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琉璃破碎,恰如電閃雷鳴,隨著一陣陣碎裂脆響,五泉縣恢復清明,與此同時,虛空之中有一滴無形之水,正要被大法力收回的時候,魏昊直接甩出“掌中都城”。

“收!

那一滴水竟然因為法力隔絕,徹底斷了聯絡,再也無法迴歸應往之地。

“大膽——”

厲聲呵斥,不是來自人間,亦不是來自地獄,而是從九天之上破空而來,那氣勢,那聲威,凡人聞之立刻瑟瑟發抖,忙不迭抱團發抖。

魏昊矗立朱雀大街,哈哈一笑:“原來是天上之物,好好好,好寶貝,是我的了。這‘無根之水’,原本我料想只是個寶貝,不外是俗流財寶之類,沒曾想竟然驚動上界仙神,那此物就斷不簡單。”

“交還‘無根之水’!否則必將討之!”

“呸!我鬥戰而勝,此乃戰利品!你是哪路仙神,可敢報上名來——”

“大膽凡人,竟敢妄議神名!”

“哈哈哈哈哈哈……憑你這等言語,我已料想是個不成器的廢物,汝之頭顱,暫且寄在項上,他日我踏上長徵路,必定取之。”

言罷,魏昊更是囂張,“小毛神,你若是有骨氣有勇氣,便降臨凡間,跟我鬥上一場吧!倘若是個無膽匪類,就休要在此饒舌!”

“你這逆天凡人,必遭橫禍——”

詛咒之語,卻並不簡單,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個詛咒,但卻又一道道一絲絲仙韻垂落,這些仙韻,竟然無視了時空,而後沾染在了魏昊身上。

魏昊想要用“烈士氣焰”焚燒,卻發現不能驅除,頓時惱火的很,眉頭一皺:“嘿,這仙神,真是一窩不如一窩。”

他覺得晦氣,然而在天界太一天庭的一處宮殿中,一位仙官神情震驚:“竟然只能附著肉身,不能侵入魂靈?此獠靈肉合一到這等地步?!”

詛咒,本該是直抵靈魂深處的精妙術法,然而魏昊的魂魄跟肉身,歷經淬鍊,於陰陽之間接受過種種磨難、考驗,當初連白虎的“天賜流光”都不能賜福,自然這等詛咒,也只能等而下之。

可即便如此,魏昊還是覺得晦氣,他在糾倫宮中熟讀鬼神經典,對詛咒的運轉方式非常瞭解,只是這頭一次實際遭受詛咒,多少還是有些陌生。

原本他在地府之中,根據鬼神詛咒之術,想到的破解之法,如果沒有破邪至寶,就憑自身手段,“烈士氣焰”是最合適甚至是最完美的方法。

但是沒有想到,仙界的詛咒,跟陰間的詛咒,還是有些不同之處。

“這些仙韻附著,等於說給我做了個標記,以後想要找我,只需要追蹤仙韻即可。還真是麻煩。”

不過,魏昊也不慌,他根本不怕暴露行藏,暴露了就開打,這也是修行。

“得了這‘無根之水’,絕對只賺不虧。”

是不是好寶貝,看這些鬼仙人神的態度,就一清二楚。

只可惜他不修法力,其中的妙用到底是什麼,一概不知。

不過能讓天界的大神仙官這麼在意,有什麼用不重要,能讓他們難受,也就行了。

“可惜這裡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怎麼善後,怕是個難事。”

愚夫愚婦神智恢復之後,狂熱的餘韻還沒有散去,“豕神至大”這樣的吶喊還是隨處可見。

其中緣由,不外是原本的吶喊,能夠帶來一口吃的。

誰能帶來吃的,誰讓吃飽飯,就認誰為頭。

這是老百姓極為樸素的價值觀,魏昊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倘使要讓百姓明白尊嚴為何物,首先要解決的,仍舊是吃飯問題,或者說,此時吃不到,將來總要吃到;自己吃不飽,子孫也要吃到,這樣一個問題。

如果給予百姓的承諾虛無縹緲,使得百姓始終看不到希望,那麼,當邪神降臨之時,他們的選擇再怎麼愚蠢,也不能犀利指責。

“接下來的事情……”

魏昊眉頭微皺,他猜測,反撲應該很快就來。

以什麼形式,不知道,但是血祭程序被中止;有蘇氏的公子己被殺;仙界“無根之水”被奪,敵人倘若什麼都不做,那真是白日做夢。

“算算時間,那小雀鷹差不多也該到了‘雲夢澤’,希望兩頭熊貓能多帶一些兵馬。”

接下來如果要戰鬥,就不是單槍匹馬的事情。

“且先讓馮瑜寧進城!”

有縣令在,這五泉縣,至少一時半刻亂不了。

“五泉縣全體聽著,我乃五峰魏大象,凡有城內趁勢作亂者,斬;姦淫擄掠者,斬;搶奪錢財者,斬!”

“城內官兵各司其職,此刻我將縣令馮瑜寧接回城中,全縣諸事,由馮瑜寧重掌!”

