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也不敢怠慢,倒也沒有直接去約房玄齡,畢竟自己現在若私下裡跟房玄齡來往密切,房玄齡不用在乎,但自己可不能不在乎,越是這時候自己就越不能犯錯。

所以,第二天李泰正常上朝,只不過下朝時,向房玄齡大大方方靠過去!

畢竟私下裡去找房玄齡,那是結黨營私,但若就這麼大大方方的當著所有人的面過去跟房玄齡聊天,那麼宮裡面的人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會多說什麼。

畢竟難道李泰這個魏王,難道還不能跟房玄齡交流幾句話語嗎!

“青雀見過房相,不知昨日房相有何事尋我?”李泰光明正大的對房玄齡問道。

“不如一起走走!”房玄齡看著李泰小心謹慎的樣子,笑了笑做出了請的姿勢。

“房相請!”李泰恭敬的請房玄齡走在前面,領先自己半個身位。

房玄齡見到了這一幕,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直接開門見山的對著李泰說話。

不論是一直以來追求精簡政務機構的房玄齡,還是主張幹活為主的李泰,都不喜歡雲裡霧裡的打太極拳。

兩個人都有著各種各樣的事,有裝腔作勢的時間,多去處理幾件政務難道不好嗎!

“這些日子,我因母憂不在朝堂,卻聽聞魏王獻策圖謀高句麗!”房玄齡道。

“算不上圖謀,頂多只是收服而已!

高句麗自古以來便是我華夏的領土,只不過在大漢之時,中原大亂,所以被外賊竊取。

如今我大唐承接漢統,自然要收回大漢之領土!”

李泰卻是不知道房玄齡要說什麼,倒是實話實說道。

“魏王可曾知曉,當初隋煬帝三徵高句麗導致國破家亡,身死燈滅!”房玄齡沉聲道。

“知曉!”李泰點點頭道,“所以高句麗更要滅,至少在大唐陷入內亂前,我不允許大唐周邊有任何會威脅到大唐的異族政權,一個都不行!”

“內亂?”房玄齡聽到李泰的話,沉聲道,“如今大唐聖人威德無雙,朝臣恭謹勤勉,魏王何必危言聳聽,又何來得內亂呢!”

“現在沒有未來未必沒有,只要世家還不斷的把錢拿來買賣土地,終究有一天大唐會出現土地兼併問題,從而導致內亂橫生,大漢五胡亂華的慘劇,難道還能視而不見嗎?

我唯一能夠做得也不過只是把周圍的異族全部錘死,到時候就算因土地兼併而爆發亂戰,至少還是漢人統一天下!”

李泰相當從容的對著房玄齡說道,這些話大臣感聽的,怕也只有房玄齡和杜如晦。

房玄齡聽到李泰的話,額頭卻也不由出現了幾分的冷汗。

自己找你是準備想要聽一聽你未來的執政理念,希望魏王您能夠坦誠一點,但魏王您是不是太坦誠了。

如果換一個人這麼說的話,是不是應該送入到大理寺,接下來至少要株連三族了。

“魏王過濾了,只要君明臣賢,終究會有辦法遏制土地兼併的!”房玄齡勸道。

“土地兼併是無法遏制的。”李泰搖頭道,

“因為土地是最基礎的生產資料,而人出與對利潤的追求,終究會本能佔有更多生產資料,只要人還在那就改變不了這一種本能。”

李泰說到這裡,倒是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前世,雖然土地理論上全部歸於國有了,但只要其他擁有利潤增值的東西出現,那人們還是會本能的追逐這件東西。

房子,股票,或者其他,只要還沒真正實現社會主義,那追逐利潤的腳步就不會停下。

“生產資料?”聽到李泰的話,房玄齡不由喃喃自語。

雖然這個名詞挺新的,但聯絡上下文,房玄齡還是能理解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也許這正是中文的美妙。

而李泰則繼續道,“所以說,我所做得一切,並不是要改變土地兼併,頂多也就只是透過制度拖延土地兼併的爆發時間。

或者給後輩積累更多的底牌,當國家真的承受不了各種的矛盾積重難返的時候,至少讓他們能夠像是劉秀光武中興一樣,有復唐的可能。”

“魏王對未來未免太過於悲觀了!”房玄齡聽著李泰的話,感覺自己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話。

畢竟按照正常來說,魏王你現在成為皇位的最有利競爭者,又或者您都快要成為征伐高句麗的後勤總統帥了。

您就不能陽光一點,意氣風發一點嗎?

