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業的辦事效率很快,不過半日的功夫就將事情打聽清楚了。詳詳細細回報了劉承訓之後,劉承訓越加肯定這件事情,暗藏殺機。

可是,讓劉承訓想不明白的是,楊璉為何在這件事情上,並沒有趁勝追擊。或者說,從表象來看,楊璉在這件事情上,一直都保持的很理智,甚至他還假意勸慰劉承祐,讓他不要衝動。

但劉承訓非常清楚,楊璉這是在欲擒故縱,以二弟衝動的性格,不可能會聽旁人的勸慰,打上尚書府也就在情理之中。不過,劉承訓有些不明白,楊邠派去請楊璉的人怎會在二皇子的府上動粗,打傷了管家?

本來事情也簡單,若是找到楊邠派去二皇子府上的人,詳細盤問一番,事情也就有了結果,可是,偏偏那人死在了尚書府上,想來是劉承祐殺進尚書府的時候,一群人胡亂打著,不小心打死了他。除了這個人之外,還有三個人也被打死,死的模樣和這個人差不多。

這就基本排除了他殺的可能,只是如此重要的人死了,取證就十分困難,只能透過二皇子府上的管家瞭解此事。而那管家又十分肯定,打他的那個人就是尚書府的人,因為管家見過這個人好幾次,他信誓旦旦的說,那個人便是尚書府派來的人,絕不會有錯。

事情有些棘手,劉承訓心中想著,不敢輕易做出決斷,但為了安撫朝野的心,他派兵將二皇子的府邸包圍了起來,嚴禁任何人出入,就算是劉承祐本人也必須要得到允許才能出入。

“這個劉承訓倒也不簡單,他名義上是嚴禁二皇子出入,實際上又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得到訊息的楊璉淡淡地說道。

林仁肇興致勃勃,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接下來?”楊璉笑了笑,十分篤定地笑道:“接下來我們什麼也不用做,喝喝茶,下下棋,那就最好了。”

林仁肇搖搖頭,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真的什麼也不用做?”

“真的不用做。”楊璉笑道,伸手取過一個盒子,裡面裝滿了棋子。

太子東宮,劉承訓仔細聽著李業的報告,李業是個機敏之人,他辦事,劉承訓還是信得過的。李業正在稟告著這幾日調查的情況,主要便是對楊璉等人的觀察,據他發現,這幾日楊璉、林仁肇等一行人,每日都在鴻臚寺內,不曾出去。如果說有什麼活動,那邊是楊璉、林仁肇等人每天都會早起鍛鍊罷了。

這根本沒有任何訊息嘛,劉承訓很是頭疼,隨著時間流逝,這幾日朝廷更加是議論紛紛,吏部尚書被打,而且還是被堵在家中被打,可不是一件小事,朝廷內,有與楊邠關係較好的官員,又或者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官員,紛紛上書,有的要為吏部尚書討回一個公道,有的認為要將此事調查清楚,有的則稱吏部尚書乃是國之重臣,如今被打,被打的可不是吏部尚書,而是禮法,是漢國的顏面。

這樣的摺子很多,幾乎堆滿了東宮的書房,令劉承訓十分頭疼。他本來希望從楊璉那邊找到突破口——如果這一切都是楊璉的策劃,那麼事情就迎刃而解,可是,他派人監視了很多天,依舊沒有查到線索。

劉承訓無奈地擺擺手,讓李業繼續監視。李業領命而去,留下劉承訓在書房裡,他想了半響,正要提起筆來,在一本奏摺上批註著什麼,突然一陣咳嗽,他急忙用手捂住了嘴,等他鬆開了手,掌心的殷紅更加多了。劉承訓臉色大變,急忙拉響了一邊的鈴鐺。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趙延乂出現在劉承訓的面前,他猛地將一顆金丹塞進了劉承訓的嘴中,又喂他喝了幾口水。劉承訓奮力將金丹吞下,盤膝調息了半響,臉色逐漸變得紅潤起來,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

“你先退下吧。”劉承訓喘息著。

趙延乂點點頭,身著道袍的他默默消失了。

十一月下旬,中原大地忽然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白色,屋簷上,樹枝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鴻臚寺內,楊璉靠在窗邊,看著紛紛揚揚不停歇的鵝毛大雪,道:“潤雪兆豐年,這可是好兆頭。”

