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

春光正美,繁花似錦。

仙夢樓上,管竹聲正濃,一名白衣倜儻的男子坐在最高處,擁紅疊翠,暢飲美酒。

而他這邊侍奉的竟是仙夢樓的花魁,還有樓中豔名遠揚的姑娘們。

仙夢樓本是皇朝最好的青樓,聲同教坊司,往來皆是達官貴人,風月煙花,一夜春宵。

可此時此刻,卻只有這男子一人在飲,在看,在聽...

奼紫嫣紅的姑娘們就如這滿城的繁花,可是...她們卻只簇擁著這一人,把自己最美的身段與舞姿呈現於這一人。

“公子,再飲一杯吧~”

“公子~~~”

美人們笑意盈盈。

若是尋常客人,她們或許都只會“本著職業精神”去強顏歡笑一番。

可眼前這位客人,她們卻是根本無需強顏歡笑。

只因為這客人本就是世上最好的良配,擁有著無數的光環,諸如:天上仙人,青雲宗最年輕的師祖,長公主夫君,兩首詩詞動仙子......

能夠把這美好的時光與這般的男子共度,實在是一件快事。

更何況,這男子出手闊綽,若是到來,便直接包了整個仙夢樓,而被他點到的姑娘們也開心不已。

“公子,請飲酒。”

又有美人為白山斟滿酒杯。

白山高舉酒杯,對著欄杆外的繁花京城與春色,道:“今宵有酒今宵醉,一日看盡京城花!哈哈哈!!”

美人們紛紛眼睛亮起,只覺這位白公子可真是妙人呢,隨口一吟便是值得細細品味。

而就在白山在這胭脂粉紅堆裡待的第十天,

一輛馬車從遠而來,停在了仙夢樓外。

趙玉真揭開簾子,看著高樓上正醉生夢死的相公,精緻而漂亮的臉龐上不禁露出幾分慍怒之色。

但旋即,她又放下簾子,而沒有選擇衝進去。

男人是需要面子的,即便他犯了錯,身為妻子也需要在合適地時候去糾正,而不是直接衝進去駁了他的面子。

長公主靜靜等待。

一直等到黃昏暮色時分。

她仰頭一看,卻見自家相公在仙夢樓姑娘們崇拜的驚呼聲裡,騰雲而去。

長公主愕然了下,白等了!

她貝齒暗咬,吩咐道:“去宋府。”

靈犀小築裡也有她的閨房,今晚她就直接住宋府了。

御手席上傳來“假扮成普通車伕的煙雨杏花樓高手”的應諾聲。

旋即,馬車輪轂轉動,追著那雲往宋府去了。

長公主託腮,她最近是事情極多,心亂如麻,就連修行的事都被耽誤了,至今都未突破永珍境...

一來是晉州的局勢,實在太複雜太複雜,複雜到她都不敢輕易露臉了。

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個看起來是凡人戰場,實則是仙人打架的地方。

所以,她此時返回有種“避風頭”的感覺,也有一種想要“急流勇退”的打算。

二來是關於夫君的傳聞,前幾天她從仙界的一些道友處得到了些訊息,此時打算向夫君來問清楚。

可現在的夫君,竟是醉生夢死,流連花叢,這讓她有些擔憂。

...

入夜後。

玉真公主沐浴後,又寬衣解帶,在床榻上等著白山。

聽到門扉開啟聲,她喊了聲:“相公。”

“嗯。”白山輕輕應了聲,然後他坐在圓桌前。

玉真公主道:“上床來。”

白山問:“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玉真公主道:“晉州那邊的戰事太過焦灼,環境太過危險,我不想再做仙界的眼睛了...而想退出,安心留下修行。

而且,我還聽說了一件事,也是從其他宗門的道友處聽來的。”

她猶豫了下道:“仙界傳聞,說你要去繼承四象宗宗主之位,可是...想要成為四象宗宗主就要擊敗其餘三個宗門的候選人。

你師父玄雲君為了此事,專門去找了三大宗門的人,說是...說是希望其他三大宗門的候選人能夠放水,故意讓你贏。

這事已經成了笑柄...

