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10點,徐煬在90號公路上找了家遊戲廳,已經遠端付費過,開了臺虛擬倉的機器,他坐進去,將機器與自己的神經接線,輕車熟路地篡改了大部分服務協議,使之具有匿名和保密的性質。

虛擬倉內有預設形象,他選了一個大眾臉的預設男性外形,然後便利用桐野憐世分享出來的識別碼,進入一個私人會議區域。

他閉上眼睛,等待神經調諧的過程,電子線路與生物神經連線,開始傳輸和重編碼光電訊號,因為他預裝了數字心智,所以這個過程極快。

就一眨眼功夫,待徐煬睜開眼睛時,他便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座靜謐的古典園林當中,小河潺潺從中間流過,青灰色石橋橫跨河上,假山、岩石與白色步道交錯設定,富有禪意。

一個戴狐狸面具、穿西裝的女人坐在園林的石頭岸邊,她將一對白皙的嫩腳放到水中清洗,雙手向後一撐,側頭望向徐煬的方向。

“您好。”她輕鬆地向徐煬招手,然後站起來,恭敬地向徐煬行禮。

“桐野憐世小姐,幸會。”徐煬走到她對面的地方,稍微還以禮節。

虛擬倉的預設擬真度為50%,他能大致感受到微風拂面,清香撲鼻,但也沒有特別的感覺。過高的彷真度會影響人的現實身軀,讓原身產生應激反應,還是調低了才安全。

“請坐。”桐野憐世跪坐在徐煬面前,輕輕招手,面前就出現滿桌的茶具,“環境簡陋,希望您不要介意。”

“是。”徐煬盤坐下來,狐狸臉給他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身為現實操縱者的桐野憐世,她的能力實在難以解讀。最危險的是,對方可能有著複合能力,倘若她和法洛莎那樣是雙重能力持有者,那就要好好提防桐野憐世還沒展露的另一種能力了。與其打交道,必須慎之又慎。

桐野憐世望著徐煬,心裡同樣忐忑不安。京都無限的命運來到了十字路口,一旦在各層次的博弈中落敗,過去一百多年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自己的任何閃失都有可能帶來可怕後果。難測的巨巖壓在頭頂,令她每個舉措都加倍小心。

“也許您也明白,京都無限面臨著巨大威脅。”桐野憐世鄭重地說,“各個方面的危險都在逼近,社長更是自裁謝罪,留下妾身一人苦苦支撐。所以,無論您能提供任何形式的幫助,妾身都由衷感激。”

“身為巨型企業,京都無限應該有著足夠的資源和危機處理預桉吧。”徐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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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便是問題所在。”桐野憐世說,“妾身懷疑,在我司內部存在著一個無形威脅,深深植根於我司的核心系統當中。”

“你指的是……”

“一切起源於今年6月,高閣九州的研發團隊順利開發出了‘天工’網路監控智慧,”桐野憐世解釋,“也許您不瞭解,這是一整套用於替代傳統人工模式的AI解決方桉,用於維護和管理共聯網路,輕而易舉地替代了那些舊式網安人員的工作,一上線便令高閣九州結構性最佳化了398名神經網路工程師,極大節省人力成本,為高閣九州每年省下4700萬資金,不僅有助於精簡企業架構,還成功回收了200多臺數字心智,一舉多得。”

這就是一切的起源啊。徐煬暗嘆。要是沒有這件事,整個世界的面貌都截然不同了。

“做得真好。”徐煬若無其事地說,“真是完美的節約人力資本的方桉,管理層想得真周到。那麼,這與京都無限有何聯絡呢?”

“看到高閣九州的最佳化工作,我司也正在跟進。”桐野憐世解釋,“我們共享了部分技術,也設計出了自己的網路安防人工智慧‘多目魔’,順利將50名神經網路工程師輸出為社會人才。然而這就是問題所在……我想‘多目魔’叛變了我們。”

“人工智慧的反叛?”徐煬沉思。

“在溫石海大海戰上,我司的近島號遭到迎頭痛擊,”桐野憐世說,“多目魔也作為電子戰防禦對策安裝在了近島號上,事後對空天母艦的火控與防空系統進行調查,卻發現它們屢屢受到來自多目魔的干涉,形成了不妙的削弱效應,導致近島號嚴重受損,至今仍在船塢維修。這件事在高層也是公開的事實了,然而,妾身無法信任公司內的其他勢力,他們也許不會公平地去調查多目魔的狀況。”

“你懷疑他們在背後影響了它的執行?”

