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鱔籠,早些年,鄉下很是流行過一段時間。

那是真正的技術活,從選址,到開挖,到籠子擺放,水流流向,都是學問。

不懂的,可能一連放上十天半月,所獲也寥寥無幾。

後來漸漸就消失了,為更加簡單方便,傻子都會放的網籠所取代。

還有電。

再後來,便是再好的技術,也沒用了,因為鱔魚沒了。

如此,與其費盡心思去放,還不如找鱔魚洞,開釣,或者,直接挖。

陳遠用來抓鱔魚泥鰍的竹籠,便是黃鱔籠。

技術是沒有的。

小的時候放過,沒少費勁,結果好幾天下來,炒了一盤,主要吃青椒。

但是,架不住資源豐富啊!

挖泥堆肥都能一條一條往上丟的年代,大抵是不需要技術的。

因為甭管怎麼放,橫著豎著斜著只要不是倒立著,不是放在岸上,都有。

且大多還不小,一通收下來,十多斤,隨便撿兩條,不放青椒都能炒一盤。

等回到家,大竹籠裡面的魚,都弄出來了。

只是因為人比較多,私有的奴隸加過來服役幹活的平民,足足六七十號人,所以剩下的,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

但是問題不大。

方法都擺出來了,工具又是現成的,靠著灞水,這要還沒魚吃,那才真有鬼。

於是,只把大的並蝦蟹甲魚之類留下,其餘,看情況留了少許,剩下的,都丟給永嘉。

永嘉很滿意。

還是那句話,東西不重要,她那邊的下人有沒有得吃,也無所謂,重點是,給了。

給了她就開心。

陳遠也不想那麼多。

忙了一早上,這會他有點餓了,眼下飯已經煮好,差的只是菜,所以,他開始殺鱔魚。

頭不要。

尾巴不要。

只取中間鱔段,打花刀,加鹽,燒酒,清洗,去腥。

搞定,新鮮鹿肉來一塊。

剩下就沒什麼了,就煮點花椒水,濾去花椒粒,再來點去皮的蒜,並醬油,糖。

最後一鍋出來,香氣撲鼻,一看,除了鹿肉就是鱔段。

撐死能找出幾粒大蒜,還是鹿肉黃鱔味的。

李二就很不爽。

老子這氣呼呼一路冒著雨趟著泥過來,還飢腸轆轆肚裡啥沒有呢,憑什麼你們都吃好的?

連特麼奴隸和過來服役的平民都吃魚肉,喝魚湯?

不知道魚很珍貴麼?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什麼意思?

意思是,魚跟熊掌是同樣難得的,非要比個高下,那魚也能排第二!

當年,孔子兒子出生,作為國君,魯昭王的賀禮是一條鯉魚,而後孔子幹淨利落給兒子取名鯉,字伯魚。

哪怕到東漢時期,君王想吃魚,大多也只能想到抽乾河谷,涸澤而漁。

故《淮南子說山訓》有云:上求材,臣殘木,上求魚,臣幹谷。

而哪怕是眼下的大唐,吃魚比過去容易很多,卻也是很奢侈的,並不比肉容易。

便因此,連臭魚都很有市場。

這廝倒好,三天兩頭,那麼一大鍋,還,燉那麼香……

宮裡都沒這麼好的待遇好嗎!!

可話又說回來,今日前來,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哪怕一開始的確很生氣,恨不得直接砍了腦袋拿來當球踢,這會卻也冷靜下來,他此時的身份是秦民,而不是當朝皇帝李二。

況且,這廝與閨女之間,似乎也不能都怪這廝。

故還是壓住了,隔空朗聲笑道:“果然還是賢弟懂我,這魚,真香。”

突如其來的聲音,永嘉嚇一哆嗦。

等看清來人,不禁又一陣嗚呼哀哉,暗道倒黴。

陳遠卻是樂了:“原來是秦兄,話說,秦兄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啊!”

一邊說,一邊起身張羅。

之後不久,鄭愔姜籬就一旁小桌吃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李二和李君羨。

“好酒,敢問賢弟,此酒是?”一口酒下肚,李二長舒一口氣,感覺舒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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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自然的開演。

李君羨一聲不吭,默默喝了一碗,又倒一碗。

沒辦法,他可不是李二,身為好酒之人,這酒,他可從未嘗過。

而不出意外,過了這個村,也沒這個店了,可不會有人專程給他送。

也沒人敢送。

便是送了,他還不敢要。

因為他的身份註定了,只能做一個孤臣,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永嘉也沒出聲,一面降低存在感,避免拉仇恨,一面暗暗思考,這個腹黑男此時前來到底什麼意思。

陳遠端碗笑道:“此酒大唐春,長安美酒大唐春,秦兄要喜歡,回頭不妨帶上一罈。”

“好說,好說。”李二哈哈大笑,頓時又感覺好了些。

等嘗過那鱔段燒鹿肉,又不禁點頭:“好,好酒好肉,要說過日子,還是賢弟厲害,不服不行,不服不行啊!”

這話陳遠愛聽,聞言亦大笑起來:“那是,看我這一盆,裡面除了幾粒蒜,能找到不是肉的,算我輸!”

“還真是,那,這肉回頭我也帶點?”李二莞爾,至此,心底出門時那點戾氣,潰散無蹤。

反而是一股惡作劇的心思,在心底愈演愈烈。

陳遠也沒多想,夾了塊鹿肉,笑道:“好說,秦兄要喜歡,回頭我再做些便是,反正外頭鮮活的黃鱔,有的是。

倒是秦兄,怎麼這種天氣還往外跑?”

李二正不知如何開口,此言一出,正中下懷。

當即便放下筷子,幽幽一嘆:“長樂公主,要嫁人了啊……”

“噗!”

“咳咳咳咳!”

一忍再忍,終究永嘉還是沒忍住。

李君羨也沒好到哪去,差點噴出來。

陳遠怔了怔,卻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拍著永嘉的背,讓慢點吃,沒人搶,也沒人去跟她家大人告狀。

直到都安撫好了,才疑惑道:“長樂公主嫁人,跟秦兄有何關係?”

角度刁鑽。

李二怔了怔,還真給繞進去了,是啊,長樂公主嫁人,與他秦民何干?

回過神來,又連連搖頭:“不是,長樂公主,那是長樂公主啊!

長樂公主要嫁人了,賢弟你聽不明白麼?”

“我聽明白了啊,長樂公主要嫁人嘛,可是,這跟秦兄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

哦,明白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秦兄,你仰慕長樂公主!”

“噗!”

“咳咳咳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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