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船大祭司經驗豐富,他當然可以不急著跑,可以借力扛一波,實在不行了,就搖人,請後背上的紋身睜眼。

但他覺得,那個構建了一絲聯絡的牌位更重要一點。

如今的他,早已經今非昔比,前面遇到的幾個詭異,他都能藉著祭法,將他們直接納入到牌位裡,變成聖徒專用版的充電寶。

但這個特別古怪的詭異,力量古怪,而且便是在對方接受了祭品之後,才能借祭法的力量,納入對方一絲力量入牌位,構建起聯絡。

這種情況,只有當年大祭司還不是大祭司,實力還很弱的時候,才會出現。

當年在深海航行時,遇到的最強的詭異,都不至於這麼強。

正事要緊,趕緊跑路,絕對不給對方反悔的機會。

至於黑船飛在高空中,飛就飛吧,他其實早就習慣了。

雲鯨只要跟著他們一起,就會頂著黑船,飛到高空中,時間久了,想不習慣都不可能。

最後實在扛不住雲鯨的熱情,又實在沒安全感,才讓雲鯨幫忙,給黑船新增了點東西。

讓黑船可以借用雲鯨飛行的神通。

雲鯨那般龐大的身軀,都能在天空中遨遊,神通威能削減兩個層次,加持到黑船上,也夠他們用了。

黑船飛走跑路,進入高空,脫離了深海的範圍。

而深海的最深處,深海古神拿到了那顆贗品六十四面體水晶,第一時間開始驗證。

神韻是肯定沒錯的,那種獨特的神韻,在感受到的瞬間,就能確定,那神韻肯定是真的。

而第二步驗證,那顆贗品水晶懸在深海的海底,自行旋轉了起來。

在深海古神的視角下,看到水晶內的符文,不斷的變化。

隨機遊走,看完了六十四面之後,便見水晶內的符文,定格了下來,傳達出一個意思。

“一念之間,遲尺天涯。”

很顯然,他也不懂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繼續翻轉,重新按照剛才的順序,又看了一遍六十四面,又得到一句話。

“睇累乸啊,吔屎拉雷。”

深海古神很滿意,這種搞人心態的謎語人風格,就是水晶標準特徵。

看不懂沒關係,不明白也沒關係,他只是確認一下。

神韻和占卜提示都沒什麼問題,深海古神便將其塞進了他深海最深處顯化出來,那不可名狀的身軀形態裡。

直接將其與自身融為一體,便會徹底萬無一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人,或者任何意外,能將這顆水晶奪走。

他心情大好,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只要拿到這顆水晶,能不能贏倒是不敢誇海口了,但起碼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到了這個地步,縱然局勢不利,他也能繼續拖下去,把那個邪魔熬死。

他正在藉助自身的力量,將那顆水晶徹底融入到自身,融入到己身之道裡。

只是剛開始融合,他便察覺到不對勁了。

很不對勁。

融合的速度實在是太過於迅速。

那已經不能說是開閘放水了,而是大壩崩滅,所有水都如癸水神雷一般爆發,在他的全力融合下,一瞬間便崩滅。

水晶球本體直接崩碎成虛無,那一縷神韻,便似無源之水,尚未完成融合,便飛速消散。

而隱藏在那一縷神韻之下,還有一縷有形無質,若有若無的黑氣,都沒來得及消散,便已經被他融合了。

深海古神勃然大怒,哪裡還不明白,被坑了。

這顆水晶絕對不是他要的那顆。

絕對是有人故意做出來的贗品,而且還用了真品的一縷神韻為表,瞞天過海。

他動作太快,實在是太強,念頭過於決絕,融合的太快了。

快到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那一縷黑氣融入,他卻怎麼都找不到那一縷黑氣在哪,甚至那一縷黑氣是什麼,他都還沒有弄明白。

到底是消失了,還是已經融入完成,不確定了。

因為他什麼都沒感覺到。

他開始有點不確定了,未知的東西,可能融入到了他最核心的地方。

未知帶來的不安,開始滋生。

那一絲不安,在出現的剎那,便被他的內心不斷的滋養,不斷的壯大。

一顆原本很脆弱的種子,在最合適的條件下,生根發芽,根系越扎越深,化作難以抹去的不安,紮根在深海古神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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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便是深海古神,也發現不了這種無形無質的東西。

因為那就是來自於他自己的內心,他自己的意識。

內心深處的不安,讓深海古神坐立難安,他立刻散去了形態,重新從深海的深處,進入到那種奇特的視角裡。

但哪怕是到了這裡,那種不安也如影隨形,深海古神坐不住了。

他只知道這一次肯定是被坑了,肯定是有人利用那些黑船聖徒來坑了他。

但會發生什麼,他其實也不確定,曾經沒有出現過類似的事情。

他開始呼喚懸崖神王。

“必須加快速度,加快速度,絕對不能再等下去了。

今天便是大兌的兌皇舉行登基大典的日子。

他們也會有祭祀大典。

你想個辦法出手,不能讓他們順利進行下去。”

懸崖神王感覺有點不對勁,深海古神好像有點不穩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

深海古神也沒遮掩,直接將他經歷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又窺視了曾經,尋找了各種重要的節點。

