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清看著手中的清單,上面密密麻麻的列出來一長列編號。

他不知道老羊到底怎麼做到的。

琅琊院的書庫,哪怕沒有去過,餘子清也能猜測,其內藏書,少說也是千萬冊起步。

哪怕全部不精細研讀,全部只是掃一個大概,那需要的時間,也是以百年為基礎單位的吧。

老羊又不是那種上古的老古董,他才活了多少年啊,他竟然已經大概掃了一遍了?

說真的,要不是這個人是老羊,餘子清都覺得這是牛皮吹破天。

餘子清抖了抖手中的清單。

“話說,你都不敢去找個熟人探查一下,我怎麼找?我又進不了琅琊院。”

再說了,琅琊院現在的情況,餘子清哪敢去啊。

他不但自己不敢去,甚至都不敢信任琅琊院內的任何一個人。

想結交個琅琊院學子,不難。

然後讓對方去玄字閣和人字閣,找幾本書也不難。

畢竟,這兩個地方的書,都是琅琊院內的人隨便看,隨便借的。

難就難在,怎麼不被琅琊院的其他人知道。

會不會有人一直在關注著那些書,都是誰看了,誰借了。

每本書都有編號,好處的確是有,各種方便。

壞處也是方便,誰借走了那本書,也都是有明確的記錄。

能被緘言神咒封鎖,哪怕有些書表面上看起來並不重要,實際上終歸還是有點敏感的。

哪怕能找到這個一個人幫忙去書庫裡看一眼,找一下,那餘子清也不想平白無故把人家給害了。

唔,會幫自己的好人,不想去害人家,這個列表也不算是毫無作用了。

琅琊院內又不是全部都是好貨色。

就像那個吳院首,餘子清不清楚具體情況,大概也明白,之前的事,他肯定是難辭其咎的。

要麼是他沒有留下什麼痕跡,要麼就是因為其他原因,沒法直接牽連到他。

身為院首,要是沒有實錘將其錘死的話,他肯定不會有什麼特別大的麻煩的。

但餘子清估計,也不會有實錘了。

若真是他指使安家的人去做的那些事,肯定不會明面上說出來的。

就比如“這個東西很危險,你絕對不要帶出去”,這句話用不同的語氣說出來,表達的意思就可能會截然相反。

表面上說不要,實際卻是給暗示要,類似的東西難道還需要舉例子麼?

當領導的,當老闆的,當上司的,比較敏感的,可能會背鍋的東西,哪會給你明確的指使,這不是留下把柄麼。

能混到那個位置的人,誰不是一聽那話,就明白要怎麼做。

聽不懂暗示的,那人家也不會給你暗示。

餘子清摸著下巴,暗暗琢磨,既然想到了那個吳院首,那自己要不要去拱火,順便試探一下?

“老羊,問你個事,琅琊院的吳院首,你知道麼?”

“知道,怎麼了?”

“他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琅琊院的院首,大部分都是姓名不全的。”

“全部把自己的名字藏起來?”餘子清一臉問號。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老羊曾經的名字叫什麼,搞了半天,這是琅琊院的傳統麼?

“也不是,琅琊院的修道者,沒有入道的,只有名。

入道之後,亦或者成為院首了,才會有一個姓,方便稱呼。

而真正開始有名有姓的時候,都是在立道之後,那個時候才會定下名。

以道為名,一向是琅琊院的傳統。”

老羊看著餘子清眉頭微蹙,一臉你繼續說的表情,他便繼續道。

“修道者入道,你是知道的,基本都是以開始煉氣或者煉神為標誌性.asxs.。

但立道便不一樣,每個修道者都有自己的道,到了這一步才算是真正的走出了自己的道。

大概就像是其他修士的七階和七階之下,雖然完全不太一樣,你這麼理解就行。”

餘子清點了點頭,修士和大修士的區別嘛。

換做修道者,也就是普通修道者和大修道者,反正意思到了,他就明白了。

原本他一直以為修道者就是先攢攢經驗,然後最後其實還是煉氣或者煉神修士。

現在他覺得是自己想岔了。

修道者一直都是修道者。

難怪可以一直獨立出來,還真不是強行獨立的。

就像他,實際上修的一直都是餓鬼道,可是表面的表象,卻也一直都是煉神。

“哦,我又不是修道者,那條路不適合我,也沒那個條件,我瞭解一下就行。

我想問問你,你對那個吳院首熟悉不?”

