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內,楊璉已經醒來,正與曾憶齡說著話。蕭儼已經令人煮好了米粥,曾憶齡要與楊璉說話,便端著米粥,一勺一勺喂著楊璉吃粥。

蕭儼偷偷看了兩眼,覺得這兩人關係不一般,但這個時候,他卻不能說什麼。

房間裡,楊璉皺眉,道:“我思前想後,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

“有什麼蹊蹺?刺客自然是李弘冀派來的。不然懷柔公主、齊王為何如此憤怒?”曾憶齡說道。

楊璉搖搖頭,道:“那名刺客,能假扮為我們熟悉的人,就相當不簡單,我總覺得,李弘冀雖然與我有仇,也巴不得我死,但他從這種手段,未免太簡單了一些。”

“有時候,簡單往往是最有效的。”曾憶齡淡淡的道,眼睛裡卻充滿了欣喜:“你安然無恙,那就最好了。我已經問過大夫,只要休息十幾日,身體就能恢復大半。”

“這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楊璉點頭,中毒的那一刻,他差點以為自己會死掉。

“不,其實還有一個機會,反擊李弘冀的機會,只要時機得當,李弘冀就算還活著,他的勢力也會受到極大的削弱。”曾憶齡說道。

楊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如此肯定?”

“肯定!”曾憶齡顯得很是信心滿滿。

楊璉略略躊躇,道:“我聽你這話,怎麼好像有什麼秘密?”

“你我都是盟友,能有什麼秘密。”曾憶齡搖搖頭。

楊璉不疑有他,點頭道:“那也是,你我既然是盟友,自當訊息共享。”

曾憶齡不再說話,而是喂著楊璉米粥,眼睛裡全是笑意。兩人一邊聊著事情,一邊吃著,不知不覺,將近子時。曾憶齡自然不能久留,便站起身來離開。蕭儼知道她是楊璉家眷,派人護送她回到客棧。

楊璉安穩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早就醒來了,自己堅持著起了床,慢慢在大理寺內踱步。韓崇德進來的時候,見楊璉坐在亭子裡,便快步走了過來,笑道:“楊節度可好?”

“託韓主簿的福,如今已經沒有大礙。只是好像使不上力氣。”楊璉笑道。

“那是自然,昨日你失血過多,身困體乏是正常的,再休息數日,那就好了。”韓崇德笑道,然後吩咐身後的小吏,讓他上街去買些吃的來。小吏應著,匆匆走了出去。

“這一次,多久韓主簿及時請了大夫前來醫治,不然我這性命難保。”楊璉拱手稱謝。

韓崇德不動聲色地道:“楊節度前途無量,再說與林仁肇、陳鐵等人,都是八拜之交,而我與林仁肇、陳鐵同是閩國人,這點小忙自然是要忙的。只是我不過一個小小的主薄,日後還要請楊節度多多提攜。”

楊璉笑道:“韓主簿對我有恩,日後若有差遣,定當全力以赴。”

“楊節度言重了。”韓崇德呵呵一笑。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來人正是林仁肇,只聽他哈哈大笑著靠近了,到了楊璉身邊,拱拱手,道:“楊節度,有好事啊。”

“好事?你且說說看。”楊璉說道。

林仁肇看了韓崇德一眼,笑道:“昨夜懷柔公主大怒,去尋李弘冀晦氣,最終齊王及時趕到,一同進宮面聖,陛下英明,勒命李弘冀克日出京。去潤州赴任。”

“天子果真如此?”楊璉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忍不住想起曾憶齡的話來,昨日他還以為曾憶齡是戲言,想不到今日就成為事實。

“便是如此。齊王已經派人來通知我。讓我告訴楊節度。”林仁肇說道,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一道來。

楊璉算了算時間,齊王、燕王與懷柔公主面聖的時候,他正與曾憶齡說著事情,心中不由有些奇怪,曾憶齡什麼時候,會了未卜先知?再說,李璟匆匆讓李弘冀出京,這個決定似乎太草率了一些。李弘冀雖然涉嫌殺自己,但畢竟楊璉一行沒有掌握證據,而且與懷柔公主等人的衝突,算起來是各打五十大板,為何李璟就讓他立刻出京?

楊璉暫時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日後總會有機會。再說李弘冀離開京城,對於楊璉來說,是極好的機會。沒有了政敵,楊璉可以有很多時間做很多事情。

將近午時,高澤拿了聖旨過來,楊璉無罪釋放,可以立刻回家,另外,李璟為了補償,賞賜楊璉百兩銀子。韓崇德立刻派人將楊璉送回客棧。回到客棧,符金盞、曾憶齡、張綺櫟見楊璉回來,都十分高興,尤其是張綺櫟,不懂得男女之防,拉著楊璉的手左看右看,似乎認為楊璉少了一塊肉。

楊璉的回來為客棧注入了一絲活力,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一掃而光,王虎還特意去買了一掛鞭炮,在大門口點燃了,頓時噼噼啪啪,客棧門口熱鬧起來,有知道訊息的,紛紛趕來賀喜。

就在客棧熱熱鬧鬧的時候,皇宮內,懷柔公主依約去見鍾皇后。懷柔公主母妃早死,因此鍾皇后將懷柔公主視為親生,找她來,是要問些事情。

午飯吃過,鍾皇后想了想,還是問道:“懷柔,伯母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你,你可要老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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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柔公主點點頭,道:“伯母請問。”

鍾皇后略略沉默,問道:“懷柔,你對那楊璉,當真是非嫁不可嗎?”

