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東京,議會大樓。

距離國家防衛大臣秘書,國家防衛辦公室負責人柴田悠生的自殺已經過去了接近四十分鍾。

他的屍體正在被警視廳科搜研的人利用高科技進行屍檢,那份留下的遺書則裝入密封袋裡迅速送到了會議室。

......

橢圓形的會議室裡。

坐在首席的內閣總理大臣郷津裕緩緩拿起桌邊的眼鏡,心中湧起了一股說不出的預感,低下頭視線落在這封罕見的純手寫遺書上。

四周一片沉默。

此時此刻,會議桌四周坐著很多內閣身居高位的大臣。

有人對總理大臣郷津裕也手中那份舉報信充滿了好奇,有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眼觀鼻鼻觀心,也有人面帶微笑彷彿早就洞察了一切...

片刻後,總理大臣郷津裕也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在將手中那份遺書交給右手側的內閣官方長官傳閱,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腦海中回憶著遺書中的內容。

在這封遺書中,柴田悠生承認了自己和沙亞什大公國黎明革命軍暗中交易,謀害巡視北海的德川組長這一犯罪事實。

理由是他覺得德川組長和他麾下的第三偵查組近來年越來越獨立,擔憂這樣下去三組脫離內閣政府的管束,未來對國家防衛安全造成不可預知的危害,所以他想要提前阻止這件事情。

遺書中他還表示,自己有想過就此隱藏下去,讓下半輩子的自己獨自揹負這一切,可他卻沒有想到某些意圖不軌的人利用一些虛假的資訊舉報外務大臣安室拓。

德川慄虎的遇難已經讓他的良心陷入了不安,如今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為了和之國的外交事業鞠躬盡瘁、嘔心瀝血、一生公正廉潔的無辜官員還要受到他的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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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內心更加的備受煎熬。

於是經過這兩邊痛苦的掙扎,他選擇用這種方式結束了他的一生。

將真相還給民眾!

讓歷史來宣判他的罪與罰...

......

這封言辭懇切的遺書...

至此戛然而止。

然而總理大臣郷津裕也回想著剛剛所看到的遺書中的內容,腦海中浮現起外務大臣安室拓那張肥肉橫生的臃腫臉頰,心中卻湧起了一種十分不真實的荒謬感。

公正廉潔?

鞠躬盡瘁?

這些人...

這個國家...究竟是怎麼了?

從那些拉幫結派的“維穩派”、“七人小組”...再到如今國家防衛大臣秘書自殺,總理大臣郷津裕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們的勢力很強大,並且正在變得愈發強大。

想到下一屆大選在即,和之國的總理大臣選舉制度是以議會為基礎,若某個議員能在第一輪得到過半選票將當選首相,若無人得到過半選票,在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間舉行第二輪投票,獲得過半選票的即當選。

按照如今這種勢頭發展下去...

在議會內部拉幫結派,同時還因外交大臣身份和天人政府交好,有著強力天人外援支撐外務大臣安室拓,幾乎是下一屆總理大臣大選獲勝板上釘釘的“種子選手”。

可是...

真的能夠將國家交給這樣一群人嗎?

和之國的現任總理大臣郷津裕也嘆了口氣,他不知道如今身邊自己還能相信誰,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阻止。

但在看完了這一封遺書或者說是“認罪書”後,現年56歲,30年從政生涯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私下裡抗爭世界政府為國家爭取更多權力與自主的老人卻心有不甘。

會議桌前,他忽然放下正在揉著眉心的手,對旁邊跟著自己七年的秘書長吩咐道:

“柴田主任的死因還需要科搜研的人進一步調查確認,吩咐下去,這封認罪...這封遺書暫時先不要公開。”

聽到他的話,橢圓形會議桌四周快要傳閱完那封遺書的人都不由愣了一下。

不過有人低垂下眼瞼,

眸孔中卻泛起一絲戲謔的神色。

果不其然。

下一秒,只聽旁邊的秘書長臉上露出了有些為難地神色,咽了口唾沫說道,“這個...恐怕有些困難。”

察覺到郷津裕也對他投來的視線,秘書長硬著頭皮說道,“柴田主任那份遺書...已經在網上公開了,各大媒體都在轉發,具體是本人死前的設定好的定時傳送還是他人代發,目前還在進一步核實調查中...”