“不是很熟悉,琅琊院很大的,每個人都很忙的。

修道者入道之前,壽數有限,延續壽數全靠靈藥,有限的壽數,自己修行研究都不夠用,沒人會關注其他旁枝末節的東西。

也就是入道之後,時間才會變得充裕起來,可以去做很多以前不會做的事情。

不過,我對吳院首這個人不熟悉,卻知道,他很擅長法寶、陣法、符文相關的東西。

他是那種專精一道的人,在某一方面特別突出。

當年,我也曾看過他的著作,受益匪淺。”

“恩,明白了。”

餘子清點了點頭,大概也習慣了老羊的說法。

法寶、陣法、符文,三樣加起來,在他們這叫做專精一道。

不過能被老羊誇,那專業水平,肯定是不容置疑的。

就是人怎麼樣,不知道。

餘子清指了指手裡的清單。

“你只給了我編號,那裡大概是什麼方向的內容,你心裡大概也有數吧?”

“沒有數,擺在一起的兩本書,可能內容是牛馬不相及,但只是某方面有互補的地方,放在一起,方便看而已。

琅琊書庫的裡書,的確有很多,是同型別的會擺在一起。

也有一些根本不是同型別的東西,也會擺在一起,這中間需要考慮的東西很多,不能一概而論的。

若是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就不用去看這些清單上書的內容了,只需要知道一個名字,就能推測出裡面的部分內容。”

老羊搖了搖頭,直接把路給餘子清堵死。

餘子清也不失望,指了指清單。

“那不用全部,你給我指出來,哪些你可以大概猜到,是什麼方向的內容,給我標註出來。

我就算是想要找人去借書,也不可能直接把清單給人家吧?

總得一本一本來,有個先後順序吧。

你要是能從旁邊的書,推測出大概大概的方向,那我也好選點。”

“恩,說的有道理。”老羊點了點頭,看著清單,在其中一些編號後面,新增了點東西,標註那本書可能是什麼方向什麼型別的書。

被新增了標註的不多,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不過,起始階段是肯定夠了。

起碼能讓餘子清知道,哪些書應該不是很敏感的內容,哪些書借閱的人應該會比較多,不會引人注目。

同樣,可能會比較敏感的冷門書,也能篩選出來了。

老羊繼續去忙自己的事了,餘子清抖了抖手中的清單,先重新抄了一份備份,再將其中的內容記在腦袋裡。

這個東西會非常重要。

接下來就要看看怎麼用了。

去大乾,他是肯定不會輕易去的,他總覺得大乾有點危險。

明面上大乾是最強的,天然的環境最好,物產豐富,而且商業發達,各地出產的資源都能找到,修士數量最多,強者最多。

可是其內,爭鬥卻也是最激烈的。

朝堂裡的爭鬥,宗門的爭鬥,家族的爭鬥,以上三者之間的爭鬥。

各種陰謀詭計,那裡統統都有。

還有名聞天下的錦衣衛,觸角遍佈大乾的每一個角落。

再加上老羊的遭遇,餘子清一直覺得,實力不夠的時候,出現在大乾地界,弄不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錦嵐山南部的槐樹林外面,就擺著一個明晃晃的例子。

一位天資卓越的皇子,都淪落到這種地步,要說當年邗棟的事,全部都是順其自然發展,沒有人插手,沒有人推波助瀾,那餘子清覺得,那是在侮辱人的智商。

哦對,說起這件事,得抽空去跟遊震聊聊。

先給遊震說一聲,省的萬一有什麼特殊情況,遊震見到了邗棟,萬一那個時候互相認出身份了,大家可能都會有點尷尬。

雖然餘子清覺得,他倆見面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一個南一個北,中間隔了整座錦嵐山,還有包圍著錦嵐山槐樹林,一南一北直線距離,也有好幾百裡近千里了。

