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都城外城,在北城有一片建築,叫做太倉,太倉是大魏非常重要的一個倉庫,因為太倉負責給雍都城十幾萬官員,吏員,兵馬司士卒發放俸祿。

而這些官員的俸祿可不止銀子這麼簡單,還有米糧以及布匹,青衣衛那邊特殊一些,才把米糧,布匹折算成銀子,但其餘官員還是分好幾種的。

太倉有完整的行政體系,也建有衙門,此時衙門之中,一個中年文士,正在公樓裡辦公,寫一些批文,這都是今日錢糧調撥的情況。

過了許久,一個小吏走進公樓,說道“楊大人,您該下值了”

“哦,忘記了,忘記了,我這就走了”

楊真連忙說道,日落之後,太倉的各個倉庫,衙門都要落鎖,不是值班的人必須要離開,今日不是他值班,他也要走。

楊真走出公樓,看見諸多下班的同僚,都相互問好,很多人勾肩搭背的商議著晚上去哪裡喝酒,或者去北城的勾欄街耍一耍。

但很少人找楊真,因為楊真從不去這種地方,多叫幾次都不去,就沒人叫了,楊真一路向自己家中走去,路過一間酒樓的時候,突然有個東西砸在他面前,楊真抬頭一看,樓上一人笑吟吟的看著他。

楊真笑了笑,走進了酒樓的包廂,說道“江大人好本事,竟然找上門來了”

“不是你故意留下線索的嗎”

江誠回答道,以糧草官的身份進入軍中,又沒有改變身份,自然是故意留下的,楊真就是楊慎現在的化名。

“江大人找我有事?”

“想找你聊聊天”

“江大人好雅興”

“跟我說說唄,你背後的人是誰,能把你這個高官給詐死了,我想學一學”

江誠說道,李紅袖回京之後調查過楊慎,終於算是調查出一些眉目來了,楊慎的經歷非常的豐富。

他參加過科舉,考上了進士,卻在科考那一年檢舉過科考舞弊案,那是先皇在世的時候,當時轟動雍都城的大案。

之後被下放到了地方做縣令,三年時間讓地方大治,乃是不可多得的能吏,一路升官,最後又進了青衣衛,做到了青衣衛鎮撫使一級,破獲了多起大案,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之後被先皇看上,成為先皇的近侍,相當於私人秘書,據說是被先皇當作丞相來培養的,但在此期間,楊慎得罪了問仙閣,原因是問仙閣弟子犯案,朝中無人敢懲治,是楊慎倡議的,以此遭到先皇的冷落。

十二年前,仙逆黨案爆發,楊慎又卷起來了,具體原因不清楚,就是那一次,楊慎消失了,成功詐死,朝堂對楊慎的檔案進行封存,以至於官面上根本找不到和楊慎相關的資料。

“不想出現,總有辦法的”

“但是你的手段比較厲害,即便是長公主親自出手調查,也只能查一個大概,我很有興趣”

“我沒興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我和楊大人合作”

“合作?怎麼說”

“我先猜猜你背後的人,你背後的人應該是信王,對吧”

“從何說起”

“十二年前,也就是你詐死的那一次,捲入了仙逆黨案,前朝遺民在雍都城刺殺問仙閣弟子,問仙閣大怒,幾乎揪出了前朝遺民在雍都城的所有人馬,斬殺一空,但有一個問題,前朝遺民是如何在雍都城佈局的,他們又是怎麼做到刺殺問仙閣弟子的,應該是朝中有人接應,這個是你”

“江大人轉行做說書人了嗎,怎麼開始講故事了”

“知道為什麼我會知道嗎,年初之時,萬盛樓掌櫃,就是我送走那個,他叫陳承淵,是前朝南王一脈的後人,當年仙逆黨案的主導之人,是他的親叔叔”

江誠回答道,這就是瞎掰了,陳承淵那時候還小,根本不知道,不過江誠的確是知道一些內幕,是周覆安告訴他的。

當年仙逆黨案鬧得很大,不僅刺殺了問仙閣弟子,而且還刺殺了幾個朝中大官,那幾個大佬全都是當今聖上的人,涉及到了皇位之爭,周覆安說,他們當年在雍都城是有人接應,遮掩的,前期行動極為順利。

但他們的盟友最後背叛了他們,導致他們的力量在雍都城被連根拔起,這個叛徒很可能就是楊慎。

“南王之後”

楊慎嘀咕了一句,不會真的這麼巧吧。

“怎麼,不相信,要不要我再透露一點”

“你知道了多少”

