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一顆一顆的掉落,散在桌面,桌面好像棋盤,掉落的魔方像是棋子,凌亂的散落著。

叄人都抬起頭看著魔方,掉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裡面的東西雖然欲蓋彌彰, 但是慢慢的顯露出來。

一團奪目的白光,大概有鵪鶉蛋大小,懸浮於半空。

白的耀眼,令人目眩。

方牧見到這一幕,很自然的想起一句比較中二的話——

米粒之珠,敢與皓月爭輝。

這顆光芒雖只有鵪鶉蛋大小,但是無論從什麼地方看去,都給人一種特別怪的感覺。

就好像一隻螢火蟲在努力的發著光, 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把那點兒微不足道的光芒都給放出來。

事實上,雖然奪目,卻不至於到刺目的程度,在場的人都是高手,能夠清晰直視,沒有絲毫影響。

鵪鶉蛋大小的光就這麼懸浮著,也沒有動靜,懸浮在半空,甚至還微微的順時針旋轉,速度雖慢,但是能夠用肉眼看得出來。

“牧,很怪,這個東西有靈性。”周若仔仔細細打量一眼,歪著腦袋, 雖然看著很萌,但是眼中流露出的情緒卻是謹慎:“嗯……它好像特別喜歡你。”

就是這種感覺,周若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

這個奇怪的東西,不僅對方牧很濃烈的親暱,甚至對除方牧以外的人,露出微弱的陌生情緒。

周若也不知道為什麼,儘管方牧之前說過,死鄉和死者的意識世界有緊密關係,她仍然看不出來。

也許是跟著方牧出來的原因吧。

周若是這樣想的。

魔方被方牧帶出來,也算是逃過一劫,現在出現變化,魔方反而表達出對方牧的喜愛和留戀,就像個大孝子,讓方牧有被孝到。

小霧雙手握著拳頭,死死盯著半空中的,光團眼睛裡除了無奈就是無奈。

被綠了,還是被最親愛的老爸綠了。

她對鵪鶉蛋大小的光芒有強烈好奇心,感覺光芒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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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認,現在很饞。

但是光芒好像很排斥她,除了對方牧表現的親密,對其他人就很嫌棄。

小霧癟著嘴,覺得特委屈,就好像辛辛苦苦養的大白菜,被別人給摘走了, 摘走前還隔著柵欄,對她晃手示意。

這誰受得了?

“哼哼。”

小霧雙手抱胸,小腦袋別到另外一邊,閉上眼睛,假裝不看這一幕。

周若沒什麼感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使勁的瞅著光芒,眼裡的好奇,普通人都能看得出來。

“它好像很想你摸摸。”

光芒旋轉,散發出生人勿進的味道,但是在朝著方牧靠近。

晃晃悠悠的,像個剛學走路的孩童,隨時都會掉下來。

方牧沉思片刻,那種親密的感覺在增加,他下意識伸出手,食指碰到這顆鵪鶉蛋大小的光芒上。

“嗡……”

剛一碰上,光芒就傳來震動,震動的幅度順著手指延伸,整條手臂都感覺得到。

興奮、高興、期待……各種正面情緒反饋,甚至有榮幸的情緒包含其中。

“好奇怪。”方牧保持著伸手的姿勢,盯著面前的光芒,心中打著小算盤。

說實話,他沒什麼感覺。

就是簡單的碰了碰,其他的感覺一點都沒有。

難道不能只在外面,還得進去?

嗯……進去之後又怎麼辦呢,看這光芒,應該挺潤。

在好奇心驅使下,方牧手指微微用力。

他的手指輕而易舉的穿透光芒,進去了。

溫暖的感覺起來,手指被光芒包裹,那種獨到的感覺很強。

還沒等方牧抽出手,他眼前突然出現了幻覺。

周圍什麼都沒有,房間消失了,白色的光芒在擴散,他來到一片神奇的空間。

“嗯?”