而且就算是見面了,他們也未必認識對方。

一個是兩千多年前就被分屍封印了,一個是一千多年前就離開大乾,那個時候,邗棟應該還年輕。

可能遊震被封印的時候,邗棟都還沒出生。

在名義上,定齒序的時候,邗棟是十八皇子,聽起來不算多靠後。

尤其是對於那種活個幾千年跟玩似的乾皇來說,有幾百上千個兒子都是毛毛雨。

但大乾的競爭激烈,可不只是外面,乾皇的親生兒子,絕大部分甚至連定齒序的資格都沒有,他們到死都沒法進族譜,不能得到皇子的身份。

那種傢伙,被圈養在一定範圍內,生老病死,就是註定的命運。

就因為他們是乾皇的兒子,他們除了不用擔心餓死之外,其他方面,可能還真不如普通人自由。

這個世界可是非常危險的,一些危險歹毒的咒法秘法,可是可以利用血親來施法的。

乾皇可不會放任那麼多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破綻”在外面亂晃。

早些年,乾皇還會多生點孩子,近兩三千年,乾皇已經很少生孩子了,近千年,更是一個也沒有。

而這已經是三神朝裡,生孩子最多的皇了,比其他倆加起來還要多的多。

如今能留下皇子之名的,要麼是其母親孃家比較強,要麼就是皇子在某方面比較突出,算是天才。

拼背景和拼天賦實力,你總得有一個才行。

邗棟就是典型拼天賦實力留下來的。

可惜,這傢伙除了天賦實力之外,其他方面,明顯不適應大乾皇室的節奏,他今日的局面,其實也就是早晚的事。

餘子清橫穿整個錦嵐山向北而去,路過玉化墓的時候,又順便給了幾萬顆帝流漿。

讓人家看家背鍋,總得給好處不是麼。

一路穿過槐樹林,來到北部槐樹林外,遊震坐在一棵槐樹的樹冠下,陰風習習,他卻一臉愜意。

“子玉來了啊,需要練練手麼?”

“來,先連練練手,等下再說事。”

餘子清咧嘴一笑,他也想感受一下,九階體修到底是什麼力量。

“來,我不動,你盡全力來試試。”遊震笑了笑,不以為意,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不做絲毫防守抵抗。

餘子清氣血爆發,身形如箭,連續三次加速,一拳轟在了遊震的胸口。

一道道氣浪從遊震的胸前擴散開,遊震站在那,一動不動,身形都沒有晃一下。

那力道在不斷的積聚,不斷的震動。

三息之後,餘子清的身體化作一道殘影,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白線,倒飛出去十幾裡的距離,才慢慢的將力道卸去。

落地之後,餘子清全身冒著熱氣,張口一吐,便有滾燙的熱氣噴湧而出,融化積雪。

身後大地,轟隆隆作響,呈現出一個扇形,碎裂了百餘丈之地。

餘子清細細感受了一下,心裡算是有數了。

九階體修,站在那讓他打,他都殺不了人家。

不做反抗,僅僅一部分沒有控制的反震之力,就能將他震飛。

若是遊震主動控制,說不定那反震之力,就能讓他重傷。

體修到了九階,的確有開始反超煉氣修士的趨勢了。

疊甲到這種地步,近乎不死,加上貼身近戰無敵,的確對其他修士威脅極大。

同樣,也會對九階之下的體修形成碾壓。

以前還老有人說,煉氣修士一階和一階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但他們那個大,也還是很容易出現以弱勝強,越階殺人的情況。

放到體修這,只會更難。

以遊震現在的實力,躺在那睡一年,餘子清也未必能破開他的皮。

他全盛時期,餘子清估摸著自己到了八階,也未必能破開他的防禦。

走回來之後,餘子清看著遊震還站在那,他連忙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你這肉身太強了,跟我練完全沒有用,你還是跟里長練練吧。”

聽到里長,遊震的神情有些古怪,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

“你們的里長,現在真的才七階麼?”

“是啊,才進階沒多久。”

遊震看著餘子清的樣子,想說,你在逗我,還是這是錦嵐山秘密,不方便說。

“實話說,在我的右臂回來之前,我已經快壓制不住你們里長了,他的十方神通,現在起碼已經能爆發出三十倍氣血了,我不懂他是怎麼做到的,如此強的爆發,卻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我知道的,能爆發出這麼強力量的體修,每一次爆發,都要修養很久才能恢復的。

他好像每一次都敢這麼爆發。

你還是勸勸他,不要太強了,爆發太強,很容易傷身的,越強越容易反傷自己。”

“恩,我回去勸勸他,我現在也不敢跟里長對練了,弄不好真的會被打死。”餘子清點了點頭,也有點心有餘季。

說實話,里長的實力進步,不止是他,老羊都感覺到害怕。

尤其是十方神通的進步速度,有點不可思議了。

餘子清總覺得,只要里長能控制得住,他的十方神通,似乎還會一直增強下去。

十方神通,加上錦嵐秘術,想不強都不可能。

可惜有些事,的確是錦嵐山的秘密,餘子清也不好跟遊震明說,里長也不會說的。

交戰的時候,別人能看出來的,感應到的東西,也完全沒用。

錦嵐秘術,沒有人手把手的教,再加上勤學苦練和天賦,很難學會的。

就像餘子清,目前為止,練成的就一門長矛拳。

隔山打牛什麼的,只學到一點皮毛,距離真正修成還早著呢。

“對了,這次來主要是給前輩說一下,錦嵐山南部,有兩個前輩在那裡修養。

若是前輩感應到什麼,不必在意。”

