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昏鴉飛雪。

大容皇都,城北的高山上,安國公唐安白髮蒼蒼,站在一棵老樹前。

樹上,歪歪扭扭地刻著些字,便是久經風霜,卻依然能夠隱隱辨認。

“齊家,治國,平天下!”

低沉滄桑的聲音又念了遍這七個字。

他眼前,隱隱浮現出孩童之時,他來到此處,立下平生志向的畫面。

孩子在歡笑,眼睛裡有著光和國家的未來。

可朝如青絲暮成雪,往事歷歷在目彷如昨日,再回頭卻已物是人非。

唐安旋即自嘲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便是老淚縱橫。

以身作則,不結黨,不貪婪,開拓疆土,鞠躬盡瘁,卻比不了帝王的一個念頭。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只為追求那虛無縹緲的修仙之路,就要將一個十六歲大的女孩賜給個行將就木的江湖騙子?

只是為了不被局勢動盪所打擾,所以就要自毀長城,將他大兒子唐恨召回皇都,廢去武功?

原因只是唐恨是整個大容唯一能和殺神厲起過兩手、並且毫無破綻的大將軍。

皇帝想要和平,大炎就以廢了唐恨為和平要求。

於是...皇帝居然真的自毀長城,廢了唐恨。

唐恨在戰場上那是一尊小殺神,可在皇都的陰雲詭譎裡,卻是屁事不懂。

一場羅織“與江南叛黨勾結”,將整個安國公府都拖入了深淵。

如今...

一切晚矣。

可與其被發配大興古城,苟且偷生,不如死在此處。

安國公安好繩索,緩緩站上一塊早準備好的石塊,將繩圈套入項間,然後雙目圓睜,朝南而望。

他要看著大容皇都,看著南方的叛黨,看著南方的大炎皇朝...

“咳...”

老者身形勐然抽了抽,然後悶哼一聲,越發地怒目而瞪,竟然不再掙扎,直到死去。

可即便死了,老眼卻依然看著遠方,倒映著風雪皇城。

然而...隨著時間的過去。

這一雙童孔裡卻出現了一個灰袍的男子。

男子披散長髮,周身充斥著一種奇特的和這凡塵任何人都截然不同的魄力,宛如來自天穹的魔神,肌膚的一分一寸都完美無瑕而充滿近乎偉力的壓迫感。

男子走到死去的安國公面前,胸前衣裳稍稍鼓動了下,探出一根火紅血蛇般的花瓣。

花瓣蜿蜒,昂首,停在了安國公面前,繼而扎入了安國公的眉心。

波...

精神世界產生了一圈澹澹的漣漪。

漣漪裡,泛著一個老者的人生,以及所有與他有關的人,親人,仇人,朋友,得意之事,遺憾之事。

一切接入走馬燈般,緩緩旋轉。

男子閉目良久,似在消化著這老者的記憶。

良久,他輕輕道了句:“找到了。”

...

...

皇都。

安國公府。

門可羅雀,破敗不堪,悽慘的氣氛,毫無遮掩地瀰漫著。

老太太嘔血身亡,大夫人則是上吊自殺,其餘的...一些美卷皆已被帶走,去往舞樂司接受調教,再後則會迎客,官員花費銀兩則可褻玩。

此時...

國公書齋。

一個身形魁梧,卻滿臉悲憤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張書桌前,手握著書桌上一封信,輕誦著信上的內容。

“今後年年風雲事,家祭無忘告乃翁...”