像您這樣悲觀,做計劃動不動就以大唐毀滅為標杆,這讓我感覺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啊!

“為政者最需要的便是謹慎,唯有清楚的知道大唐的未來只要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那麼自己行動之時才會慎之又慎!”

李泰說到這裡,感慨道,“所以我此生最是佩服諸葛亮,能夠把謹慎刻入骨子,卻又能夠克服謹慎而不斷的前進,真乃是世之奇才。”

房玄齡聽著李泰的話,倒也不由笑了笑,倒也不想要問魏王的志向了。

畢竟一個能看到大唐無法解決的弊端,但又小心處理的人,總歸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所以房玄齡道,“那魏王你考慮了這麼久,對土地兼併,可有想法?”

“算有幾分想法吧!”李泰聽到房玄齡的話,點點頭道,“沒辦法徹底的解決,但拖延辦法終歸是有的,第一個就是堅持阿耶的分封計劃一百年不動搖!”

房玄齡聽到李泰的話,卻沒想到從李泰的口中,居然說出的第一句話是這,忍不住的對著李泰說道,“為何?!”

李泰很從容道:“土地兼併所導致的最終結果終究是人地矛盾。

那擁有最豐富土地的世家外出建國,留在大唐境內的土地必然需要拿去交換資源,而朝廷就是他們最好的交易物件。

畢竟除了朝廷,其他世家就算準備再充分,我也不相信他們能把所需要物資都準備齊全。

而到時候,終歸是有回收土地的機會。”

房玄齡聽到李泰的話不由愣了愣,卻沒想到李泰會這般對自己坦然。

但房玄齡轉念一想,卻也不得不承認李泰說得沒有錯。

像那種家族裡面出一個四聖或者十哲級別的人物,能夠以戰養戰,直接一人建立諸侯國的例外。

否則你家族只要想要建立諸侯國,那就需要大唐朝廷本身的支援。

而需要大唐朝廷本身的支援,那對最頂層世家來說,那就不是無欲無求,終歸有求道朝廷身上的時候。

說實話,朝廷對那些最頂尖世家頭疼的地方就在於,這些世家都已經奮鬥到了五姓七望,就唐朝來說,都已經奮鬥到了頂端了,你還想要他們怎麼奮鬥。

他們哪怕是在大唐混吃等死,起點也比絕大多數的人要高上太多了。

這就讓皇帝壓根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處理他們。

說打壓吧,他們又沒犯錯,說重用吧,這些個傢伙一個個沒有絲毫的奮鬥目標的鹹魚。

他們只要不摻和事基本上都能穩穩當當混到三省六部的正官,有的甚至能夠混到僕射。

而這一群人因為馬太效應佔領了朝廷要職,但自己又不需要幹活,那國家還不完定了。

而李泰則繼續道,“同時,這些人出去建立國家,最重要的資源就會從土地變成了人口。

畢竟終歸不可能有人連半個人都不帶過去,結果說那一片土地上他是諸侯王吧。

而只要帶人口過去,對大唐來說來說也能夠根據需要放寬或者加強對人口的控制。

畢竟任何的世家帶個一萬兩萬的人口我相信他們能夠做到,但我不相信他們能夠帶一百萬,兩百萬的人口,然而大唐卻是毫無所覺,那我覺得這大唐也該亡了”

房玄齡聽到了李泰的話,不由抽搐了一下嘴角,能不能別把大唐亡不亡的掛在嘴邊,你不要仗著你是魏王,我就不敢告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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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過頭去想,房玄齡不得不承認,透過這樣的辦法,國家的確能一點點侵蝕世家手中的人口與土地。

而換一個想法,那些世家貴族想不想要成為諸侯國,那就要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如果他們身邊沒有誰成為諸侯國倒是還好,一起在一個圈子裡面混,誰走誰是狗。

但要是誰對著眾人拍拍屁股,說,“老子不做人,去做帝國看門狗去。”

那這個圈子怕不是直接炸了,一個接一個深怕自己後別人一步,失去掙脫這球籠的機會。

房玄齡聽著李泰的話沉聲道,“魏王打算,讓世家也能成為諸侯王!”