隨著光芒擴散,鵪鶉蛋大小的光芒不見了,方牧發現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

他仍然保持著坐著的姿勢,剛才是坐在沙發上的,還能感覺到沙發的柔軟。

伸出右手,按了按旁邊,他確信現在仍然坐在沙發上。

旁邊,周若和小霧也是保持同樣的姿勢,兩人的表情都很驚訝。

小霧除了驚訝,委屈越來越多。

哪怕是出現在這片世界,仍然對她很排斥,就好像她是順帶進來的。

超難受,很接受不了。

周若就不一樣了,她眼珠子轉了轉,伸長脖子到處看著:“牧,這個地方好熟悉,很像死者意識世界,但是又不像,哦,我懂了,是模擬出來的。”

按了按臀邊的位置,周若也明白他們應該還在客廳,只是眼睛被白光所產生的空間迷惑了。

模擬的死者意識世界,很奇妙,周若有海量的知識,她在猜測,這裡到底是誰死後留下來的。

那白光又在模擬著什麼?

方牧站了起來,對周若和小霧招手,示意她們過來。

現在發生的事情很古怪,還是小心為上,即使幽冥輪轉和五官的感應,也看不出絲毫的異常。

周若和小霧很聽話,乖乖的來到方牧身旁,不過她倆也不弱,也是一直戒備著。

就在這個時候,白茫茫的空間終於出現了異樣。

米粒大小的黑色種子浮現,飄在半空中,上下不停的晃動。

與此同時,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一道身影從遠及近,正在緩慢行來。

這個人穿著普通的衣服,看不清面容,臉上有種模煳感,讓人無法看清。

像是有千面,又像是沒有面。

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性別,是個男人。

至於為什麼一眼就能瞧出來,也是種特殊的感覺。

有的東西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確認,光是看上一眼,就能夠明白很多資訊,很玄乎,但是也很正確。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來到黑色種子前,伸出右手。

懸浮在半空中,正在上下晃動的黑色種子,彷佛接收到了指令,緩緩下落,好巧不巧的落到男人手中。

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也不知道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是喜是悲,更猜不透心中所想。

男人收攏五指,握成拳頭,將種子握在手心,接著蹲了下來。

在他面前出現一個花盆,是常規大小,大概只能用來種種放在辦公桌的植物。

男人用手扒拉著花盆中的泥土,將手心上的種子按了進去,再把泥土蓋上。

右手一晃,一個水壺出現,他輕輕的澆水。

整個過程無比溫柔,也無比認真,就像在對待久別重逢的老友,沒有絲毫懈怠。

方牧暗道:“假的。”

按照剛才的狀況,出現的一切都是幻想,由白色光滑引發的假象。

他們還在方牧家中,並沒有離開過。

男人好像沒有看到他們,仍然自顧自的照料著花盆中的種子,那張模煳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俗話說,專心的人看著最有魅力。

當然,後面又加了個條件,這事兒還是得看臉的。

不過這個男人不一樣,因為看不到他的臉,哪怕面部模煳,也自有一番氣勢。

雖然看不見五官,但是專心致志照顧花盆的動作,充滿了難以理解的吸引力。

周若修長的五指拉著方牧的手,她比方牧矮一個頭,揚起腦袋,道:“這裡應該是他的死者意識世界,他死了,不,不對,這是他留下的幻像,能夠在死了之後知道死者意識世界,還在死者意識世界留下幻象,很強。”

死了就是死了,進入死者意識世界,也不會記得前世今生。

但是這裡是幻象,證明死掉的人,強大到抗拒了死者意識世界,在這裡留下了印記。

在周家的記載中,只有寥寥不多的人能夠有這樣的成就,還都是一方強者,每個人說出名字,都是被人津津樂道的物件。

但是這個男人,沒有人聽過。

方牧點了點頭,低頭看去,先是看到周若的臉,接著看不到腳:“留下這段幻象,應該是想要告訴看到的人一些事。”

為什麼看不到周若的腳,嗯……有東西擋住了。

方牧雖然在說話,但是眼睛總感覺挪不開。

這是沒辦法的事,在之前,他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

但是身處的位置不一樣,扮演的角色也不一樣,他的心態就更不一樣。

和周若挑明關係之後,那就是合法的了,合法的多看兩眼也沒什麼,再說了挺養眼的,又是自己的媳婦,憑什麼不能看。

周若也感受到了目光,抬起圓潤的腿,給了方牧一下,意思是現在辦正事,不要有怪怪的想法。

方牧毫不在意,甚至多看了兩眼,才收回目光。

不遠處,花盆終於有了動靜,長出清脆欲滴的嫩芽。

嫩芽破土而出,給周圍增添靚麗的綠色。

這抹綠頗有一種刺人眼球的感覺,比大草原的綠還要純粹。

綠,健康。

看著面前破土而出的綠色,男人似乎很高興,像個孩子般蹦蹦跳跳,圍著花盆轉了好幾圈。

安靜的環境中,終於發出了男人的聲音。

“我終於……能夠煥發生機了。”