“伯母,你怎麼問的是這個?”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女子,懷柔公主聞言,不由有些扭捏起來,很是不好意思。

“伯母問你話,自然是有深意。你可知道,那楊璉是有指腹為婚的妻子的。”鍾皇后很是嚴肅。

懷柔公主點點頭,道:“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楊璉給我說過了。”

“嗯!”鍾皇后頓時想著,這楊璉還算老實,沒有隱瞞,以後做了丈夫,應該是極好的,只是,畢竟有一個曾憶齡的存在,令鍾皇后心中有些不喜。

“這麼說來,那楊璉便是有了妻子,你可不能嫁給他了。”鍾皇后正色。

“為什麼不能?”懷柔公主急了。

鍾皇后嘆息一聲,道:“那楊璉有妻子,偏偏接了聖旨,要娶你為妻,這便是欺君。天子仁慈,可以不與他計較這些,可是你是金枝玉葉,豈能嫁過去做小?不光你父王不同意,就算是我,也是不會同意的。”

懷柔公主抿著嘴,一副委屈的模樣。

“若是楊璉肯放棄曾憶齡也就罷了,偏偏他還捨不得。你倒是說說,你過去了,以你的身份,能讓一個煙花女子壓著嗎?”鍾皇后又道,開解著她。

懷柔公主哼了兩聲,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給他。伯父聖旨都已經下了,難道要反悔不成?君無戲言!”

“你這孩子,怎麼就不知好歹,這也是為了你好!”鍾皇后說道。

“只要楊璉對我好,那就足夠了。其他的名份,又有什麼用?”懷柔公主氣鼓鼓的,說了這麼一句,便站起身來,匆匆走了,鍾皇后怎麼叫,她也不聽,只得嘆息了一聲。這件事情難辦了,懷柔公主是個倔性子,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燕王府,李弘冀正在喝著悶酒。他的心情很不高興。這一次,他一手策劃了針對楊璉的行動,原本覺得十拿九穩,楊璉一定會倒黴,可是,事實並非如此。他已經得到訊息,父皇已經赦楊璉無罪。

李弘冀怎麼也想不通,楊璉有欺君之罪,可是父皇居然不處罰,這還有天理嗎?而且,自己被勒命出京,鎮守潤州,就等於脫離了大唐的權利中心。奪嫡,奪嫡!原本看起來有很大希望奪嫡,現在卻如同鏡花水月,一點都不可靠了。

大好的局面,就此崩潰,令他難以接受。可是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似乎一點挽回的機會都沒有了。怎能不讓李弘冀傷心?

借酒澆愁愁更愁,李弘冀喝了半響的酒,覺得心情更加鬱悶了。這時,朱令贇匆匆走了過來,道:“燕王,孫宰相來訪。”

“孫宰相?他來做什麼?”李弘冀哼了一聲,嘴角流出幾滴口水出來,然後打了一個飽嗝,酒氣燻天。

不等朱令贇回答,孫晟已經進來,看見李弘冀如此,頓時皺起了眉頭,上前道:“燕王,你為何如此?”

“嘿嘿,父皇令我儘快出京,趕赴潤州就任。”李弘冀說道,心中覺得十分悲苦。

孫晟原本是聽到風聲,此事聽見李弘冀承認,不免大吃一驚,事情為何突然到了這種地步?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各個計劃上,也沒有太大的漏洞,就算有,楊璉那邊也有致命的地方,為何不見處罰?不過事己至此,孫晟不會先去追究,因為這個時候,燕王已經十分頹廢,孫晟覺得如今最為重要的,是要讓燕王重新振作起來。

“燕王,就算離京,去了潤州,也不是沒有好處。”孫晟說道。

“好處?能有什麼好處?我去了潤州,這金陵,就是期齊王一手遮天的時候了。”李弘冀搖搖頭。

“在這金陵,還有老臣,絕不會讓齊王得逞。燕王,你鎮守潤州,正可藉機擴大勢力,積極掌握兵權,一旦京師有變,便可揮師攻打京城,老臣裡外迎合,便可拿下金陵,助燕王登基。”孫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其實他很清楚,如果齊王登基,他會有怎樣的後果,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預期坐以待斃,不如主動發難,奪取大唐政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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