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餓鬼乃是根本,沒有廚子餓鬼,就做不出假牛肉乾,這個倒是沒什麼好說的。

奸商餓鬼的能力,怎麼看都是為了更好的做生意賺錢,更好的當奸商。

但細看的話,獲取情報,其實也是為了當奸商,只專注獲取情報這一點,也會非常好用。

餘子清眼饞暗影司的暗影大鑒很久了,但這個東西,也就只能眼饞一下。

就算是直接給他,不管代價如何,他也未必能用得了。

奸商餓鬼到了某個地方之後,能回溯這裡一個月內的聲音,用好了也會非常好用。

但限制估計跟暗影大鑒一樣,要是有強者刻意抹去了痕跡,估計什麼都聽不到。

現在好處則是,大家抹去痕跡的方法,基本都是針對玉鏡之類的法寶,說不定有些時候,聲音卻還會留下來。

所以餘子清不想讓很多人知道這事,也跟奸商餓鬼說了,不準在外面說出來他的能力如何。

關鍵時刻,這種能力,可能會捕捉到關鍵的情報。

目前就讓他老老實實的經營店鋪,構建起以錦嵐山為核心的利益網路。

勢力與勢力之間的交流,哪像個人和個人一樣,可能是以情感為關鍵紐帶。

勢力與勢力之間,最穩固的紐帶,就是利益。

從甘霖開始,餘子清就沒有一個人把持整個利益鏈條。

其實也是只當做上游,將甘霖分銷出去,給幾個人,剩下的,你怎麼處理,怎麼再分下去,那就不關我的事了,我也不過問。

穢氣桶也是如此,因為是獨家的東西,他只需要佔據最上游就足夠了。

以此衍生出來的利益,餘子清也知道,會比他得到的要多的多。

但越多越好,覆蓋的範圍越大越好。

錦嵐山的整體實力,除了最頂尖的強者,結構實在是太不健康了。

不怕事,是沒錯,但餘子清還是盡量避免出現那種可能會跟大勢力直接開戰的情況。

畢竟,不能遇到什麼事情,都直接讓最強者出手。

像如今這樣,將大量的勢力,上上下下,從弱到強,都綁在錦嵐山的戰車上,真有什麼事的時候,就看他們舍不捨得跳反。

目前為止,僅僅說穢氣桶,大震對錦嵐山的穢氣桶,是絕對的依賴。

沒有這個東西,大震怕是很難維持安穩,因為往日裡隨緣的產出,因為氣候原因,更小的生活範圍,已經不足以養活所有人。

有穢氣桶的存在,不斷的產出更好的肥料,田地裡的產出也好,草場的恢復速度也好,都會超越以前不少。

哪怕補足的這部分,按比例看,其實頂多一兩成。

可沒這一兩成,按照往日的情況,不會是每個人都少一兩成,而是代表著,至少要有一兩成人活不下去。

而只要出現這種局面,引起恐慌,以大震的局面,就一定會發展成,強勢者手中資源匯聚的更多,比往日裡更多,而弱者手中的資源,會更少。

屆時,就不是一兩成人活不下去,而是必然會出現大亂,消耗掉至少三成的人,才會恢復平靜。

遊震不願意回大震,不只是皇不見皇,見則不利,大凶之兆。

襄王心急火燎把他的後輩送到錦嵐山。

可不僅僅只是大家關係不錯的原因,各種牽扯非常復雜。

而放到大離這邊,大離西部如火如荼的大開發,人口越來越多,都是需要有足夠的資源兜底的。

因為穢氣桶的存在,衍生出的,瘟疫變少,每年都會出現的各種疾病也變少。

糧食產量變多,低階的靈藥產量變多,以大離的體量,哪怕只增加百分之一,那也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數字。

每年因為穢氣桶,給錦嵐山的錢也好,各種資源便利也好,都是九牛一毛。

要不然,以大離太子的性子,哪會這麼爽快。

再加上甘霖綁架高階修士。

而如今,妖魔材料,幾乎也被錦嵐山的餓鬼壟斷。

想讓某種材料漲價,只需要稍稍縮減一點供應即可。

而偏偏錦嵐山只批發,價格真不貴,以此擴散開,所有需要妖魔材料的產業,統統都會因此獲利。

十塊靈玉的材料,從佈施鎮出去,可能會撬動上萬塊靈玉的利益。

而這些人,遍佈大離全境。

一點一點的佈局,到了今日,大離必須維持著跟錦嵐山的友好關係。

蛋糕做大到這種地步,餘子清拿到手的利益卻很少,但哪天餘子清一個不高興,斷供某一樣,都會引發很嚴重的後果。

就如同穢氣桶,餘子清不說不賣穢氣桶了,只需要說,格格一不小心被人打了個半死,已經陷入沉睡,在錦嵐山修養。

要不了幾年,大離收攏的大量穢氣,無人收攏,引起的連鎖反應不說很多產業崩潰,起碼也讓大離的經濟遭受重創,大離太子的開發戰略,不夭折,也必須得暫停,最後怕是連維持,都未必維持的住。

真要賺錢,手握壟斷資源,那還能不容易?