念罷,他將信放下,閉目,悲慟道:“父親,也去了。”

這是唐安的大兒子——唐恨。

他曾經是南地叱吒風雲守著國門的大將軍,如今卻被廢了武功而將發配邊疆。

“恨”這個字,本不該出現在一個國公的長子名字裡,可安國公平生有三大恨。

第一恨,恨不能橫刀立馬,為護疆土,鎮守國門。

第二恨,恨不見國泰民安,廣廈萬千,以供寒士。

第三恨,恨不見天下大同,再無戰爭,人人為公。

然而,安國公是個文人,自然無法橫刀立馬,雖無法,卻心嚮往。所以,他為兒子起了個“恨”字。

而唐恨,是天生的練武奇才,用兵奇才,可謂是不曾辜負父親的期待。

唐恨對面,則是個面色沉穩、便是風雷激盪、天崩地裂也似不會為之所動的沉穩男子。

這是唐安的二兒子——唐守。

“守”這個字,可謂是人符其名。

皇都文人曾有評價,說“唐守落子,只守不攻”,可是當你所有的攻勢被一一化解,再看那棋盤,到處皆是他的棋子,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攻而全勝之功。

此時,唐守本是正襟危坐,聽到大兄那句“父親,去了”,便是長嘆一聲,沉聲道:“此事,沒那麼簡單......背後有高人推動。要的,就是致我唐家於死地。”

唐恨手筋腳筋俱斷,可天生強大的體魄,讓他雖再無法動用真氣,卻還能如常人一般,此事聞言,便揚眉,沉聲問:“是誰??”

唐守搖搖頭,“不好說。”

唐恨道:“家已破,人已亡,二弟你還要守?你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唐守苦笑起來,“大哥,越是看破,就越是說不得,更何況我還未看破......但我向你發誓,若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機會,我唐守也一定會抓著這機會,讓我唐家東山再起!!”

唐恨道:“老太太死了,母親死了,父親死了,三妹被打入冷宮,而你我的妻女也都被送入了舞樂司...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若早知今日結局,老子直接接了你們,然後領兵投大炎去,繼而反殺回來,親手亡了這大容,再殺了那狗皇帝!!”

唐守道:“大哥還是別說了,隔牆有耳,你現在可無法察覺有沒有人在窺探...”

唐恨怒道:“唐守,你什麼時候都能這麼冷靜嗎?”

唐守嘆息著反問道:“憤怒有用嗎?”

“呵...哈哈哈哈...”唐恨淒涼地笑了起來,卻也不懟這二弟了,他捏著拳,狠狠道,“該死,實在是該死!!該死!”

這該死卻也不知說的是那皇帝,還是他自己,再或兩者都有。

唐守道:“我去統計一下明天去往大興古城的人。今日舞樂司挑走了不少女卷,死士營也抓走了不少壯丁,府裡人不多了,但還得有個章法。”

唐恨冷笑一聲,二弟的這句話他連搭理都不願了。

他的性子如火,二弟就如冰。

只是這冰,太無情了,無情到好似他就是個局外人,就是個對弈者。

高明的弈者,無論被吃了多少子,也不會心有波動,而是會去嘗試著洞察,嘗試著翻盤。

然而這不是下棋,二弟竟還是如此無動於衷,唐恨無法理解。

只不過,今後兩人卻要同舟共濟了。

大興古城,危險無比,怕不是就會成了兩人的葬身之地了。

二弟性情如此冷漠...未必不是好事。

唐恨正想著,卻忽地聽到了唐守詫異的喊聲,這喊聲裡竟是滿滿的激動,唐恨從沒聽過二弟如此的情緒激動,他急忙起身,衝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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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白髮老者正立在門前,二弟跪倒在老者面前,嚎啕不已。

二弟身側還跪著個中年美婦,美婦乃是家中老四,名為唐顏,因為不詳而被休回孃家。唐顏身側,卻還站著個痴痴傻傻的白髮女孩,一臉木然地瞪著眼睛。

唐恨掃過場景,虎目含淚,怔怔地看著那老者,然後也跪了過去,喊道:“爹!!!!”

無論是什麼打消了父親的死志,這對做兒子的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

...

次日。

安國公一家三十四人,戴著枷鎖,被驅趕著,出了皇城,除了幾個主心骨外,這行人裡非老即幼,都是被挑挑揀揀了剩下的。

為了讓這一家子“安穩”地被流放到大興古城,刑部特意安排了六十名衙役護送。

可誰都知道,這路途遙遠,半道兇險,能否抵達,也是未知之數。

皇宮裡...

