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上的金色人影,實際上並不清晰。

整一幅畫也顯得有些潦草,像是在倉促間畫出來的,可就是這幅潦草的畫,呈現出了赤色天空,血色巨瞳,和金色的人影等等特徵。

更彷彿有大恐怖撲面而來。

這種恐怖很淡, 大約是這幅畫並未能呈現出其萬分之一的神韻,可僅僅是這淡淡的,僅有一絲絲的恐怖,便如被一尊血色巨瞳俯瞰著,沒由來生出了心悸。

只是在血色巨瞳前,有手持權杖的金色人影, 擋住了大部分的恐怖。

“這道人影……”

一樣彌散著金光。

哪怕僅僅只是個背影,黃局還是沒由來覺得,金色人影就是那位薪火導師!就如當日,那位導師跨越千里,出現在一處處詭界之門上空那樣。

“這幅畫……是從哪裡送來的,鑑定過了嗎?”

黃局問。

副手小劉道,“發現這幅畫的是百川州的林安城分局,是有調查員在祛除詭邪時,在一處古宅內巧合發現。”

“後來經過鑑定,這幅面並不是詭物,甚至不是神秘物品,但它偏偏有特殊之處。”

黃局開口,“年代呢,有沒有鑑定過這幅畫的真偽和具體年代?”

小劉點頭,“有的局長,這幅畫的作者具體身份沒查到, 畫上沒有作者留名,但畫的年代……初步判斷是來自距今一千年前的朝代。”

“我可以拿去再做更詳細的鑑定。”

說完, 小劉發現黃局更震驚了,直勾勾盯著畫上的金色人影,他不明所以。

只見黃局擺了擺手,他便識趣地離開。

畫暫未帶走。

黃局此時還在凝望著,半響,“一千年之前,真的是那位薪火導師嗎?這誇張了。”

他都不太敢肯定之前的猜測了。

便繼續查詢了一番資料,又命人聯絡遠在秘地的唐局,等了一會,他接通了唐局撥來的影片通話。

“畫我看了。”

“確實有著神異,很像是某位畫家在機緣巧合下,記錄下了那驚天動地的一幕。”

當初在秘地,唐局也見過那道金色的身影。

僅僅都彌散著淡淡金色光暈,並不能代表什麼,但這幅畫,卻極有可能是記錄了當年的大戰。

意味著他們此前的種種推論,都將被推翻。

詭邪並非從幾年前才出現蹤影,也並非從幾個月前才爆發,而是……千年之前便在藍星上出現過,甚至, 還爆發了一場可怕的大戰。

單單著幅畫上面殘留的那一絲絲,無法描述的神韻、恐怖,就可以想象當年戰鬥的可怕。

說不定是天崩地裂, 比目前藍星經歷過的災劫都要可怖。

“千年之前,有查到什麼嗎?”

“年代太過久遠,僅有的一些文獻資料也只能查到,千餘年前曾發生過多起殘酷的屠殺事件……但真假難以確定,何況那個年代饑荒、戰亂,到處都是死亡,只能肯定古代不像現在詭邪遍地都是。”

“多花些時間或許能查出更具體的,但也別抱期待。”

黃宏天說。

一切都沒有證據,線索僅僅是一幅潦草的畫作,但他和唐局都傾向於,那個年代的的確確發生過人類同詭邪,或某種可怕存在的戰爭。

這顯得不科學。

但現在是神秘時代,他們也不像那些研究員,做事都要往科學上靠。

比起科學,他們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就是薪火!”

“千年前,抵禦了詭邪進攻,守護了藍星的勢力,就是薪火!”

“這一神秘勢力確實很古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古老。”

黃局驚歎。

縱使早有猜測,此時依然心驚,僅僅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已經是龐然大物了,那麼潛伏在水面下的呢?

除了畫卷中呈現的血色巨瞳戰爭,還有多少秘密,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黃宏天又是敬畏,又肅然起敬。

“怪不得薪火擁有比我們更先進的裝備、藥劑,因為他們早就在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守護,默默研究。”

“這是一個傳承了千年,甚至更久的古老勢力。”

“還有那位神秘的薪火導師……”

不過對於那位導師,唐局持有不同意見。

“活了千年時光,這太過誇張,我更傾向於是一種傳承,畫卷中的金色人影是當年某一代的薪火導師。”

“這種可能性也確實很大。”黃宏天點頭。

唐局繼續道,“除此之外,那個年代發生的很可能是區域性事件,以前是詭邪小範圍入侵,而現在是全面爆發……薪火那位不是說了嗎,詭界跟我們全面接壤,真正的災難即將來臨。”