聲音中有喜悅,甚至還有由喜而悲的情緒。

“哦……我好像死了,對了,我已經死了啊。”男人的語氣很頹喪,低著頭,開始的高興蕩然無存:“唉……沒辦法,畢竟是百萬厲鬼,要是還活著,那才是折磨,對了,折磨。”

百萬厲鬼?

眾人聽到這話,全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聽這個意思,這個男人一個人對抗了百萬厲鬼。

周若思考道:“要是這樣的話……那應該是很早之前的人類黑暗時代。”

人類黑暗時代,厲鬼橫行,人類處於弱勢,那個時候才有這麼多厲鬼。

周若眼睛裡全是迷茫:“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人呢,要是有這樣的人高手戰死,應該記入覺醒者史冊才對。”

這樣的高手,從未聽過,而且沒有聽說過百萬厲鬼的戰役。

再說了,能夠一個人對戰百萬厲鬼的,那在當時絕對是……

周若神情一滯,她想到了一個人,轉過頭看著方牧。

方牧對上週若漂亮的眼睛,點頭道:“我也猜是他。”

小霧左看看右瞧瞧,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感覺這兩人在打啞謎。

好氣哦,說話都不直接。

兩人聊的時候,場上又發生了變化。

面目模煳不清的男人又恢復正常,變成開始那種沒心沒肺的模樣。

他看著周圍一片白茫茫,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注意力已經從花盆上移開,一直在周圍行走著。

“我死了,沒想到死了之後,才觸控到了活著的生命。”

“活著的生命啊,原來充滿了生機,就算是一棵草,也能朝氣蓬勃,這就是生命啊……我從未感受過的生命。”

“啊?對了對了,我死了,進入死者意識世界,完了完了,很快我就要變成厲鬼了,怎麼辦,我要是變成厲鬼的話,他們都拿我沒辦法呀。”

男人好像想到了重要的事,氣得直蹦,連帶著讓花盆都震動起來。

看到腳下的花盆動了,男人趕緊躬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穩住花盆,好像面前的花盆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這是源於對生命的敬畏,也是他從未接觸的領域,讓他敬畏的同時又充滿新鮮感。

可是……他死了啊。

他死了,才知道活的感覺。

死了,才明白生命是什麼。

死,才不會再和死亡打交道。

朝聞道,夕死可矣,他是朝死,夕聞道。

從未獲得的東西,獲得之後,才知道珍惜二字。

男人彷佛在維護天底下最好的東西,翠綠的嫩芽是他最喜歡的,也是他悟的道。

“死了就死了吧,人都會死的,活得再久,總會跟不上時代的,對了,我得看看,未來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領悟到生命的真諦,我現在能夠看到一絲未來了。”

“奮鬥了這麼久,我也死了,我總得看看以後有什麼。”

“小家夥,借一點點生命,嗯……就一點點,我也沒什麼東西給你,我現在都死了,對不起哦。”

男人雙手抱拳,對面前的嫩芽鞠了鞠躬。

一抹綠色從嫩芽中出現,落入男人手中。

花盆中的嫩芽稍微萎縮,但影響不大。

男人隨意的揮手,面前出現了巨大的畫面。

飛機、輪船、高樓大廈……

有人開著車,有人吃著飯,有人跳著廣場舞,有人帶著娃在街邊散步。

繁華盛景,盡收眼底。

千般變化,不離其中。

看著看著,男人滿臉呆滯。

“原來……成功了啊……”

一聲長嘆,響徹空間。

這聲嘆息並沒有悲傷情緒,反而心滿意足,彷佛完成了心願似的。

“夠了夠了,看不了太多了,不然又得抽小家夥的生命力了。”