“不算多,也不算少,這個也不算是重點,重點是我有比仙逆黨更強的實力,會是你們更好的盟友,僅此而已”

江誠說道,他知道的的確是不多,所以不敢再暴露什麼了,怕露餡,那就不好談判了。

“江大人武功蓋世,楊慎也是佩服的”

“我不喜歡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你只需要回答,合作還是拒絕”

“誰會拒絕江大人這種高人呢,我選擇合作”

楊慎很是果斷,他故意暴露身份,其實就是在等這一刻,江誠現在的實力太可怕了,足以左右朝堂,當然,前提是明年能活下來。

“既然合作,那就開誠佈公,先說說仙逆黨案,當初為何要背叛那些人,這不是我要的答案,是給那些遺民的,另外再透露一個訊息給你,那些遺民現在壯大了,在南荒發展到人口百萬的大部落,比十二年前的力量翻了十倍不止,人家要追究的”

“當真?”

“騙你又不好玩,你可以去打探一下,名字還是叫烏蒙部,不過主人已經換了,當然,明面上還是之前烏蒙部的人當家,但他們是傀儡,大權都在陳承淵手上”

江誠說道,陳承淵做的很不錯,在鎮南王反叛這件事情上得到了巨大的好處,吞併了烏蒙部之後又東征西討,吞併很多部落,已經是南荒首屈一指的大部落了。

不過這事陳承淵在寫給江誠的信中沒提,完全是江誠借題發揮而已,人家根本不管這些事情。

楊慎不知道內情,他現在只知道壓力很大,他其實並不怕烏蒙部的報復,但他們要是追究到底,也會給他造成很大的麻煩,比如把一些塵封的事情再一次掀開。

“當年不是我背叛了他們,而是他們背叛了我”

“怎麼說”

“這件事情的確是涉及到了當年的皇位之爭,我是信王的人,不只是我,朝中很多大人都傾向於信王登位,信王不管是性格,能力,都比當今聖上強很多倍,先皇也有意圖讓信王登位。

但是這事遭到了問仙閣的阻撓,問仙閣那位院長直接威脅先皇,如果讓信王登位,大魏每年給仙門的上貢要加三倍,又威脅朝臣,如果誰支援信王,誰家的子嗣就永遠沒有進仙門的機會,信王一脈遭到了沉重的打擊。

前朝遺民也就是南王一脈,這時候也找上門來了,因為他們在南荒過得很不好,被土著欺壓,想要在大魏境內躲藏,所以就找到了其中一個大臣,那大臣祖上是大玄的忠臣,他們還想獲得問仙閣的仙法。

那位大臣是我們的人,就把這件事情告訴我了,我和陳志玄接上頭,我向陳志玄承諾,他幫我辦一些事情,我會滿足他們的條件,在大魏境內為他們尋找落腳地,也會給他們提供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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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合作得很好, 但是後來他們不顧我們的勸阻,刺殺了問仙閣的弟子,不僅害了他們,而且還害了我們,他們之中有人被捕,供出了不少人,讓我們的人損失慘重,完全是咎由自取”

“真是這樣嗎?”

“我沒必要騙你,當年的事情還有很多人活著,都知道,信王也是因為這件事情開始失勢的,他們才是罪大惡極的那一個”

楊慎回答道,這件事情非常的複雜,當年的事情他自己也不是所有都知道的,但的確是陳志玄他們,不聽勸告,非要去刺殺問仙閣弟子,引得問仙閣力量介入,讓他們也損失慘重。

“你現在還是信王的人吧”

“不是”

“不是?”

“我和信王是合作者,但不是他的人,當年仙逆黨案爆發,當今聖上趁勢反撲,明面上支援信王的大臣被罷黜,被流放,被抄家,幾乎所剩無幾,信王為了自己的安全,沒有一丁點的施救,讓支援他的人心寒,我也就是趁機詐死,要不然我也死了。

之後,我就沒有再追隨他了,不過我們之間還有合作,我們算是盟友,但不是他的手下了”

楊慎回答道,皇權之爭很殘酷,他捲入進去之後已經料想到,不管如何,當時的先皇是絕不允許大臣摻入的,所以他在案發的時候就順勢詐死,沒想到真的躲過一劫,而信王的舉動讓他心寒,已經不屬於信王的人馬了。

“那你現在算哪方面的勢力”

“哪方面都不算,如果要算,我現在是真正的仙逆黨”

“沒聽懂”

“江大人認為什麼事情仙逆黨”

楊慎說道,他很看好江誠,說這麼多,其實就是為了拉江誠入夥,而現在,時機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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