卻也沒發現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力量是什麼,來自於哪。

有人利用了黑船聖徒,做出了這些事情。

我感覺到不安,深深的不安,如影隨形。

我覺得不能再拖延了,無論如何,都必須加快速度。

兌皇登基大典和祭祀大典,你一定要想辦法出手。”

深海古神有些失態,懸崖神王卻還是比較冷靜的。

“你應該知道,他們祭祀,也肯定不會祭祀我等的。

而是祭祀大兌國運、祭天。

我出手,也肯定沒什麼效果。

最大的可能,也僅僅只是不讓大兌國運藉此飆升。”

“這就足夠了,我也會出手,沒時間了,不要浪費時間。”深海古神說完,便直接斷開了聯絡。

懸崖神王有點蹙眉,他不太懂,深海古神發現了什麼,讓他變得有些急躁了。

現世裡的大事,他也在盯著呢。

兌皇的登基大典之前就定下來了,鬧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要說他不想做點什麼,那是不可能。

只是權衡利弊之後,覺得這種時候,做點什麼影響可能也並不是很大,就暫且放棄了。

沒想到,他放棄了,深海古神卻要做點什麼。

懸崖神王也在思索,到底是什麼力量,能讓深海古神都無法確定,那力量到底是消散了,還是被融合了。

此時此刻,大兌的登基大典已經開始。

冗長的各種程式,都在進行,餘子清已經換上了一身冕服,靜靜的坐在那裡,等著需要他出場的時候。

這個時刻,就交給老張了。

老張正在吟誦著文章,訴說著大兌這些年的不容易和成就。

讓所有人大兌的子民,明白大兌能有今天,都做了什麼。

餘子清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的聽著,等到這邊有提示了之後,他才站起身,大步向著祭壇的方向走去。

隨著他踏上大道,一步一步走向祭壇,他的真容也第一次露在所有人面前。

遠處的人群裡,不少謎語人心神一跳,面色微變。

他們都認出來了,這就是謎語人乙四九。

原來他們的陛下,一直化名行事。

餘子清數次遊走大兌,踏遍大兌的每一個有人聚居的地方。

這件事不少人謎語人其實都知道,但他們都沒多嘴去問,只當是這位謎語人之中的大人物,在做什麼秘密任務。

如今一切都豁然開朗。

原來謎語人裡一直說不要把眼睛頭頂看,是他們的陛下一直在親自踐行。

很多規矩,他們的陛下比他們執行的還要更加徹底的多。

餘子清跟個街熘子似的到處晃盪,現在就已經有人開始腦補了。

而且腦補的其實還挺合理的。

因為餘子清還真的對大兌整體上最基層的人和事,比大多數謎語人都熟悉,他是真的去走過,去各個村子裡混過飯。

餘子清沒在意所有人既震驚又意外的目光,他答應了老張,就已經不在乎這個身份會不會暴露了。

因為震皇、離皇、還有不少人,其實都已經知道他身份。

繼續隱藏著其實也沒什麼意思了。

還不如大大方方的站出來,答應老張的要求,一定程度上,算是給老張如此辛苦的回報。

因為別的回報,老張也不在乎。

餘子清昂首邁步,一步步走上祭壇。

最有資格參與的老張,捧著十二旒冕冠,已經在這裡等候。

無人能為如今的餘子清加冕。

餘子清正要自己動手的時候,便見大兌神朝之力湧動,那十二旒冕冠上光暈浮動,自行飄起,落在餘子清頭上。

大兌國運等這一天,都快等老了,比老張還要急。

只要沒有正式的登基大典,沒有正式完成祭祀,餘子清還真有機會直接撂挑子不幹了。

再加上是大兌欠餘子清的,餘子清什麼代價都不用付。

餘子清也沒有從小就借大兌加持修行,時至今日,餘子清都還沒有煉氣。

煉神誰也不用靠,煉體靠餘子清自己慢慢磨。

鑄道庭更是餘子清自己推演出來的,本來應該是借大兌之力的。

可惜,好死不死的,出了坤字的力量。

道庭很顯然是沒法一次承載兩字的力量。

大兌國運要是有人的心緒,嘴都能氣歪了。

辛辛苦苦那麼就,讓坤字給佔了大便宜。

極其稀少的幾次借調大兌神朝之力,也是可以直接忽略不計。

這能不急麼。

大兌國運自行流轉,彷若天命所歸,自然而然的給餘子清加冕。

債轉股的程式算是徹底走完。

在這一瞬間,大兌國運暴漲。

這是擺脫了龐大的負債,哪怕沒有額外的盈利,也算是大賺了一筆。

至於餘子清的話語權和掌控力,會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遠超其他神朝皇帝。

對比開國之君,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就更無所謂了,反正算是沒負債了。

餘子清也無所謂這些,他覺得老張率領的內閣成員,幹的挺好的,他也沒準備瞎行使自己的權力。

忙活了一天,登基程式算是結束了,而接下來便是無縫連線祭祀大典。

餘子清正式以兌皇的身份,來完成祭祀大典。

同一時間,虛空懸崖,懸崖神王一隻腳抬起,重重的踏在了虛空中。

那一瞬間,一道無形的漣漪擴散開,向著虛空懸崖後方的現世而去。

那超出九階極限的力量,帶著難以言喻的神妙,落入現世。

同一時間,最先感受到變化的老震皇衝入罡風層裡。

還有酷愛湊熱鬧的阮人王,也第一時間衝到了罡風層裡。

兩個現存於世的十階,仰望著罡風層之上。

新大陸上,山君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天空,喃喃自語。

“這是快要降臨了麼?

