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早已暗下。  對尼魯蟲人來說,也已到休憩的時間了。  雖然忍飢挨餓已經一整天,哈魯阿和卡魯斯還是決定,繼續再忍下去。  隨著那邊的白龍們,盡數地鑽進了地底,這邊,這兩個蟲人,則是晃晃悠悠地飄蕩進了黑暗之中。  複眼已經捕捉不到什麼光線了,不過它們的大眼珠子,卻還在無聲地,隨著觸角的轉動,隱秘地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尤其,白龍之王那些獸人奴隸的動靜!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摸索了多長時間,終於,哈魯阿頭頂之觸角,朝著同伴那邊輕點了一下,沒有發出吱吱之鳴,卻有一點類似於心靈感測的震動,把它的意念,直接地傳遞去了同伴那邊。  “已經徹底擺脫了那些沒腦子的獸人。就在這裡休眠吧。”  卡魯斯的觸角同樣也點動了一下:“你有傷,你先下去。掃尾的事情,交給我來。”  哈魯阿也不爭執什麼,只輕輕一點頭,就頭下尾上地鑽進了冰雪之層,也不知道是什麼天生能力,都不見它如何挖掘,它的身體便就漸漸地沉入了地面。  卡魯斯則一邊以大眼珠子觀察周圍動靜,一邊仔細地清理著周圍,也包括來途的一切痕跡,甚至還狡猾地佈置上了一點迷惑人的腳印之類。  等哈魯阿的身體,幾乎完全沒入了地面之後,它這才不慌不忙地也跟了過去,少不了又填平了地面,更以它天生的寒冰之力,將表層的冰雪,凍得跟沒有任何人在此踏足過一樣。  哈魯阿挖掘的洞穴,是傾斜著往下的。  兩蟲人輪番接力,足足鑽下了數十尺之後,這才疲態顯露地停住了手。  一人一邊,兩人直接喘著粗氣地匍匐在地上,連大眼珠子都難得地閉了起來。  緩緩地,它們的氣息又開始輕微了下去,別說是在這地底,就是隱藏著潛伏在地表,恐怕都沒什麼人能聽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這黑暗又密閉的洞穴,卡魯斯輕微的吱吱之聲悄悄響起:“那個傢伙所說的預言術,會不會是在唬我們?”  它們可沒有伺候人類的想法,更別說那還是大法師,伺候這種人,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被直接給拆解了。  不過,那大法師的威脅,它們又是聽得出的。  預言術!矇蔽!  “不要急。預言術準不準,跟我們是沒關係的。我們可沒有違背他的指示,我們只是在休憩,在養傷。耐心點等著,看他會不會主動找過來。”  哈魯阿眼睛未睜,也輕聲地回應著。  它也把握不準,那大法師到底能不能預言到它們的所在。  畢竟,它們尼魯蟲人也算是天生的魔法生物,在妨礙預言方面,也是有一定的天賦的,  但,那大法師又確實是神秘。  它也不敢真去冒險,只好先“休憩”上一段時間,甚至,“休眠”上一段時間,再看有沒有什麼異常了!  “也只有如此了。先等著吧。”  卡魯斯很快也停住了聲音。  兩人像是在進行冬眠一樣,幾乎把所有的生命氣息都收斂了起來,包括那大眼珠子之內的魔法氣息。  洞穴,寂靜如死。  ……  這個時候,地底冰宮。  艾薩克與賽門德加,卻是也交流和交涉得差不多了。  兩龍都是那種睜著眼睛,能臨場編故事的非常之龍,一個對藍林世界有興趣,一個則想透過對異界的瞭解,進一步確定五色龍使之事,到底是不是陰謀之類。  卻是交流得胡天黑地,盡興之至。  當然,盡興之餘,他們也沒忘了正事。  賽門德加有言,會儘快聚起大軍,閃電發動總攻。  艾薩克則是更多地瞭解了霜火咆哮的威能,同樣也暗示著,他會重點接住這傳奇戰槌!  未太久,兩龍便是達成了正式的口頭之約。  也未要賽門德加安排臥居什麼,艾薩克只在這冰山宮殿之內稍稍走了一圈,重點留意了一下某些魔法禁制之後,便是很快地離開了地宮。  他畢竟還有“正事”在身的!  地表,寒川山脈的深處。  “倒是能躲!”  “且讓你們再躲一陣。等準備好了‘誓縛之契’,再去找你們。”  幾滴綠色之血懸浮手心,玄妙的魔法波動之中,艾薩克片刻的推演之後,目光睜開了。  心靈意念一動,這幾滴血液又被重新收入了實驗室。  