餘子清壓根就沒想過賺什麼錢,你帶著別人賺了錢,別管大家私交如何。

只要有人不讓他們賺錢了,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這些人。

所以餘子清經常敲打奸商餓鬼,生怕這傢伙捨命不捨財的性子佔據上風,老想著賺錢,格局小了。

這次奸商餓鬼往路燈掛件的路上更進一步,餘子清趕緊給他畫餅。

往長遠的看,那點錢算什麼啊,掌握主動,掌握話語權那才是關鍵。

三個餓鬼進化,廚子餓鬼愁眉苦臉的在那研究黑鍋,沒事了還找巫雙格取經,伴生法寶的晉升,還有各種用法,目前只有巫雙格一個人最瞭解。

廚子餓鬼沒事了炒個菜,這都是正常的,太簡單了,餘子清一說,他就會。

但丹藥,他還在慢慢研究,一個廚子,每天抱著一本靈藥相關的熟悉,看的頭昏腦漲。

奸商餓鬼雄心勃勃的回到佈施鎮,準備大幹一場,格局被開啟,他也覺得只賺錢好像的確沒什麼用,前太多了,也買不回很多東西。

至於看門餓鬼,她被餘子清派往白水蛋駐地。

那個二號白水蛋,一直沒有露過面,也一直查不到他在哪,餘子清總覺得這傢伙是個大坑。

比一號還要值得注意。

找又找不到他具體是誰,在哪,那餘子清就派人去源頭盯著。

“你到了那之後,什麼都不用插手,什麼都不用管,只要盯死那個一號就行。

他做了什麼,接觸過誰,聯絡過誰,都記下。

尤其是看看能不能查到,二號到底是誰。

然後,以保住你自身為第一要求,其他任何事,都得為這條讓道。

聽明白了麼?”

“少爺,我明白的。”看門餓鬼面帶笑容,說話不緊不慢,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說完之後,看門餓鬼的身形便緩緩消散,餘子清的陰神不睜開眼睛,也沒法察覺到她的存在。

等到四號來了之後,跟餘子清聊了一會兒,看門餓鬼便尾隨在四號身後,悄無聲息的跟了過去。

四號毫無所覺,餘子清的陰神睜開眼睛,便看到看門餓鬼,一襲華麗之極的衣裳,跟個阿飄似的,無聲無息的飄在四號身後,只有一步之遙,四號也毫無反應。

看門餓鬼生前,可能是一個極為愛美,卻又自閉到極致的人。

可能,她餓死的時候,都無人知曉。

只是餘子清因為身份特殊,才會注意到她。

餘子清已經想不起來,為什麼會注意到她了,可能那個時候,一個存在感低到不正常的餓鬼,反而更容易引起他的注意吧。

曾經的事,無從知曉,餘子清也不喜歡刻意揭開人的傷口去看。

以後看情況吧,有機會知道就知道,沒機會就算了。

看門餓鬼其實不太喜歡出門,可現在,她摸著自己的臉,摸著自己的頭髮,滿心歡喜。

餘子清承諾過,會給她找到一張不會壞的臉,不會壞的衣裳和頭髮。

現在給她了最好的,就是她自己的,只是出個門做任務,她自然樂意的很。

跟著四號,一路來到了白水蛋新駐地,看門的精怪,只是看了一眼四號,完全沒注意到緊隨其後的看門餓鬼。

看門餓鬼瞥了一眼精怪,就這水平也敢來看門?

怪不得這個組織,已經快被自家少爺掌控了。

四號歸來之後,先問了問一號出關沒有,確認一號沒有出關,又去了一趟玉簡所在的地方。

確認這地方沒有人來過之後,他才放下心來。

一路來到了一號閉關的地方。

四號輕輕跺了跺腳,鎮定以特定的頻率傳遞了出去。

不多時,一整座石山之中,慢慢的浮現出一個洞口。

一號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進來吧。”

四號邁步進入洞口,一路進入到山腹。

一號坐在一座大陣之中,以煞氣來沖刷己身,承受著痛苦,卻能將身上沾染的不祥之氣和詛咒之氣慢慢的沖刷掉。

四號看著一號,恭敬的道。

“我剛剛從錦嵐山那邊回來,親自確認過,那邊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麼情況。

我也見到了卿子玉,他也並沒有什麼異樣。

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什麼都沒有發生麼?”一號有些疑惑。

“我看到的的確如此,我還沒有去覲見過大人,要不要我去問候一下大人?

