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中,大量的妖魔,從四方匯聚而來,直奔最大的那個深淵裂縫而去。

惑心魔懸在高空中,俯瞰著地面上如同潮水一般的妖魔,面沉似水,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這些妖魔,還有此地的大魔,實在是太過正統。

不給好處,你搬出來九念大王的名頭都不行。

你惑心魔曾經很強,那也是曾經,你現在只是一個小垃圾,我沒弄死你已經是給你面子了。

想讓他們幹活,閒的沒事幹,去招惹那些看到魔物,眼睛珠子都會變綠的餓鬼,那就得加錢。

這就是正統的妖魔,一點都不特立獨行,一直遵從傳統。

惑心魔實在沒辦法,只能一咬牙,從那一滴魔王真血裡,分出來半滴,當做彩頭。

只要能達成目的,半滴魔王真血就是這些妖魔的。

至於這些妖魔怎麼分,那惑心魔就不管了。

甚至為了讓這些妖魔出力,也別盯上他,惑心魔還得讓那些妖魔知道,他手裡就只有半滴。

他若是死了,那半滴天魔真血,也會被他當做最後的手段來搏命。

要不然,就他現在這點實力,哪裡使喚的動那些妖魔。

惑心魔環顧四周,眉頭微蹙,自在天到現在還沒回來。

說是要去人族的世界,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掀禍亂,吸引一下神朝的注意力。

畢竟,他現在的肉身,是大震前任震皇的左腿,變化之後,能利用這個身份,在外面做不少事情。

待在深淵,反而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大離與大震交界的地方,自在天穿著一身黑袍,向著深淵裂縫的方向望了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

這些傢伙,已經很久很久沒跟人族接觸過了。

他們知道個屁。

被封了兩千多年,再次出來這些天,自在天已經深刻的感受到,人族的世界,變化太快了。

兩千年,這世界乍一看,跟兩千年前變化不大,實際上,早已經截然不同了。

自在天現在行走在大地上,都不敢動用他身為天魔的能力,生怕被人發現,再被人抓住了。

這個時代,他若是在被人抓住,那就不是封印了。

肯定是被人丟給那些餓鬼打牙祭。

說不定把他賣給錦嵐山,還能賣個極好的價錢。

區區兩千年,就已經變成這樣了。

這人心、觀念,也跟兩千年前不一樣了。

那若是數萬年,那區別必定更大。

自在天明白惑心魔為何信心滿滿。

因為他現在的舉動,放到數萬年前,必定會取得極佳的效果。

妖魔大軍壓境,只要衝出了深淵裂縫,先隨便去屠戮一個城池,然後在圍住幾個城池,放出話來。

就說那個叫卿子玉的,要是不來,那就直接繼續屠城。

保管那卿子玉立刻一臉正氣的站出來。

可現在是什麼年代了?

人心不古了啊。

惑心魔這遠古哈麻皮,竟然還指望著這種方法能管用,而且還小看了那些餓鬼,真是笑死人。

要不是惑心魔是帶著天魔王的密令來的,自在天連表面上的周旋,都懶得去演一下。

演只是表面上演一下而已,真去出力拼命?

別逗了,拿什麼拼啊,時代早就變了。

名義上沒毛病就行了,開始拼命了,趕緊找個理由跑路,去完成自己的事情,才是重點。

自在天從一開始,就覺得這事壓根沒可能成功。

那些魔王,觀念太老了,他們付出這麼大代價,其實一點作用也沒有。

人族的英雄揮灑熱血,以鮮血來強行開路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人族,那是一個比一個壞,比魔頭還要壞。

自在天為什麼如此確定,還能為什麼。

因為現在出現的人魔,別說上古時代的比不了,就連兩千年前的人魔,都比不了現在的人魔。

從心眼到實力,全方位的碾壓。

這還不足以證明,現在的人,遠比以前的壞麼?