赫然正是那蟲人哈魯阿之血。  隨手給它上了道閃電束之時,他便隨手收集了一點標本。  有這標本在手,再加上他對魔法本質的剖析,在八大派系方面,幾乎可說全項全精,對預言術掌握,絕不次於某些專精預言系的大法師,任那兩頭尼魯蟲人精擅隱匿,卻還是脫不出他的盤算。  大致把握到了蟲人的方位所在,艾薩克閉目盤坐在了某座山峰之上,心靈意念漸漸沉入了冥想狀態之中。  ……  而另一邊。  “大人,你相信他的話?”  隨著艾薩克的離開,地底冰宮這大殿之內,已經只有兩頭白龍在了。  安吉麗娜目光看向了白龍之王,眼睛裡,分明還有猶疑之色。  “信,或者不信,都有嘗試的必要!不管是為了霜落之地,那是為了那白龍冕冠。”  “不過,我們自也不能他說什麼,就跟著做什麼。”  “讓人去通知加古拉,直接告訴他,我要知道關於五色龍使的一切!且看他是何反應。”  “不過大軍的聚集也不能緩下。這樣,我親自統率大軍,與他聯手對付霜巨人。但加古拉他們,卻就不用露面了,讓他們隱藏著,以防有什麼意外情況。”  賽門德加的眼中,淡然更冷漠的神色。  那綠龍使話是好聽,更還把五色惡龍在這一世界的“使命”都加到他身上了……但只要白龍冕冠一天未到他的頭上,他就必定還保持著足夠的警醒。  “那拜倫那邊?”安吉麗娜目光又是一動。  “把他也一併喚過來。若一切如常,等解決了霜巨人之後,在我未回來之前,便就由你暫時主掌悲鳴寒川,他則從旁輔助著你……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能力,也讓拜倫小子無話可說。”賽門德加繼續給“最心愛的孩子”畫餅。  想要孩子做得好,就要讓孩子想得美。  這是早年,他跟那些人族接觸之後,領悟到的真諦!  這真諦用在了兩個孩子的身上,卻是讓他們為這寒川之地,貢獻上了好大一番的心血。他這最親愛的孩子,更是連龍角都貢獻了半根。  賽門德加“老父親”般的目光中,安吉麗娜一揚頭:“絕不會讓你失望。我現在就去安排事情。”  賽門德加老懷寬慰地點著頭,然後就坐著目送她走出了大殿,很快又消失在了冰宮之外。  ……  深夜。  慣例的冥想與反饋之後。  人形的艾薩克,身影宛若幽靈一般,無聲地飄行在了群川之中。  綠色之血又一次地到了他的手心,預言術與探知術結合,方位是肯定沒問題。  不過,黑暗視覺之下,這雪地之上的蹤跡……  目光在一些隱晦的蹤跡方向盤桓了一下,又結合著推演而來的方位,艾薩克的眼中,卻是浮出了一點讚賞之色。  “是天生的本能?還是說,是流浪久了,經驗積累而來的能力?”  沒有走痕跡的方向,艾薩克的身影飄向了預言的方位。  未多久,他的身影又一下停住,目光在周圍一圈的環視,眼睛閉合了一下,再開啟時,雙重視界隨之而啟。  只轉眼之後,地面,一處冰雪覆蓋,與周圍完全沒兩樣的所在,落入他的眼中了。  心靈意識透過這裡,再蜿蜒往下……  艾薩克的目光很快落定,卻並不開口,只一抬指。  他那類術士法術列表中,替換了“加速術”而來的“火球術”。  一粒熾熱豆珠急速形成,又順著他的一抬指,火珠直射向了目標地面。  下一瞬間,低鳴的爆炸,一個巨大的炎爆之圈,瞬息時間,就將這片黑暗之地,照射得比白天都要更閃亮。  地面,極度的高溫,大範圍之內的冰雪,幾乎是瞬間就被蒸發,一個幽暗的洞穴,隨即在火團之下顯露了出來。  洞穴的深處。  本是在進行“休眠”,火球術爆炸開來的這一剎,兩頭蟲人,觸角之上的大眼珠子幾乎是立即就睜圓了開來。  熱浪的衝擊之下,眼珠之中,眸孔之內,一剎的對視,兩人俱都是顯出了深深的畏懼!  竟然,真被那位的預言術鎖定了!  這可如何是好?  兩人面色極度難看。  這時,一道聲音自上方傳下了:“還不上來嗎?”  聲音之中,上方那火元素的波動強度,也隨之在迅速衰弱下去。  這種關頭,蟲人自是不敢再縮著頭。  哈魯阿連忙調整面上神情,前一刻還畏懼,這一刻就轉換成了歡喜,連爬帶衝地滾上了地表,一見艾薩克身影,就驚喜般地說道:“大法師,您老可終於出來了。這裡的冰原獸人真是太失禮了,最基本的招待都沒有,可憐我們餓了一整天,也只能先休眠著,來等待您的喚醒。”  “是嗎?”