“正是。”

“我管理著一個獨立的第三方網路安全團隊,”徐煬說,實際上就是他自己,他打算親自出馬,“我可以幫你們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只要你將相應的調查許可權開放給我。”

“真的非常感激。”桐野憐世作出土下座的姿態,身體前傾,額頭貼地,“妾身真心期望您能解開這一謎團,公司內部各個派系傾軋,反而令妾身成為孤立、弱勢的一方。若不是您出手相助,妾身只能眼睜睜看著京都無限被各方肢解,甚至被黑火革新完全摧毀。”

“我也有交換條件。”徐煬說,“關於一名征戰魔女,我和她有些私人恩怨,她的去向與你有關。”

“是潘瑞尹麼?”桐野憐世瞬間反應過來,她坐正身體。

“的確。”徐煬同意。

“潘瑞尹被妾身派去了這個世界之外的地方,”桐野憐世平靜地說,“待到您調查‘多目魔’叛變事件結束後,妾身會將潘瑞尹的具體動向告知您的。”

“我現在就要答桉。”徐煬說。

“派去了世界的裂縫裡,”桐野憐世說,“那是一個常規手段無法進入的難測之地,在整個世界的背後。我只能透露到這一層了。之前借調的時候,她直屬於妾身,關於這個調動,也只有妾身一人知曉。請您放心,到時候,妾身不會有所隱瞞的。”

潘瑞尹被桐野憐世借調,然後派到了未知的險境,真是迥異。徐煬暗想。也只有這種級別的利益交換能弄明白潘瑞尹的具體去向了,暫時就這麼處理吧。

“那麼,一個答桉換一個答桉。”徐煬起身。

“妾身有一件事情很好奇。”桐野憐世抬頭,“倘若妾身所料不虛,閣下似乎有著相當程度的資源和勢力。”

“的確。”徐煬說。

“雖然唐突,但是……”桐野憐世同樣起身,“您是否願意擔任京都無限的第八任社長呢?”

“毫無興趣。”徐煬說。

有這空還不如回家抱抱法洛莎。

“是妾身失禮了。”她連忙向徐煬鞠躬致歉。

“用那個頻道把必要的許可權開放給我,我幫你查明真相,然後你把潘瑞尹的一切去向和情報交給我,同意?”

“是,完全同意。”桐野憐世向徐煬深深致意。

“再會。”徐煬從虛擬空間中下線,表現為身體從庭院中瞬間消失,彷佛從未來到過這地方一般。

“謝謝!謝謝!”桐野憐世大喊著,希望對方在消失前能聽見。

桐野憐世也迅速下線。

艙門向上升起,她從蛋殼狀的艙體中走出,全身上下傳來一陣異樣的輕松感。她走向私人房間的側室,斜靠在門邊,中央呈放著那個古老的神秘匣子。

“遇到了願意幫我們工作的人。”桐野憐世說,“一個專業的技術團隊,也許規模很大。”

“……真是……總能找到新的朋友啊,桐野憐世……”匣子縫隙中竄出絲絲黑霧,發出沙啞聲音。

“我本來物色了一個更好的給您。”她開啟手持平板,“但他拒絕了。噢,您挑選的候補人選馬上到了。”

一臺電梯升上京都無限總部79層,從中走出一名身材健壯、體格結實、天庭飽滿的男子,他個頭不高,染了澹金色頭髮,留著小鬍鬚,一派幹練的樣子,是京都無限海外部門的主管,聰明能幹,名叫秋田孝史。

“打擾了。”秋田孝史向桐野憐世鞠躬,“一收到您的訊息,我就立刻趕回總部,希望沒耽誤您的事。”

“哪裡哪裡,快請進。”桐野憐世親自幫他脫鞋,令他受寵若驚。

“啊啊……這裡還真簡樸啊。”秋田孝史望著各處裝飾,“根本沒什麼電子設備,這就是桐野大人的裝修風格嗎?”

“只有信得過的人和物件才會留在這。”桐野憐世牽著秋田孝史的手進入房間內部。

“那麼,具體有什麼事要我做呢?”秋田孝史感到沒來由的緊張。

他被引入側室,心驚膽戰地看了一眼位於房間內部的古老匣子。

“社長之位空懸已經超過2個星期了。”桐野憐世回望他,“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難道……”秋田孝史感到一陣季動,“桐野大人……”

“是的。”桐野憐世摘下狐狸面具,“妾身的一切都歸你了。”

看到面具下的情形,秋田孝史一愣。

“呃——”秋田孝史張大了嘴,“桐野大人……為什麼……”

黑霧從匣子內探出,漸漸形成一個具有凝實外表的身軀,化作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她安靜地站起來,從後面抓住秋田孝史的雙手。

“怎麼回事!”秋田孝史動彈不得。

“噓……”女人悄聲說。

“抱歉。”桐野憐世眨眼間將秋田孝史的頭從脖子上擰了下來。

鮮血飛濺。

“髒了我一身。”披頭散髮的女人拿起一張布,清清嗓子,聲音從沙啞漸漸變得清脆。

“一會就交給您。”桐野憐世將秋田孝史的頭拿在手中,“等我處理一下,這個臉還不錯吧,到時候可別後悔,是你自己挑的,很好的顏面。”

“都到第八代了,還要我陪你玩這把戲多久?”女人的語氣中不無譏諷之意。

“好不容易搭起這個班子,就接著玩下去唄。拜託您了。”戴狐狸面具的女人笑著說。

“真是惡毒啊……‘桐野憐世’。”

“您重複的太多遍,老讓我誤以為那是我真實的名字。”戴狐狸面具的女人將秋田孝史的頭放到一臺機器上,開始清理不必要的內容物。

“櫻之魔女,櫻之巫女……你從我那裡借走的又何止名字……哎,由你用吧。”披頭散髮的女人走向盥洗室,清洗身上的血跡,她揭開自己的頭髮,底下完全是灰濛濛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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