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大營之中,只見白色的營帳連連不絕,各個通道間,全副武裝的軍士持槍守衛,弓上弦刀出鞘,一派臨戰的樣子。遠處的較場之上,殺聲震天,幾十隊赤膊的軍士,各執長刀盾牌和長槍,正在進行砍殺和格擋訓練,中間的將臺上,一個將佐揮舞紅旗,揮一下,眾軍便齊聲大喊:“殺!”長槍手左足在前,右足在後,向前而刺,作出拼殺的姿勢;長刀盾牌手則用盾牌擋住長槍,長刀橫在盾牌前,身子回縮,作出防守的架勢。

而當將臺上的將官再次揮舞紅旗時,較場中的攻守立刻轉換,長刀盾牌手反守為攻,盾牌向旁一撇,長刀向前直砍。長槍手則向後退一步,長槍一橫,擋住盾牌手砍過來的長刀。

如此,將臺上的紅旗不停揮舞,長槍手和盾牌手循環往復的進行攻殺練習。一個個都是汗流夾背,顯是練了很久了。

盧耀陽和劉滄湖都是熟悉這種場景,不覺放慢腳步,張眼細望去。

這時,中年將軍和郡主已經走進了中軍大帳。蔣若來蔣先生也跟了進去,其餘迎接郡主的將軍卻都返回了本軍。有一個年輕將佐迎上盧耀陽和劉滄湖,抱拳:“二位,請隨我來,郡主和將軍細談,你們請到旁邊帳稍候吧。”

劉滄湖頭。盧耀陽一抱拳:“我們在營中站會可以嗎?帳中憋氣的很。”將佐頭:“那好吧,不過請二位不要亂跑,免壞了軍規。”盧耀陽頭:“這個自然明白。”將佐一抱拳,退到了旁邊。

盧耀陽和劉滄湖便在那裡步溜達,感受著那熟悉的軍營之氣。

中軍大帳中。

中年將軍在中間的將案後坐定,蔣若來微笑著,站在他的身後。郡主則坐在案旁的一個鏽墩上,青在後陪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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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將軍面色凝肅,望著郡主:“郡主,江南的局勢現在怎樣?”

郡主幽幽一嘆,道:“江南怕是不堪了,一路而來,各地將官逃的逃,降的降,清軍打到雲貴只是時間的問題了。”聲音悽婉,無限的憂傷。

中年將軍的面色更加凝肅。

郡主道:“李叔叔,有件事得向你提醒。”

中年將軍:“哦,郡主請講。”

郡主:“我在路過貴州之時,遇見了一個人,當時那人正被一群蒙面人圍殺,我們殺散蒙面人,救他下來。發現他竟是福建水師提督鄭芝龍之子-鄭森!”

中年將軍面色一動:“哦?”

郡主:“據鄭森,那些蒙面人是貴州巡撫陳彥邦的手下,他們要殺他,是因為陳彥邦與吳三桂有勾結,欲圖擒了他,以向鄭芝龍要挾。如果真是那樣,那這個陳彥邦就危險了,李叔叔帶著大軍,駐守雲南,應該留意一下貴州的動靜,我回到昆明,也會向父親提醒。”

中年將軍站起身來,望一眼身旁的蔣若來。蔣若來聽得郡主的話,也是有些吃驚,捋著鬍鬚,一臉的沉思。中年將軍負手在案前來回走了兩步,對著蔣若來道:“先生怎麼講?”

蔣若來沉吟一下,望向郡主:“請問郡主,這鄭森的身份可確定嗎?”

郡主道:“雖然難以確定,不過他氣宇不凡,手下又多是剽悍之人,其情其理,應該不會有假。何況我們若不是恰好經過,救了他,他便也被蒙面人所殺了。”

蔣若來嘆息一聲,道:“如果是真的,那陳彥邦是封疆大吏,掌著一省的實權,現在朝廷虛弱,一時無人能制肘他。他若是真有了二意,貴州境內又都是歸他節制的地方部隊,沒有朝廷的部隊。武不制文,唉,貴州還真是可慮啊。”

中年將軍頭,面色憂慮。

蔣若來接著道:“還有一很奇怪,這鄭森是鄭芝龍之子,我也有所耳聞,知他文武兼備,有將帥之才,一向是他的父親的臂膀,如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貴州?而且我知道,鄭芝龍和陳彥邦也是老相識,他們一直有往來,所料不差,鄭森到貴州一定是奉了他父親的命令,和陳彥邦商議事情來的,卻不知為何反了目,陳彥邦派人要殺他。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斷。”