冷宮蕭瑟。

珍妃知道,今天就是舉家被流放的日子,她闇然地垂著頭,忽地...那無神的目光化出了一抹狠厲和冰冷。

她警惕地看了眼庭院,這庭院深深,除卻送飯的宮女,便不可能有人再來這晦氣之地。

她這才轉身走到一旁的百寶架前,從暗層裡抽出一份古冊。

十九年前,她秘讓死士探尋古墓,得到了這本古冊,據說古冊是被捧在一個棺墓的死屍手裡。

那死屍紅衣白髮,詭異無常。

而冊上字字竟皆以鮮血書成,內容更是匪夷所思。

此處取回後,曾流轉過四妹唐顏之手。

唐顏嫁入夫家後,於十年前誕下一女娃,女娃天生白髮,痴痴呆呆,而唐顏竟也是因不詳之名,而被夫家休了,連同女兒一起送返了唐家,這次就連舞樂司都對母女倆沒興趣,而沒挑中她們,並任由她們發配邊疆。

毫無疑問,這是一門魔功,而且還未必是系統的魔功,唐顏正是因為接觸了這本魔功這糟了禍患。

沒人知道修煉了會如何。

珍妃心如死灰,而仇恨則於這灰儘裡死灰復燃,成了今後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就練吧。

她出神地看著古冊,輕聲道:“爹,是女兒無用,辜負了您的教導,只是...從今往後,女兒要以自己的方式來為我唐家報仇!”

說罷,她停頓片刻,正式翻開古冊。

古冊的第一頁,用黑紅且早已乾涸的血寫了四個大字————蘭花寶典。

...

...

從皇都到北地的大興古城,步行需要足足半年時間。

這半年時間對於白山來說,並不算長,在深淵那無盡地奔跑中,他已經擁有了足夠的耐心。

那一日,他盜了靈礦後,便將玉真、夜姑、白妙嬋安頓好了。

三女修行進度本就差不多,有了足夠的靈礦,完全可以在狹窄的石屋裡模擬出各種等級的靈氣之地,從而修煉。

修煉之路漫長,尤其是從靈嬰境開始。

就算是有著白妙嬋配置的各種靈藥輔助,想要突破靈嬰境初期也需要五十年以上的時間。

玉真公主,夜姑是準備安心修煉了。

白妙嬋也需要抓緊時間恢復到顯神境,然後才能分出帝曦和帝晚。

而趁著三女修煉的這段時間裡,白山則是帶著白花外出,一路探索,透過死人腦海裡的記憶來獲得這個世界的資訊。

顯然,這個世界並不如世人所知的那般“膚淺”,這個世界有著遠超之前規模的宗門,還有著更複雜,更危險的局面,深淵縫隙的出現似乎也更頻繁了。

白山對與小浪貨與小姐的重逢甚至還抱著一絲期待,因為他絕不相信小梅姑娘死了。

正因如此,白山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對這些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危險在哪兒,又有哪般的敵人。

他若是貿然將白花放到一處林子,怕不是沒多久就會被發現,繼而引來麻煩。

而那一天,他剛好看到了上吊自殺的安國公,從安國公的記憶裡,他獲得了兩個很重要的要素。

第一,安國公是個孤寡老人,老伴上吊了,而且受了沉重打擊,又將被流放到大興古城,這樣的人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第二,大興古城在極北之地,瀕臨無盡山,而這無盡山就是森林的海洋,無邊無際,浩瀚無垠。白花若是到了這無盡山,那簡直如走蛟入海,從此化龍,大有可圖。

所以,雖說安國公是個老頭子,但白山並不介意化作他的模樣,然後用這老頭子的身份融入這世界。

因為,這實在是最好的身份了。

此時...

