氣孔,排氣孔就是他面前的這個管狀物,連線著地下和地表。

透過排氣孔,他隱約能看見地表的光亮和氧氣傳進來。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氣孔都可以透光,因為地表以上的氣管被埋在沙子裡,這就需要玩家將不透光的氣管抽下來,甩掉氣管裡的沙子,再重新插回去,保持地道內各個路段的通風。

虞良抽下一根氣管,這根氣管長約兩米五,手腕粗,質地較硬。

他看不出具體是什麼材料,但想想也知道是某種生物材料,因為血肉文明不愛玩合金,也不愛聚合化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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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長的管子居然能從某種生物身上長出來嗎?

他有些小小的驚訝。

當然,氣管上表現出來的另一重資訊則更加關鍵,上段有明顯的風沙侵蝕和腐蝕的痕跡,管壁比下段的要薄很多。

氣管需要定期維護和更換,否則就會被地表的風沙掩埋,緩慢地腐蝕殆盡,地道中無法保持氧氣充足。

也就是說,在地道完成後依舊有人不斷進入這裡,並且不是哨獸。

虞良回憶了一下,確認自己第一次見到的哨獸族群中既沒有母體也沒有進階哨獸。

普通哨獸的智商並不足以讓它們明白更換氣管的必要性,而虞良也不相信這種小事能被血肉文明寫進哨獸的基因中去,所以大機率是由蛋生人來進行維護工作的。

他將氣管重新插回地表,心中將疑點存下,他現在越來越懷疑血肉文明的原生人根本就沒有滅絕了,他們很可能只是瀕臨滅絕,然後躲在暗處等待著什麼,謀劃著什麼。

到現在為止,這個副本還沒有出現過根源怪談,這讓虞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畢竟現在這副身體還是血肉文明提供的,他並不知道蛋生人的基因裡究竟被埋過多少雷,指不定關鍵時候就會突然炸開。

很快,玩家群就來到了地道中段的一處空地,這裡似乎是地道的中轉區域,在頭頂有一扇小門,打開門就能鑽出地道去往地表。

之前在樓頂看到的那幾隻哨獸大概就是從這裡鑽出去,去到地表的。

幾個玩家一商議,一致決定去地表看看。

在Lee的科普之下,他們也知道了地表的風沙很可怕,但並不是即死,小看兩眼還是可以的。

地道的門是骨質結構,很結實,沒有上鎖,但外面似乎是堆積著一些沙堆,所以需要兩個體武者一起用力才推開骨門。

剛推開門,沙堆就如同水一般湧來,攤在門的附近。

玩家紛紛散開避讓,然後又聚集上來,仔細觀察起那沙子。

沙子的顆粒很大,呈深棕色,看起來似乎和普通沙子沒有什麼區別,但當一個玩家直接用身上安裝的第三只手去嘗試觸碰後,他的手指上便出現了些許的黑點,似乎是腐蝕而成。

反應不如哨獸鱗甲那般劇烈。

虞良發現這個區別,心中也有所猜測。

地表的風沙對哨獸有極強的殺傷力,這可能是因為原生人在製作哨獸這個物種時就不想它們到地面上去,只想它們活動在地下。

這樣的確可以限制哨獸的活動範圍,否則哨獸四處跑,滿足條件後還能將自身轉化為母體,那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情。

幾個玩家走上地表,虞良跟在其中,他身上有黑甲保護,對風沙的抵抗力更強。

地面之上,沙丘隨意地堆積。

放眼望去幾乎只能看見滿眼黃沙和稀薄的土壤,隱隱還能看見更遠處高聳的山和建築模湖的影。

現在地表的天氣比剛剛好很多,這裡的風沙也不是時刻都有。

虞良伸出手,嘗試著從地上抓起一捧土。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土是微帶一點溼潤的,用力捏的話就能感覺到其中有水分滲出,流到他的手上。

他仔細分別,確認那就是水,而不是別的什麼東西。

有水,但這顆星球上並沒有誕生生命。

沒有本土的植物,也沒有本土的動物,只有從【樹】上落下來的血肉文明。

“唔!唔唔唔!”這個時候,李花朝突然不斷地唔聲尖叫起來。

虞良知道這傢伙有什麼話要說,於是便解開了他的禁言。

李花朝立馬道:“看見這黃土和沙漠,你有沒有一些特殊的感受?”

“什麼感受?”

“我想治沙,防風治沙。”李花朝義正辭嚴,言語中正派得很。

“這裡又沒樹,你拿什麼治沙?”虞良無奈。

這也不是李花朝第一次異想天開了,上一次他就想要在夢境裡建個牧場,然後就弄來了草嬰。

一番努力下,和面具男達成協議,還促成了草嬰貿易。

不論出發點的話,這種異想天開的確是帶來收益了,這也是虞良願意聽他胡扯的原因。

等等……

草嬰?

“沒植物我們不是有草嬰嗎?就用草嬰治沙!”李花朝道,“它們不就是加強版的草,還可以讓陸保身給它們上抗風沙buff。”

虞良回憶了起來,之前用魔血澆灌的時候,倒是真的有個草嬰催化出“耐鹽鹼”的特性,所以這抗風沙特性同樣可以輕鬆得到。

有實施計劃的可能性,然而沒有實施計劃的必要。

他仔細想想,又覺得話不能說得太滿。

在這個副本裡,人形哨獸和血肉文明給了他很多的思想衝擊和啟發。

把目光變得長遠,放到文明程序的角度上,這草嬰對這顆星球的影響可能是極其深遠的。

而這顆星球上有什麼?

有一個頹死的文明。

“怎麼樣,期不期待?到時候漫山遍野的草嬰,那叫一個壯觀。”李花朝依舊傻呵呵地樂,看起來是壓根沒有想到虞良思考的點。

而虞良則是放下了玩笑的心思,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貌似……

並非沒有可能性。

可以讓草嬰來竊取一個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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