你也成了笑柄...

和我說的那道友,還說你可能是徒有虛名,繡花枕頭,否則你師父何至於如此?”

“還有...還有人說你其實是春風得意的好色之徒。

我說你不是。

那人說我被你騙了,說你其實私下裡玩了許許多多的女人。

便是人間裡一朝得勢,便肆無忌憚,毫無心性之人,前途有限。”

“我本來不信,可這次回來,我卻看到你在仙夢樓裡放浪形骸,醉生夢死.....”

“相公,你是我趙玉真看中的男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

白山不答這個,只是問:“我師尊為我去找其他三宗,那三宗答應放水了麼?”

玉真公主輕嘆一聲道:“應該是答應了,真君他應該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以換取你成為四象宗的宗主。

相公,你到底怎麼了?”

白山道:“或許,我本就是他們說的那種人。

我起於泥塵之中,是你們上等人眼裡的泥腿子。

一朝得勢,自是心底齷齪,譬如...想睡了你這等高貴的公主,與你在床榻被褥裡享魚水之歡。

我這泥腿子心思陰暗,表面上衣冠楚楚,心底卻只想糟蹋你這金枝玉葉的公主,想想多開心,多刺激?

我算是想清楚了,修仙無趣,有了這身份這地位,那不如好好享受一番,等到把人間玩膩了,再收心不遲。所以,我才去仙夢樓。我不僅要去仙夢樓,我還要...”

玉真公主打斷他道:“上床。”

“我還要...”白山想續上話題。

“上床。”玉真公主目光如水,雙頰飛霞,呼吸微喘,“來呀,快來糟蹋我這高貴的公主呀。”

白山:???

“相公,來兇我呀~”玉真公主聲音越發誘惑。

白山:??????

這事兒,就有點超出他的計劃了。

本來他是想把長公主從這件事裡摘出去的,然後今後再暗中給予補償。

畢竟,現在的他根本無法給長公主她想要的東西。

若是隨著他,長公主必受牽連。

寧寧有背景可以置身事外,大能和他繫結一起,生死與共。

而長公主卻沒有背景,也無需和他一起去冒險。

白山這些天的放浪形骸,一是鞏固下之前人設,好讓左塵子的彙報更真實,二是想氣走長公主,然後兩人“一別兩寬,各自歡喜”,從而讓她重尋個未來。

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來呀,相公,我這公主可潤著呢...”玉真公主的玉足從春被裡探出,綢被順著光滑的長腿緩緩滑下,落到了腿根,宛如玉藕段兒。

“在外威嚴神秘,美豔端莊,身份高貴,可在相公面前,卻是.......嘻嘻嘻,你靠過來,到被子裡來,我說給你聽。”玉真公主眸色盪漾,宛有春水流花。

見到白山沉默。

長公主忽道:“相公可能對玉真瞭解的還不夠多,不知道玉真的賭心有多重。

玉真說過,這一世押在相公身上,生死成敗,皆無怨無悔。

凡俗奪嫡之戰,都需冒著殺頭的風險,這修仙之事,豈不也是如此?

若不冒著天大的風險,如何去獲得天大的收益?

相公,可還要再氣我走?”

白山沒說什麼,他也無話可說。

他站起身,往門外走去,準備離開。

可才打開門,卻感到一陣火焰從後撲了過來。

玉真公主從後環繞著他的腰,輕聲道:“相公有什麼事,玉真願一力分擔。

同甘共苦,唯有共苦,才能同甘,這點兒道理玉真還是明白的。

相公若是不信,設一份投名狀給玉真...讓玉真籤了這狀,從此之後,便是徹底和相公綁在一處,也不需再擔心相公趕我走了。”

...

...

數日後...

