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間紀子容貌一如既往,嚴肅而神秘,她的新身體大約只有三十歲左右,髮髻很高,身穿棕色正裝,站在一個星形講臺上,代表浴火重生的希盛公司向尼斯託公司復仇。

徐煬錯過了開場白和大概20%的內容,但他猜也猜得到本間紀子會說什麼話來汙衊尼斯託公司。

“……近東希盛公司一直強調絕對的透明度與誠實性,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能對如日中天的尼斯託公司置之不理。我今天站在你們面前,告訴你們,尼斯託公司製造的D2機器人不僅具有欺騙性,而且卑鄙至極。這種技術在我們的社會中不該有任何立足之地。”

“經過審查,希盛的技術人員發現D2機器人的程式設計中存在致命的漏洞與缺陷,它不僅不可靠,而且極其危險。從肢體故障到嚴重的系統錯誤,以及內建面向尼斯託公司的後門程式,都令我深感憂慮。D2機器人無疑是一顆定時炸彈,對任何與之互動的人都構成嚴重威脅。對那些把它們看作幫手、助理甚至妻子的無辜消費者來說更是如此。”

“因此,我呼籲所有消費者與我一起堅決反對這種令人厭惡的、將會傷害甚至毀滅人類的技術。我們必須聯合起來,對所有D2機器人實施嚴格禁運,直到尼斯託公司釋出全球召回令,承擔其故障產品的全部責任並進行必要改進,確保所有接觸到D2機器人的消費者的安全。”

“近東希盛公司在根除這種威脅之前不會休息,我們不會沉默也不會退縮,更不會容忍D2機器人造成任何進一步的傷害。我們必採取行動,直到正義得到伸張。”本間紀子做了一個利落的手勢,隨後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攝像機,彷彿要透過鏡頭看到尼斯託公司的每一個人,每個偷走她希盛江山的人。

本間紀子!

被法洛莎變成了魔女,又意識上傳不老不死,而今向著佔據了希盛基業的尼斯託公司發起有力復仇。

徐煬皺緊眉頭,這可是一次重創。本間紀子隨後公開了大量調查結果,揭示D2合成人的不安全性。可惜了尼斯託公司科研部殫精竭慮的工作,在本間紀子的故意抹黑下,D2合成人被貶低得一無是處!

本間紀子的宣告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徐煬連線尼斯託公司的商業系統,許多訂單都被暫停甚至撤銷,一些原本準備裝船銷往海外的D2也停在港口。

他環顧四周,森林靜的可怕。

3個D2像三胞舞伶一樣,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他,即便徐煬知道它們的眼睛是高度鏡頭,情感是電路模擬,他也能從心理上感到舒適。

“你們也聽到了吧,本間紀子在公開抹黑你們呢。”徐煬冷道。

“那,我們把她弄死吧。”D2們柔聲說。

徐煬點頭。

本間紀子下了戰書,那麼,我們接就是了。

而且這次,恐怕是要把本間紀子連根拔起!

徐煬很有耐心地坐在鐵質椅子上,野營炊具在他面前擺設齊整,火焰在井字形木頭中央悶燒著,發出噼啪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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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凝視著火焰,它們不知疲憊地隨氣流而跳動著,勢必要燒燬一切,任何有耐心的人都應該看看火焰,看它們如何爆燃旺盛,消耗掉所有燃料,最後又化作青煙,就像一個人的鬥志!直到摧毀掉妨礙它的東西才會消失。

D2們是安靜的聽眾,徐煬撿起一根樹枝在火堆旁邊畫了一條橫線。

“本間紀子帶著希盛集團搬遷到了近東地區,她在那裡藏著,必須幹掉她,徹底摧毀希盛集團,她根本喪心病狂,而且是強敵,是宿敵,是妄稱‘資本之神’的希盛老祖母,她活得夠久了,我們給她送終。”

隨後他又劃了第二條橫線。

“我還得找到微十月,找到遠古拜龍教在近東地區的秘密和古老遺產,打通地面和月亮的龍族聯絡。”

徐煬又畫了第三條橫線。

“最後還得找到好兄弟炎多,摧毀漆黑之山,結束寒潮,打敗冰雪巨神和死亡巨神,把炎多帶回我們這邊。巨神們都在近東地區,三個目標都在一個地方。”他的目光落在這三條橫線上,每一條都不輕鬆,像三塊大石壓在他的心頭。

本間紀子狡猾且背靠七印,微十月行蹤不定,炎多及其兄弟們實力強大,一旦交戰又會像昆墟幻影那樣毀掉一片天地,而且需要出動最強大的魔女們。

徐煬留在這裡思考,直到吃完了魚才回去,焦脆的魚皮以及鮮嫩的魚肉只是在他舌尖稍作停留。

還是本間紀子該死,專挑這天搞事。

徐煬保持著平靜,把車門開啟,讓D2們收拾好東西,清理營地並把所有垃圾都收起來。

“她罪無可恕。”D2把魚料理們打包好,上車之後說。

“對。”徐煬讓D2開車。

徐煬只想過平靜的生活。

今天是他的首次嘗試,但這一切都被本間紀子打碎了!

