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裡不像是一個青樓女子的房間。”
林非凡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大幻迷覺錄》。
這書倒是沒見過。
翻看看了幾眼，居然是一本類似於《論語》一類的語錄體的書籍，上面都是中土歷史上一些名人的語錄摘記。
“這是小女子無聊之時打發時光所用，讓世子見笑了。”
天香將香爐中的灰燼倒掉，從一個類似檀木材質的盒子裡取出一截香料，掰開一小段，用燭火點燃後放入爐內，重新合上蓋子。
片刻後，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香氣。
林非凡注意到，天香房間內的書架上幾乎什麼書都有。
從琴譜到藥經，從經史子集到園林栽種，幾乎無所不包。
“你倒是個雜家啊。”
林非凡心中讚歎。
這時代的青樓女子還真敬業。
淸倌兒居然要如此博學。
嘖嘖！
這就叫精細化了。
做一行，愛一行。
不然哪來的那麼高的身價。
“不敢稱雜家，也就是胡亂翻翻，附庸風雅而已。”
天香倒是很謙虛。
“世子請到這邊坐下。”
林非凡來到桌旁盤腿坐下。
和大廳裡的桌子不同，這裡的桌是矮桌。
有侍女進來，端上精緻的小吃，都是一些糕點水果之類。
天香揮退侍女，為林非凡倒上一杯清茶。
“世子請喝茶，待我為你彈奏一曲”
說著，邊走到一旁的古箏旁坐下。
林非凡忽然問：“不會吹簫嗎？”
天香一愣，旋即答道：“會。”
林非凡說：“那就蕭一曲好了。”
天香起身，到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隻蕭。
林非凡說：“你還真有蕭啊？”
天香道：“當然有，小女子自幼研習琴棋書畫，琴瑟簫笙，樣樣精通。”
林非凡說：“我開玩笑的，其實我不想你吹簫。”
天香柔聲道：“那麼世子今晚想聽什麼曲兒，您是我的客人，只要你有要求，我都能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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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非凡說：“真的什麼都能滿足？”
天香臉色微微一紅：“那是自然。”
“真的？”林非凡追問。
天香臉色更紅：“世子……小女子是淸倌兒，只賣藝，不賣身。”
林非凡說：“你想到哪去了？你以為我饞你的身子？”
天香臉色更紅，頭垂下去，不敢抬。
林非凡又道：“剛才梅仁愛老闆問我，覺得你漂亮不，你猜我怎麼回答？”
天香羞澀搖頭，並不做聲。
林非凡說：“我跟他，美則美矣，但只是一般般而已。”
天香猛地提起頭來，目光中閃過一絲厲色。
叮——
來自天香的怒氣值+300……
“噗——”
林非凡一口茶差點吐出來。
天香忙問：“公子怎麼了？茶不好？”
林非凡忙道：“沒事沒事，只是有些燙嘴。”
300點怒氣值！
我勒個去！
什麼情況！
他看了一眼天香，笑了笑，掩飾住內心的震驚。
“對了，你彈一曲古箏我聽聽。”
天香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然後坐落，十指撫琴。
很快，清脆婉轉的琴聲從弦上流淌而出。
林非凡慢慢喝著茶，吃著糕點，心中卻早已洶湧。
300點怒氣值。
霸氣！
比之前任何一個人都多。
他忍不住用眼角去偷偷打量天香。
最後目光在哪十指上停住。
琴聲突然急促起來，猶如萬馬奔騰，夾雜著一種肅殺之氣。
林非凡眉頭一皺。
有些……
不對……
他環視周圍。
這是天香獨居的小樓，位於醉紅樓的後院。
剛才自己說的段子脫穎而出，逗得美人天香一笑，成為入幕之賓。
但這個房間的裝飾讓林非凡無論如何都無法與一位青樓女子聯絡在一起。
之前的三百點怒氣值，更令人心生疑竇。
難道青樓女子也身負絕技？
也是世外高人？
邪門了！
這個世界看來並非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前世的記憶裡雖然有不少關於鳳麟和林家的記憶，可對整個中土大陸還是陌生的，畢竟前世連鳳麟城都沒出過。
“……紅顏不為琴心駐，綠酒休辭盞面盈……默對鏡奩閒自較，鬢絲又是一年嬴……春夢三更雁影邊，香泥一尺馬蹄前。難將灰酒灌新愛，只有香囊報可憐……”
音色婉轉，悅耳動聽，可以說是餘音繚繞，不輸天籟。
果然是賣藝不賣身的淸倌兒。
但有一點。
風聞前三個獲得入幕資格的客人都說自己已經一親芳澤，關於天香淸倌兒只是個幌子的傳聞早已在鳳麟城中傳得沸沸揚揚。
至少那些進過這個小樓的男人都言之灼灼，私下把自己一夜風流說得如何雄風威武。
難道，她在自己面前假正經？
突然，林非凡感覺自己丹田中的那股“氣”開始鬧騰了。
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沿著丹田一路朝頭頂的經脈滑去，在四肢百脈中不斷遊走。
身體一下子變得火熱起來，就像發著高燒，額頭上也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天香的聲音，似乎在一瞬間變得不真實起來，眼前的景物一陣模糊。
林非凡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難道是自己太累了？
那團丹田裡的“氣”在身體中游走了一圈，重新回到了丹田中。
林非凡感覺頓時好多了。
琴聲又變。
這次，變得悠然輕盈。
鑽進耳朵裡的音符如同一個跳動的精靈，林非凡看到自己的面前居然出現一個歌姬，正在揮舞著一雙長袖，翩翩起舞。
他轉頭，居然看到天香還坐在琴邊。
有兩個天香？
那團“氣”又開始在身體中游走。
那歌姬如同敦煌壁畫中的飛天，在房間裡輕盈地飛舞著，時而遠，時而近。
甚至飄到了林非凡的面前，距離不過半尺。
林非凡能感受到歌姬的吐氣如蘭，聞到她身上獨特的香氣。
“氣”仍然在身體中不斷遊走。
這次比上次還急。
林非凡攝住心神，他有種感覺，自己的魂魄好像要從天靈蓋匯中飛出去，要衝到歌姬身旁，和她一同起舞。
錚——
隨著一聲脆響。
琴聲戛然而止。
林非凡面前的歌姬驟然消失。
“氣”回到丹田裡，消失無蹤。
房中徹底靜了下來。
一切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