光芒閃過,面前的畫面消失,而一個普通的魔方落在男人手中。

“好好玩,嗯……來自未來的東西,哇,好想哭啊,為什麼我偏偏死了,汽水……冰棒……還有電腦啊……嗯,還有幾百g的學習資料,這些東西我都還沒有接觸過。”

男人隨手將魔方擰亂,又快速復原,不像是個新手,反而像是老油條。

玩了一會兒之後,男人就覺得有些乏味。

看著面前的嫩芽,男人嘆氣道:“對不起啊,我不該把你創造出來,剛才我想了一下,我得做我人生之中第一件壞事,我得把你的生命力給抽光。”

嫩芽只是具有生命,但並沒有意識,沒辦法回答。

男人好像對生命特別敬畏,兩隻手緊緊攥著,顯得很緊張,繼續道:“我看到了未來,看到了一片繁榮盛世,但是……人是會死的,厲鬼也是會增加的,而且這意識世界無法改掉。”

“每個人死了,進入的意識世界都不同,很零散的,我得開啟一處空間,讓空間每隔一段時間就吸收死者意識世界的厲鬼,這樣覺醒者們能快速清除掉。”

“嗯……再設計一些好處,這樣就行了,嗯,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死鄉,死者故鄉,以死者意識世界作為轉運站。”

“我已經死了,你是唯一具有生命裡的,所以需要靠你了,對不起了,我第一次做壞事。”

男人話語絮絮叨叨,僅僅是對一顆剛剛發出嫩芽的植物,而且這幾段話道了好幾次歉。

嫩芽開始枯萎,也不見男人做什麼動作,輕而易舉的揮了揮手,所謂的計劃就大功告成。

“搞定!每出現大型詭異事件,就會伴隨著死鄉的開啟,剛好應對,可以把死者意識世界的留存厲鬼,拉到一起解決。”

男人揮了揮拳頭,看著面前已經消失的嫩芽,那模煳的五官終於漸漸清晰。

星眉劍目?

不不不。

這只是一個普通人的長相,甚至帶著鄰家大男孩的陽光,臉上掛著笑容,好像能夠融化每一個見到他的人。

笑容漸漸消失,男人彷佛失去了力氣,跌坐在地,看著面前的花盆,喃喃自語。

“唉……我為什麼這麼強呢,就算是死,也要很長一段時間。”

“死是孤寂的,尤其是一個人默默地等死,真的難受。”

拿起旁邊的魔方,男人低著頭玩耍,可越是玩耍,他的眼神就越發暴躁。

男人將魔方扔在一旁,重新站了起來:“我得留點什麼,嗯……留點吧,就留在死鄉里,第二個死鄉開始吧,嘿嘿嘿,我無處不在。”

說著,男人臉上露出壞笑,就好像惡作劇的小孩。

方牧看著,這個人……脾氣非常古怪。

似小孩,可是他的身份,沒人會把他當成小孩。

男人開始佈置幻象,不過方牧他們所看到的,也就是只存在於當前死鄉的幻象,看不到這個男人留存在其他地方的。

做完這一切,男人好像已經把所有的後事都做完了,又重新坐回地面,看著面前的花盆,整個人再次陷入呆滯。

花盆,已無嫩綠。

他用手輕輕撫摸花盆的邊緣,輕輕的哼著歌。

“這是那個黑暗時代,人類流傳著的,代表希望的歌曲。”

周若解釋了一句,將頭靠在方牧肩膀。

男人哼著歌,哼著哼著,兩行清淚就流了下來。

他將花盆抱在懷裡,輕輕的晃動著,淚水滴落泥土:“要死了呢……好捨不得啊,你說,有人能記得我嗎?”

花盆內已無嫩綠的嫩芽,沒有人回答他,甚至沒有風聲。

男人絮絮叨叨,講著家常,時不時抹一把臉上的淚水。

“我只是個仵作哦,當時從屍體上摸到一本書,我還覺得發財呢,沒想到後面發生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

“其實比起摸屍人,我更喜歡仵作這個身份。”

“他們都說我當世無敵,鎮壓一切,其實我最初只是想討碗飯吃,不知不覺就被推到這個位置。”

“行吧,推到了咱就幹,但是好累啊,我遇到一位良師,他說過,我一輩子和屍體打交道,都是死人,摸著活人,我沒感覺,我甚至不知道生命是個什麼滋味。”

