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大唐群臣議事,在光慶殿,事先由於得到了訊息,群臣在等待天子的過程中,不免私下議論紛紛。的確,天地有異象,代表著國家不穩,想來一定是有妖人作怪,才會有這麼多的異象。

不少人都知道最近京師流傳的歌謠,更是知道所謂的“楊花”便是楊璉,可是眾人心中知道,敢說出來的卻不多,畢竟這是多麼大的一件事啊。

楊璉和蕭儼雖然被禁足,但事先得到了允許,今日的朝會都得參加,因此兩人也赫然在列,楊璉左顧右盼,今日來了很多大臣,甚至部分只是掛名卻沒有實權的臣子也來了,比如說周弘祚之兄周鄴,周鄴看起來身體好了許多,臉上的氣色頗為不錯,眼睛炯炯有神,看來身體恢復了大半。

楊璉正在左右看著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一陣陰冷的目光,循著感覺瞧去,原來是蕭儼在不遠處,當看見楊璉轉過頭,忙不迭的移開了目光,等到楊璉掃過了他,就有一臉陰毒地看著楊璉。

蕭儼那日被打,訊息像長了尾巴一樣,迅速傳播開來,幾乎是一日之間,金陵城中,上至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知道他大理寺卿蕭儼,帶著三十多人捉拿人犯不成,反而被打。他發現許多官員看著自己的目光,充滿了憐憫,蕭儼十分憤怒,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群臣各自想著事情的時候,天子李璟駕到,依舊是施禮,唱喏,群臣平身之後,李璟開口了。

最新發生的事情太多,李璟先是說了各地的異象,徵求各位臣子的意見。群臣有知道的,暫時保持著沉默,不知道的,驚訝萬分,這是國亂的徵兆啊,古往今來,莫不是如此,難道說大唐要有災難了?可是這話,誰也不敢說。

燕王李弘冀站在最前面,默然不語,因為他知道肯定有人會跳出來,果不其然,誰也不敢出頭的時候,大理寺卿蕭儼首先出來說話了。

“陛下,天有異象,必定有妖孽,微臣以為,此等妖孽禍害大唐,必須要除掉,才能保證大唐的千秋基業。”蕭儼說道,聲音還算正常。

李璟點點頭,他就是如此想的,可是妖孽何在?

蕭儼見天子點頭,知道是在肯定他的說法,便繼續道:“近日來,金陵流傳一首歌謠,歌詞有這麼兩句:‘李花落,楊花開,三月揚州分外明’,陛下,微臣以為,這是一首反歌,有人想要顛覆大唐,取而代之。”

李璟面露不悅,大唐在他手上蒸蒸日上,怎麼可能滅國?他怎麼能做亡國之君?李璟強忍著心頭憤怒,問道:“蕭愛卿,你以為此人是誰?”

“陛下,前朝大亂之際,便有類似之語,這楊花,指的便是楊姓之人,微臣以為,必須要對朝廷上下楊姓之人嚴加審查,甚至不惜殺一儆百,以絕後患。”蕭儼說著,其目標已經很明顯了。

不少臣子開始竊竊私語,蕭儼如此,很有可能是公報私仇,不過話又說回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與楊璉關係不佳的,自然毫不在意。倒是齊王有些緊張,他站出來,道:“蕭寺卿此言差矣,大唐境內,姓楊者數不勝數,豈能一一殺盡?再說,只憑這一句歌謠,便要殺盡姓楊的人,恐怕也太暴戾了一些。”

蕭儼輕輕冷哼了一聲,幾不可聞。他衝著李景遂施禮,道:“那麼以齊王之間,這代表著什麼呢?”

“只是幾句歌謠而已,不足為信,如今大唐國勢正隆,又剛剛拿下福州,擊敗數萬吳越援軍,哪裡能有什麼危機?”李景遂說道。

“齊王當真是如此認為嗎?”蕭儼冷笑了一聲,全然不給齊王顏面,頓了一頓,道:“恐怕有人功高震主,意圖恢復楊吳朝廷吧!”

李景遂臉色一變,坐在龍椅上的李璟也同樣如此,蕭儼時常口無遮攔,這是眾人都知道的,可是他故意在朝會上提起楊吳朝廷,是想表達什麼?是想要告訴群臣,這大唐的江山,是從楊吳朝廷手中奪得?還是想要告訴群臣,有人想要危害社稷?

李璟自然知道是後者,但蕭儼如此說話,令他很是不悅。

李景遂定定地看著蕭儼,道:“哦?這麼說來,蕭寺卿認識意圖顛覆朝廷之人?”

