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 死亡並不可怕,憋屈活一輩子才可怕

繳械投降,不是賀路千的性格。

因為前途晦暗,就絕望放棄努力,也不是賀路千的性格。

可以沒有結果,但過程一定要有,而且必須是我想要的過程。這才是賀路千的頑固性格。

哪怕這個世界晦暗到沒有絲毫光芒,賀路千也要燃燒自己,照亮自己的腳下;哪怕前路百分九十九點九九九的機率通往懸崖峭壁絕路,賀路千也要堅持前行,因為停在原地不動必然迎來百分之百機率的失敗。

不為什麼。

賀路千也沒有什麼崇高理想。

如此頑固,僅僅只是為自己而活。

管你是光明海洋,還是絕望地獄,我都會活出我自己。

哪怕只活一秒。

哪怕我的努力,無人知曉。

哪怕我死之後,了無痕跡。

最少我自己知道自己來過,最少我自己知道我這一生沒有白活。

絕望到了極點,賀路千反而不再害怕了。

管你未來如何絕望呢,管你未來如何殘酷呢,我做好自己就是了。

我賀路千,本來就不曾執著未來。即使無法得到輪迴殿的最高許可權,即使無法逃脫輪迴殿的約束,即使無法抗拒輪迴世界的重置,即使無法活過本次歷練,又有什麼關係呢?說句實在話,死亡真有那麼可怕嗎?

賀路千不覺得死亡有多麼可怕。

就像他地球二十一世紀的短短二十三年,死了,也就死了。又如其他地球人類,短命者五六十歲,長命者百餘十歲,再偉大的人也逃難命中註定的一死。七八十億地球人類,有多少因為百年之後必死,就在數歲十餘歲跪倒在死亡面前。

死亡並不可怕,憋屈活一輩子才可怕。

地球二十一世紀時,賀路千清醒明白自己的極限,清醒明白自己必將走向死亡,對死亡再恐懼也無法改變物質世界的客觀規律。所以,賀路千從一開始就頑固堅持為自己而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做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情,盡己可能地減少遺憾。亦是如此,巴厘島旅遊遇難臨死前的剎那,賀路千僅僅後悔還有許多有趣的事情沒有去做,僅僅後悔許多風景沒有來得及去看,僅僅後悔沒有更多時間陪伴父母朋友,卻始終沒有遺憾同樣的人生再活一次。

輪迴殿的諸天神佛,描繪了無數令人迷醉的前景,進而讓賀路千泛起了一些不切實際的野心,貪婪地渴望能夠在輪迴殿裡求到長生乃至永生。秦真鶴的殘酷論斷,卻及時打斷了賀路千的好高騖遠,間接令賀路千再一次腳踏實地認清自己的侷限。

但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世上最重要的永遠是現在,而非已經蒙塵的過去或縹緲不可觸摸的未來。

迴歸本心,賀路千隻覺得一切絕望全都雲開霧散,世界重新有了光彩。

秦真鶴曾親自感受過希望斷絕之後的那種無助,她以過來人心態安撫賀路千:“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們畢竟是輪迴者。偉大文明時代,我們是接受超級文明教育的潛力學生;邪魔篡權之後,我們是邪魔畏懼到不惜一切代價封殺的變數。土著有土著的故事,我們輪迴者也有我們輪迴者的故事,沒有必要過度沉浸其中。如果你仍舊放不開,不妨把本世界當作遊戲世界,把土著之間的恩怨情仇當作遊戲背景或者玩家與npc的互動娛樂。”

賀路千笑了笑。

意為呵呵的笑。

輪迴世界就是輪迴世界,問題就在那裡,怎可視而不見?

秦真鶴的價值觀,賀路千不認可。

因為賀老寧,因為小山村其它村民,因為林二全等陳家護院,因為寧津縣的其它男女老少百姓。無論賀老寧純粹的叔侄感情,還是山村村民的愚昧和淳樸,都令賀路千切切實實感受到了與現實世界一般無二的智慧和情感。遇到秦真鶴之前,賀路千壓根不會懷疑他們的真假。

什麼才是真正人類呢?

什麼才是真正世界呢?

賀路千不懂勞什子哲學大道理,也不懂各色人等對生命和真實的各色含糊不清的定義。賀路千更願意頑固地相信自己的判斷,哪怕賀老寧等土著乃至輪迴世界的確源於超級科技製造,只要他們具備與地球人類一樣的智慧和一樣的情感,賀路千便會真誠地把賀老寧等土著當作真實人類。

與賀路千有過互動的土著,真的很真。

這個世界也真實到與現實世界一般無二。

身處如此真實的世界,怎可冷漠地把他們當作遊戲中的npc呢?