“恩,我明白。”遊震只是應了一聲,沒有多問。

要是是他認識的人,合適的話,餘子清肯定會給安排到錦嵐山禁地北部,跟他當鄰居。

既然安排在南部,相隔整個錦嵐山禁地,那肯定是不認識的人,也不合適見面。

“下一次出門的時候,若是有需要,我陪著你去吧,如今我也大概恢復到九階的實力了,勉強能用了。”

“恩,若是有需要的話,我不會客氣的。”

餘子清嘴上客氣,實際上壓根就沒打算讓遊震跟著。

他兒子用起來更順手,更懂事。

讓遊震在這守著多好。

九階體修來鎮守錦嵐山的目標,勉強算是達成了。

自從上次在深淵裡發現,有人想要利用錦嵐山搞事情的時候,餘子清就再也沒打算帶遊震出門。

若無必要,他都不會拉著老羊一起出門。

家裡必須要有人守著。

如今,北有遊震,中間有里長和老羊,南部有邗棟,餘子清才感覺有了點安全感。

若是有人來找麻煩,那邗棟總不可能抱著手臂在那看戲。

他老婆可是要靠著錦嵐山的地利恢復的。

所以,是時候浪起來,不,應該說是去完成自己的修行了。

印家那邊近期是不會去了,老震皇收集計劃,也得繼續等等。

陰神到現在挺著大肚子,到現在還沒消化完呢,下一頓得等等。

宋承越去追查的事情,一時半會估計也不會有結果。

現在要做的事情。

一,再去找點東西,丟進地洞裡,給那位巨老解解悶。

上次丟進去的那個傢伙,被玩死了。

巨老還學了一口的乾南口音的官話,估計學的還挺認真的。

最合適的,自然是那個黑袍人,將其丟進去。

但難度太高,還是算了。

給找點書,找點美食美酒丟下去,解悶打發時間總是足夠了。

餘子清可是知道,有句話叫做由奢入儉難。

有解悶的方式了,習慣了之後,忽然沒有了,那會非常難受的。

跟巨老的關係,必須要上點心,重視點。

二,是去深淵裡轉轉,找找深淵裡的血色火焰山。

看看能不能利用那裡還未熄滅的血色火焰修行新的神通,讓神通加強點。

餓鬼道的神通,每一個似乎都挺強,卻也都挺尷尬,都是大後期的神通。

現在用倒是能用,就是沒法當做必殺技,一擊定乾坤。

能儘快加強了最好,不行了餘子清也不勉強。

三,去大離轉轉。

餘子清還沒忘了以前的事。

擄走他送到大震,送到白陽聖母手裡。

潛入到他在佈施鎮的小院裡窺視。

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可都是記下了,肯定忘不了。

順便去看看蘇離在大離混的怎麼樣了,自己可是給他找了個後臺,實力弱是弱了點,但估計應該是站穩腳跟了吧。

綜合算算,還是先去大離吧,很久都沒去過了。

想要淘書,去大離也更合適點,大震的文化氛圍,著實不怎麼好。

正好林福之前說,顧天心邀請惻惻去做客好幾次了,都一直沒去過,正好一起去坐坐。

做出了決定,餘子清叫來了惻惻。

“走,我們去一趟大離,家裡這邊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沒有什麼問題,都安頓好了,而且,最近積攢了不少魔念,少爺想要的看看麼?”

“不少魔念?”餘子清一怔,稍稍一琢磨:“佈施鎮那邊?”

“恩,那些餓鬼現在越來越聰明了,什麼魔念都留著,從我這換甘霖。

因為,他們似乎都發現,吞噬魔念,似乎不如甘霖好點。

吞噬魔念雖然增強實力快一點,可是想要化出自己獨特的地方,還是得靠甘霖。

除了能吃飽之外,還有很多好處,都是暫時沒有完全被挖掘出來的。

在會所裡看家的那個看家餓鬼,現在隱藏偽裝的能力似乎越來越強了,他若是不主動露面,我也很難察覺到他。

還有深淵裡的那個奸商餓鬼,他的耳朵變大了不少,他說他能在裂縫的風裡,聽說很多事情。”

“還有這種事麼?”餘子清若有所思。

甘霖的確比他想的要重要的多。

“最近來佈施鎮祛除魔念的人,是不是變少了?”