所以,惑心魔這個遠古哈麻皮懂個屁,想要搞破壞,那只能從人族內部搞。

最重要的,惑心魔還看不起他。

被一個弱雞老古董看不起,自在天忍不了這口氣了。

回頭望了一眼,自在天滿心惡毒的詛咒,詛咒惑心魔被餓鬼分吃了。

他一路向著西北而去,循著那似有似無,時有時無的感應,去尋找他唯一還能感應到的一部分。

身為天魔,被分割了,也不會死掉,只會算作倆獨立的天魔。

倒不是他想要這樣,而是不儘可能的斬斷聯絡,他可能會被那些越來越壞的人族給一鍋端了。

就連那感應,其實都不是自身感應自身,更像是一個天魔去感應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天魔。

自在天追尋數日,終於一點一點的感應到,距離他僅剩的那部分越來越近的時候。

意外出現了。

他那一部分,竟然開始距離他越來越遠了。

每一次浮現出那一絲感應的時候,都會離他更遠了一點,而且速度極快。

自在天念頭一轉,立刻明白,他脫困的事情,肯定是被封印二姓的歹人發現了。

剩下的封印之物,已經開始被轉移了。

自在天緊追不捨,可是他此刻的肉身,根本不擅速度,他根本追不上。

而捨棄了肉身,他倒是會更快一點,但沒有肉身,在如今的世界,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只能循著感應,不斷的追擊。

……

大震境內,正在潛修的鍾守正,忽然睜開眼睛,心頭警兆驟起。

自從上一次,看到錦嵐山的卿子玉拔劍之後,他便再也沒有感應到這種必死的警兆了。

在那之前,他一直感應到一把白色的劍,懸在他的頭頂,似乎隨時都要落下。

但卿子玉拔出了白劍之後,他便再也沒有感應到這種警兆了。

如今,新的警兆出現。

潛修之時,迷濛之間,心神驟然化出幻境,看到一個魔頭的腦袋,正獰笑著向著他飛來。

鍾守正立刻結束了潛修,將新的臨時潛修地拋棄,收拾了東西跑路。

他得罪了那麼多人,又不願意被收編,還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趨吉避禍的本事。

他一路西行,路上休息的時候,只要心神沉寂,陷入迷濛狀態,便立刻能感應到,危機還在不斷靠近,而且越來越快。

那種危險警兆,開始慢慢的化作必死無疑的死兆。

拼盡全力奔行數日,從大震的東部,一路向西,然後在南下,路過深淵裂縫的時候,才發現那裡已經匯聚了大量的人手。

大離西荒軍,全軍集結在此,軍中煞氣、殺氣沖霄而起,在半空中凝聚,時而化作一頭勐虎的形象,不時的咆孝一聲。

鍾守正心裡一個咯噔。

西荒軍如此操練,這是明顯要打仗了,是要對深淵裂縫的那些餓鬼下手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雲頭,落到佈施鎮裡。

當看到養生會所開著門,他還看到了好幾個餓鬼的蹤跡,鍾守正暗暗松了口氣。

看來不是為了對付餓鬼。

找人隨便問了一下,才知道是深淵之中的妖魔,吃了受潮的耗子藥拌毒蘑孤,都瘋了,竟敢去跟那些餓鬼正面剛了。

西荒軍在深淵裂縫附近駐紮,等了好幾天了,一個妖魔還沒等到呢。

鍾守正抵達佈施鎮,便感覺到心頭微微松了一點點。

至少警兆之中,那追來的猙獰魔物頭顱,似乎追的沒那麼緊了。

這就讓他更加堅信,他可能會死在一個魔頭手裡。

那想活命,自然是找餓鬼了。

最好是直接找錦嵐山。

都要求人幫忙了,臉面完全不重要,他才不會在意這些。

他在佈施鎮裡,冒險待了半天,察覺到警兆雖然靠近的速度慢了點,卻還在慢慢靠近。

他便再也忍不住了,敲響了養生會所的大門。

被看門餓鬼引進去,見到了惻惻,立刻揭開了兜帽。

“在下鍾守正,乃是卿子玉的……朋友,我現在有點急事,能不能請卿子玉來一下。”

惻惻知道鍾守正,只是聽到這個話,立刻警惕的看著鍾守正。

“我家少爺,此前強行出手,身受重傷,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目前正在錦嵐山修養。

前輩若是有事,可自行前去錦嵐山。”

“嗯?受傷了?嚴不嚴重?”鍾守正微微一怔。

“前輩真不知?”

