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再走近幾步時,心頭一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將過來。他看到,在市鎮的入口處,倒斃了兩具屍首,流了一大灘鮮血,火光之中,仍未凝固,看起來像是剛剛的死去。死者是普通的漢人百姓,從穿著上看,都是從遠路逃難而來,在黑夜到來之時,想在市鎮之中歇息一晚,不料卻遭了毒手。

盧耀陽的劍眉挑起來,一甩馬韁,向市鎮裡面奔去。

倒在地下的屍首越來越多,有的女屍身子**,顯是曾遭強暴而後被殺,有的也並未完全的死去,仍在血泊之中抽動著身體。他們隨身的包裹被扔在大街上,錢物被洗劫一空。一座市鎮血腥撲鼻,陰風慘慘,在黑的夜,紅的火中,彷彿是一座地獄。

盧耀陽跳下馬,連連檢視幾人,發現均是被砍中脖頸,鮮血淋淋中,救無可救。他雙眼赤紅,熱血湧上了腦門,他不用想也知道,這裡一定是遭到了清兵的洗劫。且清兵是剛剛的離開,人數也不會太多------清兵的大軍,要洗劫,也是看不上這樣的鎮的。

他罵了一句,忍住悲痛,飛身上馬,辨別了方向,縱馬向東馳去。他能判斷出,清兵洗劫完之後,向著東面而去了。

果然,沒追出多遠,便看到了在前面有一大片的火光,他加快了腳步,離的近了,看見正是一支一百多人的清軍,除了前方的將官騎著馬,別的全是步軍。他們舉著火把,慢慢的走著,很多人的肩上和腰上都纏著鼓鼓的包袱,一副打獵歸來的悠閒樣子。而在隊伍的中間,還牽著十幾個漢人女子,個個哭哭啼啼,卻也只能是無奈的跟隨而走。

盧耀陽下了馬,提著劍,躡足繞到前方,然後突然的從長草之中跳了出來,擋在那個清將的馬前。那清將坐在馬上,一手提刀,一手持韁,正自挺胸凸肚的得意著,見到馬前突然出現一人,不覺吃了一驚,下意識的一勒馬韁。待看清擋在馬前的竟是一個漢人時,他便勃然大怒,刷的一刀,想也不想的便向盧耀陽頭上砍落,口中還罵道:“嫌老子沒殺夠嗎?”

可是,他的刀剛揮出,就覺得自己的右臂一輕,盧耀陽已經一劍斬下了他的右手,又一劍將他刺於馬下!這個清將甚至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已經悶哼的死在了馬下。

直到這時,一百多個清兵方自反應了過來,他們齊聲大喊,前面的幾十個清兵立刻挺槍向盧耀陽扎來。盧耀陽痛恨他們的殺戮,手下毫不容情,但見劍光閃爍,血光飛起,清兵一個個慘呼著倒下。但這一隊的清兵竟是兇悍的很,死戰不退。大約是見盧耀陽只有一人,又不想放棄到手的美女,因此在一個頭目的呼喝下,繼續向上撲。

頭目在軍後搖刀大喊:“殺啊,殺啊,哪一個先立功的,美女金銀多分三份。”

正自酣戰的時候,猛聽的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一彪的人馬突然的出現在大路之上。看不到旗幟,也看不到火光,只看得黑暗之中刀光閃爍,像是無數的銀蛇在舞動。

有清兵回頭喝問,想要知道急馳而來的是哪一支部隊。但很快的,便是大驚失色,因為那支部隊的前鋒已經衝出了黑暗!在火把的映襯之下,他們的明軍裝束十分的顯眼。

這支明軍不呼喊,只是咬著牙,縱馬衝入清軍群中,揮刀亂砍。他們人數不多,只有幾十騎,但衝擊力極強,瞬間就把清軍衝的七零八落,呼喊慘叫之聲,震撼人心;也就在同時,在相反的方向,又衝出了一支明軍騎兵,對著場中的清兵夾擊而殺。

清軍無人能逃,在很短的時間內,全部的被斬殺踩踏,屍體撲滿了場中,而明騎竟無一人的傷亡,他們快速的整理部隊,打掃戰場,蒐集著清人留下的戰馬和屍體上的刀箭。對於滾落地上的金銀,卻沒人多看一眼。

一個頭目輕聲慰撫一干被擄的女子,雖知她們已是無家可歸的人,卻也無法收留,只能分一些金銀財物,令她們從路逃生去。眾女哀求一陣,相攜相伴哭哭啼啼的而去。

而盧耀陽對於從天而降的這支明軍,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因為江北的明軍已完全潰敗,而最後的李城棟又背叛了,眼下不可能再有這樣的勁旅。那麼,他們是來自那裡?

藉著掉在地下的火把光芒,他看見這一支明騎,完全的都是北方的高頭戰馬,馬上的戰士也都是強壯的北方漢子,一張張黝黑粗糙,在經過了一場大戰,卻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給人一種久經沙場,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感覺。

所以他們的戰力才這麼的強大。

只不過他們的鎧甲卻不齊備,有的人甚至沒有頭盔,只是用黑色的布,在頭上緊緊的纏繞。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軍容和給人的強烈的壓迫之感。

他們也在默默的看著場中的盧耀陽,然後向兩旁一分。火把的掩映之下,一個全身鎧甲的將官出現在盧耀陽的面前。看起來,他就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

讓盧耀陽微微驚異的是,他發現,這個指揮官,竟然十分的年輕,且從裝束來看,是大明朝廷的一個從五品參將。

年輕的參將膚色微黑,臉型瘦長,一雙眼睛閃著精光,無比凝肅的,仔細的審視著馬前的盧耀陽。他薄薄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給人一種深沉和少言的感覺。

兩個年輕人的目光對視,同時的猜測著對方的身份。盧耀陽一拱手,郎聲道:“安撫使司同知-盧耀陽見過將軍。”

安撫使司同知,是朝廷的六品,而參將是五品,他自然是要先行禮。

年輕的參將早就看到了他腳下的將軍靴,又見他和清軍血戰,對他的身份不會懷疑。在現在四面都是敵人的情況下,按人之常理來,應該親切一番,但年輕的參將卻只是在馬上淡淡的一拱手,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劉-滄-湖。”完之後,一甩韁繩,命令左右:“走!”竟似不願意和盧耀陽打交道。他身邊的護衛鐵騎迅速的又包裹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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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盧耀陽高聲呼喊一句:“形勢危急,將軍要去哪裡?”他沒有聽過劉滄湖這個名字,也不知道這支勁旅是從哪裡來的,但是直覺告訴他,這支人馬應該是接到了督師的調兵命令,是要向揚州而去。

可是,他又不敢完全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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