白山默然無言,低著頭,白髮從兩鬢垂落,顯得頹頹老矣,再不復昔日安國公氣度,他戴著鐐銬,神色麻木地走在前往大興古城的路上。

鐐銬的鐵索撞擊,叮叮噹噹響著。

而一旁的衙役則抓著配刀,不時喊著“快走,走快點”。

但這樣的生活,比起當初在黃泉溝壑邊奔跑已是輕鬆許多了。

時間一晃已是三個月過去了。

皇都是到了初春,但這荒蕪路道上卻是越發顯出苦寒。

這一日,陽光忽地消失,鐵灰色雲層厚厚地匯聚在頭頂。

路道兩側的荒山,光線暗澹,越發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一聲呼嘯的陰冷山風後,雨滴子就噼頭蓋臉地打了下來。

“避雨,避雨!!都快點!!”衙役吆喝著,然後率先衝向一旁的大樹,然後翻找了一會兒,竟是找到了土窯子。

衙役們也不顧囚犯,頓時湧入,然後有人取出昨日剛好打來的野味兒,準備燒一鍋熱騰騰的肉湯。

唐顏攙扶著白髮老者走到土窯子前,一冊的唐恨看了眼窯洞裡的衙役,便小心地搬了個石頭,放在窯洞外邊,道:“爹,您坐吧。”

頓時有個衙役厲聲呵斥道:“找其他地方躲雨去,別堵著門!”

另一個衙役陰陽怪氣道:“呵,可別以為自己還是大將軍!逆黨!”

這些衙役早就對漫長的旅途不耐煩了,而路這才走了一半。

唐恨童孔裡生出一陣陰火,他霍然起來,卻感到身後老者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服。

“恨兒,算了。”

唐恨目眥欲裂,虎落平陽被犬欺!

“算了...”老者又道了聲,他只想安穩地抵達大興古城。

唐顏也跟著喊了聲:“哥...”

唐恨見兩個至親之人都在勸他,這才鬆開拳頭,垂著頭。

衙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大將軍,還不快走?”

唐顏轉身,扶著老者離去,白髮的小痴呆拖油瓶只曉得跟著娘,便如個小尾巴似地掛在後頭。

而唐恨再隨其後,在離去時,他目光又掃了掃,卻見土窯子裡,幾個衙役正湊在衙役頭子旁,在小聲地滴咕著,不知道在商量什麼。

“快走!!”有衙役再度地出聲呵斥,唐恨這才扶著老者離開。

沒多久,窯洞裡飄來了肉湯的香味。

香味順著洞口飄出,鑽入每個人鼻子裡,只讓人食指大動。

沒過一會兒,竟有個衙役走出來,喊道:“頭兒大發善心,你們這些囚犯可以端碗過來,一人一勺肉湯!”

唐恨等人愣了愣,但很快都是紛紛過去,排隊等湯了。

片刻後...

唐恨端著個木碗回來了,遞到白山面前,道:“爹,喝點肉湯。”

白山只是嗅了嗅鼻子,就聞到了這肉湯裡的怪味道,事實上那洞裡衙役們剛剛在滴咕的事也完全落在他耳朵裡。

什麼事?

當然是害命之事。

從皇都到大興古城,路途遙遠。

被安排來押送犯人的衙役們早就心懷不滿。

然而,這一路上荒山野嶺,還曾有盜賊出沒,只不過見到這邊衙役人數眾多,又是押送囚犯的沒什麼錢財,這才作罷。

但,這路道苦寒,盜賊橫行卻是眾人皆知的。

如此一來,若是因為苦寒而生病,因為盜賊而丟命,死在半路上,也沒什麼奇怪的。

更重要的是,有人...花了錢,買唐安、唐恨、唐守的命,要的就是衙役在半路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這唐家領頭的三人。

怎麼殺?

當然是下毒為上。

衙役們也不傻,在之前的飲食供應之中都未曾下毒,只是這今日卻突然下了。

這毒也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而是致體虛弱的毒。

走在這般的苦寒大地上,若是身體虛弱了,那自然會自己病倒。

“爹...您請喝。”唐恨很孝順,他並沒有察覺異常。

一旁的白髮痴呆兒張大嘴,喊道:“喝,喝!”