“我最近一直在潛修閉關,近幾日才剛剛出關,發生什麼事了?”

“前輩見諒,我家少爺現在無法離開錦嵐山,前輩若是真有要事,就去錦嵐山吧。”

“也好,他受傷頗重,我既然知道了,理當去看望一下。”

鍾守正稍稍猶豫,指了指外面。

“可需要幫忙?”

“多謝前輩,暫時不勞前輩這等強者親自出手,前輩有要事,就先去錦嵐山吧。”

鍾守正從養生會所出來,心裡大概明白。

他剛才一說,請卿子玉來,那姑娘的眼神裡便立刻充滿了警惕,似乎隨時都要出手的意思。

再看遠處西荒軍匯聚帶來的肅殺之氣,他心裡隱隱明白,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事。

走出了佈施鎮,鍾守正立刻施展遁法,將速度攀升到極致,直奔錦嵐山而去。

……

三千裡之外,自在天咬牙切齒,累成了狗,他怒瞪著遠方。

他追了好些天,追了數萬裡,連影子都還沒看到。

片刻之後,再次生出一絲微弱的感應,那感應一閃而逝,他卻感應的清清楚楚,那人是帶著封印物,直奔錦嵐山禁地而去。

“這人真是越來越壞了,把我當狗遛麼,繞這麼大圈子,就為了去錦嵐山禁地?”

佈施鎮他都不敢去,他哪敢靠近錦嵐山!

眼看著終於快要追到了,卻不敢追了。

……

鍾守正第一次這麼靠近錦嵐山,心裡還是感覺怪怪的。

不過,警兆之中,那個越來越近,已經張開血盆大口的魔物頭顱,卻沒有再靠近,反而漸行漸遠,他心裡便徹底松了一口氣。

遙望著前方的槐樹林,錦嵐山禁地,是不是其他人的禁地不知道,但十成十是魔物的禁地。

只是感應著此地龐大的陰氣,鍾守正就知道,魔物在這裡,肯定會很難受。

鍾守正深吸一口氣,在自己的收藏裡翻了翻,翻出來一株有療傷效果的天材地寶,將其放入一個玉盒之中,手託著玉盒,飛向槐樹林邊緣。

他落在槐樹林邊緣,高聲一喝。

“聽聞卿小兄弟受傷,鍾某特來看望。”

一顆槐樹裡,一個餓鬼探出個腦袋看了一眼。

鍾守正眼疾手快,輕輕一送,便見那玉盒,帶著一張拜貼,輕飄飄的飄在那餓鬼面前。

“有勞了,此物贈予卿小兄弟療傷。”

“前輩,請先用茶,稍後片刻。”

餓鬼輕輕嗅了嗅鼻子,沒見識過天材地寶,也知道肯定是極為珍貴的好東西,隔著玉盒都能秀到一絲極為溫和的靈氣。

先接待了人,東西在不確定是什麼之前,餓鬼也沒帶回去,只是先回去彙報。

片刻之後,餘子清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來到了接待的涼亭裡。

看到鍾守正,再看了看那個玉盒,餘子清都忍不住來了點精神。

夭壽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鍾守正竟然會給人送禮,而且送的還是一株天材地寶。

“前輩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來都來了,還帶什麼禮物,前輩可真是太客氣了。”

餘子清先將玉盒推了回去。

“我途徑佈施鎮,聽說你受傷了,就來看望一下你,我天材地寶夠用,送你一株也無妨,你儘管收下。

看你氣色,的確不太好,還是趁早服用,或者找個煉丹大師,煉成丹藥更好。”

餘子清給鍾守正斟了茶,笑呵呵的看著鍾守正。

“前輩,咱們之間,還玩這種虛的,你不彆扭麼?”