言罷,魏昊一躍而起,渾身的壓力,已經退散,護城國運雖然消耗劇烈,總算還保留一些。

魏昊於縣城上空盤旋飛行一週,這才宛若流星朝南方而去。

而此時,馮瑜寧坐在老羊精背上感慨道:“如今我雙目失明、四肢殘缺,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往後這五泉縣,不知道又該變成什麼模樣。唉……”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事情,老朽行走萬里,歷經數朝,聽聞最多的,便是‘天高一丈,地陷三尺’,任你官聲如何,兩袖總有油汙。這,才是常理啊。”

“哈哈哈哈哈哈……羊兄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

“不過,這世上的事情,豈能非黑即白而論。凡人之中,似魏赤俠這等奇葩,本就是少數。俗語有言‘眼睛揉不得沙子’,魏赤俠神通廣大、身若玄鐵,自然可以橫行無忌,我等俗流,能順應而為、順勢而為,已經是難能可貴。”

老羊精嚼了一口道旁的灌木嫩葉,接著道,“能有所作為,已經是人道良善,可慰慈腸。”

“說到底,魏大象少,眾生多啊。”

一人一妖聊得輕鬆,馮瑜寧心情也是好了不少,“跟羊兄這麼一說,我這廢人,竟是雄心不減,壯志不滅。哈哈。”

“讀書明理,所為便是施展才學。一世而過,不枉此生。”

“然也,然也,若我雙掌俱在,必為羊兄擊節而歌。”

“哈哈哈哈……老朽南來至今,亦明‘痛快’二字深意。一為魏赤俠,二為馮君也。”

“馮某不才,此刻心中有感,願同羊兄結拜,不知意下如何?”

“君為人,我為妖,馮君不懼流言蜚語?”

“便是唇槍舌劍,又有何妨?”

馮瑜寧笑著道,“我乃殘缺廢人,何必再計較任多教條。我輩明理,只問聖賢,不問出處。”

“慚愧、慚愧……”

老羊精豈敢以“聖賢”自居,馮瑜寧的稱讚,它自認受之有愧。

片刻之後,老羊精便道:“君既不棄,某自應之。”

“天地可鑑!”

“天地可鑑!”

兩者話音剛落,卻聽風雲變化,老羊精抬頭看去,便笑道:“魏赤俠來了。”

“來得好,便由他做個見證!”

御空而至,魏昊落地之後,見一人一羊情緒微妙,於是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聽聞兩者要結拜之後,魏昊頓時撫掌大笑:“卻是巧了!”

“大象何故出此言?”

失去眼珠的雙眼,看向了魏昊,馮瑜寧有些奇怪,他從魏昊的語氣中,聽到了喜悅。

“馮縣令有所不知啊。”

魏昊索性也就攤開了說,把“盟誓之約”的“偷天換日”之法和盤托出,原本只是好奇的馮瑜寧,這時候神情那是相當震驚。

“汪伏波好大的膽子啊。”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的魏昊也點頭稱是,然後道,“汪縣尊可不是迂腐之輩,有道是合用則用,不合則棄,非常時間行非常事。”

“某不如汪君多矣。”

“噯,馮縣令何必自謙。昊行走大江南北,似馮縣令這般剛直之輩,實在是罕見。各處君子,能和光同塵,已經是難能可貴,似馮縣令如此品性,鳳毛麟角來形容,並不為過。”

“過譽了。”

“昊若直言,必是肺腑之語。”

魏昊說著看向老羊精,“羊先生,往後,馮縣令便託付給您了。”

言罷,魏昊抬手作揖,行了一禮。

老羊精連忙道:“此乃老朽修行,當不得魏赤俠這般禮數。”

“常言,人妖殊途;又有言,殊途同歸。兩位都是正直君子,既然志同道合,何必計較出處。昊生平暴烈,但有一事,若見忠信仁義,自當由衷尊敬。此謂敬人,亦是敬己。”

聽得此言,老羊精感慨萬千,竟是周身羊毛綻放毫光,須臾間,修為陡然突破。

“恭喜羊先生,賀喜羊先生,修為突破,他日必成大道!”

“慚愧、慚愧……”

一朝頓悟,老羊精從前想都沒有想過,它一向苦修慣了,從未體會過這種天才待遇,第一次頓悟,竟是讓它老淚縱橫。

魏昊哈哈一笑,便道:“二位皆是賢達,可比卿大夫,若用‘犴布’,有些委屈,當用麋鹿之皮!”

不過魏昊沒有盟誓所用的“麋皮”,自然也主持不了。

之前“犴布”盟誓,那也是有娰十九郎和汪伏波搞到手的國寶復刻,此刻五泉縣城內,“犴布”肯定也是有的,但馮瑜寧和老羊精的層次境界太高,“犴布”已經承受不起。

於是魏昊便道:“不如某先做個見證,待有朝一日得了‘麋皮’,再成全兩位衍生神通!”

“盟誓之約”的好處,魏昊沒有隱瞞,對老羊精和馮瑜寧而言,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尤其是馮瑜寧,什麼神通廣大且先不說,至少原本失明的狀態,興許就會有轉機。

所以,甭管魏昊是不是僭越,又或者是從自己還是志向出發,馮瑜寧對此只有期待,絕無質疑。

“且飲此酒,告知於天地四方。”

魏昊直接摸出來一罈酒,給老羊精和馮瑜寧都滿上,馮瑜寧用手腕夾住酒碗,小心翼翼湊上去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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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去之後,馮瑜寧才發現這酒並非烈酒,反而極為溫和,原本有些疲憊的精神,也抖擻了許多。

“此酒……”

“哈哈,我也是從岳陽樓中收來的。乃是‘大江龍神府’太子妃的佳釀,讀書人喝了之後,頭腦都要清醒得多。”

待老羊精也一飲而盡,魏昊心中快慰,對馮瑜寧和老羊精道:“馮縣令,如何讓你重見光明、恢復手腳,昊自會詢問此道強者。但有方法,必來相助!”

隨後看著老羊精,魏昊再次道:“羊先生,往後馮縣令,就託付給您了。”

“老朽自當竭盡所能。”

魏昊點了點頭,摸出紙筆,唰唰唰就是寫下一段文字,說的是有五泉縣縣令馮瑜寧出行不便,願聘在野羊妖為御者,出入平安,權由此處。

保人魏昊字大象。

馮瑜寧用印,老羊精刻蹄,剎那間,聘書綻放金光,天地人神鬼,皆為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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