黃金面具之後,艾薩克的眼中是一點異樣之色,“我本還以為,你們是潛藏起來,要躲著我的探知呢。”  “當然不敢。能追隨大法師,已經是我們的最高榮耀了,哪可能去躲避大法師。”卡魯斯也爬上來了,更連忙宣誓一樣保證。  “很好!你們如此說了,我也就如此信了。”  艾薩克還是很信任這兩個蟲人,一邊欣慰地頷首著,一邊又一抬指。  卡魯斯的周圍,強大的黑暗魔力,只一瞬間,大量的巨型黑色觸爪,便是自虛空之中被召喚了過來。  卡魯斯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麼,這成片的觸爪,已是將它的身軀,直接地纏繞又禁錮了起來。  正是四級法術“黑觸手”!  但卻不是準備在法師位的,而是他的類術士法術列表中,先一步挑選好的法術!  哈魯阿傷勢還未痊癒,這個時候面色也是不由就大變了起來:“大法師,您這是……”  “我這人向來尊崇誓言。”  “你們二人既是想追隨於我,我便真正給你們一個機會。”  “這是‘誓縛之契’。當我身在這極北冰原之際,你二人需聽從我的一切命令。當我離開冰原之時,你們則重新恢復自由。”  “沒有問題的話,這就由你先來簽訂。”  艾薩克的目光,看向了未被黑觸手禁錮的哈魯阿。  同時,第三度的抬手,虛空之中,像是憑空地出現了一座魔法祭臺。  祭臺更已經在運作,無數的魔法靈紋層層疊疊地出現在了哈魯阿的周圍。  一種被嚴密束縛的感覺,同時,還有心靈能力之中,自然流轉而來的資訊:應下契約,才能脫身!  只是這契約,這誓縛……  臉上的表情,差點就維持不住了,哈魯阿的眼中,那深深的無力……  “怎麼?是覺得範圍限制在冰原,還有所不足嗎?”  “或是說,你們並無追隨之心?只是在敷衍於我?”  哈魯阿遲遲沒有反應,艾薩克的面色也隨之在沉下了,那本只是禁錮著卡魯斯的黑觸手,頓也開始收緊,哪怕是蟲人的甲殼,在這觸手的碾壓之下,都是承受不住。  隨時隨刻,蟲人的身軀,都可能要被碾碎的感覺。  哈魯阿又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心中諸多的不平:“追隨大法師,是我們長久的嚮往,豈會反悔什麼。只是,這聽從‘一切命令’的一切……還要請您再斟酌一二。”  契約這種東西,最是容易出事的,就是那些大籠統的的概念。  眼見著在這大法師的手下,幾乎已經沒有多餘的路可選,哈魯阿卻是也只能在契約的某些方面,儘可能地多做一些最佳化和調整。  “你欲如何?”艾薩克目光淡然地凝視著他。  “只望大法師在其之前,加上兩個限制。”  “其一,在不危及我們二人性命的前提之下。”  “其二,也不能觸及尼魯蟲人的傳統習俗。”  “還請大法師能成全!”  哈魯阿重重一拜。  這個傢伙,接受現實歸接受了現實,但對著眼點的把握,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敏感。  不危及性命,這倒是無所謂。  讓它們送死的任務,艾薩克還是不屑如此做的,真要做,他親自動手不是更好?  不過,不觸及尼魯蟲人的傳統習俗!  這就未必能把握得好了。  誰知道尼魯蟲人的習俗,是不是還包括著,不能打聽相關之事呢?  他對這所謂的流浪蟲人,實則興趣還是很不小的!  不過,“誓縛”從來不是違心能夠達成的。  尤其,他還把範圍放得如此之大。  正常的“誓縛”,大都是專向於某件事,或者某些事而已。  心中片刻沉吟,緩緩地,艾薩克很是大度地頷首了:“依你之意,卻是也不無不可。傳統習俗,不管是你們的,還是別人的,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他的點頭。  未多少時間,“誓縛之契”那層層疊疊的魔法靈光一下耀起。  哈魯阿的靈魂意識之中,某種形式的烙印也隨之在具現。  不只是他一個,很快,又是一道誓縛之契,卡魯斯也完全了締結。  ……  而這個時候。  自地宮的另一個隱秘出口,白龍安吉麗娜的身影,也是無聲地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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