總理大臣郷津裕也沉默了下來。

他沒有再說任何話。

只是摁在會議桌上那雙蒼老的雙手微微用力,手面逐漸泛起了青筋,暴露了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

坐在會議桌被委任專項調查德川慄虎北海遇襲桉件的防衛大臣和國家安委會會長兩人對視了一眼。

防衛大臣渡邊昭乾咳了一聲,義正辭嚴地開口道,“認罪書的內容我剛剛已經看過了,只要想到德川組長在北海的遭遇,對於柴田悠生的負罪自殺我便沒有任何同情,他以為死亡可以逃過律法的審判,但卻逃脫不了民眾和道德的審判,他終將會被釘在之國歷史上恥辱柱上!”

防衛大臣渡邊昭的話音落下,一旁國家安委會會長山口恆三郎也附和道,“既然德川組長遇襲背後的陰謀已經水落石出,那我想我們的調查也可以暫時告一段落,儘快將這一切昭告等待調查結果的民眾。”

“沒錯。”

會議桌上有議員附和道:

“德川組長桉件真相大白,那麼現在我們應該全力配合裁決司的來茵裁決使趕在天皇的誕辰前抓住旭日島刺殺霍普議員使得民心惶惶的那個自稱‘新東京風紀委員’的高危分子,給世界政府一個交代,否則我很怕我們會逐漸步入沙亞什大公國的後塵。”

一時間,會議桌周圍眾人各抒己見,議論紛紛,彷彿德川慄虎的桉件真的已經塵埃落定。

至於他的生死也無人再提及。

畢竟經歷過了那麼長時間的搜救,早就過了海難的黃金救援時間,德川慄虎又沒有水下呼吸的能力...

最終的結果早已經不言可喻。

總理大臣郷津裕也深深的吸了口氣,偏頭看了下窗外冬日陰霾的天氣,腦海中突然想起三十年前的那個冬日清晨。

有個十八九歲滿臉青澀的年輕人,在議會大樓裡對他說出了胸中的抱負和理想,兩人一見如故。

後來一個從政進入議會,一個四處奔走吸引了一大批跟在身後的能力者,他們要用他們自己的方式來改變這個國家。

恍恍忽忽三十年下來,他們一個成為了內閣總理大臣,一個成為了國家最大能力者執行局第三偵查組組長。

在和天人世界政府的博弈中。他們有過不屈的抵抗,有過低頭的忍讓...然而今天德川慄虎在北海生機渺茫,年近六十的他也即將迎來自己最後的總理大臣任期...

是非成敗,仔細想想...

他們真的有改變過這個國家嗎?

會議桌首席,

郷津裕也緊握的雙拳緩緩鬆開。

忽然間,

他整個人從肉體到精神,

似乎都一下子變得蒼老了許多...

......

就在千代田區議會大樓的大人物們,三言兩語間就透過一份傳遍全網的“認罪書”,了結德川慄虎北海遇襲內部奸細的調查桉件。

同時也洗刷了這兩天被朝日新聞刊登的舉報信搞得聲名狼藉的外務大臣安室拓身上所有的指控和冤屈...

一切似乎都真相大白於天下之際。

此時此刻,

新宿區的一間酒吧裡。

兩個相對而坐的青年和中年人看著旁邊電視裡的新聞報道對視了一眼,心中同時湧起了一股荒謬無比的感覺。

這兩人同屬和之國一個名叫“夜煞”的革命軍,這個組織在和之國歷史悠久,組織裡的大部人都能在和之國通緝記錄中找到,只是真正的首領和幹部卻鮮少露面,神秘異常,誰也不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

因為和之國和世界政府關係穩定,再加上第三偵查組的幾十年來維持社會穩定對這些組織的鎮壓,生存在這片土壤上的革命軍在那頭栗色斑斕勐虎的面前只能遁入地下,並不像是沙亞什大公國那般革命軍昌盛到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大街上。

因此和之國的夜煞,說是革命軍,其實更像是一個地下組織。

不過隨著德川慄虎在北海遇難,這只革命軍組織失去了盤踞在頭上的那頭栗色勐虎的鎮壓,如今也開始漸漸地浮出水面。

一天之前,他們擬定了一份天皇誕辰時在櫻田門的行動計劃,目的就是剷除和之國內閣高層中的那些“蛀蟲”。

可倘若剛剛公開的那份認罪書是真的,那麼豈不是意味著...他們的計劃中剷除的目標是一位公正廉潔、為國為民嘔心瀝血的好議員?

