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最終建議是，拒絕跟他們的交易？”
陳昊坐在葉舟對面，手裡不斷拖動著PAD上的進度條，把之前跟傑斯對話的關鍵信息點聽了一次又一次。
“是的。我個人認為，他們的計劃雖然聽上去可信，但整體來說執行的風險比較高，一旦失敗，很可能會把我們牽扯進去。”
“到時候，我們不僅不能達成對醜國威懾的目的，還有可能進一步丟失已有的地位----在這樣的國際對抗裡，失去道德高地的後果是很可怕的。”
“操縱國際公認的激進組織在他國境內發動與核有關的攻擊行動，哪怕我們說破了天去，也沒辦法逆轉公眾的固有印象。”
“一旦發生這種情況，我們的形象很可能會從‘受害者’轉為‘加害者’，而我們的實力還不足以在支撐這樣的地位轉變----這會帶來很大的麻煩。”
停頓片刻後，葉舟繼續說道：
“另外一點，他們想要的東西太重要了，甚至可以說，這是開啟未來的鑰匙，如果被用在了錯誤的地方，後果不堪設想。”
“什麼狗屁意識上載……想當鴕鳥罷了，而且他們這個鴕鳥還當得不好。”
“維持大規模的計算機系統運轉也是需要能量的，所有人都上載了，誰來進行日常維護工作？”
“所以還是算了吧，現在我們還有時間，等金烏首飛之後，我們的威懾就基本上可以延續下去了。”
聽到葉舟的話，陳昊微微皺了皺眉眉頭說道：
“現在的問題是，從金烏首飛到形成戰鬥力，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至少也要兩到三年吧，這段時間我們怎麼度過？”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局勢領域的專家。但是，起碼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威懾的建立並不是在戰鬥力形成之後才有的----理論上來說，這不是‘行不行’的問題，而是‘有沒有’的問題。”
陳昊點了點頭，回答道：
“好吧，我會把建議傳達給上級的。金烏那邊的進展，目前是怎麼樣了？”
葉舟順手遞給陳昊一份報告，隨後回答道：
“發動機吊裝已經全部完成了，目前在做航電系統的最後測試，等航電和飛控的問題全部解決，基本上就能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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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計需要多久？”
“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不好說。我估計，按照目前的進度來看，核聚變第一次點火的應該會發生在金烏首飛之前。”
“當然，也有可能同時發生----估計未來一段時間，我們的新聞要爆炸了。”
陳昊笑了笑，開口說道：
“我們這幾年其實隔三差五就要來個大新聞，現在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從最初的晶片開始，到航發，到C969，到H20， 003，核聚變，金烏.......算起來，五年的時間，我們做的事情還真不少啊。”
“確實不少。不過，還不夠，我們還可以，做得更多。”
......
在葉舟最後做出決定之後，陳力的BCI項目組也立刻收到了通知，結果讓他非常滿意：
報告不用寫了，已經有人替他做了決定。
他愉快地把這個訊息通知給了朱軒和楚雅兩人，想要讓他們趕緊把沒寫完的報告扔掉，但等他找到兩人的時候他才發現，人家根本就沒有動手寫。
“.......你們還真是未卜先知啊。你們就那麼相信，上面不會跟他們達成交換？”
“嗨，倒是也沒有那麼篤定----我就是覺得，反正如果要真的有那麼著急的話，給我們下的任務肯定不是這種輕飄飄的又沒有具體方向的任務，再拖一拖也沒關係。”
聽到朱軒的回答，陳力無奈地笑了笑，轉而開口問道：
“編譯器演算法準備好了嗎？你這邊可以的話，我們今天就可以啟動測試了----瑤瑤已經過來了。”
“她手術恢復怎麼樣？”
楚雅在一旁問道。
“沒什麼需要恢復的，微創埋線，用的也是之前預埋的電擊，休息了兩天，已經完全好了。”
“那就好，我之前還擔心手術不順利----新材料有排異反應嗎？”
陳力搖了搖頭回答道：
“沒有，一切正常。這材料其實本來就不應該有排異反應，在醫學上應用已經比較廣泛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看穩定性了，如果兩年之內，傳輸效率沒有明顯下降的話，那麼之後系統就都可以採取這個方桉。”
幾人討論了幾分鐘BCI傳輸技術中各方面的前置問題，確定沒有任何遺漏之後，才走出了辦公室，來到實驗等候區。
而在哪裡，楊毅瑾已經帶著楊奕瑤等待多時了。
瑤瑤頭上的AVS系統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改造已經被最初的時候精簡了許多，從原本的一個巨型頭盔、到現在變成了輕便的帽子式樣，楚雅還貼心地找供應商定製了外包圍裝飾，把裝置做成了卡通兔耳帽的樣式，再搭配上裝飾性的義眼，這時候的瑤瑤看起來跟正常的女孩沒有什麼兩樣。
看到三人走來，瑤瑤高興地站起身上前拉住楚雅的手，在項目組的三個人裡，她跟楚雅的關係最近，交流得也最多。
“楚姐姐！”
楚雅在她的臉上掐了一把，然後笑著說道：
“瑤瑤，準備好了沒有？昨天讓你好好睡覺，你睡了幾個小時？”
“睡了，我昨天九點就睡覺了，今天早上10點才起來的。姐姐，我現在精神很好！”
在之前AVS系統的實驗裡，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精神狀態會給實驗帶來不一樣的影響，所以每次楚雅提醒她休息的時候她都會不折不扣地執行，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說話間，楚雅帶著她走進了實驗室裡，瑤瑤熟練地坐到了椅子上，又想自己動手去連線實驗用的線路，楚雅連忙把她攔住。
“瑤瑤，你先別動，這次的實驗跟以前的不太一樣，讓你朱叔叔來給你連。”
“哦，我知道啦。”
聽到楚雅的話，瑤瑤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等待朱軒一條一條地把導線連線好。
所有準備工作完成之後，朱軒先陳力點頭示意，系統上電啟動，螢幕上逐漸開始出現了神經活動的讀數。
負責專業引導工作的腦科醫生開始針對性地向瑤瑤展示圖片、提出問題，引導著她的腦活動進入合適的強度範圍，而陳力則緊盯著系統讀數，在最後數值進入預定區間之後，他向一旁的朱軒點了點頭。
實驗正式開始，朱軒長長舒了一口氣，輕敲回車鍵，資料連結正式開始建立。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還沒有感覺到，他們已經推開了那扇代表著未來的大門。
也許只有數十年之後，當後人回顧這段科學發展史的時候才會發現，這一系列簡簡單單的動作，到底有多麼重大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