“恩,越來越少,因為外面的甘霖,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如今用到的全部都是稀釋過的甘霖,再也沒見過甘霖原液。

再加上佈施的儀法,那力量就更少了,所以,那裡的餓鬼都不太想要,魔念也都留著在我這換甘霖。”

“我先看看。”

惻惻展開絕望深淵,將餘子清囊括進去。

打眼一看,餘子清就有些懵。

絕望深淵裡,專門分割出來一塊地方,分割成一塊一塊的,每一塊不過三尺見方的地方裡,都有鎖鏈鎖著一團魔念。

為了防止搞錯,惻惻還專門準備了花名冊,標記好每一團魔念屬於誰。

大概一掃,全部都是有背景或者有實力的。

這事若是暴露出去,估計不少人都想吧餘子清弄死。

“恩,這事除了我,誰也別說,那些餓鬼都沒問題吧?”

“沒問題,現在我已經不出面了,都是那個奸商餓鬼在收,他直接來我這換魔念,就算有人知道我在換魔念,其實也沒有什麼,因為我真的挺喜歡吃魔念的,每一個味道都不一樣,有些不重要的魔念,我已經當著那些餓鬼的面吃掉了。”

惻惻說著,似乎嘴又饞了,隨手在旁邊的一團魔念裡抓了一把,跟棉花糖似的,塞進了嘴裡。

“……”

餘子清覺得自己的確有點多慮了。

忘了惻惻其實也是餓鬼這件事。

惻惻從來不缺甘霖,餘子清可沒剋扣過她和巫雙格的甘霖。

她想換個口味,其實也挺正常的。

“有什麼重要的情報麼?”

“暫時沒有,很多都是跟我們沒有關係的,不過我也先記錄了下來,萬一以後可能會用上。”說著,惻惻拿出一個厚厚的本子,遞給餘子清。

餘子清翻開隨便掃了掃,的確都是各式各樣的破事。

反正能作為生出魔念引子的事件,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除了那些比較重要的,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些魔念牽扯到的人員,也十分復雜,什麼人都有。

暫時看,的確沒有什麼用。

“這本書不要拿出去,也不要在外面談論起。”

“我明白的,這本書從來沒拿出去過。”

“恩,這些東西,你自己看著處理,你跟我去一趟大離,辦些事,順便回應一下顧天心的邀請,這麼久了,還不去不太好,順便,外面的甘霖消耗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再放出去一批了。”

帶著惻惻離開了錦嵐山,一路向東,前往大離。

出發之前,便讓惻惻給顧天心傳了信,問問他們在哪,方不方便去拜訪。

顧家宅院不少,不提前問問,還真不知道要去哪。

之前還聽說在北部,後來又搬到了帝都,現在就不知道了。

大離帝都。

顧天心接到了信,立刻找來林福。

“福伯,惻惻姐姐要來看我了,我們需要準備點什麼嗎?”

“不用特意準備什麼的,跟平日裡一樣就行,他們不喜歡張揚的。”

