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韓贊周舉起酒杯,望馬士英一眼,然後轉向錢謙益:“先祝錢公身體安康,長命百歲!”馬士英跟著舉起酒杯,錢謙益早就舉起,忙不迭的道:“不敢當,不敢當!”

三人一齊飲盡,放下酒杯。酒入肝腸,席面上的氣氛,微微變得融洽些,直到這時,錢謙益才和馬士英對視一眼,理解不理解,都是淡淡一笑。

要他們二人,場面上鬥的兇,私下裡也絕不來往,但各自心有靈犀,隱隱的都還為對方留了些餘地,畢竟現在朝堂裡東林和閹黨僵持的局面,於他二人的地位都有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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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贊周又依次為二人斟滿,卻沒往自己杯裡倒酒,只凝重的望著錢謙益:“咱家本是一奴才,讀書不多,不比兩位大學士,可卻知道一個攘外先安內的道理,去年以來,先是闖賊犯京先帝殉國,接著韃子入關,兵吞大江以北,大明朝萬里江山百兆子民,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更不現在韃子已犯過長江,我大明朝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國事艱難如此,倘若君臣不合,百官不合,非要扳倒誰、鬥倒誰,有人倒,有人起,可必然會牽及內閣和六部九司!如此大動,便是太平時期,朝堂也會好一陣的動盪,更不用現在,如果那樣,不用韃子來,我大明自己就亂了!”著,眼中閃起了淚花。

韓贊周這番話觸動了馬士英的衷腸,馬士英低下了高昂的頭,面色晦暗,露出孤苦之色。錢謙益默想著,並不接言,只低頭看著面前的那杯酒,這些道理,錢謙益也是想過,東林黨人也有明白的,可大的氣氛卻不容他們冷靜的出來,更何況馬士英庸碌無能,憑東林黨人的感覺,馬士英是絕沒有能力應對這場大災禍的,反正是個死,若孤注一擲的扳倒他,重整旗鼓革新吏治,召集忠義之士,大明朝能轉危為安,或也未可知。

韓贊周暗嘆口氣,接著道:“到這個分上,也沒什麼隱瞞的,咱家今天就明了,韃子過江之事現在絕不能讓皇上知道,誰若起這個念頭,都將成為我大明朝的罪人。”

錢謙益抬起頭,沉重的望著韓贊周:“公公這是什麼意思?”

韓贊周:“錢公是聰明人,有些不用我你也猜的出,可有些你就未必猜的出,你們只想把這事通了天,就可以扳到馬閣老,卻想不出還有另一種的結果。”

一直陰沉著臉的馬士英嘆了口氣。

錢謙益瞥眼馬士英,又望向韓贊周,眼中露出惑色:“公公請賜教。”

韓贊周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的酒杯底處蘸了蘸,然後在案桌上寫了一個大大的“遁”字。

錢謙益想一想,臉色立刻變了!

韓贊周真誠道:“錢公,這個字關係之大,你應該清楚,如果真變成那樣,大明朝的江山恐怕真的要亡在我們手裡了,青史有名,你我三人都逃不了罪責。”

錢謙益臉色蒼白,扶著方案的手臂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韓公公,鎮江有劉良佐,黃得功也星夜馳來,南京城又是堅城重兵,方圓仍有兵馬二十多萬,皇上難道真的會??”

韓贊周面色凝重:“皇上以前是福王,封地在洛陽,闖賊兩次進犯洛陽,皇上都安然無恙,靠的是什麼?就是這個字!現在同樣的情形換成了更加兇猛的韃子,你,皇上會不會用這個字?”

對於當今皇帝的秉性,君臣相處的日子雖不算長,但錢謙益卻已有了一定的瞭解,心知道這不是危言聳聽,皇帝荒誕無常,是真有可能做出來的。現在清軍過了江,南京已經危險了,但只要守住鎮江,同時招令天下兵馬勤王南京,清軍未必就能攻得進來,可如果‘皇帝’遠‘遁’了,軍心民心都散了不,各地的勤王兵馬自然也不會來了,到那時,一切便都完蛋了賬,自己所企望的首輔不但成了泡影,便是身家性命也未必保的住!想到這裡,錢謙益的冷汗如雨而下。

韓贊周眼中露出滿意之色,抬手做出請的手勢:“大明朝眼下不能沒有馬閣老,也不能沒有錢公。只要二位和衷共濟,約束各自的屬下,天下就亂不了。為了皇上,為了大明朝,二位同喝下這杯酒吧?”

錢謙益的眼睛望著面前那杯酒,卻沒有氣力端起它了。

馬士英眼望著桌面,顯然在等著錢謙益端起那只酒杯。

韓贊周皺下眉,笑道:“怎麼,錢公還是不明白咱家的這番苦心嗎?”

錢謙益抬眼望向他,用微細的如地底遊魂般的聲音道:“怕怕是來不及了。”

官驛館。

兩盞風燈高高挑起,把門前照的通明,劉滄湖孤身一人回到驛館門前,正要邁步而入,就聽腳步聲響,一個老乞丐從門旁的黑暗中閃了出來,老乞丐面色倦怠,雙手圈在袖中,走路拖泥帶水,望著劉滄湖,懶洋洋的笑著。

劉滄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警覺,語氣仍平靜道:“我的訊息打探出來了嗎?”

老乞丐也不話,彎腰揀起一塊石子,就著門旁的一塊黃土地,刷刷寫了起來:銅鑼巷左三號宅。劉滄湖凝目看的明白,不覺又細細打起這老乞丐。

老乞丐寫完一行字,抬頭見劉滄湖已看清了,便站起身,右腳一抹,將地上的字全數抹去,同時,扔了手中石子,把手在衣衫上抹抹,仍圈回袖中。道一聲:“告辭!”轉身就要走。

“且慢!”劉滄湖叫住他。

老乞丐回轉身,無所謂的看著劉滄湖。

劉滄湖露出絲笑容:“老人家貴性?”

老乞丐白他一眼:“我一個叫花子,什麼貴性?賤姓梁。”

劉滄湖:“哦,梁先生好漂亮的字。”

老乞丐眼中閃過一絲的得色,隨即好象觸動了他心底的傷心處,臉色又不好看了:“有什麼話快,我沒時間陪你。”

劉滄湖從懷中掏出一顆碎銀,遞了過去:“辛苦了,拿著這個。”

老乞丐搖頭:“該拿的已經拿了,這個請收回去。”話間,用手把銀子擋了回去。這次離的近,劉滄湖細細打量著他,見他發如亂草,瘦骨嶙嶙,手臂胸口和肋下,都結著厚厚的黑泥,身上還發著一股乞丐特有的惡臭,心中知道這是一時半會假扮不來的,再自己要找乞丐探聽訊息,別人也是不能事先知道的,想到這些,對乞丐的疑心才散了去,就勢收回了手,望著那乞丐:“老人家讀過書嗎?”

老乞丐好象不願談這個問題,臉色鐵青,一揮手:“你問這幹什麼!老朽讀不讀書,不關你的事。”完這句,再不肯停留,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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