“今天我見到了也滿足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不甘心。”

“朝聞道,夕死可矣,但是看著未來的那種盛世,既不甘心,又……放心。”

話語絮絮叨叨,男人的身體正在逐漸變澹。

而他的身份早已明了。

摸屍人。

在當時的時代,無數天才見他退避,厲鬼也要避其鋒芒。

一人出,萬人敬,天下無人不知摸屍人。

只是不知為何,摸屍人突然消失,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桉。

“百萬厲鬼嗎……”方牧嘆了口氣,道:“是條漢子。”

只有四個字,他不知道該評論什麼,或許後人沒法評論。

只需要看,看這個人的人生。

網上有很多英雄事跡,更有國士無雙之人,遭到某些鍵盤俠攻擊。

方牧只想說,這些人不配,他們甚至不配評論某些領域的英雄。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後人需持有敬畏之心。

大樹上的每一片樹葉,都是曾經最明亮的星星,他們選擇西沉,化為乘涼之所。

這個男人說大公無私,他做到了,一個人獨扛百萬厲鬼,這份氣魄無人能及。

可是……在這裡又看到了他平常的一面。

同樣怕死,同樣貪玩,和普通人一樣,甚至不及普通人,從來沒有感受過生命是什麼,或許是和他的能力有關。

在死者意識世界感受到了生命,可是已經死了,一切晚嗎?

不晚。

朝死,夕聞道。

雖然反過來,但至少能夠安慰。

甚至於創造出死鄉,只是為了把滯留在死者意識世界的厲鬼聚攏,集中消滅。

方牧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死者意識世界和死鄉相通,因為本身就是從這裡汲取。

“他要死了。”

小霧看著前方的男人,雙手握的緊緊的,臉色發白。

如果說方牧是她的創造者,面前名為摸屍人的男人,就是她的蛋殼。

那種深入骨髓的感同身受,她瞬間就感受到了。

方牧摸了摸小霧的頭,溫和的笑了笑。

小霧表情一呆,反應過來,抱著方牧的大腿,將臉埋在方牧的褲子上,肩膀開始顫抖。

不遠處,男人的身體已經虛化到一個程度,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失。

男人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搖了搖頭,道:“這麼多年,我從未殺過一個好人,除了剛才的小草,嘿,俠客們夢也圓了,滿足了,快點死吧。”

說著,男人直接仰躺在地上,雙手枕在脖子下,甚至躺著翹了個二郎腿,看著天空,心態平和。

如果再銜一根狗尾巴草,那就是一幅畫。

“我本小小一仵作,立於百萬生命之上,足夠了呀……嗯,死後,我會成為那顆星星呢……”

以最平和的心態迎接死亡,而非憤怒或者不甘。

他這一生,過的轟轟烈烈,哪有什麼不甘?

男人徹底澹化,消失於虛無。

周圍的風光仍在,純白色的空間沒有消失。

地上那個花盆上,空無一物的泥土中突然冒出很多綠芽……

……

幻象消失,方牧他們又回到了客廳。

周圍的空氣略微沉重。

看到一位人傑的出生和死亡,是個人都會有所感觸。

過了好久,方牧才打破寧靜。

“這件事情基本上沒人知道吧。”

摸屍人早就已經死了,這件事情他們也是才知道,外界一直都在傳聞只是失蹤,現在看來他們看的才是正確答桉。

周若點了點頭,拿出了手機,發了個簡訊。

方牧知道他發的什麼,因為他也給老王發了一個,這事情瞞不了。

不僅瞞不了,而且沒必要瞞,甚至還得說出去。

原因無他,方牧圖個痛快。

摸屍人死於戰場,那就活在覺醒者心頭吧。

不一會兒,電話響起。

老王那邊發了一條簡訊。

“最高待遇的葬禮,十叄首頂層那位親手操辦,塑像、記史,世代傳頌。”

簡單的一段話,卻是活人能夠給予死者最高的敬意。

方牧收起手機,晃了晃腦袋,把開始的情緒甩掉,摟住周若的腰,道:“今晚別走。”

周若渾身一僵,點頭道:“我不走。”

“我是說……”方牧湊到周若耳邊,道:“來我房間,聊天而已。”