“沒有沒有……”鍾守正頗有些尷尬,這種做派,的確不太適合他。

“哈哈哈……”餘子清忍不住笑出了聲:“前輩這性子,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儘管說,晚輩若是能做到,自然不會推辭。”

“主要還是聽說你受傷,來看看你。”

“次要呢?”

“次要……”鍾守正老臉一紅,索性也不演了,直接豁出去了實話實說。

“其實是因為我心頭忽生警兆,感應到有一個魔物,正在逼近,我要死於一個魔物之手,所以只能厚著臉皮,前來求助了。”

“魔物?這世上還有什麼魔物能殺了你?”餘子清有些納悶。

“我不知道,我只相信我的感應,很早之前,我有一次抱有一絲僥倖,險些陰溝裡翻船,自那之後,我就再無猶豫。

這一次也是一樣,我能清晰的感應到,那魔物追了我數萬裡,直到我來到這裡,那魔物才再也沒有靠近。”

餘子清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人都沒見到,什麼危險也不知道,就先跑路了。

難怪能活這麼久。

不過,鍾守正的這種奇特感應,餘子清還是知道的。

既然不敢靠近錦嵐山,那說不定還真是什麼魔物。

當今世上,好像沒什麼能到處跑,還沒人發現的強大魔頭。

哦,除了自在天。

這傢伙,有老震皇的一截殘肢,擁有肉身,起碼就堪比八階巔峰的體修。

再加上天魔特有的本事,一般九階,正面交鋒,可能還真未必是自在天的對手。

是自在天麼?

若是他的話,他現在還在到處跑,不在深淵裡待著,深淵裡那些妖魔匯聚的事,就跟他沒多大關係麼?

這事鬧的,餘子清都有點懵。

若是自在天,他追著鍾守正幹什麼?

“當年大震的老震皇,被天魔所趁,最後入魔,被分屍,殘肢鎮壓各處,這事你知道吧?”

“這個倒是知道。”

“前些日子,我得到訊息,其中一截被封印的殘肢脫困了,那天魔裹挾殘肢逃走了。”

“你是說,追我的是那個天魔?”

“除了他,我還真想不到,還有什麼魔頭有可能殺了你,而且到處跑到現在還沒被人發現。”

“他追我幾萬裡,這是要幹什麼?”鍾守正也有些納悶。

“我只知道,他肯定不會因為無聊,而是他必須去做這件事,才會緊追不捨。”

餘子清閉上眼睛,思忖片刻,腦海中念頭不斷的流轉,將一個個可能排除。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看著鍾守正,神情有些怪異。

“我可以告訴前輩一個訊息,老震皇的殘肢,目前只剩下左腿和頭顱,沒有找到。

這一次脫困,離開封印的是左腿。

我思來想去,那天魔不會莫名其妙的追前輩,能追幾萬裡。

前輩,你好好想想,你身上是不是帶著什麼封印物。

或者你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東西,可能就是一個封印物。

我能想到的,能讓那天魔,如此執著,大機率就是因為這件事。”

鍾守正面色一沉,他沉默了一下,立刻當著餘子清的面,開始整理自己的儲物法寶。

他閉目在裡面尋找了好半晌,最後抬起頭,搖了搖頭。

“沒有,我身上的東西,沒有一個是封印物,若是我拿到了封印物,我不可能看不出來。”

餘子清看鍾守正如此堅定,也有些納悶。

鍾守正想了想,保險起見,一咬牙,直接將自己收藏的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一件一件的拿出來,讓餘子清過目。

若是有魔物,肯定是逃不過餘子清的感應。

然而,忙活了一天,全部檢查了一遍之後,餘子清也什麼都沒找出來。

餘子清正在那苦思冥想著呢,卻見鍾守正的臉色驟然變得極為難看。

“前輩,怎麼了?”