“好吧……”顧天心嘴上應下了,卻還是自己去準備一些東西。

林福走出來,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餘子清也給他傳信了,請他幫忙蒐集一些書。

從歷史到閒書,各種書籍都行,修行法門隨便來點爛大街的低階法門就行。

這些書獲取不難,收集比較麻煩而已,問題也不大。

有問題的是,餘子清告訴他,樓槐也來了。

他當然知道樓槐是誰,可是每一次想到樓槐,他都會感覺怪怪的。

自己的心魔,化生出魔頭,被他斬出之後,便跟著別人跑了,一門心思的去抱大腿,要多嫌棄他有多嫌棄他。

而且,他也不想看見樓槐。

一輩子不見面,他都不會去想。

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修士,估計都會擁有這種正常心態。

走出了門,林福暗暗搖頭,算了,見就見吧,只是心裡感覺怪而已。

餘子清走在路上,默默計算著,這一次要放出去多少甘霖才算合適。

幸好惻惻已經做好了大致的統計,餘子清這邊心裡也大概有數。

他以佈施的名義送出去的甘霖,最終都是要流落到餓鬼手裡的,只是轉了一圈而已。

算了算之後,餘子清決定,第一批先放出去一百滴原液,加上一千滴稀釋過的甘霖。

但這一次,肯定不能讓大離太子把持貨源。

上一次兜兜轉轉,貨源幾乎都把持在大離太子手裡,讓她明裡暗裡的,搞到了至少十倍於甘霖的好處。

甚至於,到了後面,她都沒有送出去,只是握在手裡,待價而沽,就能憑空得來一些其他的利益。

餘子清聽說了那些事之後,都傻眼了。

真有空手套白狼,還能套的很舒服,並且沒有人覺得她在空手套白狼,也沒有反感,那她是真的厲害了。

雖說是有大離太子這個身份作為基礎,才能玩出來花樣,餘子清自忖,給他同樣的條件,他肯定也玩不來那些花樣。

不夠奸商是硬傷。

……

暗影司,一間房間裡,昏暗的燭火,微微照亮桉臺。

一位老者看著新送來的,需要注意的資料,眉頭微蹙。

錦嵐山卿子玉,進入了大離疆域。

自從當年大震的那座荒蕪洞天的事結束,卿子玉這個名字,便很自然了擺在了各個勢力的桉頭。

對於很多勢力來說,影響不大。

但對於暗影司之類的機構來說,就格外需要注意了。

數百萬餓鬼,隨時可能空降,由不得他們不在意。

那數百萬餓鬼,實力未必強,可能隨便來個九階強者,就能將數百萬餓鬼擊潰。

可是就因為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能造成的影響,就不是九階強者能控制的了。

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尤其是那個作為召喚之人,亦或者是召喚道標的卿子玉,自然要格外注意一下。

不過跟著,看到後面的內容,他便舒展開了眉頭。

原來是應顧家大小姐的邀請而來,算了,只要不是麻煩事就行。

顧家千金顧天心,跟當今太子私交不淺,乃是太子少有的閨中密友。

暗影司的人也不想出現在顧天心附近,省的顧天心沒覺得怎麼樣了,太子就會覺得他們在搞事情,看他們不順眼。

那位太子殿下,別看平日裡不溫不火的樣子,可是她卻能不溫不火的把離皇都頂出火氣了,也沒辦法說一句重話。

表面上表現,跟那位太子殿下的手段,可完全不搭調的。

真招惹了太子,別看太子不插手暗影司的事,可想要收拾他們誰,那方法可太多了。

他甚至都覺得,太子根本不會暗中做什麼,只需要到離皇那,明打明的說一句,暗影司的人最近有點煩,那離皇就會親自收拾他們暗影司的人。

畢竟,每一次,都能讓太子找到理,誰也沒轍。

上一次離皇親自提拔上來一個人,順便敲打了一下暗影司的其他人,這事大家可都還記著呢。

老者思忖了一下,提筆標註。

讓暗影司的人離那個卿子玉遠點,別去找不自在。

尤其是最近的其他情報,錦嵐山出產的甘霖,越來越少,對甘霖的需求量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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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深居淺出的林國公,上一次似乎是傷勢又復發,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又露了一次面,似乎又好了點。

這般反反覆覆,到現在都沒死,要說沒有甘霖的功勞,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林國公的情況,當時可是請了不少醫師的。

那些醫師嘴巴雖然都挺嚴實的,可這麼久過去了,也不知道是哪個醫師洩露了點資訊。

按照當時給林國公檢視過的醫師的說法,林國公是肯定沒救了,就是個早晚的問題。

批註完成,老者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坐在那沉默良久,轉身步入了後方的陰影裡消失不見。

……

“惻惻,你說,會不會有人來找我們麻煩?”

“不會的,少爺最近的運勢雖說不是如日中天,不可直視,但也不算差,沒人會來送死的,少爺不要總把人想笨了。”

“可惜了……”

餘子清嘆了口氣,他倒是想遇到點來送死的。

他還能順勢抓點人,給巨老送去解悶。

剛從佈施鎮走出來,向著大離腹地走的時候,還能隱約察覺到有人窺視。

他的煉神修行,進階五階出竅境之後,感知愈發敏銳。

他能不時的感覺到窺視,卻找不到人,大概能猜到,是暗影司的人在窺視。

而現在,連個窺視的人都見不到了。

暗影司的人都不理他了,這讓餘子清有些始料不及。

他覺得自己近兩年得罪的人似乎挺多的吧?

而且都是不愛走上檯面,做事不擇手段的貨色。

再加上最近甘霖需求量極大,缺口極大。

想要鋌而走險的人,估計也是有的吧?