中年將軍微微頭。

郡主笑一笑,接言道:“蔣先生的很對,還有一。鄭芝龍擁立新皇,是當今的權臣,他的兒子如果到了貴州,各地的官員一定會拼命巴結,訊息也早會傳出。可我們並沒有聽,所以他一定是秘密到的貴州。再想一想,如果是為了公事,而且既然到了貴州,為什麼不來見我父親,貴州和雲南都是我父親的封地,鄭森沒理由不來見他。”

蔣若來捋須沉吟:“這個鄭森到貴州,一定是有所謀,不過現在卻不得知了,倒是貴州巡撫陳彥邦值得我們警惕,如果他真有二意,唉,西南之地就要大變了。”

中年將軍想一想,道:“貴州之地,我們無能為力,只能請沐王爺多費心了。清兵離這裡尚遠,陳彥邦就是心有二意,這時也不敢妄動。”完,返回將案後,望著郡主:“郡主從南京歸來,特地繞我軍營,就是為這事嗎?”

郡主笑一笑,道:“我是給李叔叔薦將來的。”著,從袖口處掏出一封書信,交給身旁的青。青接過了,上前幾步,雙手呈給中年將軍。

中年將軍接過書信,只看信皮上寫著:李定國將軍親啟,最下面三個字:韓贊周。中年將軍立刻站了起來,面色肅然的道:“是韓公公的親筆信?”

郡主頭:“是,是韓公公親手交給我的。”

中年將軍李定國能夠來雲南練兵,就是多虧時為南京守備太監的韓贊周力保的。當年之時,李定國率軍與李自成部激戰,因為以少敵多,後援不繼,結果陷入重圍之中,全軍覆沒。李定國率著百餘親兵,死戰得脫。不過因為宵陷害,李將軍不但無功,而且被朝廷責難,下獄問罪。

韓贊周聞聽,立刻以南京守備太監的名義上書具保,李將軍這才得免,韓贊周又保他到雲南練兵,朝廷准許,李將軍這才到了雲南,所以韓贊周於李定國有再造之恩,李定國感激不以,今見到韓贊周的親筆信,又想起韓公公已以殘身殉國,不禁心神激盪,握著書信,竟是一陣的發呆。

蔣先生提醒一句:“將軍?……”

李定國這才驚醒,開啟信口,將裡面的信箋抽了出來,恭敬的雙手捧著,一字一句的細看。

看完之後,李定國將信箋輕輕的折好,重新塞回信中,將書信放到大案之上,這才望向郡主,嘆道:“韓公公捨身殉國,不愧大明朝!”

郡主站起,對著北方遙遙一拜,然後又坐下,柔聲道:“韓公公雖是一個殘身,卻勝過那些武將文臣許多。”

李定國堅定的道:“韓公公信中的勉勵,李定國永不敢忘,但有一口氣在,絕不叫清人佔了西南!韓公公向我推薦兩個忠良之後,他們在哪裡?”

郡主眼睛閃亮,輕聲道:“都在帳外,這兩人一路護送於我,直是忠心耿耿,而且都極有才具,是我大明的棟樑,韓公公慧眼識人,推薦他們到李叔叔軍中,正是合適。”

李定國正色道:“盧耀陽是盧部堂之後,史督師的學生,劉滄湖是劉文龍將軍的侄子,也是我的同鄉,而且我軍中正是缺人,只要他們真有真才實幹,我一定重用。”

一直在旁捋須沉吟的蔣若來,突然接言道:“今日我迎接郡主。在眾人之間,見了此二人。劉滄湖氣度沉穩,有大將之風,盧耀陽目光灼灼,英武幹練,都不是一般人物,我看,可以大用。”

郡主綻開笑顏,道:“人贊蔣先生有識人之明,是當今的伯樂,此言真是不差。”

蔣若來微微一笑。

軍營中。

盧耀陽和劉滄湖並排而立,望著連綿的軍營,都是心神激盪。盧耀陽道:“曾聽聞李將軍當年在湖北與李自成部激戰,一萬人擋十萬人,竟是拼殺了三天三夜,殺的李賊元氣大傷。今日一見,果然是鐵軍。”

劉滄湖沉聲道:“自然,我陝西諸將中,叔父生前最佩服就是他,可惜,只聞名,不曾得見啊。”

盧耀陽望著他:“如今韓公公交給我們的事,已經完成了。下一步,滄湖兄有什麼打算?”

劉滄湖沉聲道:“此地若留我們,我們便留,若不留,我們便去福建,去投當今皇上。”

盧耀陽哈哈一笑:“我卻正好相反,不管怎樣,我們都應該去福建,清人離這裡尚遠,西南還有太平日子。福建卻可能在清人的兵鋒下了,那裡現在正需要人。何況當今皇上正在福建。”

劉滄湖這回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道:“耀陽兄,福建之事,我卻很是擔憂,那鄭芝龍本是海盜出身,品性不良,現在是皇上的權臣,如果本性不改,不能克已待人,朝堂之上可能要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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