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籤司？
林非凡還真的不笑了。
典籤司是朝廷的特權部門。
專門監視皇宮貴族和世家子弟，還有朝中重臣。
這個官署直屬王權，遊離在六部二十四司之外，王位之下，見人高一等。
在大魏國被典籤司盯上，任你如何位高權重，都會感到脊樑骨發冷。
史文清這麼一說，林非凡馬上將事情聯絡到了史定身上。
難道半年多前，史定由兵部尚書一職位置上被罷官下放，跟今天史文清擅自闖府有著某種關聯？
“別人怕他典籤司，我林非凡未必怕。”他盯著史文清：“但你必須跟我說明了，錄事玉簡上記著的是什麼？”
史文清用力咬著嘴唇，都要咬出血來，這才擠出倆個字：“罪證。”
林非凡道：“關於上官雷霆要篡位一事的罪證？”
史文清大驚失色，死死看著林非凡，臉皮上沒有半點兒血色，良久才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他看來，這事極為隱秘，若非父親二十天前出事，連自己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
這個林世子是如何得知？
難道，他看過那個玉簡？
“你看過玉簡！？”
史文清顫聲問道。
林非凡搖頭：“不，我猜的。”
史文清追問：“你是如何猜到的？”
林非凡當然不能說是從其他城世子處聽來的。
這回牽連到沒必要的人。
這一點林非凡還是知進退的。
“天底下沒不透風的牆，上官雷霆的野心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典籤司這些年都是他一人掌控，既然事情和典籤司有關，自然和攝政王上官雷霆也脫不了關係，和他脫不了關係，自然就和篡位有關。權力是男人的春藥，他上官雷霆當了那麼多年攝政王，就像個嫖客旁邊睡著個如花似玉的婊子，能忍住不動手才怪了。”
這一番聽起來俗氣實則貼切之至的形容令史文清目瞪口呆。
話糙理不糙。
就是這裡理兒。
“林世子聰慧非常人能及，在下佩服，佩服！”
史文清忍不住拱手行禮，表達一個讀書人對聰明人的敬佩。
林非凡擺擺手：“不用拍我馬屁，我手頭上沒有你說的那個玉簡，那個玉簡在什麼地方？是什麼時候放在我府上的？”
史文清說：“其實那錄事玉簡是家父當時來府上拜訪之時親手交給令尊的，因為放在家父手上已然不安全，怕就怕上官雷霆要對我父下手，沒想到還真是印證這事了，從鳳麟回來沒多久，父親就被典籤司盯上，最後說我爹貪汙朝廷劃撥的邊軍軍餉三十萬兩白銀，將我爹關了起來，若不是女王英明，說了一句查無實據，罪不至死，我爹可能早就身首異處了……”
林非凡忍不住說：“你爹也是個老滑頭啊，自己知道這玩意是燙手的山芋，直接給送到我爹這裡來，你看吧，我爹半年前也被派去鬼嘯嶺那種鬼地方剿匪，現在渺無音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比你爹更慘了。”
叮——
來自於史文清的怒氣值+300……
史文清心裡不舒服。
林非凡將自己爹說得就像個禍害一般。
“世子，話不能這麼說。當初我爹交給你爹，是有苦衷的。”
林非凡道：“什麼苦衷？我爹擅長背黑鍋？”
叮——
來自於史文清的怒氣值+300……
嘖嘖！
林非凡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史文清。
沒想到，文人身上也能榨出怒氣值來。
看來以後得多多找文人的麻煩。
噴武夫多危險啊，搞不好要被揍，倒黴起來小命難保。
文人就安全多了。
史文清道：“你爹是南方各城中威望最高的城主，在大魏的世家中也舉足輕重，我爹知道這個錄事玉簡太重要，只能交給信得過又能保得住的人，結果沒想到連林城主也……”
林非凡說：“你爹沒想到的事多了去了。有這玩意，當初幹嘛不直接交給女王？”
史文清說：“女王潛心修煉玄門之術，哪有心情管理朝政？你看這些年都是上官雷霆在管，何況那段時間，女王說是外出遊歷修煉，不在宮中，錄事玉簡用過後，會殘留一絲靈氣在身上，上官雷霆修為深厚，過後一定能夠發現端倪，到時候這東西如果還沒送出去，恐怕早就沒了。”
林非凡笑了，用看待白痴一樣的表情看著史文清：“哦，然後你爹就拿著這個要命玩意，一路跑到鳳麟，交給我爹，然後等同告訴上官老兒，諾，玉簡在林盛手中，有種你就去拿？”
史文清說：“本來就是如此，我爹只是一個兵部尚書，並非世家貴族，更無近衛親兵武裝，上官雷霆要廢了我爹那是易如反掌，令尊可不同，手握重兵，雄踞鳳麟，其實上官雷霆就算要逼你爹出征，你爹完全可以找藉口不去，甚至派人前去無須親往，萬萬沒想到令尊居然親自出征……”
林非凡問：“你是在笑我爹傻？”
史文清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了。
林非凡道：“行，不討論這個了，反正現在你等於告訴我，有一顆能燙掉皮的山芋就放在我家裡，而且上官雷霆還知道就放在我家裡？”
史文清說：“玉簡是在你家，但上官雷霆未必肯定這東西就在你家，畢竟令尊現在失蹤了，而大家都知道你是個傻子……不，現在我知道你不是傻子，所以沒人相信這東西會留在林府。可我知道，這東西就在林府。”
林非凡有些不耐煩了，說：“那你說吧，在哪，我給你取來。”
史文清說：“剛才我潛進來的時候沒人發現，在書房裡找了一遍沒找到，到練功房想找找看，結果被發現了。你知不知道你爹的書房有沒有什麼開關？”
林非凡說：“書房那裡有密櫃，但我相信我爹不會那麼蠢放在那裡，要放秘密的東西，我知道有個地方挺合適。”
史文清問：“哪？”
林非凡說：“在……”
剛說了一個字，突然聽見有人在敲門。
嘭嘭嘭——
砸門的聲音很大，很急。
林非凡不悅地扭頭問道：“誰在敲門？”
門外是林三的聲音傳來。
“少爺，典籤司的人來了！”
！！！
林非凡的心頭一震。
史文清的臉這回真的青了。
“來了……他們追到這裡來了，他們是衝著我來了，二十天前，我爹就被他們關起來了……我完了……這周圍一定被他們包圍了，典籤司做事，滴水不漏……完了……”
林非凡眼珠子一轉，一把拉起他往外走。
推開門，對林三說：“拖住他們片刻。”
林三點頭，轉身離開。
林非凡拉著史文清來到第四進院子，到了花園中的假山處，鑽進假山叢中。
最後在一處假山前停下，蹲下，伸手探入假山邊上的水中，摸到一個事物，一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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軋軋軋——
面前的一座假山裂開一條縫。
“進去！”
林非凡對泥塑一般的史文清說：“想活命，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