也有可能是大人尚未動手吧,有別的打算也說不定。”

四號保持著恭敬,順便告訴一號,我依然是先來給你彙報的,這一點必須讓一號知道。

“算了,大人肯定有大人的打算,我們不能去質疑大人的做法。”

一號搖了搖頭,這事沒法問。

雖然他也疑惑,那位大人為什麼還沒有下手。

這些天,他在這裡閉關,壓根沒關注外面的事。

在銅印上沾染的東西,恍若附骨之疽,根本不是那麼容易祛除的。

他只能以傷換傷,任由煞氣將他淹沒,借煞氣消磨沾染的不祥之氣和詛咒之氣,然後身體和神魂,都要遭受煞氣的折磨。

但後者帶來的傷,卻是能治好的,而且可以不留暗傷。

不然的話,餘子清跟假髮白水蛋交手,牽出神王的時候,他早就生出感應了。

可現在,那點微不可查的感應,都被屏蔽掉了。

這也是餘子清本來準備立刻弄死一號,後來聽四號說了之後,又改主意,準備借一號之手,查到二號。

四號態度恭敬,還想繼續請教指示,可一號卻揮了揮手。

“駐地的事情,你來安排即可,不用事事都來給我彙報。”

四號行了一禮,悄悄退走。

而跟著四號一起進來的看門餓鬼,靜靜的站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她臉上的胎記,已經貫穿整張臉,而且還有些不均勻,看起來猶如惡鬼一般,略有一絲猙獰。

她的存在感降低到了極致,一號也沒發現她的存在。

在這種極致的執念所誕生出的能力之下,戰力和境界,其實已經沒多大意義了。

她的存在,也從來不是為了戰鬥而生。

她這種死宅,最是能沉得住氣,站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別說幾個月,幾年過去,心態都不會有絲毫變化。

無所事事的時候,反而才是她最習慣的。

山洞重新關閉,一號繼續承受著煞氣的沖刷,不時的發出一聲悶哼,煞氣強行沖刷他的肉身和神魂,本就是極為痛苦的事情。

但是一號在痛苦之中,卻感受到一種暢快。

不祥之氣和詛咒之氣每少一點點,他都會感覺很值。

他有些喜歡上這種感覺了,痛苦之中,卻磨練了他的神魂。

明明很虛弱,他卻感覺到神魂愈發的凝實,肉身的抗性也在不斷提升。

這代表著,他的境界還有希望再次提升。

假髮白水蛋曾經告訴過他,若是他能進階到九階三劫,渡過第三次劫難,有朝一日,便讓他來繼任位置,給他進階十階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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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如今因禍得福,卻找到了進階的辦法。

他自然將自身的注意力,轉移到這方面了。

也樂得四號去忙活雜事。

他甚至會不經意間,生出一點點邪念。

要是大人這次失敗了,受到重創,他繼任的時間,是不是就會提前一點了?

每一天的磨練結束,一號都會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恢復之後,便催動自身的力量,感受那微弱卻明顯的進步。

看門餓鬼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如同一個不存在的旁觀者。

大半個月之後,正在磨練的一號忽然停了下來。

他的懷中,一張黃紙符籙飛出,自動燃燒了起來。

燃起的火焰,化作一張白水蛋的臉。

“一號,大人可能失敗了。”

“我被不祥和詛咒纏身,什麼都沒感應到,你感應到了?”

“沒有,同一天時間,有幾個大家族內,他們祖宅之內,都有一位曾經的先輩牌位倒了,其名也消失不見了。

還有幾個,失蹤的強者,曾經留下的魂燈,徹底都滅了。”

一號心裡驟然一沉。

二號竟然知道這些人,可能都是曾經的繼任者。

他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你應該知道,大人的位置,只可能退下,縱然是讓出了那個位置,也絕無可能會死。”

火焰凝聚出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輕聲一呵,卻代表著二號似乎不認同這件事了。

“我覺得,你可以暫停閉關,去覲見一下大人了。”

“大人絕無可能出事。”一號的語氣異常篤定。

二號便不再說什麼,只是輕呵一聲,消失不見。

火焰將符籙徹底燃燒殆盡,化作灰燼落了下來。

一號的氣場有些低沉,他的確什麼都沒感覺到。

二號不可能感應到什麼,那麼,他只是想借他的手,去確認一下。

角落裡的看門餓鬼,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手裡捧著一個留音石,將剛才的聲音被動記錄了下來。

比她想的順利的多,蹲點不到一個月,就得到了一絲線索。

但現在又有新的問題了。

一號起身,恢復之後,走出了閉關之地。

看門餓鬼剛想去通知一下四號,卻見四號已經出現。

“一號,你恢復了?”

