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僱?”

“警,警官,”看到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再看看張力遞過來的兇狠的眼神,中年人急忙擺了擺雙手:“我,我哪能解僱阿義呢?他可是我們報社的副主編啊。我只是……”

“你是那什麼《香港人報》的老闆?”張力問道。

“是,鄙人就是!”中年人急忙頭哈腰,諂笑著答道。這年頭香港不能惹的人太多太多,綜合起來算都有四大類:一,英國人(基本還包括其他種類的洋人,比如美國人之類);二,黑幫份子;三,警察;四,國共兩黨的人!而這裡面,第一大類基本不是普通人能接觸到的,所以一般情況下也無所謂,就算碰上了,大家敬而遠之即可;第四類則是敵對陣營,又因為各有支持者,又都有強大的後臺,所以經常生衝突,而且他們人數本來就多,一般也不會去招惹普通的中立者,可是,一般情況下,只要不鬧得太大,這些人就是港英政府也會避而遠之。而除了這兩大類,黑幫和警察就是普通人想避也避不開的了。尤其是警察,雖然沒有黑幫那麼殺人放火無所不為,但因為穿著政府給的一張皮,在許多情況下都佔盡了優勢,欺負起人來也就只是比黑社會稍差那麼一兒,一般人吃了虧連個理的地方都沒有。而像張力這樣袖子上標著三條槓槓的,已經是華人警察裡面的中層了,自然是更加沒人願意招惹。

“你貴姓?”張力又問道。

“不敢當,鄙人田默聞!”中年人的腰又彎得低了一些。

“田先生既然是老闆,那就應該懂兒事吧?我可是聽,老胡替你的報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啊!”張力淡淡地看了這姓田的一眼,又道:“我還聽,你當初為了留住老胡,還分了不少的股份給他,怎麼現在一轉眼就想解僱他了?老闆也能解僱股東?我怎麼頭一回聽?”

“不不不,我,我真的沒有想解僱阿……不不,是胡主編,只是……”田默聞再次搖頭,臉上浮起一片難色:“警官,您也知道,胡主編他在時事方面確實很有見地,許多大報都想招人過去。可是,我這只是一家報。胡主編這樣的人才,我們留不住啊!”

“有人想挖人?逼你了?”張力微微來了兒興趣,他聽著田默聞的話,倒覺得有兒像是後來的獵頭公司常用的招。只是那些獵頭公司一般只是偷偷的進行地下工作,很少用強。

“逼我?我一家報,全靠著幾家字花檔廣告撐著,能有什麼人看得上眼?”田默聞苦笑著搖了搖頭:“警官,我這家報社其實是撐不下去了!”

“撐不下去?你們的銷量不是很不錯嗎?”張力皺眉問道:“一次就能賣個幾千份兒,一毛錢一份兒報紙,一次至少也能賺個幾百塊,去掉印刷的費用,加上廣告盈利,你應該財了才對!怎麼會撐不下去?”

“幾千份兒?警官,您那都是幾個月前的老黃歷了。只是曇花一現啊!”田默聞苦笑道。

“現在不行了?”張力問道。

“早就不行了!”田默聞嘆了口氣:“幾個月前,我們仗著胡主編的幾次報道,吸引了不少人,銷量是升上去了;可那幾回之後,我們又沒什麼好東西了。現在,更是連字花檔的廣告也被人搶了。報社已經虧損了兩個多月,再這麼撐下去,我全家都要喝西北風了呀!”

“看你的這麼慘,如果是真的,我倒也沒法怪你。不過我還是得先去問問!你給我站在這兒不許走!”

張力自覺不是仗勢欺人的人,聽這姓田的話倒也不像太假,決定還是先問清楚情況為妙。於是,讓萱看著這個田默聞,他轉身又走進了病房。

……

“他沒假話!”身邊沒有張力在聒噪,剛才田默聞和張力對話的聲音也不算,胡家義勉強聽到了一些,再聽了張力的轉述,他自然也就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只是,他就算再通情達理,在無故受傷的時候又受到這麼一個打擊,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禍不單行。這話還真沒錯!”張力也在一邊苦笑。

“你嘲笑我是不是?”胡家義突然抬起頭黑著臉問道。

“我笑你幹嘛?吃飽了撐的?”張力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挺可惜的。原本還以為你有朝一日能成為什麼報業巨頭,我也能藉著沾兒便宜。現在看來恐怕不行嘍!”

“哼!”胡家義冷哼了一聲。剛剛張力轉述自田默聞的“曇花一現”這個詞讓他有兒受傷。曇花一現,這不是擺明了他是靠著張力那回的預見才掙到這個副總編的位子的?換言之,就是他離了張力,就不成了。

“知道你心情不好。不過……你現在總得有個法,到底還願不願意留在這家報社?按照道理,你現在受了傷,那個姓田的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解僱你的,就算真想解僱,至少也得付兒診金或者退休金之類的才行。”張力又問道。

“我從來不仗勢欺人!”胡家義怏怏地嘆了口氣,“再,留下來又有什麼用?遭白眼麼?報紙都快經營不下去了,我留在那裡又能幹什麼?”