“我……我可能弄明白了。”

“前輩明白什麼了?”

“我知道,那魔物追著我不放了。”鍾守正咬牙切齒,眼睛裡都在冒著血光,一副心態爆炸,要殺人的樣子。

“前輩,稍安勿躁,怎麼回事?”

“我現在的肉身,可能就是老震皇的頭顱。”

“什麼?!”餘子清大為震驚。

一瞬間,餘子清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很多事情。

當年老震皇的頭顱,被人帶走鎮壓,然而,當年去鎮壓頭顱的人,卻已經隕落了,什麼訊息都沒有了。

甚至後面,還有人告訴過他,督主曾說過,老震皇的頭,誰也別想找到。

餘子清盯著鍾守正,眼中帶著震驚。

若鍾守正的肉身,就是老震皇的頭。

那以鍾守正這種趨吉避禍能力,幾乎點滿的傢伙,怕是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去殺了鍾守正。

只要鍾守正不死,怕是誰也別想知道真相。

這可比直接放在金屬箱子裡封印,鎮壓在某個危險的地方,還要保險的多。

“我就是這個封印物,錯不了了。”

鍾守正咬牙切齒,眼中兇光閃爍。

“當年我肉身被毀,只剩下元神,琅琊院的那位吳院首,讓我幫他做一件事。

報酬則是送我一具很好的肉身。

甚至為了讓我應下,還先把肉身給了我。

那肉身極好,底子特別好,最重要的,那肉身明明都沒有神魂了,半點神魂痕跡都沒有,卻生機未斷。

這的確是最適合我的肉身。

那一次,就是為唯一一次抱有一絲僥幸心理,所以結果是肉身被毀,元神遭受重創。

姓吳的給開的價,我沒法拒絕,再拖下去,我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肉身,便應了下來。

說是替他剷除了琅琊院裡的幾個敵人。

實際上,這些人的小手段,我看的一清二楚,其中好幾個人,名義上是死在我手裡了,實際上他們都是詐死隱遁了。

這些王八蛋,想借我的元神,當做封印物,來鎮壓住老震皇的頭顱。

從一開始就想坑我,那就別怪我不講信用了。

他們做過什麼事,我全部給他們抖出去!”

“前輩,你沒發現那肉身太強了麼?”

“強什麼強,我親自驗證了,那肉身頂多五六階煉體,只是肉身純淨,從未煉氣,也無煉神痕跡,神魂也消散的一乾二淨,生機卻不滅,這是最適合我的軀殼。

如今回想起來,才隱約明白,難怪我當時就感覺怪怪的,明明肉身很強,好像也不像是正經的煉體修士。

原來那肉身,都是因為老震皇煉體太強,只剩一個氣血最弱的頭顱,都能自行衍生出全部肉身。

而且沒有氣血流轉過,那肉身都能有五六階煉體。”

“前輩當時感應到魔物氣息了麼?”

“沒有,不但沒有魔物氣息,連神魂氣息都沒有,只是一個純粹的軀殼。”

“當時的軀殼長相,前輩還記得麼?”

“記得。”鍾守正伸出一隻手,無形的力量在他指尖流轉,不斷的調整,最後化作一張閉著眼睛的臉。

“哈……”餘子清一看這張臉,頓時笑出了聲:“還真是自在天。”

得到了餘子清確認,鍾守正面黑如炭,他也想明白了。

他就是被人利用了,人之頭顱,縱然是最純粹的體修,那也是神之最強之地。

當年那些人不知用什麼辦法,將那頭顱之中的神,還有那天魔,一起封印在頭顱之中,讓他這個元神境都察覺不到問題。

將那肉身送給他,等同於他這些年來,時時刻刻,日日夜夜,都在用自己的元神,替那些人鎮壓著封印。

什麼封印之地,能比得上他這種有趨吉避凶能力,實力也強的元神境活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活得好好的,便代表著封印從來不曾有失。

甚至,鍾守正都在猜測,當年他遭受重創的劫難,肉身被毀,元神遭受重創,是不是就是那些人故意搞出來的。

就是為了讓他來當這個活著的封印之地。

“前輩準備如何做?”