午夜。

幽深無人的林子裡,正盛紅花綠草反倒添了幾分莫名的陰森。

一間無人的破廟旁...

三個詭異的紙人裹上灰色的斗篷,好像幽靈一般,貼地而行,好似崇拜邪神的信徒在拽步速走。

其中兩個留在了外面,還有一個則是捧著紅燭和香進入了破廟。

紅燭是普通紅燭。

香卻是秘香,是白山循著晉州的蜃樓海市,在靈獸宗裡順手牽羊拿走的秘香。

哧...

紅燭點燃,破廟的氣氛顯得詭異而陰森。

裹著灰斗篷的符紙人將秘香湊到紅燭上點燃。

香火鳥鳥而起,蜿蜒著通向天空。

符紙人抓著這秘香,心中發出嘶啞而混雜的尖叫:“小心青雲仙宗...

小心青雲仙宗!!

小心青雲仙宗!!!”

一連三聲嘶吼。

符紙人很慌...

它不知道自己在幹啥,又為啥要這麼幹。

可它的一切都被某位操縱了,根本身不由己。

如果再給它一次機會,它絕對不會進入這紙人裡來。

沒有人知道,它這一年來是怎麼過的?

那一位簡直是事無巨細,把對它的使用拓展到了極致,現在...居然讓它來點香,許願。

“小心青雲仙宗...”

“小心青雲仙宗...”

這句話隨著香火的煙柱,直奔仙界某處。

黑暗裡,玄天萬獸宗,一道正在修行的威嚴身影驀然睜眼。

“小心青雲仙宗?

這是何意?

又是誰在傳遞這資訊?”

那身影想也不想,一念順著香火煙柱往人間而去。

而人間那破廟裡,焚香的符紙人似是感到了回應...它直接抓著紅燭點燃了自己。

在一聲尖厲的鳴叫後,紙人被點燃了。

而守在外面的兩個符紙人則是跑了進來,抓了兩把破扇子在輕輕扇風助燃...

須臾...

那符紙人化作了灰盡。

符再厲害,終究也是紙。

是紙就會被火燒盡,更何況這是符紙人“甘願”赴死。

窸窸窣窣的灰盡落在了地上,被風吹遠。

兩個符紙人回收了秘香和紅燭,繼而又處理了一番現場,揚長而去。

而...

玄天萬獸宗,那正探查而來的身影則是收回了念頭,皺起了眉頭。

“念頭雜亂如鬼,無法靠近。

而其念卻又須臾即逝,毫無痕跡......”

“是魔宗,還是什麼人在傳達這資訊?”

“為什麼要小心青雲仙宗?”

他忽地想起近些日子青雲仙宗的玄雲君曾來拜訪過。

玄雲君乃是“真君”層次的存在,身份非同小可,而他前來卻是為了讓宗門在“四象宗宗主”一事上,為他們的天才弟子白山放水。

難道...此事並不簡單?

不過,玄雲君付出了不少的代價,只是換取二三十年的時間,所以宗門也是答應了的。

而屆時代表宗門去比武的那位也是玄天萬獸宗的天才,這天才天賦甚高,武道修為更是不弱,若是真要對付那才二十多歲的青雲宗弟子,定是板上釘釘。

至於放水,那也是“稍有折辱後再放水”。

五大仙宗,除了星霞仙宗外,其餘四宗之間都有明爭暗鬥...

因為這涉及到荒古戰場,以及宗門的未來。

這未來,就在“年輕一代”的弟子身上。

原本,宗門並不打算答應玄雲君讓放水的請求。

之後之所以答應,也是因為兩個原因:

一,玄雲君確實給了不少好東西;

二,如若讓那名為白山的天才,在知道自己是被刻意“放水”,且在大戰時確切地感知到“被放水”,那麼...這對一個天才的心性會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甚至直接化作心魔,之後欲速而不達,徹底毀了也是尋常。

所以,宗門悄悄地故意對外洩露了一些“放水”的風聲,同時吩咐了本門天才屆時需得“先狠狠教訓一下那白山,然後再認輸”。

“那這小心青雲仙宗,究竟是何意?”