他在沿途發出一道道命令,莉拉能作出對等的公關反擊,葉子可以調整商業策略和廣告方案,多目魔系統可以精算修改後的出貨量,風間宮理可以修訂D2系統,推送全球補丁來解決本間紀子丟擲的那些所謂“漏洞”。徐煬全力佈置,令尼斯託公司受到的損失最小化。

由於分心工作,他感覺歸途的時間變短了,車一到上京,徐煬就回到尼斯託總部。

“本間紀子的宣告是對我們公司的嚴重羞辱。”社長莉拉精準描述。

她穿著一件黑色正裝,藍色襯衣與白色領帶令她顯得外觀樸素端莊。莉拉一絲不苟,她是尼斯託公司的樑柱,徐煬望向她,無論如何莉拉都讓徐煬感到安心。

“殺殺殺。”法洛莎說。她的分身穿著白色襯衫與黑色過腰長褲,皮帶系在肋骨上,讓她看起來長短不協調,但沒人敢指出。

“法洛殺,昆墟的影像,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親自出馬,北部列島就會空虛、並遭到攻擊。所以你最多派一個較強的分身出來。”徐煬判斷。

“我們得一勞永逸地打敗本間紀子,免得她繼續在背後捅刀。”小島葉子柔聲說,彷彿談論的不是她母親一樣。

D2們的高階模型和測試機擺在會議室各處,它們做著困擾的表情,或是幫人們提供咖啡及糕點,殷勤地提供服務,彷彿它們也知道這些人在嘗試拯救D2的聲譽一樣。

徐煬佈置之後,想到早上李孝敏的電話,隨後便動身來到薔薇醫學中心的婦產科。

羅西亞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其他產婦正在哭泣。

李孝敏看著護士抱出個一動不動的嬰兒,徐煬注意到他的神色迅速變得緊張。

“看、看到了嗎?前輩?”李孝敏結結巴巴地說。

“好像有個產婦生下了不會動的嬰兒?”徐煬觀察,“這就是你說的空嬰嗎?”

“本來寶寶出生的時候不該是這樣的啊。”李孝敏憂心忡忡。

“這算怎麼回事?”徐煬皺眉追問護士。

“先生,這是今天的第二例了……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些嬰兒彷彿……請相信我們,我們會找到發生了什麼的……”護士說著她自己也不太相信的話。

她懷裡的嬰兒不哭不鬧,眼睛都未睜開。

徐煬看到另一個陌生男人衝過走廊,似乎就是這個空嬰的父親。

“給我……”他伸手。

“啊?先生——”護士吃驚。

“給我!”男人幾乎是撲過去,身上忽然爆發出一種力量,他從護士手裡奪回自己的兒子,他就像一具空殼一樣停在男人手上。

徐煬看到那個孩子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年輕男人失聲痛哭。

李孝敏轉頭悲哀地看了一眼徐煬。

“前輩……”他聲音嘶啞,“羅西亞最多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我怕她也會生出不會動的空嬰兒來。”

“我會解決的,我也有孩子快生了。”徐煬對李孝敏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該怎麼跟羅西亞說呢?”李孝敏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一種與死亡有關的瘟疫,目前沒有把握,得去調查才行。”徐煬沉聲說。

大機率也是跟炎多的兄弟死亡巨神有關,因為它掌握著生死和靈魂的轉世迴圈,如果它不放出新的靈魂給人間的產房,那麼孕婦們就根本無法生出正常的孩子!

該死,空嬰事件必然已經流行一段時間了,只是醫院們都害怕被患者找茬,想辦法隱瞞住了。徐煬環顧四周,薔薇醫學中心陌生得可怕,薔薇醫學也是巨型企業,絕不肯讓這種影響聲譽的空嬰事件見諸報端,只能讓李孝敏和羅西亞這樣的夫妻生活在恐懼當中。不過,肯定遮掩不住了。

徐煬望向那個男人,對方痛苦萬分,他極寶貝地攬住自己沒有靈魂的兒子,一遍遍檢查他的心跳和呼吸,但是不行,沒有靈魂,身軀也只是隨時間潰爛而已。

“我會解決的。”徐煬跟李孝敏說了一聲,然後在他期待的眼神中離開。

空嬰……

徐煬心情沉重地回到尼斯託總部,他檢索資訊,有關空嬰的突發事件越來越多,不止是這裡,世界各地都有相關的“空嬰”事件慢慢出現,即新生兒們的靈魂不存,產婦費盡全力生下的只是空洞的肉塊,彷彿人類文明的滅亡指日可待。

小島葉子捂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找到徐煬。

“煬,你看到了嗎?”葉子喃喃道,“我們的第二個孩子會不會也這樣?”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在我們的孩子出世前解決掉。”徐煬利落地回應。

葉子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目光又落到自己的腹部。

她是打算給徐煬生十個八個孩子的,而且做過檢查,知道這又是個女孩,也許會是另一個魔女,也許是個普通的女人。

但如果她將沒有靈魂地來到這世界,那無論什麼身份都救不了她。

“我不想生下空嬰。”葉子咬緊嘴唇。

徐煬深呼吸,他望了一眼外面,北部列島的夜色被霓虹燈光所照亮,就算是為了自己孩子的命,他也得想辦法解決這一系列災難,該死的死亡巨神,真該死,不過人要怎麼讓死神接受自己的死亡?

他感覺左手溫熱,抬起手,看到掌心竟冒出無害的金色火苗,彷彿是炎多在呼喚徐煬一樣。

果然,看到自己的兄弟犯下如此惡行,連炎多也坐不住了,在召喚徐煬前去幫忙嗎?怎麼辦,只有殺。

……那就給整個世界看一下,尼斯託公司是怎麼辦事的。

“通知以下人員迅速到場:”徐煬沉聲道,“法洛莎,莉拉,潘瑞尹,101,102,吉岡水色,杜遷遷,金語秀,尹勢花憐,高橋京子,張允汐,風暴姬,A40,A999,量子武士,覓影,以津真天,立烏帽子,黃泉雷神,土蜘蛛,一反木綿,生剝惡鬼,鏈鋸天使,舍場千雪,舍場次郎,中村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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