畢竟,被魔念困擾的人,那是真的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可惜,一路都很平靜,什麼麻煩事都沒遇到。

這種平靜,讓餘子清有些不適應。

惻惻在一旁暗暗偷笑,大概能明白餘子清的心態。

這幾年,只要出門就有事,而且一件比一件麻煩,已經讓餘子清習慣了,現在沒事了反而覺得不正常。

一路安安穩穩的抵達了大離都城附近,林福已經備好了馬車,在道旁等候了。

上了馬車,更沒有什麼麻煩事了,進城的時候,連最基本的盤查都沒有,直接放行。

“福伯,你在找誰?”餘子清看著林福的樣子,眼中帶著笑意。

“沒誰。”

“放心吧,樓槐不會出現的。”

樓槐要跟著餘子清出門,這是一回事,見林福是另外一回事。

這倆頗有點相看兩相厭的感覺,偏偏他們有不是那種真的討厭,更像是嫌棄。

說真的,自從見到了邗棟和女魃之後,餘子清才終於明白,他一直覺得樓槐和林福之間的關係有點微妙,是怎麼來的了。

幸好他倆互相嫌棄,那是真的嫌棄,不然的話,萬一樓槐要是變成女的,按照一般的路數,他倆不結婚很難收尾。

現在其實還好。

林福聽著餘子清的打趣,頗有些尷尬,他卻還想再問問樓槐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用猶豫,想問什麼就問吧,樓槐一心向正道,如今走的是正的不能再正的道路,比之很多修士都要強的多,你不用太擔心。”

“我倒是不擔心他……”

“哈哈哈……”

餘子清哈哈大笑,他的靴子裡,樓槐已經自閉,根本不想聽外面的話,省的生氣。

一路到了顧家,惻惻被引到了後宅,去見顧天心敘舊,餘子清這邊就被引到了會客廳。

顧家家主專門空出來今天的時間,就是為了當面見一下,保持足夠的禮節。

這邊見了之後,顧家主便自行離去,第一次見面,見一面就行,剩下的事由林福處理比較好,畢竟,餘子清名義上只是錦嵐山的晚輩。

然而,顧家主不想太過熱情,顯得不矜持。

卻有別的人,根本不管什麼矜持不矜持的。

餘子清剛進入顧家,一碗茶還沒喝到第二泡的時候,門外就有人來傳訊,宮天霖派人送來請柬。

餘子清看著請柬,頗有些無語。

上面說,林國公於十數日前,情況有些惡化,如今正巧聽說餘子清來了,就請餘子清過府一敘。

隨請柬一起送來的,還有幾車見面禮。

僅僅禮單就有好幾頁。

全部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十數日之前,可不就是他開始進入大離的前幾天麼。

別的人不知道林國公什麼情況,餘子清還能不知道?

宮天霖這傢伙,就是想找個藉口,光明正大的請他去林國公府。

一旁的林福暗暗苦笑,他倒是想替顧家主牽線。

可是顧家主卻說,甘霖這東西,顧家沾手,是禍非福。

若是交易一點點自用,自然是沒有問題� �

但絕對不能是第一個交易的。

所以今天禮節到位了,親自來見餘子清,給足臉面,卻也不會太過熱情。

現在看到宮家的人來了,林福便忽然明白了,是他跟餘子清太熟了,所以才把事情想的簡單了。

餘子清拿著請柬,看了一眼林福。

林福立刻笑道。

“卿少爺,既然宮大人相邀,你便去吧,惻惻姑娘,便留在這好了,我家小姐,念她很久了。”

“恩,好,那我便不去叨擾顧小姐了。”

餘子清這邊走出顧家,門口已經停了一輛四匹赤焰龍馬拉著的玉輦。

走進玉輦,其內空間很大,如同一個房間。

宮天霖坐在裡面,煮好了茶等著。

看到餘子清,他立刻站起身,揖手一禮。

“宮家宮天霖,見過閣下。”

這是表明身份和態度,他不是以吏部尚書的身份而來,只是一個普通宮家人的身份。

“錦嵐山卿子玉,見過閣下。”

餘子清放下心,要是宮天霖上來就以身份說話,他轉身就走。

相對而坐,先飲了三杯茶,餘子清才放下茶杯,忽然道。

“恕我冒昧問一句,老國公的身體,應不應該恢復了?”

宮天霖眼神微微一凝,心裡明白,他爹早就恢復的事,瞞得過別人,肯定是瞞不過錦嵐山的人。

要不然,餘子清也不會問應不應該。

該恢復了,那就是可以出來見人了。

不該恢復,那就是還得繼續躲在府裡,偶爾出來轉一圈,裝作恢復了,卻又會突發什麼事,讓其再次回到府裡。

同樣,應該恢復了,那餘子清現在就會跟著去林國公府。

“差不多了,應該恢復了。”