這身影端坐在鳥鳥香火之中,陷入了沉思。

另一邊,白山則在黑夜裡緩緩睜開了眼,如此遙遠地精確地操控符紙人,也算是個疲憊的活計,不過...似乎是成了。

他為自己倒了一杯美酒,飲下,又斟滿。

端莊美豔的長公主穿著暗色羅裙,緩緩走到他身側坐下,然後問:“良辰美景,玉真可與夫君同飲否?”

白山沉聲道:“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長公主道:“機緣險中求,無非是一世的命。

玉真押在自家男人身上,不悔。”

白山道:“你就沒想過,我真是你那道友們口中所說的繡花枕頭麼?”

長公主道:“他們修的是法,而我看的是人。

我趙玉真嫁給你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

白山道:“你看錯了。”

長公主露出笑容,她的眼睛在月色下,閃爍著琉璃般的光華。

...

...

四月中旬。

宋府的僕人們正在清掃地面,端送茶點,忽見兩朵祥雲從天而至,落在了靈犀小築裡。

雲上兩人落地。

一個是氣質冷冽、相貌威嚴的紫色法袍男子。

一個則是清純飄逸的白衣仙子。

這兩人正是青雲仙宗十二仙中,排行第二的雷山象,以及“奉了玄雲君之命來輔助白山,以及用魅術和雲雨之術幫白山收心”的宴靈仙子。

兩仙入了小築內,白山正在觀景亭裡喝著美酒,垂釣於湖水。

聽到動靜,白山側頭,看到雷山象,醉醺醺地笑道:“師兄,喝酒?”

雷山象似是想起了不快的記憶,肅然道:“今日尋師弟,有正事相告。”

“正事?”白山故作疑惑之色,忽地他目光看到了雷山象身側微微隨後的白衣仙子。

卻見那白衣仙子唇紅齒白,花容鳥娜,姿儀甚美,而身形更如被冰雪包住的火焰,曼妙動人,起伏有致。

他的目光如被粘住了,怎麼也挪不開,繼而一把丟下手中的魚竿,笑著迎去道:“不知這位仙子是?”

雷山象心底緩緩搖頭,只覺師弟如此失態,實在是枉負了這份天賦。

不過,旋即他也釋然了。

他是知道宴靈仙子的魅力的。

宴靈仙子,曾讓仙界多少年輕的修士拜倒在石榴裙下,可惜匍匐在她腳尖前的男子甚多,卻始終無人能掀開哪怕這裙子的裙裾。

而宴靈仙子本身更是天生的爐鼎之體,傳說中若與之雙修會有許多裨益。

如此種種,使得宴靈仙子的追求者趨之若鶩。

當年宴靈仙子在荒古戰場落敗,境界大跌,不少虎視眈眈的修士便準備強搶了,而其宗門因為不願為境界大跌的宴靈仙子得罪那許多修士,便竟是拋棄了宴靈仙子。

幸虧師尊出手,這才庇護了宴靈仙子。

師尊出手,自然不是為了宴靈仙子的身子,而是“奇貨可居”罷了。

如今,這奇貨用在師弟身上,也算是恰到好處的一步妙棋。

一來,可助師弟修煉;

二來,可讓師弟收心;

三來,若讓師弟徹底愛上了她,那今後老祖的奪舍便會更加容易了。

諸多念頭閃過,雷山象道:“師弟,這位是宴靈仙子,乃是師尊為你擇定的道侶...

她體質特殊,你與她雙修,可獲不少裨益。

今後你有了這等賢內助,自當收心修行,再不可孟浪。”

“道侶?”