“這肉身我不要了,肉身與我本就無大用,換一個便是。”

說著,便見鍾守正取出一口被封印的棺材。

開啟棺材之後,就見那棺材之中,躺著一個沉睡的年輕人。

“這是我十數年前,路過一個小村子時所得,他神魂被厲鬼所拘,落入厲鬼腹中,只剩下一縷執念怨氣不消。

我跟他做了個交易,我替他報仇,他將肉身送給我。”

“前輩還會理會凡人?”

“你懂什麼,我若幫他報仇,讓他執念怨氣消散,他將肉身送我,這肉身才能完美契合我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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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守正行事果決,察覺到問題所在,明白那天魔為何追了他幾萬裡,立刻就開始準備換肉身。

哪怕純粹的煉神修士,換肉身那也是如同遭受一次重創。

可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他將身上所有的東西,都全部取下,輕喝一聲,一拍自己的囟門,直接元神出竅。

那刺目的元神,裹挾著龐大的元神威壓,出竅之後,立刻果斷斬斷了與現在肉身的聯絡,元神從備用肉身的囟門,緩緩的落入其肉身之中。

一縷縷光輝,在那年輕的肉身上流轉,元神與肉身的契合度極高。

鍾守正說的不錯,他這般得來的肉身,雖然肉身很弱,根骨也一般,可是落入其中,全無阻礙,如同進入自己的肉身一般。

幾個呼吸之後,鍾守正緩緩的睜開眼睛,他眼中的神光慢慢暗澹了下去,力量也壓制到最低,所有的力量,都在溫養肉身,省的太強的元神,直接將新肉身撐爆了。

他艱難的坐起身,全身骨頭如同生鏽了一般,從棺材裡爬出來這麼簡單的動作,都似是極難。

他爬出棺材,立刻拿出一株天材地寶,整個囫圇吞了進去,藉助天材地寶的力量,溫養肉身,滋養元神。

他看了看自己原來的肉身,已經閉上了眼睛,面貌都開始緩緩的變化,只是變化的速度極慢,這裡龐大的餓鬼氣息,對其壓制極大。

“這魔頭就送給你了,至於老震皇的頭顱,以後就還給襄王吧。

換了一個軀殼,如若遭遇重創,我怕是要借你們的地盤,修養一段時日了。”

鍾守正有氣無力,目光都有些渙散,幾句話之後,便坐在地上,進入入定狀態。

餘子清有些無語。

“前輩,這會兒你倒是不警惕了。”

餘子清看著鍾守正留下的軀殼,看著那慢慢變化的面容,已經有些面目全非了,等了好半晌,也沒感覺到自在天的氣息。

不過,那脫困的自在天,能追了鍾守正幾萬裡遠,這裡肯定也是有一部分自在天的。

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慢慢的,鍾守正留下的軀殼的面容,變化成自在天的樣子,到了這一步,還沒有停下,又繼續變化,隱隱有了一點遊震的樣子。

那面容不斷的變化,像是自在天,又像是遊震,在餓鬼氣息的鎮壓之下,面容緩慢卻似是永無休止的變化著。

餘子清將其順手放入棺材裡,看著棺材裡的軀殼,頗有些哭笑不得。

一直沒有頭緒,一點線索都沒有的頭顱,竟然是被自在天自己給追的,自己跑到了錦嵐山。

以前餘子清還真膽大包天的想過,讓自在天自己去找這個頭顱。

他們沒有線索便找不到,自在天卻壓根不需要線索,直接利用共鳴就能找到。

只要自在天自己去找到了頭顱,在跟在後面玩一手黃雀在後,把自在天給宰了,這頭顱不是就找到了。

這個最終實在沒辦法,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考慮的冒險下策,讓自在天自己給整出來了。