“也是因此,薪火才開始擴大組織規模,才從幕後現身,跟我們調查局合作。”

黃局點頭,

“還有一個原因,覺醒者需要擁抱神秘才能提升,但過往的年代,詭邪肯定不是一直入侵,神秘也不是一直存在。”

“沒有神秘,覺醒者也要消弭在時間歲月下。”

“薪火這樣的神秘組織,或許也有過艱難的日子,卻從未停止過守護,甚至是一直默默無名。”

想到這裡,他便愈發敬佩。

他們是一個個英雄,卻從未站在過光裡。

但就像畫卷上的金色人影,哪怕世界無光,依然能以一己之力點燃炬火,驅散黑暗和陰霾。

楊常並不知道自家上司對薪火又有了新的猜測。

不過,作為調查局內部的重要人物,培養序列相當靠前的覺醒者,他知曉的秘辛也不少。

薪火必然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組織。

也必然,不止擁有這處訓練基地。

而現在他們將前往薪火的其它基地,進行覺醒!

覺醒的人並不是他,但楊常也被允許前往,不由振奮。

帶領他們的依然是基地教官範安遠。

他看向面前的八十八名學員,有調查員出身,也有他們薪火基地自己培養的人才,開口道:

“出發之前,我得再強調一次,覺醒的過程非常危險,一旦覺醒失敗很可能就是重傷、死亡。”

“組織的確有辦法提高覺醒的機率,但能不能覺醒,根本在於個人!”

“此次覺醒並不強求,覺得自己準備不充分的,仍然可以退出。”

這話,主要是跟薪火學員說的。

調查局來的交流學員,通過考核的基本是二級、一級調查員,對於覺醒的危險早已清楚,倒是普通人出身,才經過幾天、十幾天訓練的新人,有可能熱血上湧。

但自然,沒有人退出。

薪火的福利、待遇,世界的變化等等,學員們都很清楚。

單純為了理想,不夠。

單純為了力量,不夠。

單純的福利待遇,可能也不那麼堅定。

但當多種條件集合在一起,當身處這樣的集體內,退縮念頭早已拋之腦後。

他們,也想成為黑夜裡的執火者啊!

“很好!”

範安遠含笑,大手一揮,“現在登機,出發!”

停機坪上,一架架直升機的機翼噠噠噠旋轉,緩緩升空,很快就消失在基地學員們的視野中。

他們帶著羨慕之色。

“等他們回來,很多人就是覺醒者了吧。”

“下一期考核,我一定要透過!”

從水澤基地到距離林安城上百公裡遠的古老村寨,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對於滿懷期待、緊張等等情緒的學員而言,時間的流逝還是有些漫長的。

好似過了很久很久,直升機還在天空上飛。

這時,範安遠開口道,

“到了。”

“就在這裡下機。”

直升機沒有降落,就懸停在離地十幾米高的半空。

機艙門開啟,往下望去是一片蔥蔥鬱郁的樹林,但下方已經清理出一塊比較平整的空地。

自艙門處,已經垂下了降落繩,範安遠或其他薪火正式指著那繩索道,“滑下去吧,雖然你們沒經過訓練,但憑著體魄索降問題不大的,出意外摔下去也不要緊,我會在下面看著你們,摔不死的。”

說落,範安遠就從直升機上跳下。

於半空中他雙腳輕點,一圈圈無形的震蕩波擴散開,他下落的衝勢旋即減緩,好似輕飄飄地落地。

這是他的覺醒能力‘震蕩波’,且運用相當精深。

其他的一二覺薪火正式,也紛紛落地。

接著就是學員。

怕是有點,但慫不可能。

宛如下餃子一樣,一個個學員們藉著繩索降落,有人磕著摔著了,但問題都不大,真出大意外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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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望著面前蔥蔥鬱郁的森林,學員們又有些疑惑起來。

這裡不像是基地的模樣啊。

楊常也是。

在範安遠的帶隊下,上百人穿行在茂密的叢林中。

這裡林木繁茂,處在偏遠之地,卻出奇的沒有詭邪騷擾。

森林靜瑟。

前方的林木越來越茂密,樹木的枝條和根莖阻住了去路,斑駁的陽光幾乎被全部遮掩,看不出有行人走過的痕跡。

就在楊常以為得伐木開路時,忽然,那交織在一起的茂密樹枝一條一條的分開。

像是雙交疊在一起的手,緩緩往兩側拉開。

眨眼間,

面前這無處落腳的林間,便多出一條可供幾人並行的小道。

楊常卻盯著不遠處幾棵大樹,雙目瞪得滾圓。

這樹,

是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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