“不然呢!”李泰從容道,“否則難道只有我李氏子弟能夠成為這諸侯王,那對解決大唐內部的土地兼併,以及未來的人地矛盾會有幫助嗎?”

李泰說到這裡,搖搖頭道,“沒意義的。

世家大族手中的土地不放手,那隨著時間流逝,終究會到大唐不堪重負的時候。

而到了那時候,就是大唐也就徹底爆炸開來了!

我的目的是想要讓大唐儘可能的存續下來,所做的也只能夠算是拖延矛盾的爆發而已。”

“魏王謙虛了!”房玄齡聽到李泰的話不由苦笑,魏王跟自己說這些,顯然是想要跟自己傳達他的政治理念,一個讓皇權與世家能夠共存的政治理念。

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在大唐的世家領袖應該算是房玄齡。

雖然房家的聲望還到達不了五家七望那般在歷史上的地位,但是只要房玄齡還活著,那麼房玄齡就可以看成是世家之首。

沒別得原因,因為整個朝堂的組織構架是房玄齡一手打造出來的,甚至很多時候房玄齡的一句話,說不定比李世民的命令要更加有效,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是官僚體系的具現化。

所以,李泰對房玄齡並沒有什麼隱瞞的,也不需要隱瞞什麼。

自己要做的從來都是光輝偉岸的政治家,而不是在背後暗搓搓算計的陰謀者。

自己所有的計劃也都是坦坦蕩蕩的擺放在臺面上,你願意跟著自己走那就走,不願意跟著自己走,那也別怪自己把你丟下來。

自己需要得只是那些願意跟著自己走的人,這些人不僅是自己手下的農業學府成員,甚至還有從春秋一直演變到現在的世家,自己也一直在想辦法統籌著他們。

自己只是希望自己舉起自己的旗幟後,會有更多人匯聚到自己身邊。

所以,自己對於自己的政治主張從來就沒有變過,那就是分封!

自己對李世民說怎麼樣解決人口過多導致將來出現的人地矛盾,分封。

自己對李承乾說你不要絕望,就算你沒有未來了,但是你的兒子還有希望,因為分封。

現在面對房玄齡,李泰還是高舉起分封的旗幟,吸引著想要成為諸侯國的世家!

總之,李泰對於分封的制度沒有變化,那支援李泰分封的人才自然會匯聚而來。

只不過,當初李泰第一次提出分封的時候,眾人只是當做是笑話,沒有誰在乎。

但是當,李泰建立農業學府,梳理渠道,建立絲綢之路,甚至與太子爭鋒,李泰的政治理念也依舊還是分封,人們會不由思考。

現在李泰成為了魏王,大唐順位第一的繼承人,魏王的政治理念還是分封。

那李泰相信,那些世家哪怕為了這微小的希望,終歸要投點資過來的。

不得不說,房玄齡都有些懷疑,想到:

“魏王,您就不想要坐那九五之尊的寶座,成為執掌天下權利的偉人嗎?

為什麼還是這麼堅持分封呢,甚至不止分封李氏,甚至想要分封世家。”

但房玄齡不得不承認,面對魏王這樣的政治理念,至少在分封正式的開始前,相信所有稍微有些抱負的世家與宗室,怕都希望能支援魏王上位。

因為就算只有一畝三分地,但誰又不想要成為諸侯王,自己制定律法,自己掌握權柄,甚至用自己的名字,確定自己子孫未來的姓氏呢!

房玄齡發現,自己還未說出口的政治理念,面對魏王所堅持的分封,顯得這般不值一提。

因為魏王的分封不是分封關中華夏,而是想要分封中華之外的土地。

表面上是分封土地,但實際上卻希望透過分封土地,加強帝國對內部權利的進一步集中,把世家大族給剔除出去。

“算了,還是不說了!”房玄齡心中無奈,此刻看著李泰,認真對李泰勸說道,

“魏王,這條道路不論對錯,還請您切勿改弦更張,否則你必被反噬!”

“青雀,謝房相告戒!”李適對著房玄齡很是鄭重的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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