不過也對,你若是再晚個數千年,我可能真可以打死你了。”

山君一身力量,愈發內斂,如今他不動手,看起來已經像是一個四五階的普通煉氣修士。

他想了想,一步跨出,消失在新大陸,直奔天際而去。

懸崖神王出手,落入到現世之上,罡風層裡,雷火交織,神妙萬千,捲起神光湛湛,恍如天災降世。

山君單手負背,站在雷火之中,目光彷彿跨過界限,望向了虛空神王。

而大兌的天空上,也能察覺到混亂的力量在波動,猶如濤濤江水,在不斷的匯聚。

餘子清昂首望去,眼神平靜。

這種時候,懸崖神王尚未降臨,卻忙著出手,註定不會有什麼作用的。

他在思索,懸崖神王為什麼要這麼幹?

但今天是祭祀大典的日子,他不可能停下來的。

他親自檢查了一遍所需的各種祭器,事無巨細的檢查了所有東西。

沒人來催促他,到了他這個地位,做什麼都會有人給他做出解釋。

此刻就已經有人開始捧跟,說自家陛下行事謹慎,肯躬身做事情,乃是大兌楷模,大兌朝臣務必要謹記這一點,不能飄了。

祭祀沒有匆匆開始,但就是他覺得應該穩一手的時間,甲十四給他傳信。

謎語人最新的情報,黑船聖徒已經到東海了,剛剛傳回來的加急訊息,裡面簡略了說了一下。

黑船聖徒祭祀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怪異強大詭異,付出了很大代價,很多祭品,得到了一座對方的牌位,聖徒之道,十階有望。

餘子清一聽就知道,黑船聖徒們,幹了一票大的。

把深海古神都當成深海詭異了……

再抬頭看天空,餘子清若有所思,忽然就有點悟了。

肯定是黑船聖徒把贗品水晶送出去了,而且肯定是那水晶發揮出了作用,真的坑到人了。

餘子清一邊念頭疾轉,一邊開始了祭祀大典,他親自吟誦那冗長的禱文,激發祭器。

他能感應到罡風層之上,對抗極為激烈,山君肯定出手了。

而且不止山君,遊震也在,阮人王都在。

他能感應到,那必定九階強者都能感應到高空中的對抗。

這種無用的對抗,必定只是一個幌子。

這種時候,深海古神要做什麼?

或者說,他能做什麼?

篡改歲月,不可能了。

這個時候插手,那就一定是因為這個時候能插手。

祭天的時候能插手,餘子清立刻想到了,曾經化靈大陣出世時的天劫。

這傢伙肯定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滲透大兌國運。

餘子清念頭疾轉之後,默不作聲的看了看祭壇中央的臺子上擺著的那幾根線香。

那幾根香,乃是老張準備了很久,才準備好的。

是得到了萬民加持的特製線香,只有在這種祭祀大典上才會用到。

餘子清開始的時候,就準備將這一步省略了。

因為他沒準備祭天,而是祭大兌本身。

他並不是太適合去給任何人、任何事物敬香……

如今,他改了主意。

他去拿起了三炷香,以自身陽氣,將其點燃,以法印持,舉過頭頂,昂首望向天空,一聲悠長的大喝。

“祭天!”

他手執萬民香,躬身一拜。

鳥鳥輕煙,化作一道細柱,沖天而去。

餘子清一邊吟誦咒文,一邊躬身一拜。

三次之後,他將線香插入香爐之中,看著那香火氣飛起。

他靜靜的看著天際,這片天地本身,肯定不會受他香火。

那天劫都快嫌棄死他了,見了他都繞道走。

若是沒有接受,那香火便只是香火,是此刻祭天時,大兌與天地之間的勾連橋樑。

僅此而已。

餘子清想起了,深海古神除了其本身的神妙,還承載著坎字的力量。

他應該是已經可以以此為支點,撬動了天地本身的權柄。

但這種力量,應該不能經常用。

當那三支香燃燒了一大半的時候,餘子清都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多的時候。

他感覺到了,原本應該只是走形式的祭天,開始了變化。

天空中,黑雲飛速的匯聚,三災之力飛速暴漲,天劫的毀滅力量在匯聚。

大兌國運和神朝之力,都開始了波動。

餘子清昂首望著黑雲,露出了一絲笑意。

嘿,那家夥膽子可真大,還真想趁著祭天的時候,以己代天,從最核心的國運開始滲透。

玩的就是一手高階秀操作的玩法。

可惜,那家夥能玩出來,第一步就得先接餘子清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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