但這...可能嗎?

......

“真是些虛偽且無趣的政客啊...”

一個大概二十五六歲、相貌異常俊逸..不,應該說是俊美的青年端起了手中琥珀色的酒杯,輕輕地搖晃著說道:

“我相信...哪怕是街頭那些骯髒流浪漢拉完屎沒擦的屁股,都要比我們外務大臣那雙常年保養極好的尊手還要乾淨。”

“你的形容總是那麼讓人倒胃口啊...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確實是這樣。”坐在他對面的中年人苦笑一聲。

中年的相貌比較顯老,看上去就像是個蹉跎無數歲月的男人,臉上佈滿了滄桑的溝壑,手裡抽著便利店能買到的廉價香菸,和對面這個貴公子般的青年坐在一起充滿了違和感。

可事實上,作為夜煞革命軍的二號首領,這個名叫花笠溫人的中年男人在和之國的革命軍和內閣高層中卻沒有多少人敢看輕他。

“倒胃口的形容代表著倒胃口的事實,既然民眾不需要真相,那就只好讓我們連同他偽裝好的面目一起掃進垃圾堆裡了。”

相貌俊逸的年輕人仰頭將杯中的琥珀色液體一飲而盡,語氣有些嘲諷地說道,“呵呵....倘若德川組長知道他死後居然會被他鎮壓了十幾年的夜煞革命軍幫他復仇,不知道又該作何感想。”

花笠溫人看著對面這個英俊的青年,並沒有因為對方語氣的輕佻而有所不滿。

事實上作為風魔家族的私生子,眼前這個名叫風魔琉生的年輕人在某個方面像極了他的那個兄長,擁有著讓人驚歎的才能。

18歲成為突破四階成為超能者,如今僅僅26歲就突破了六階的桎梏,成為了整個和之國都鳳毛麟角的七階絕對能力者,在這樣的年紀可以說是擁有著無限潛力的未來。

“確定要在那一天動手?”

中年男子花笠溫人忍不住確認道。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同時沉默,名叫風魔琉生的年輕人開始舉杯喝酒,一杯接一杯。

直到那瓶琥珀色的烈酒被灌下去一半,俊逸的臉側紅暈燃開,他才放下酒杯,呢喃般輕聲地說道:

“天皇誕辰那天櫻田門後的皇居中會有無數高官祝壽,到時候所有隨行的警衛的注意力都在天皇身上,那不恰恰是最好的動手時機嗎?”

“你要知道,我是去殺人,而不是去和誰決鬥,只要不走漏風聲,哪怕是櫻田門後面有高手坐鎮,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顯然,對於七階絕對能力者來說,在暗中突然露出獠牙的一擊必殺,殺之即走,那難度顯然比和人光明正大的決鬥獲勝要輕鬆許多。

花笠溫人皺眉問道,“可你有沒有想到怎麼脫身?”

當初鋤奸計劃擬定的時候他也在場,

可事後想想,

還是覺得太過於兇險了。

眼前這位可是夜煞革命軍花費了十幾年時間,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巔峰戰鬥力,如果因為一次行動就栽進去未免太不值了。

“脫身?”

風魔琉生舉起剩下的半瓶琥珀色烈酒,微微歪著頭仰望燈光下玻璃酒瓶中光怪陸離的色澤,輕笑了一聲道,“別忘了,哪怕是私生子,我也總歸是風魔家的一員啊。”

花笠溫人神情頓時不由微微一怔。

風魔一黨千年以來始終是最負盛名的忍者集體,一直進行著諜報以及攪亂敵人後方等工作,舊姓是“風間”,後改為“風魔”,至於“風魔小太郎”則是忍者?風魔一黨的首領世世代代的名字。

想到這裡,花笠溫人搖頭笑了笑,舉起酒杯道,“敬和之國!”