“沒有,有急事,剛收到資訊,大人可能出事了,我要去覲見一下大人。”

“正好,我有事情要給你彙報。

我本來準備去見卿子玉的,但是卻得到訊息,他受傷了,好像很嚴重。

正在錦嵐山內修養,我隱約察覺到一絲不祥之氣,可能是他身上的詛咒,壓制不住了。”

一號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是上次見我之後。”

一號陷入了沉思,可能的確出事了,不是那麼順利。

但是他又想起了二號,二號為什麼會知道那些他本不應該知道的資訊?

“二號回來過麼?”

“沒有,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二號了,從上次駐地被攻打到現在,他從來沒回來過,也沒傳回過什麼訊息。”

四號保持恭敬,靜靜的等待著。

他只是來阻止一號去覲見,若是一號執意要去,那馬上就會傳來訊息,這裡要被人攻打了。

至於為什麼一號提到二號,也很簡單。

一號不管事,在這裡閉關,外面已經發生了很多事了。

比如,宋承越秉持著職業操守,追蹤那個假陶嘉節的事。

最近一不小心,就挖出來好幾個,跟陶嘉節一樣,曾經的頂尖強者,最後在步入虛空之中失蹤了,魂燈卻沒有滅。

按理說,他們壽數早就耗盡了。

而好幾個沒有結論,零零散散,似乎也不重要的情報,就從宋承越這洩露了。

或者說,是宋承越先給了陶氏,情報從陶氏那洩露了。

在宋承越這推測出的結論,可能是深淵妖魔,因為上次被弄死了幾個大魔,這是來報復的。

但訊息若是傳到某些人耳朵裡,比如說二號,他可能就會補全很多關鍵情報,推測出不少東西。

餘子清非常清楚,第一次跟假髮白水蛋碰撞,唯一做出感應的人,只有一號。

而四號也說過,往日裡,只有一號,有資格覲見假髮白水蛋。

便是有人來覲見,也必須是由一號主持。

餘子清找不到二號,就主動洩露了一些,二號可能都不知道的事情。

以此來繼續劃定一個範圍。

到時候只需要多方面對照,察看每一個範圍內,都重疊在一起的人。

就能繼續將範圍縮小到極致,可能到時候就只有幾個人了。

“需要聯絡一下二號,確認一下他的安全麼?畢竟,我們這些年損失不小。”

眼看一號沒有說話,陷入了沉思,四號又恭恭敬敬的問了一句。

只是這話,在一號這裡,便有了拱火的意思。

“不用,我會給他傳訊,讓他回來一次,新駐地他從來沒有來過,不太合適。”

一號也沒心思去覲見了。

他本以為,整個組織,只有他有資格,在以後去繼任那個位置。

沒想到,二號從來沒回來過,卻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為什麼?

他從哪知道的?

“外面還有什麼訊息麼?”

“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訊息。”四號臉不紅心不跳。

一號聽到這話,立刻拿出一張符籙,將其點燃之後,沉聲說了一句。

“最近回到新駐地一趟。”

符籙燃燒殆盡,另一邊沒什麼反應,一號的氣場一沉,愈發不高興了起來。

他轉身回到了閉關的地方,承受著痛苦,加大了力量,感受著痛苦和痛快,心中的理智開始慢慢的退後。

十階的誘惑,不死的誘惑,開始侵蝕他的心志。

以前,他不太能容忍,有人搶奪他的權利,他能容得下四號,因為四號快死了,而且是真正沒洗腦的人,足夠的恭敬,足夠的忠誠。

可二號,他不自覺的就會覺得,二號在搶他的機會。

二號主動找他,就是在示威。

他的氣息有些紊亂,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身上的不祥之氣和詛咒之氣在消散,可是煞氣的影響,卻已經越來越深了。

那一點點影響,就會勾出來他內心最大的慾望。

再加上四號,稍稍拱火一下,火焰燃燒起來之後,便再也難以熄滅。

懷疑的種子種下,就一定會生根發芽。

而另一邊,看門餓鬼,已經帶著情報,無聲無息的離開了白水蛋駐地。

她知道,已經不用再繼續盯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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