賀路千阻止不了秦真鶴這樣想,但他絕不會這樣想。如果秦真鶴高高在上的遊戲論調代表薩姆會的理念,只能說薩姆會也與賀路千三觀不合。

心中信念越來越堅定,大腦也越來越理智。

俗話說,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在賀路千沒有足夠實力與秦真鶴以及秦真鶴背後的薩姆會平等而視時,傻傻地與秦真鶴討論這些敏感問題簡直是自尋死路。

賀路千果斷把真實想法藏在心裡,旁敲側擊地詢問秦真鶴或者說輪迴殿的行事方式:“如果我說,我想救李二姐呢?”

秦真鶴略皺眉頭。

但出乎意料,秦真鶴沒有反感或否決賀路千的提議:“我們薩姆會志在奪回輪迴殿最高許可權,雖然不鼓勵成員在土著事務上投注過多精力,卻也不反對成員與土著進行有益互動。另外,土著掌握著輪迴世界的第一手資源,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我們少不了與他們互動。”

“只要牢記土著與輪迴者的區別,只要牢記輪迴世界的重置鐵律,只要別為了土著而與輪迴者同伴鬧矛盾,薩姆會不僅不會阻止成員與土著互動,還會集合起來幫助成員完成某些難度較高的任務。如果你想救李二姐,我可以幫你。”

秦真鶴的回答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秦真鶴的心態類似地球二十一世紀的玩家,坐在電腦屏幕前,樂呵呵地欣賞遊戲世界的恩怨情仇故事背景。家大業大的寧津陳氏也好,怨而化鬼的李二姐也好,他們在秦真鶴眼裡都是那麼一回事兒罷了。

利益,才是最關鍵的。

只要能夠獲得利益,任務目標指向誰,玩家和輪迴者的刀劍就指向誰。

無關正義,無關善惡。

此事就像網絡遊戲的陣營設定,部落和聯盟有區別麼,惡人谷和浩氣盟有區別嗎?

沒有區別。

哪個陣營有趣,我就加入哪個陣營;哪個陣營強度較高,我就加入哪個陣營;哪個陣營有好友,我就加入哪個陣營。

賀路千點了點頭,繼續試探秦真鶴的底線:“據你所說,玄吾道長與陳彥琅的哥哥陳彥元是故交好友,所以他才肯在虎塘寺婉拒鎮壓李二姐大背景下,毫不猶豫答應陳彥琅的請託。玄吾道長剛才叱責陳彥琅,應該僅僅不滿意陳彥琅故意藏匿真相,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兒就與陳家徹底決裂。”

“另外,即使忽略今日結下的恩怨,玄吾道長也不會放過李二姐。就像剛才說的法不容恕,玄吾道長抓住了李二姐,彷彿朝廷逮住了私自復仇的案犯。李二姐再情有可原,玄吾道長也會代表清涼觀將她就地正法。”

“你準備怎樣說服玄吾道長放棄鎮壓李二姐的想法?”

秦真鶴笑了笑:“薩姆會可是有偉大文明遺民撐腰的頂級輪迴者組織,我們與玄吾道長的合作,遠比你想象的更加親密。”

秦真鶴說罷,徑自走向玄吾道長。

秦真鶴與玄吾道長撇開陳彥琅交頭接耳一陣,很快笑臉走回到賀路千身邊:“玄吾道長本就惱怒陳彥琅不識抬舉,聽我提及此事,立刻答應了。但寧津陳氏畢竟是江南名族,陳彥元又正得皇恩寵信,玄吾道長不好意思做的太過分。等會兒,你幫玄吾道長演一場戲。”

“玄吾道長假裝原諒陳彥琅,驅動三十六天罡伏魔陣就地滅殺李二姐,其實則悄悄降低三十六天罡伏魔陣對李二姐的壓制。然後,你再躲在暗處啟用可以暫時削弱三十六天罡伏魔陣的法器,瞞天過海救走李二姐。這是我的想法,你覺得如何?”

賀路千萬萬沒有想到,不僅秦真鶴答應的爽快,玄吾道長答應的更加爽快。

營救李二姐提議,竟然順利到賀路千不敢相信。

說句心裡話,營救李二姐主要目的是為了試探秦真鶴,而非賀路千對李二姐有甚麼特殊感情。賀路千同情李二姐不假,但他更清楚自己的實力最多相當於地球二十一世紀一名體育教師,連陳家的護院青壯都難打過,憑什麼去救李二姐?如果玄吾道長執意要殺李二姐,賀路千百分之九十九機率無動於衷地看著李二姐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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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賀路千絕不是冷血動物。

賀路千會記得李二姐的冤屈,會記得陳家的罪惡,會記得玄吾道長的虛偽。待賀路千透過魔珠或者其它手段掌握了足夠實力,未來某一日他將會走到陳彥琅和玄吾道長的面前,替已經死去多年的李二級及其它無辜奴僕討一個公道。

有怎樣的實力,做怎樣的事情。

但面對意料之外的轉機,賀路千也不會浪費時間糾結,他即時給予秦真鶴肯定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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