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好查查。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就是真的呢?

畢竟這貨不同尋常,渾身透著一股子詭異。

李二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

然後這事就暫時擱一邊了。

今日過來,是有目的的,其它都是順帶,主要,還是為了鹽的事情。

陳遠也記不清上次酒後都說什麼了,聞言奇道:“此事應該輪不到咱們來討論吧,交給皇帝陛下和朝堂諸位大佬不就行了麼?”

李二嘆道:“話雖如此,可這朝堂之上,不也拿不定主意麼?”

陳遠就樂:“不可能,秦兄你逗我呢,這點小事,怎麼可能拿不定主意?”

壓根兒就不信。

不就一個鹽麼,要麼在現有的情況下升級技術,要麼管制官營,禁止私鹽。

要實在不樂意,結合起來,一面對內技術升級,一面對外出口管制,不也是一條道麼?

能有多難?

李二正色道:“也並非完全沒有主意,當下可以肯定的是,對內要推廣新鹽之法,務必讓帝國子民都儘快吃上又好又便宜的新鹽,只是在對外事宜上,存有分歧。”

“對外存有分歧?”陳遠也沒多想,隨口道:“什麼分歧,要麼出口,要麼禁止出口,不就這兩條麼?”

“可不論出口還是禁止出口,都無法保證新鹽之法不為異族所得啊!”

這才是李二真正舉棋不定,甚至開會的時候都沒有正式提及的根本原因。

對他來說,不論往外賣,還是嚴禁往外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技術,不能外流,不能為異族番邦所得。

可現實就是,高價外賣也好,嚴禁出口也罷,想要阻止技術外洩,幾乎都不可能。

陳遠想了想,問道:“廢除私鹽呢,也不行?”

李二嘆了口氣,搖頭:“門閥割據,想要廢除私鹽,談何容易?”

言下之意,不是不想,而是沒那個能力。

這也是隋至初唐很尷尬的一個地方。

這一時期,看似吏治清明,國泰民安,可實際上,關隴貴族,山東世家,江南士族,這些門閥世家,太過強大。

尤其以兵權起家的關隴貴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興一國,滅一國,不是開玩笑的。

隋朝二世而亡,便是關隴貴族造反,眼下的李唐皇室,本質上也是關隴貴族一員。

這樣的情況下,很多事情不是想幹就能幹的。

說句不好聽的,皇帝又如何,真要惹急了,拉下馬或許不至於,整個國家機器陷入癱瘓卻是必然。

這也是李二終其一生,都在不遺餘力打壓世家門閥的根本原因。

大唐立國,有門閥世家之功,可隨著國家穩定,這些世家門閥,便成了皇權統一的絆腳石,成了附在帝國身上吸血的毒瘤。

況且,就算能成功接棒世家門閥,取締私鹽,又能如何?

難道那樣就能阻止技術外洩?

稍微有點腦子都知道不可能。

陳遠其實並不瞭解當下的朝局,可作為一個現代人,李二這麼一說,他也知道,這裡面沒那麼簡單。

便也沒深究,轉而言道:“問個問題,大唐,對外出口的鹽很多嗎?”

李二搖頭:“那倒沒有,一來國內生產的鹽不多,勉強就夠自己用,二來鹽這個東西,各國都有,不太需要從外面買。”

這個答案,說實話,並不讓人覺得意外。

說白了,古代缺鹽,卻也僅僅只是缺好鹽,粗鹽,只要不打仗,朝廷不管制,不說富餘,但至少不會缺。

陳遠好笑:“那不就結了,原本人家也有啊,只是不好而已,與其無意義的糾結,不如大大方方拿出去賣,換點實在的,比如鐵啊,牛羊啊,糧食之類。”

“那之後呢?”

“之後?”

“學會製取新鹽之後,到那個時候,是不是就不會買了?”

沒看出來,丫執念還挺深,那麼不想讓老外白嫖。

陳遠便笑道:“那就不讓學,咱們,頒佈律法,想學,可以,老老實實給錢,誰要敢不給錢就擅自偷學,直接打過去。

然後,學了也只能自己國家使用,誰要敢傳播,或者往外賣,也打過去……”

有些事情,是沒有萬全之策的。

便是放到現代社會,一樣如此。

所以,不妨就無恥一些,學漂亮國,直接立規矩。

當下的大唐,也確有這份實力。

便是這樣一番說辭,糾結了這麼些天,李二念頭終於通達,哈哈大笑。

陳遠又笑道:“其實完全可以考慮把學費定高一些,只要學費夠高,相信那些國家,便不會花大價錢來學。

如此,再出臺一些措施,把新鹽出口收歸官營,國庫充盈,指日可待。”

具體操作可能沒那麼簡單,但是,基本邏輯是有的。

說白了,即便是大唐,也未必願意花這麼一大筆冤枉錢,更遑論那些小國。

對於那些小國而言,幾乎可以肯定,除非投資可以回本,否則,斷然不會花錢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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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少量採購供王室和貴族階層使用,又或者,當二道販子,倒去做生意,高價出售,更有可能。

這樣的情況下,再把新鹽出口收歸官營,自然而然,財源滾滾來。

技術外洩以致被異族番邦白嫖的問題也迎刃而解。

而事實上,這件事更深層次的意義在於,樹立了一個標杆,為以後同型別的事件指明了方向。

既然鹽可以,那麼糖自然也可以……

李二也不傻,很快便明白其中官竅,大笑道:“還是賢弟有辦法,那依賢弟所見,這外出鹽價,該當幾何?”

陳遠莞爾:“看多少吧,量小自然就貴,量大自然就便宜,我只希望,真要那麼幹的時候,別影響到我大唐千萬黎民。”

這話說得好。

這話落在李二耳中,便是封爵起到效果了,而今陳遠已經將自己視為唐人。

遂道:“賢弟放心,此言,愚兄必定帶到,相信當今陛下,亦不會捨本逐末,為區區一些錢財至鹽價飆升,百姓無鹽可用。”

至此,此行的真實目的達成,新鹽之法的終極處理方案,也有了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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