“這年頭報紙應該是很有賺頭的呀……你們是不是經營方法有問題?”張力琢磨道。

“你一個外行懂什麼?”胡家義不屑地看了張力一眼:“報紙可不只是光有幾條好新聞就能撐起來的!”

“話不能這麼。”張力突然來了兒興趣:“報紙嘛,其實經營起來也就是那麼幾招。需要注意的無非就是新聞、廣告、讀者群!這些東西現在也不是很複雜嘛。”

“的輕巧。”再翻了翻白眼,胡家義看向張力的眼神愈不睦:“有本事你也去開一家報社試試,看看到底是不是那麼容易!”

“開一家報社?”

“啊!你不覺得挺容易的嗎?”胡家義激將道。看著張力袖子上的三柴標誌,他心裡突然變得有些不平衡。因為他剛剛現,張力來到香港之後似乎就沒遇到過什麼不順,這才畢業不到一個月就升到了警長……而他自己,以前是一個報記者,現在白了也還是一個報記者,還馬上就要被解僱了。想想,人跟人怎麼就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呢?他自認不比這傢伙差多少啊!不過,既然這傢伙這麼順,就給他找個不順的事情來幹幹……報社,可不是那麼好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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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主意或許不錯唉。報社……”張力默默思考了一下:“當個默多克也不錯!”

“默多克?”

“啊,一個老外,挺有本事的!”隨意地回了胡家義一句,張力再次陷入了深層次的思考。此刻,在他的腦子裡,報紙——新聞——媒體這三個詞正在不停的排列組合,並且越轉越快。

“控制了媒體,就等於是控制了輿論啊!”

“你幹嘛呢?嘀嘀咕咕的!”胡家義沒聽清張力那含糊不清的話,看到這傢伙好一會兒沒有動靜,忍不住有些煩躁。不過,張力並沒有在意他的態度,因為就在這一瞬間,他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我決定了!”

“幹嘛?”胡家義有兒疑惑,又似乎有兒緊張:“你不是真的打算開報社吧?我著玩兒的!那玩意兒鬧不好可就是無底洞!”

“無底洞也玩兒。我還就不信了,老子當不了傳媒大亨,成不了未來‘新聞集團’的老闆!”張力雙手握拳高高舉起,猛得朝肋下一拉,接著就是一聲怪異的悶吼,把胡家義嚇得差兒從床上掉下來:

“yeah!”

“你,你什麼病?”胡家義額頭微微冒汗。張力這人其實不錯的,如果因為他剛剛的激將真受了什麼損失,他可就太對不起人了。而且,張力這怪里怪氣的表現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犯罪……多好一孩子,竟然就這麼被自己的兩句話激出毛病來了。不過,他的這個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扔到了垃圾堆。因為張力不僅快地恢復了正常,還走過來極為輕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胡啊,雖然你這個有兒爛脾氣,各方面的素質也差了些,不過我還是決定了,你以後就是我那家報社的總編!”

“……毛病!滾!”

“不要對你以後的老闆這麼無理!”張力伸出食指在胡家義面前微微搖動了幾下:“因為我決定了,馬上全面收購《香港人報》!”

……

“你?收購?”

從病房裡出來,張力把自己的意思告訴了正在外面等得焦灼不安的田默聞的時候,不料換來的卻是這位田主編的一雙瞪得雞蛋般大的牛眼。

“怎麼,你不樂意?你那家報社不是經營不下去了嗎?”張力笑道。

“是,是是,是經營不下去了!”就算經營不下去,要賣,也不好賣給你們這些警察啊!老子能收回幾個成本?田默聞暗暗後悔自己跑來的這一趟,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爺對他這種落井下石的舉動的報應……其實他並不知道胡家義被打斷了腿的,只是想藉著對方曠工兩天的機會趕緊把這個股東給開除了而已!凡事佔個理兒才好話不是?要知道,胡家義的價值雖然早就大幅縮水,可人家平時工作還是非常努力的。

“那你還打算死撐著?”張力又問道。

“沒,沒打算!”要是死撐著,你又得把你那朋友給我塞回來了吧?田默聞黯然無語。

“既然沒打算,那就是想停了這份兒生意了。那我就買了它!咱們這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天經地義,是不是?”張力接著道,一臉笑容。

“那,那……好吧。”警長啊!自己又沒什麼大靠山,如果得罪了這麼一位,肯定要吃虧的,還是爽快兒算了,反正這份兒報紙現在也是個敗家的東西。田默聞很快做了決定,然後又看向了張力:“警官您打算出……”

“你打算賣多少?”張力反問道。談判嘛,當然不能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底牌。何況是一家經營不太下去的報紙,他可沒打算多出。

“您看這個數怎麼樣?”田默聞猶猶豫豫地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三百?”

“……”果然是警察,不要臉至極,我那再差也是一家報社,不是地攤兒!田默聞心裡哆嗦了一下,猶猶豫豫地看了一下張力的眼色,終於還是堅定地保持了三根手指頭沒變:

“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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