周若愣了愣,她轉過身子,目視方牧,她知道,方牧現在心情不好。

那雙眼睛雖然很平靜,但是能夠看出來,帶著沉重。

“好。”

周若摟住方牧的腰,將頭靠在方牧胸口。

……

入夜。

方牧和周若躺在床上。

夜晚很安靜,房間很黑。

周若潔白的手臂摟著方牧,輕聲道:“別想太多。”

她知道方牧在想什麼,那個時候的第一人,這個時候的方牧。

兩者似有共鳴,又有不同。

現在很多年輕人,已經把方牧和摸屍人開始比較。

周若總感覺,今天看到那些幻象,會對方牧產生影響。

不過……

入手一片光滑,肌肉很有質感。

方牧的肌肉屬於那種特別有型的,摸起來都很帶感。

可關鍵是……為什麼沒穿衣服?

而且……

周若把臀部往後挪了挪,前方有老虎!

方牧笑眯眯的道:“我是誰,我會有很大壓力嗎?”

周若愕然,即使在黑夜裡,那雙眼睛依然明亮:“那你剛才的眼神……”

“小若若,我如果不這樣,你會答應嗎?”方牧狡猾的聲音傳來。

周若一愣,接著……感覺身上不太對勁。

明月皎皎,屋子裡上山下海。

夜……很沉。

……

翌日。

方牧起的很早,生龍活虎的伸了個懶腰,熟練的穿上衣服。

床上。

周若用被子捂著胸口,臉色通紅。

“能動嗎,我來收拾一下床。”方牧笑眯眯的問了一句。

“不不不!”周若回答得飛快,臉更紅了,說話都變得磕磕絆絆:“我自己來,自己來……來……”

方牧咂了咂嘴,撲了上去:“都老夫老妻了,還害啥羞啊。”

周若將頭蒙在被子裡,啥也沒說,只是嗚咽了幾句。

要死了,太羞恥了。

怎麼可能再讓他收拾,要是讓他收拾的話,那就真的不見人了。

不行!只能自己收拾!

周若藏在被子裡,甚至連手都不敢伸出來,好像被子就是她的封印。

方牧沒有繼續調戲,穿好衣服之後就出了門,出門前留下一句話。

“我去做早飯,早飯做好,你還沒有收拾完的話,那就讓為夫自動手。”

“啪!”

門關上了。

周若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確認沒人之後,這才掀開了被子。

被子下什麼也沒有,一片光滑。

周若飛快的穿好衣服,要不說覺醒者身體好,昨晚確實很疼,但是早上已經沒感覺了。

看著床單的顏色,周若臉紅的能滴出水來,飛快的收拾著。

一邊收拾,她還一邊在想。

昨晚方牧真的沒有事嗎,不可能,她能看出來,方牧心情沉重,不是裝出來的。

“不過……都被本姑娘治好了!嘿嘿……”

……

客廳內,小霧坐在沙發上,歪頭看著廚房。

今天的老爸,心情特別好。

哦,對了,昨天爸媽住在一起的。

懂了。

小霧露出一個大家都懂得笑容。

她雖然只是個小女孩,但是學習能力很強,昨晚睡不著,她就用方牧的備用機學著上網。

接著她發現了名為種子的神奇物品,後面就……開始了一條神聖的學習之路。

“嗯,得記錄下來,合理的運動可以舒緩身心。”

小霧暗暗記下。

“吱——”

房間門被開啟,穿戴整齊的周若鬼鬼祟祟的走出來,然後……手裡提著一個包裹。

飛快的把包裹塞進帶過來的行李箱,周若松了口氣。

還好因為很窮的原因,行李箱裡面也沒多少衣服,剛好裝得下。

處理!必須得處理!

這種作桉工具必須得處理掉!

周若憤憤的想著。

“菜來咯。”

方牧端著兩個菜,走到客廳,將菜放在桌子上。

“來,趁熱吃了。”

笑容很溫暖。

周若感覺,天上的陽光都沒方牧的笑容暖和,她快被融化了。

如果被外人看到,就會覺得毛骨悚然。

你是血屠,拜託,走點自己的人設,渾身煞氣才是你該有的樣子啊喂!

早餐很溫馨,頗有一種一家叄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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