“想要顛覆朝廷之人就站在這大殿內,齊王何必明知故問?”蕭儼反問。

這話一出,群臣更加議論紛紛,就站在大殿中?要知道,在大唐朝廷,姓楊者雖多,但此時在大殿裡的,不過兩人而已,一個是楊守忠,此人是前朝舊臣,當年取代楊吳,立功不小,說他是想要顛覆大唐,恢復楊吳之人,幾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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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人便是楊璉,在不少人看來,楊璉本來就身份可疑,後來官運亨通,短短數年,就做到節度使的位置,比起在場大多數的人升遷都要快,而且更是得到齊王愛女的芳心,天子擺明了要賜婚,已經不是秘密,所以,不少人對楊璉很是嫉妒。

大殿裡,彷彿湧進了許多蜜蜂,嗡嗡地叫著,李璟皺了皺眉頭,高澤在一旁,大聲喝道:“安靜,安靜。”

群臣逐漸安靜了下來,但內心卻有如波濤洶湧一般,久久不絕。

楊璉沒有急著說話,而是靜靜地等待著,蕭儼露出了尾巴,李弘冀呢?在楊璉看來,蕭儼就算投靠了李弘冀,也只是一個小嘍囉而已,真正的殺招應該在李弘冀那邊。

李景遂沉聲問道:“蕭寺卿,你可知這話說出來,必須要有足夠的證據,不然,便是誹謗朝廷重臣。”

蕭儼道:“齊王,你一心為那人辯護,莫非也是同黨,想要顛覆李氏江山?”

李景遂被氣的直哆嗦,他是大唐的皇太弟,日後江山是他的,何來顛覆一說?這個蕭儼,說話已經胡亂到了這個地步?李景遂鐵青著臉,一甩衣袍,在一旁不說話了。

蕭儼得意地看了眼李景遂,朝著天子施禮,道:“陛下,為了大唐江山,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一人啊。”

李璟抿著嘴,為了江山社稷他自然肯做一切,可是蕭儼的這個主意,太過於駭人,要殺光楊姓之人,那可是數以萬計啊,難免會引起民間的恐慌。

見天子默然不語,孫晟朝著蕭儼點點頭,走了出來,朗聲道:“陛下,蕭寺卿之言雖然有理,但想要殺光楊姓之人,根本不可能。”

李璟點頭稱是,這根本不現實哪。

李弘冀這時才慢悠悠地走了出來,道:“父皇,兒臣這幾日思前想後,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所在。”

群臣不免側目看著燕王,他與齊王之爭,在朝廷不是什麼秘密,大部分的臣子都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援齊王,一派支援燕王,只有少部分的臣子,兩不靠。

成功地吸引了群臣的注意力之後,李弘冀繼續說道:“櫻洲永興公主的盜洞,兒臣以為是有人故意所為,掩人耳目。實際上,大有玄機。”

李璟自然知道盜洞的事情不靠譜,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聞言不由點點頭,道:“燕王,你想通了哪一點?”

“父皇,盜洞裡的東西,會讓人想到有人栽贓嫁禍,可是反過來想,說不定是有人故意而為,那個盜洞,從永興公主的陵墓直到對岸,連綿有數十丈,雖說斷了一截,但兒臣以為,是有人欲蓋彌彰,掩飾其他,很有可能,那個人的墳墓裡,已經沒有了屍體,那個人,根本沒有死!”

李弘冀的話幾乎是一擲千鈞,落在大殿上,撞擊在每個人的心中,楊璉也忍不住微微心驚,原來李弘冀的目的在於此,他突然想到,那個墳墓裡,自然是有所謂楊璉的屍體,如今已經變成了白骨。可是李弘冀如此說著,莫非他有良策在胸?

李璟張大了嘴巴,呼吸急促起來,前朝舊太子這幾個字燕王雖然沒有說,但依舊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忍不住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道:“燕王,你說什麼?他,沒有死?”

“兒臣只是推斷,死沒有死,開啟棺木,一看便知。”李弘冀說道。

楊璉在身後,抿抿嘴,他忽然意識到,李弘冀這次的準備很是充分,這大半年來,他的成長速度太驚人了。

李璟和李景遂相視了一眼,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說出了三個字:“不可能。”是啊,這怎麼可能?當初那個人的屍體,兩人都是親眼看見,雖說臉部被大火燒過,有些模糊,但永興公主哭的死去活來,她不可能認不出自己丈夫的屍體。

隨後,屍體被送進棺木,牢牢的釘住,就算不死,也不可能逃出來。這麼多年了,那個人已經化成了枯骨,怎麼可能沒有死?

李弘冀臉色淡淡,他微微躬身,道:“父皇,究竟是也不是,只要前去挖開棺木,開啟一看就知道了。”

這時,站在李弘冀不遠處的周鄴也站出來,道:“陛下,齊王,微臣以為燕王說得有理,事情究竟是怎樣,只要親自過去檢驗,便可一目瞭然,根本無需在這裡猜測。”

李景遂很是遲疑,他自然不信那個人還活著,更不相信楊璉便是那個人,但是,看見燕王一黨如此囂張,他有些不滿,卻又不好拒絕。

李璟抿著嘴,想了半響,這才點頭,道:“來人,傳令下去,擺駕櫻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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