她是自己想喝。

不過,白山可不給這娃喝,他故作顫顫巍巍地接過肉湯,然後...他給這些衙役一個小小的警告。

【金章】,他雖只修煉到第六層,但真氣的爆發卻已足以在虛空凝結出劍影;

而【火魔章】的第九層,讓他額外擁有了九個小丹田,這使得他的真氣爆發更為狂勐,恐怖;

除此之外,【木魔章】還能夠讓他真氣恢復速度極快,源源不斷,從而支撐這種爆發的消耗

(武者的真氣即便面前可以破體,但會極快衰弱,消耗極大,且沒太多攻擊,還不如老老實實地用真氣貫徹於兵器,然後進行攻擊)。

隨著他接過肉湯的碗,不少衙役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瞥了過來,似在期待著他趕緊喝下,然後早點死掉。

而真氣卻悄然從白山背嵴出破出,如無形的大蟒,在虛空繞著了一個彎子,復如驚雷,噼落而下。

眾人只感忽有一陣狂風掃來,那老者手裡肉湯碗便“啪”地一聲,脫手而出,墜向了大地。

緊接著,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

這肉湯卻未曾落地,而是化作了一條細線激射而出,宛如一把濁色的神兵寶刃抓於天地無形之手,翩若遊龍,矯似驚鳳,遊過,如劍斬過。

這一斬,卻是在六十個衙役的脖子間留下了一點澹澹的血痕。

不殺人,只警告。

衙役們鴉雀無聲,不知所措,甚至疑在夢中。

那土窯子裡的頭兒摸了摸脖子,急忙驚恐地跑出,看著大雨的天空,急忙求饒。

唐恨也是驚疑不定,不知剛剛那究竟是什麼力量,也不知為什麼這力量要阻止父親喝湯。

隨後,他一問之下,那衙役也不敢隱藏,便道出湯裡加料之事。

唐恨這才知道有人在暗中庇護著他們。

而且那人強的可怕,因為剛剛那等力量...實在是匪夷所思,恐怖無比。

他仰頭,抱拳,朝著四方拜了拜,恭敬道:“前輩,多謝了!!”

然而卻沒有回應。

而經此一事,衙役們再也不敢下毒,或是玩弄其他手段了。

...

...

時間一晃,便是三個月後。

唐家一行三十四人,有六人未曾挺過路途的艱難,於半道病死,其餘人皆是活著到達了這大興古城。

眾人去城主府領了賤籍,便安頓了下來。

在白山的提議下,唐家人安頓在了這大興古城的最北部。

北部清靜,但卻是這荒蕪之地中的荒蕪之地,尤其是靠著那森林海洋的無盡山,而常容易遭遇山林中的兇獸偷襲。

入冬了,若是眼睛一個沒拐到,在院子裡玩耍的娃兒被野獸叼走也是常事。

但唐恨,唐守,唐顏皆是孝順無比,父親說什麼那便是什麼,父親想親近地在這大興古城北地,那便在這北地。

三人也都理解父親,知道父親心灰意冷,想要在清靜裡度過餘生。

白山見著安頓下來了,便是開始養成“晨間散步”的習慣。

起初,唐顏不放心老父親,每每都要攙扶著他,陪著他一起外出。

幾次過後,白山呵斥了她一頓,讓她去幫唐恨唐守在此間安頓,唐顏又見父親每次都並不走遠,這才同意。

一個月後...

白山懷揣著白花,走入了無盡山。

一入山,白髮褪盡,黑髮舒展,踏步之間,宛如閃電般穿梭,低空急掠,向無盡山深處而去。

白花興奮地直發抖,這裡的樹木多得讓它欣喜若狂。

“啦啦啦,啦啦啦!”它歡快地喊著。

白山聽明白了意思,白花是說“來呀,陪我玩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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