世事難料啊。

現在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找到了最難找的頭顱,可是自在天還有一部分已經脫困了。

想要抓住一個自由的天魔,那難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餘子清蹲在棺材旁觀,想了良久,決定先試試看。

他將棺材蓋上,封印了之後帶著直奔槐樹林北而去。

見到遊震,餘子清將剛才發生的事,簡略說了一下。

“最難的頭顱,找到了,現在最難的,反而成了左腿,那自在天逃出生天,想要抓到他,怕是有點難了。”

“你想做什麼,儘管做。”

“要冒點險。”

“哈哈哈,這世上哪有不冒險的事,這頭顱晚些時候再拿回來也無所謂,甚至沒有也行,如今我已經很滿足了。”遊震笑的豁達,根本不在意餘子清要做什麼。

“有前輩這句話就行。”

跟遊震商量了一下之後,餘子清開啟棺材,看到裡面的軀殼,遊震只是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其眉心,立刻見到那面容變化的速度驟然間加快。

遊震冷笑一聲,一拳轟出,轟到那軀殼的腦袋上,勁力噴吐,霎時之間,軀殼便崩碎成齏粉,只剩下一顆腦袋,面容不斷的在自在天和遊震之間變幻。

“我的神,在頭顱之中最多,此地乃是我的主場,其內的神與那天魔,在意識最深處僵持住了。”

餘子清的陰神探出體外,伸出一隻手抓向了那顆腦袋。

陰神的手如同無形一般,探入其中一抓。

霎時之間,便見一縷縷魔氣終於出現了。

那頭顱的面容,也徹底化作了自在天的面容,頭顱睜開眼睛,漆黑的雙眼,盯著餘子清。

餘子清面無表情的看著它,陰神驟然發力,一縷尋常修士根本不可能感應到的三災之力逸散出來,與那些魔氣混為一體。

霎時之間,便見自在天的眼神微微一顫,瞬間被餘子清抓了出來,化作一團黑氣捏在手裡。

而那頭顱的面容,也慢慢的恢復了遊震的樣子。

“前輩,請收回你的頭顱吧。”

遊震捧著自己的腦袋,與他現在的腦袋慢慢重合,合為一體,脖頸出,斷口飛速的修復,他的氣息也在這一刻,驟然攀升了一截子。

“大恩不言謝。”遊震面色肅穆,揖手一拜。

“前輩先好好休養恢復吧,我先去處理一下這個魔頭。”

餘子清捏著化為一團黑氣的自在天離去,調動來的三災之力,源源不斷的灌入自在天體內,沖刷他這不成實體的身體。

沖刷的差不多了,眼看自在天全身已經佈滿了三災之力,餘子清才悄悄傳過去一個一個念頭。

“自在天,知道為什麼嗎?”

“你到底是誰?你是誰?”

“哼。”餘子清冷哼一聲,調動更多的三災之力沖刷。

可以吸納,可以利用三災之力,其實只是霞光神通的副作用,亦或者是前置條件。

畢竟,若是都沒法吸納三災之力,沒法利用,那霞光神通也就廢了。

不過,餘子清只是簡單調動,簡單粗暴的沖刷,在餘子清看來,就是最歹毒的神通。

旁人壓根沒法利用三災之力,絕大部分甚至都不可能感應到三災之力。

被最純粹的三災之力沖刷到這種程度,幾乎被三災之力從裡到外醃透了,餘子清現在將自在天放了,這傢伙八成也會遭遇橫禍,死的悽慘。

“現在知道我是誰了麼?”