白山雙眼故作放光之態,然後對著宴靈仙子行禮道:“小生這廂有禮了。”

宴靈仙子打量著他,卻也大概明白這是什麼樣的男人了。

這樣的男人,色氣纏身。

每次喂一下,但絕不能餵飽,有時候需得耍些小脾氣,演些動情的戲碼。

如此,再加上她床榻上的雲雨之術,與床榻外的媚術,那當是可以讓這男人言聽計從。

不過,她心底也有些好奇,這就是青雲仙宗最年輕的三代弟子麼?

他的天賦真的妖孽到足以讓玄雲君將她送出麼?

“見過白公子~”宴靈仙子欲語還休,卻只是行了個簡單的禮。

雷山象看白山如此,哈哈笑道:“師弟啊,之後的四象宗行程,會由宴靈仙子告知你,你準備好了便啟程吧。

這次,你務必要奪下宗主之位。

至於外面說的那些什麼放水的訊息,純屬戲言,你絕不要當真。”

“放水?”

白山故作哂笑道,“師兄,不是師弟吹牛,論武道,師弟說自己是天下第二,就沒有人敢稱天下第一。”

雷山象愣了下,隨後笑了。

他點點頭,道:“嗯嗯嗯,師弟說的對,說的對啊。”

白山哈哈笑道:“師兄留下喝酒?”

雷山象道:“不了,晉州之事複雜無比,我還得去處理,需得告辭了。”

“師兄!”

雷山象不再理他,騰雲而起,很快遠去,可去了一會兒,卻又稍稍折回,意圖再觀察一番他走後師弟的表現。

觀景亭裡,只剩下白山和宴靈仙子。

白山忽地呼吸急促。

宴靈仙子愣了下...

下一刻,白山忽地衝了過來,右手抄過她的香肩,左手摟過她的腰肢,然後抱著她往廂房裡走去。

湖風愜意,花香襲人。

宴靈仙子雪白的裙襬被風吹起了褶皺,而這細膩仙絲包裹住的長腿卻被男人貼緊著擔在手臂上,那長腿連帶仙履裡的玉足上下踢動著,可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公子,莫要如此猴急呀...宴靈還有話要和公子說。”宴靈仙子也不掙扎了,身體乖巧地依偎著男人,而語言卻在抗拒著。

白山道:“仙子生的美麗,實在讓人情難自禁。既是雙修,擇時不如撞時,就在此刻吧。”

宴靈仙子俏臉上浮起一絲帶著嬌羞的慍怒,她露面可憐之色,嬌嗔道:“白公子把宴靈當做什麼人了?”

白山道:“既是師尊之令,仙子何以不從?”

宴靈仙子忽地抽泣起來,美麗的雙眸上霧氣頓顯。

白山見她如此,只是顯出急色的模樣。

這些模樣被藏著的雷山象看在眼裡,他雖說心底更添幾絲鄙夷,卻也徹底放下心,然後騰雲遠去。

白山的五感極強,在隱約感到那一絲窺探感消失後,這才放下宴靈仙子,道:“仙子若是不願,白山也不敢勉強...只是,不知仙子何時才願與白山睏覺?”

宴靈仙子心底暗暗呸了聲,只覺眼前男人說話太糙,什麼睏覺?如此粗蠻,就不會稍稍掩飾幾分麼?

但她還是垂袖擦去淚水,道:“公子還沒瞭解宴靈是什麼人呢,待瞭解了,相處了。宴靈再把紅丸給公子取了,可好?”

白山故作急態道:“仙子莫哭,是白山孟浪了。”

...

...

入夜。

靈犀小築。

宴靈仙子有些噁心地看了眼這人間的廂房。

雖說都是嶄新的被褥,床單,可她還是覺得這等地方比起靈氣之地,簡直是臭不可聞...