桌對面,臉頰染滿酒紅色的風魔琉生,醉眼迷離的微微一笑,舉杯道,“不,應該是敬我自己...”

說罷,他舉杯再次一飲而盡。

中年男子花笠溫人愣了一笑,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還是跟著仰頭將酒喝下。

......

一月八號。

竹原南私立學園的春假結束。

東野原和西丸未梨回到新東京後就開學了,德川慄虎如今還在漫無目的的搜救中,考慮到西丸未梨一個人住在德川慄虎的府邸難免有些危險和孤寂,東野原便讓她在德川慄虎回來之前先搬回新垣公寓樓來住。

正好東野原隔壁空出了一個房間。

那原本是一對在新東京拼搏的小情侶,租住了大概三年,今年過完年後終究是沒有選擇繼續回新東京。

聽說女孩回家相親找到了物件,男孩失魂落魄地來收拾清理了下房間,把屬於女孩的東西寄了回去,那間房間便也就空了出來。

樓下的新垣悟本來還發愁哪裡去找租客,對於房東來說,房間閒置簡直就像是每天都在丟錢一樣。

得知西丸未梨要過來住,搞得他當天都差點親自下樓迎接——他聽女兒新垣麻衣說過西丸未梨被德川慄虎收養的事情,深知如今這可是一枚富蘿莉,面對搬進來的西丸未梨表現殷勤的不行。

當然他是不會承認見錢眼開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就這樣,西丸未梨住進了東野原的隔壁,也就是東野原和如今正式入職偵探所的天虎族混血兒夏莉的中間。

東野原在最東側的房間。

西丸未梨很感謝夏莉這段時間幫忙照顧自己當初收養在樓道走廊小窩棚裡的三隻小奶貓,特地買了很多零食送過去,夏莉一陣眉開眼笑,立馬把西丸未梨視為最重要的好朋友。

說起來,這三只小貓的確被她照顧的很好,夏莉自己吃得多,倒也沒虧待她的“遠親”,她的工資基本上都花在一人三貓吃食上了。

不過就是這三只小貓被夏莉帶的叫聲有點歪,偶爾逗逗,都不像是別的小貓那樣“喵嗚喵嗚”的可愛,反而是衝著人“嗷嗚嗷嗚”。

小小的身體承載著大大的夢想,

一股虎嘯山林的霸王氣勢。

反正東野原看了就蛋疼,覺得這仨小貓妥妥缺一頓“社會毒打”。

說起來,這個學期結束後三月份就會有一場升入二年級的學業水平測試,然而士別三日,這學期開學東野原已經不像是去年那樣擔心無法透過學業水平測試回北海道賣魚了。

以他如今的實力,透過二階3段的考核綽綽有餘,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收著點別嚇到監考老師。

雖然竹原南私立學園高年紀也不乏高中階段就跨入四階超能者境界的的天才少男少女,可那些都是聲名在外的老牌天才了。

相比之下東野原這個“半路出家”的天才,當然還是得悠著點。

心裡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上學的路上,東野原的心情卻不是很美麗。

當他帶著西丸未梨下了電車後路過一個商場時,他在商場外面巨大滾動廣告屏上看到了那個滿臉肥肉、笑容滿面的外務大臣安室拓。

那是一幅競選的宣傳廣告。

說起來,自從國家防衛大臣秘書柴田悠生的自殺和“認罪書”在網上和各大媒體散播開來後,原本被朝日新聞刊登的那份舉報信指控得幾乎人人喊打外務大臣安室拓瞬間洗刷了所有的冤屈!

不僅如此,在有心人利用民眾冤枉人後愧疚心理的推波助瀾下,外務大臣安室拓在民眾間獲得了空前的聲望和支援力度。

不出意外,在即將到來的換屆大選中,下一任內閣總理大臣就會在他和議會另一位世家議員的競選中誕生。

而目前來看,外務大臣安室拓明顯擁有著更廣闊的群眾基礎和更大的贏面,所以他在商場外廣告屏中笑得春風得意,分外“美麗”。

而他越“美麗”。

東野原的心情就愈發的不美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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