“噢,那恭喜了。”餘子清拱了拱手。

林國公在這搞出么蛾子,在這釣魚,釣了好幾年,現在差不多釣到大魚了,該收網了。

那就應該恢復了。

不然的話,說破天了,老國公都還在床上躺著,就剩一口氣吊著。

所以,今天請他去,一方面是為了給林國公一個應該痊癒了,可以露面的理由。

另一方面,也是給餘子清打個廣告,給點牌面,順勢告訴其他人,新的甘霖到貨了。

兩人心照不宣。

餘子清肯來大離帝都,那就一定是有甘霖了,肯出手了。

而肯接受宮天霖的邀請去林國公府,救治傷情忽然“惡化”的林國公,那就是願意給宮天霖一些甘霖。

宮天霖見面就送一堆見面禮,其中還藏著一卷虛空大遁卷軸。

就是在表示誠意,在出價。

餘子清走上了玉輦,就是覺得這價格還行。

當然,那見面禮就只是見面禮,不算交易的部分。

餘子清挺滿意的這個價格,也挺滿意見面禮。

至於林國公和宮天霖,拿到甘霖之後,能利用甘霖,獲得其他的好處,那就是人家的本事。

反正都是奸商,跟誰合作愉快點,就跟誰合作唄。

目前為止,跟林國公合作的還算挺愉快的。

餘子清跟宮天霖就聊了幾句話,聊的不多,大家卻都挺滿意。

玉輦一路到了林國公府,他們甚至還給開了正門,面子是給足了,誠意也給足了。

要知道平日裡,除了極少的正式登門的貴客,就只有林國公盛裝出席大朝會的時候,才會開正門。

娶妻嫁女的時候,都未必會開一次正門。

宮天霖以普通宮家人的身份,親自引路,將餘子清引到一處書房裡。

剛進門,就見裡面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未語先笑,中氣十足。

“哈哈哈,這位便是錦嵐山的年輕俊傑卿子玉卿少爺吧。”

“國公大人抬舉了,我乃晚輩,國公大人叫我名字即可。”餘子清行了一禮,非常客氣。

“什麼晚輩前輩的,我就叫你卿兄弟吧。”林國公行走之間,龍行虎步,看起來比宮天霖還要健康,他伸手虛引:“坐吧,不用客氣,也不用管那麼多規矩,我是不太喜歡那亂七八糟的規矩。”

宮天霖在一旁,眼皮微微一跳,卻依然保持著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他爹這是又開始了。

你跟人家稱兄道弟,考慮過我的感受麼?

咋地,我得叫一句叔麼?

宮天霖暗暗叫苦,他太清楚他爹了,他要是也跟著稱兄道弟,他爹後面肯定會找茬,說你還想叫我一聲哥不成?

所以,幸好他早有準備,今天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宮家人。

“國公大人……”

“叫老哥,什麼大人不大人的,太見外了。”

“……”餘子清砸吧了下嘴,林國公這做派,讓他頗有些不適應。

“好吧,老哥這是準備出門活動活動身子骨了麼?”

“恢復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哦,好,那老哥需要多少?”

“你能給多少?”

“原液一百滴,甘霖一千滴。”

林國公眼睛一瞪,嚇了一跳,這麼多麼。

不過想到,現在有需要的人越來越多,而且大部分人都已經用掉了。

這點數量,也只是相比以前多而已,其實真不夠看的,當天就能消化完,七天之內,就會用掉過半。

“我能全部吃下去,你想要什麼?”

“就按照原來的價吧,同等價值的東西,我要挑一挑,要是有破瓦的話,可以直接用破瓦抵。”餘子清思來想去,還是沒有漲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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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維持著原來的價位就行。

再高的話,容易讓人鋌而走險,不能把走火入魔的人逼急了。

就得卡著他們肉疼,卻還能拿得出來的這個度。

有錢有勢的,可以多用點,甚至直接用原液。

沒錢的,可以少用點,用稀釋過的甘霖。

而林國公拿到手之後,肯定也不會抬價。

他們這些人要用這些東西,獲取的是其他資源,又不是為了倒賣賺錢,那太低階了。

“沒有問題。”林國公也暗暗松了口氣,愈發覺得錦嵐山的人可太實誠了,他可不信錦嵐山的人不知道,甘霖現在缺成什麼樣了。

他現在還能活著,能釣魚頗有成效,全靠人家。

所以,交易是交易,報答是報答,他可是費了不小的力氣,才追查到一件事。

“除了交易,還有一件事,相信老弟你肯定非常感興趣。”

“什麼?”

“我這偶然得到一個訊息,有關老弟幾年前被人擄走的那件事。”

------題外話------

哈,晚了點啊,主要是今天碼到六點,已經快一萬一了,就繼續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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