可想到今日裡那白山的表現,她卻又開心了起來。

本來,她剛從玄雲君那裡接到任務時,還以為是多麼艱難的任務,還想著挖空心思地去“馴服”白山。

可現在看來,也許任務沒那麼難。

讓這等男人愛上她,也並不困難。

人間韶華不過數十年,待到成功後,她就可以返回仙界,成為雷山象的親傳弟子,這是真正地前途無量了。

想到這裡,她對現在這環境也能多謝忍耐了。

紅燭搖曳,她輕輕上前,正想吹一口氣,卻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仙子,睡了嗎?”

白山的聲音傳來。

宴靈仙子道:“白公子,夜已經深了,你我先慢慢瞭解彼此,然後......宴寧才會為你開門。”

白山身後,一個個符紙人已經站了出來,小隱界早已撐開了,外人根本無法發現此處的任何動靜。

除此之外,許許多多的符紙人正從暗處的窗戶縫兒裡往裡鑽著。

遠處,白妙嬋裹著一襲斗篷,站在小隱界的邊緣。

白山道:“仙子若不開門,白山便進來了。”

宴靈仙子跑到門前,柔聲道:“公子莫要猴急...若是真想宴靈了,你我隔著門說會兒話吧。宴靈已是穿了褻衣,實在不便...”

話音未落,她忽地感到一陣古怪,好像屋子裡陡然涼了不少。

陰冷的感覺,傳遞而來。

她心底生出警覺,驀然側頭,卻見一個個詭異的符紙人帶著猙獰的笑正望著她。

再下一刻。

轟!!

門扉直接炸開,一隻蘊藏了“兵氣”和“真氣”的血色巨手穿過門,一把抓碎了門,又握住了門後的她。

木屑紛紛,如大小蝴蝶,漫天翩飛。

宴靈仙子痛呼一聲,繼而只覺雙手雙腿已被束緊,竟難再動。

她美目圓瞪,看向前方,卻見那白天裡放浪形骸、醉生夢死的好色之徒,此時竟是如同黑夜裡的邪神凋像一般,靜靜地站著,以巨手將她握緊,舉高。

兩隻眼睛,寂靜的好像古井深潭,無有任何波動。

色氣纏身?

可以玩弄於指掌之間?

宴靈仙子童孔緊縮,可她怎麼也無法想到這一幕。

此時...

冷如凜冬的聲音傳來。

“想活命,別說話。”

說罷,白山巨手勐然翻覆,將宴靈仙子砸在地上,五根手指裡有四根壓著宴靈仙子的四肢,而居中的手指則是點在她眉心。

冷厲的眼睛靜靜看著她,讓她不敢有絲毫動彈。

旋即,一群符紙人包圍了過來,用詭異的目光看著她。

宴靈仙子心如死灰,她震驚地看著面前這男人,還有這力量,一肚子驚駭,一肚子疑惑...

再然後,她看到了一個穿著斗篷的女子手持金針走了過來。

金針很快戳入她身體。

她感到境界在下降。

但這種下降是暫時的。

很快,她的境界跌落到了永珍境後期。

斗篷女子對她輕輕吹了一口氣。

宴靈仙子莫名地放鬆下來,她緩緩地閉上了眼,只覺身體舒服無比。

而心底的觀念,則是開始瘋狂地變化。

或者說...一切都未變,只是有一個念頭正在超越一切,超越過往所有的念頭,升騰到無以比擬的高空,主宰著她的心。

斗篷女子解開帽兜,露出嬌美的臉龐。

宴靈仙子只覺芳心一顫,異常的情緒籠罩了她。

白山鬆開五指,宴靈仙子起身,半跪在白妙嬋面前,恭敬道:“見過主人。”

白妙嬋道:“白山,你收拾現場...”

