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盧耀陽勒馬站定,抬頭遠望。只見高郵四門關閉,城門前的原野不見一個活物。城牆之上,一杆藍色大旗,獵獵飛動。一隊隊的挺槍軍士在城頭遊動來去。

盧耀陽的臉上發著光,一路的凝重和陰鬱,似都在這一刻一掃而光。現在,他只想著衝進高郵城,將懷中的大令交給高郵總兵-李成棟,然後大軍齊出高郵城,向著揚州而去。

他飛馬向前,直奔城門。

“什麼人?”城頭之上,一個挎刀將領高聲喝問,同時,幾十張弓箭拉了開來,箭頭對準了馳近的盧耀陽。

盧耀陽驟然勒馬,駿馬人立,昂首嘶鳴。他伸手在懷中摸出一支一尺長的漆金令箭高高舉起。長大的金令箭閃著耀眼的光。

“督師軍令,速速去稟報!”他仰頭大喝。

“啊,大人稍等。”挎刀將領遲疑了一下,扭頭跑下城樓。

盧耀陽在城下等待。也許是他心情太焦急,總之,他感覺等待的時間,似是長了一。

終於,聽的隆隆聲響,吊橋放下,城門大開,十幾個軍士奔了出來,分列兩旁,一個挎刀將領縱馬而出,抱拳高聲道:“大人請。”

盧耀陽一甩馬韁,飛馳入城。挎刀將領帶著軍士們,跑著跟在後面。城門隨即隆隆的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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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郵城內,街市蕭條冷落,一家家店鋪都上了門板,一眼望去,不見一個行人,死靜的竟像一座死鎮。馬蹄踏在青石板街上的聲音,格外的清脆和響亮。

轉過兩條街道,前面出現一座官衙。那就是總兵府了。

總兵府前,兩大排的軍士挺槍而立。一個帶劍的將領,正站在府門前的臺階上,向著街市的來路,翹首而望。他身後的府門,大敞而開,不時有挎刀的將領急步的進進出出。

看起來,總兵府非常的繁忙。

當盧耀陽縱馬馳近的時候,帶劍將領從臺階上走下來,準備迎接。“籲--”盧耀陽勒馬而住,從馬上一躍飛下。那帶劍將領抱拳要問,盧耀陽卻等不及的道:“總鎮大人在哪,快帶我去見!”帶劍將領看著他一身的平民打扮和頭上的大斗笠,有些遲疑。

盧耀陽從懷中取出令箭,再次一亮:“還不快帶路?!”

帶劍將領用目光檢查令箭,驗名真身之後,向旁一側步,道聲:“大人隨我來。”完,在前引路。盧耀陽緊隨他而入。

總兵府內,戒備森嚴,一隊隊的軍士守住各個地方,看起來不像是總兵大人日常居住的地方,倒像是個軍營。

穿過兩道門之後,就到了總兵府的正堂。正堂之前,兩排軍士肅然侍立。引路的將領停住腳步,對盧耀陽抱拳道:“大人請進。”

盧耀陽向正堂望去,首先映入眼的就是一扇八尺八,漆著猛虎下山圖案的屏風。屏風擺在大堂的最深處,前面放著一張將軍帥案。帥案之上,令箭將印,一應齊備。只是,卻看不到人。

這令盧耀陽心中驚訝,一團陰影襲了過來:他手持督師的金箭,是督師的使者,按朝廷的規制,高郵總兵李成棟必須在正堂迎接,並接受軍令。況且現在形勢危急,別揚州來使,就是沒有使者,高郵也應想方設法的和揚州取得聯系,以知曉自己該怎麼做。

何敢如此的怠慢,難道事情有變?

他沉吟一下,握緊了劍柄,抬步邁過高高的門檻,走進了正堂。

正堂之中靜悄悄,左右兩排的椅子,也都是空著的。只有帷幔低垂,穿堂風吹進,令人的脊背微微的發涼。

盧耀陽面色凝重,站在堂口,徐徐掃視著大堂。他的心裡,已把最壞的情況做了打算。他要看看,李成棟究竟在搞什麼鬼。

便是這時,聽的腳步聲響,一個青衣人從屏風之後轉了出來。但見他相貌清秀,年紀輕輕,手中輕搖摺扇,俊雅而瀟灑。長型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一雙眼睛很細很長,閃爍著精光。

“我就猜到是你,”他對著盧耀陽大笑,雙臂張開,迎了上來。

盧耀陽看見他,也露出了開心的笑,上前兩步,和他交手握住,一起大笑。

他們的笑聲充滿年輕人特有的熱情和真誠,有久別重逢後,難以言的歡愉。他們本就是交心的知己。但很快的,兩個人不笑了,都換成了一種凝重的表情。

盧耀陽凝視著青衣人,緩緩道:“我為傳督師軍令而來,總鎮在哪裡,怎麼不出來接令?”

青衣人淡淡的微笑,道:“義父往城北處理軍務,我已經派人去通知,現正在路上。耀陽兄不必著急,還是先隨我到偏房歇息一下吧。”牽起盧耀陽的手便要走出正堂。

盧耀陽心中稍安,搖頭道:“不,我在這裡等。”摘了斗笠,轉身往椅子上一坐。

青衣人笑一笑:“也好。”也在椅子上坐了。

一個親兵端來了心和茶水。

青衣人笑道:“耀陽兄可知我高郵的心,乃是江淮一絕?”

盧耀陽卻不管什麼絕不絕,一路急趕,早已經是飢渴難耐了,他一邊狼吞虎嚥,把茶水倒入口中,一邊道:“軍情如火,淳風兄還需再派人去催。”

青衣人不回答他,只看著他一身的風塵和疲憊,似有所感慨,悠悠的開啟摺扇,搖了兩下,道:“耀陽兄,我們南京一別有半年了吧?”

盧耀陽頭:“是啊,”

青衣人輕嘆一聲,神情落寞,似是想起了許多的往事,沉吟了片刻,道:“半年六個月,世事卻又有了如此的鉅變”

盧耀陽以為他的是清軍壓境,與六月之前,明軍準備北上的迥然區別,也是一聲慨嘆,黯然神傷。

青衣人轉顏而笑:“不這個了,這半年來,耀陽兄過的怎樣?朝廷六品同知的官帽,可還夠你戴?”

盧耀陽也勉強露出笑,寒暄幾句。

青衣人談吐甚健,言辭幽默,十句之中倒有九句令人不禁莞爾一笑,只是盧耀陽非但笑不出來,反而微皺起了眉頭。

若是以往二人在南京之時,一酒兩杯,幾個菜,倚著秦淮河的護欄,紅裙綠衣之中,嬉笑怒罵,倒也正常。可今日軍情緊急,盧耀陽身負督師的軍令而來,青衣人雖然狂放,卻也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的人,何敢在這裡胡攀,卻對揚州的軍情和盧耀陽要傳的軍令,絲毫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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