餘子清又給傳過去一個念頭,而後念頭一動,調動體內五小只,一縷魔念滋生。

陰神輕輕打了個嗝,一縷地魔尊主的氣息,也隨之浮現。

被餘子清捏在手裡的自在天,都快嚇尿了,連忙戰戰兢兢的見禮。

“天魔王座下自在天,拜見地魔尊主。”

“知道為什麼嗎?”

“尊主,小魔與那震皇,僵持爭鬥,這才剛剛出來,什麼都不知道啊。”

餘子清面色一冷,扯下來一塊黑氣直接吞了下去。

自在天慘叫一聲,連忙求饒。

“尊主,小魔真不知道啊,尊主饒命啊,小魔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哼,你可別說,外面那個攪風攪雨的不是你!”

“尊主誤會,誤會了,小魔當年遭受重創,為求自保,已經完全分裂成了六個人,小魔真不知道其他魔做了什麼。”

“哦?你意思是我誤會你了?”

“不不不,尊主怎麼可能誤會我,必定是其他的自在天,狗眼無珠,冒犯了尊主。”

“哼,冒犯我事小,壞我大事,才是該死。”

“小魔無知,還請尊主明示。”

“哼,周圍這些鬼物感應到了麼?全部都是吞噬魔物的餓鬼,我費盡心機,才終於找到了一個修行餓鬼道的凡人,潛入其體內。

此人頗為重要,若是一切穩固下來,不但這餓鬼可以聽我號令。

便是人族一神朝,都在我之手。

你這小魔,關鍵時刻,卻在外攪風攪雨,亂我大計。

你說,我該不該殺你。”

“該殺,的確該殺,該殺的是外面那天魔,小魔願立下天魔大誓,將那天魔擒來,聽候尊主發落。”

餘子清隨手將其丟在地上,那黑氣變化,化作一個人形生物,跪伏在地,瑟瑟發抖。

餘子清一跺腳,一縷黑氣浮現,樓槐在餘子清身後凝聚身形,臉上帶著詭異的笑,一言不發的盯著自在天。

“記住了,該怎麼做。”

自在天一看樓槐,心裡頓時一個激靈,連忙當場立下天魔大誓,要去將外面搞事情的自在天給抓來,交給餘子清處置。

餘子清伸出一隻手,按在自在天的腦袋上,聲音在其腦海中響起。

“你若是敢洩露我身份,我不出手,他日天魔王歸來,也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非此世,我實在沒有什麼人手,你以為我會看上你們這天魔、人魔。

給你十天時間,十日之後,若是將那該死的天魔擒來,我便化解你一身三災之力。

如是不然,你便等著三災加身,死的慘不忍睹吧。”

說完,餘子清順手又用三災之力將其沖刷了一遍,稍稍收回來了一些,省的這傢伙出門就遭遇橫禍而死。

抬起手的瞬間,餘子清順手給了他一個耳刮子。

“滾吧。”

自在天立刻化作一縷黑氣,消失不見。

一連衝出數百裡之後,自在天還是心有餘季,心神狂跳。

這般殘暴,喜怒無常,的確是魔王行徑,他隱約能感受到一點點三災之力,自然知道,若是時間到了,他沒辦成會有什麼結果。

他本以為好不容易能脫困了,沒想到,救他脫困的,竟然是地魔尊主。

普天之下,古往今來,唯有地魔尊主有這般氣息,也唯有地魔尊主,可以肆意吸納調動三災之力。

這是絕對做不得假的。

他咬了咬牙,到現在還不知道,另外的自在天到底做了什麼,會壞地魔尊主大計。

不管了,天大的機會擺在眼前,又立下了天魔大誓。

現在說什麼,都� �先去把另外那個自在天給活捉了,帶回去送給地魔尊主,好讓他撇清關係。

如今地魔尊主明顯已經潛入人族,地位頗高,甚至帶個魔頭,都能光明正大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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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等驚人之舉。

不趁著地魔尊主手上可用之人少,趕緊抱大腿,還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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