說罷,她又回頭看向宴靈仙子道:“宴靈,我想知道仙界的資訊。”

符紙人們蹦蹦跳跳地去修大門了,白山則是走向小隱界的另一邊,看向站在旁側觀看的趙玉真,道:“這就是你的投名狀。”

玉真公主是真的傻了。

她自然知道投名狀是什麼意思。

白山提前讓她在此觀看,讓她看到了這一幕。

除非她立刻出手,逃離,然後去彙報青雲仙宗,否則...今後,她就沒有選擇了。

她若背叛了白山,那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因為她已經捲入了風暴的中心,除非她順著這個風暴的推動繼續轉下去,否則只能粉身碎骨。

可是,她逃不了,也不可能逃,更不可能去彙報青雲仙宗。

她只是傻住了。

相公厲害她是知道的,可剛剛那一幕已經不是厲害能解釋的了...

還有她的妙妙妹子。

宴靈仙子跪地喊“主人”的模樣,死死地震撼地刻在她腦海裡,讓她心神震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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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樣的一對組合了?

白山道:“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我勸過你。”

玉真公主終於回過神來,她俏臉上露出笑,“本來我打算急流勇退,留在你身邊,可現在看來...你的敵人似乎比我想的要恐怖的多,你的身份也比我想的要更大。

所以...

玉真願意為相公去晉州,這次...玉真不當仙人的眼睛,玉真願當相公的眼睛。”

白山搖搖頭,道:“哪兒都別去了,隨在我身邊,好好修煉吧......我也不希望你出事。”

玉真公主道:“可是,相公一定需要看向晉州的眼睛。”

白山道:“我不想你出事。”

過去,他需要玉真公主作為眼睛。

可現在,隨著“危機層次”的提升,玉真公主這雙眼睛已經太過“脆弱”了,如果再讓她停留在危險中心的話,那是會瞎的。

玉真公主欲言又止,最終卻還是柔聲道:“都聽你的。”

...

...

四月末。

白山踏上了去往萬泰山的旅途。

萬泰山地處“乾州、吳州、晉州”三州交界之地,被譽為皇朝聖山。

而這四象宗便在萬泰山上,被稱為天下第一大宗。

皇帝封禪也需來此處,由此可見一斑。

至於妖魔鬼怪,盜寇山匪,則是很少有敢進入這萬泰山的境域之內的。

而此域之中的江湖勢力也都是四象宗的下屬勢力,會如藩國對皇朝供奉一般地對四象宗進行供奉。

如此大的勢力,可謂是人間的另一個皇都。

至於這勢力的主人,自然也是另一個皇帝了。

非為天縱之才,無以坐上宗主之位。

可是...這宗主之位還需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必須是四宗擇定的弟子,這些弟子必然都是有著良好前途,和極大潛力的。

修士們在修煉的過程裡,欲破瓶頸,則需感悟。

而能夠成為這天下第一大宗的宗主,這感悟自是非同凡響的。

無論是“登臨絕巔”的感悟,還是“隱居”的感悟,都會遠超旁人。

七星臺,乃是萬泰山山巔的一處特殊的高臺。

作用有二:

一是留於宗主觀天之用;

二來便是臻選宗主之用。

而這高臺之巖據傳乃是來自天外的“七星星域”,故而極其特殊,其上甚至可封禁一切靈氣術法,對戰者唯有以武道對戰。

至於觀眾...

能夠在此見證的四宗天才對戰的,也只有四宗的仙人...

而諸多江湖勢力則只能在山腰等著,等到新的宗主出世後,他們會在宗主下山時,跪地叩拜行禮,同時把新宗主的名字傳諸各方。

白山此行自是只帶了“輔左他的”宴靈仙子,以及“監視他的”左塵子。

因為白妙嬋的關係,這兩人也都已視他為“二主人”了。

三人騰雲直接落在了七星臺外。

白山“深情”地看著宴靈仙子,柔聲道:“我會贏的。”

宴靈仙子心情複雜而古怪,配合著演戲道:“宴靈相信白公子。”

左塵子則是遙遙地站在一邊。

其餘三宗的修士與天才也一一到來。

並無太多的繁文縟節,僅僅是簡單地抽籤決定對戰順序,然後對戰第一者,則為四象宗宗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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