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和太監們都低下了頭。

劉滄湖渾身一震,眼睛瞪大,嗓音一下就沙啞了:“民心天意,重兵堅城,皇上為什麼為什麼?究竟出了什麼事?”重重地跺下腳。

韓贊周不回答,只是擺擺手:“唉,聖心如天,做臣子的哪裡能揣測的明白。”

劉滄湖望著韓贊周,臉上的肌肉不住跳動,刀光劍影、屍山血海一幕幕地在眼前閃過,那死去的兄弟,在眼前又活了過來,心底忽然湧起一種不值得、被拋棄、被遺忘的悲哀,全身的氣力也好象被消去了一半。但隨即心神一凜,長長地吸口氣,一吐一納間,便已平靜下來,沉聲道:“事到如今,氣也無用。公公,皇上移駕,趙之龍自然是知道的?”

韓贊周頭:“他是南京守備,皇上出城瞞不住他,以前他尚能保守機密,現在,他一定會大肆宣揚,以鼓惑人心。”

劉滄湖沉吟道:“如此,我們不能再遲疑了,公公,事情雖然危急,卻仍有挽回的餘地。趙之龍雖叛,但軍中仍有忠義之士,他們不會跟著趙之龍叛國叛父!只是被趙之龍矇蔽,未必清楚自己在幹什麼,或者不得已隨波逐流,只要我們能聯絡上他們,明真像,曉以大義,他們必翻然醒悟。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直撲趙府,解救百官,擒殺趙之龍!如此,大明可危而復安,幽而復明!”

“好,好,”韓贊周連連頭,從椅子上站起來,掃視著大家:“北門的吳真是史督師的門生,他絕不會從賊,而且他的兩萬兵馬是城中主力,我們首先得聯絡他!”

大家眼中都重燃希望之光,摩拳擦掌,就得韓贊周下令了。

韓贊周望著劉滄湖:“我想任你為錦衣衛指揮使,你可願意?”

錦衣衛指揮使的官銜雖不大,但權利巨大,威赫十足,歷來都是由皇帝和司禮監的親信,而且多是世襲的顯貴擔任。現在,一個貧寒出身,默默無聞的六品,居然要一竄而上,且由司禮監大太監親自相詢,倒真是本朝從未有過的事。

劉滄湖平靜非常:“遵命!”

韓贊周對旁邊侍立的太監頭:“去吧。”

太監立刻會意,一躬身,和另一個太監疾步退了出去,片刻,二人各捧著一方木盤,快步走回,在韓贊周面前跪下來。

左邊木盤中放著紅色錦衣,上面壓著錦衣衛的無翅紗帽和錦衣衛的特殊腰帶;右邊木盤中放著一個精緻的木匣,木匣四寸見方,十分精緻。

韓贊周走到木匣前,雙手摳住機簧,輕輕的打了開來。

木匣黃緞襯底,上面躺著一塊晶瑩剔透,閃著黃光的鑲金玉牌,玉牌方形,一掌大,四邊雕著飛魚,下面垂著黃帶,中間的“鎮”字赫然可見。韓贊周雙手捧出玉牌,鄭重的遞給劉滄湖:“非常時期,一切從簡,你就海涵了。”

劉滄湖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接過。儘管心如止水,但當手指觸控到溫潤的玉牌時,還是不免起了波瀾,臉上湧出了激動,磕個頭:“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韓贊周眼淚也落下來,雙手托起他。

待劉滄湖站定了,眾錦衣衛一齊向他拜倒,大聲:“職等拜見指揮使!”

暗夜中,皇宮朱漆色的禁門,突然隆隆而開,燈籠照耀下,幾名騎士縱馬而出。當先的是兩名錦衣衛,挎著繡春刀,騎著高頭馬,挺胸抬頭。緊接著,便是剛換成錦衣的劉滄湖,劉滄湖臉罩寒霜,雙目如電,令人不怒自威。最後面,兩名大太監簇擁著韓贊周,韓贊周頭戴紗冠,披著黑色大氅,眼望前方,臉上雖沒有一絲的血色,卻更透出了無比的堅毅和決然。那兩個大太監則是淡眉鷹目,面孔生硬,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是大內高手。

禁門開處,李參站在門旁,望著他們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憂色。

突然,遠遠地有火把向禁宮湧來,越來越近,同時聽的馬蹄急響,呵斥號令之聲不絕,不一會,一大彪的人馬就出現在禁宮門前的那寬闊無邊的廣場裡。

韓贊周、劉滄湖和錦衣衛的臉色都變了。本朝有法,禁宮三里不得有外軍軍馬,違者以謀反論罪,可現在看情形,來得最少有三千人馬,那這些人個個都是要謀反了。

那彪人馬密密麻麻,離的禁門百步遠,便列開陣形,,四散而開,正好將韓贊周等的去路堵個嚴嚴實實,中間的將旗下,火把明亮,一人勒馬大叫:“奉大帥令---為皇上和皇宮的安全,皇宮外側實行戒嚴,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前面是哪位公公,請即速迴轉----”那人四十多歲,全身甲冑,正是趙之龍的親信的大將賀文才。

韓贊周還未話,劉滄湖卻好象打定了個主意,沓沓,獨自一騎迎了上去。

禁門旁邊的李參正在召集錦衣衛和不多的禁軍,準備應變,忽看到劉滄湖獨自上前,不禁吃了一驚,心叫:“危險!”韓贊周皺眉沉思,緊緊盯著劉滄湖漸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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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文才也是微微奇怪,在軍陣中凝目細望去。左右的親兵兩邊靠近,緊緊護衛住他。獨騎越來越近,馬上年輕的錦衣衛也越來越清楚。終於在十步前停住了。

若是按以往的規矩,錦衣衛代表的是皇上,即使是再大的將軍,見了他們,都得給三分面子,客客氣氣的。像賀文才這樣總兵級的將官,更得下的馬來,恭恭敬敬地,站著回話。可賀文才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底細,又是奉了密令來封鎖皇宮,所以已經毫無忌憚,態度也就不遜起來。

他用馬鞭一指:“你是誰?”

劉滄湖不回他,撥馬左右來回走一圈,火光的照耀下,他一身的錦衣分外威肅,兩道目光更像了漆,直直逼視著賀文才和他身後的兵將。賀文才心中一凜,不由感覺到了一股寒氣,他身邊的兵將也感覺到了。目光到處,兵將們都低下了頭。顯然,他們對錦衣衛仍是心存戒懼。

賀文才見劉滄湖不鳥自己,氣的臉發白,厲聲:“我的話你聽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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