林仁肇和陳鐵在一旁,兩人原本都是閩國人,壓根沒有見過雪,後來在金陵雖然見過下雪的模樣,但那裡有開封的雪這般大?兩人身著厚厚的衣裳,還是覺得有些冷。

楊璉倒不覺得,一方面是他身體強健,另一方面是北方的冷大多是乾冷,冬日裡,大多數的天氣可都是出太陽的,前幾日開封沒有下雪的時候,便是豔陽高照,讓人舒坦得很。

這時,不知那家的小孩在院子裡玩著雪,打著雪仗,陳鐵看了半響,忽然奔了出去,像個孩童一般在雪地裡玩著。林仁肇也有些按捺不住,也快步走了出去,與孩童們嬉戲在一起。

“楊將軍為何不去?”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

楊璉無需回頭,便知道是傅姑娘,便淡淡一笑,道:“傅姑娘,你看這雪,恐怕要下個一兩天,才會結束。”

“只有能承受住冰霜的考驗,來年才能茁壯成長。”傅姑娘說道,若有深意。

楊璉鼓掌笑道:“人常說,三人行必有我師,傅姑娘之言,楊璉受教了。”

傅姑娘意外地看了楊璉一眼,道:“這些日子,楊將軍大門不邁,就在這鴻臚寺內,莫非是要隱藏什麼呢?”

“那傅姑娘以為我要隱藏什麼呢?”楊璉不回答,反而問道,同時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彷彿要從她說身上看出什麼似的。

傅姑娘搖搖頭,目光居然十分大膽地與楊璉對視,道:“妾身只是一個小女子,那裡能看出什麼端倪?還望楊將軍告知一二。”

楊璉哈哈一笑,道:“如果我說沒有,你相信嗎?”

傅姑娘笑道:“楊將軍這話,可真是言不由衷。”

楊璉沉默了半響,忽然道:“傅姑娘,開封乃是是非之地,我這一次奉命出使開封,困難重重。”

傅姑娘抬起頭,美目看了楊璉一眼,道:“怎麼,楊將軍就要輕易放棄了嗎?”

楊璉搖搖頭,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不由握緊了拳頭,道:“我怎麼會輕易放棄?”

傅姑娘沒有說話,而是看著楊璉那雙閃著光亮的眸子,若有所思。

楊璉說完,忽然道:“我剛才那番話,不是在為我擔心,而是在為你擔心。我這一行,荊棘無數,也不知道最後的結局如何。你跟著我們,同樣也是危險重重,若是害了你的性命,我可擔當不起,心裡內疚不已。”

傅姑娘聽楊璉一本正經說完,見他神色堅定,不似作假,一顆心頓時砰砰跳個不停,他如此關心自己,難道有什麼深意嗎?

楊璉卻沒有發現傅姑娘的表情,依舊看著窗外,悠悠嘆息了一聲,道:“出門在外這麼久,其實你該回家看一看的。”

傅姑娘抿著嘴沒有說話,神情十分復雜。

“有些事情總要去面對,一味地逃避總是不成的。”楊璉又道。

傅姑娘點點頭,楊璉的話說的很對,可是她卻有難言之隱,又怎能輕易回家?她不能將她的幸福,寄託在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身上。

這時,有人快步走了過來,朝著楊璉拱拱手,道:“楊指揮,魏州有訊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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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州有訊息了?什麼訊息?”楊璉心中猜測著,慢慢收回目光,看著來人,原來是部下孫羽。

孫羽看了傅姑娘一眼,傅姑娘很是冰雪聰明地微微施禮,退了下去。見傅姑娘的身影消失了,孫羽這才稟告著,道:“楊指揮,剛得到確鑿的訊息,數日前,杜重威已經選擇投降,大漢天子並沒有殺他。據悉,不日即將返回開封。”

楊璉輕輕敲打著窗欞,道:“這杜重威還是撐不住了啊。劉知遠能夠不殺他,果然是有雄主風範。”

“魏州城下,漢國士兵死傷足有數萬,漢國天子為了攻打魏州,拿下杜重威,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期間他還不斷招降杜重威。如今杜重威投降,漢國天子應該會殺掉他,為三軍洩憤吧?”孫羽說道,如果換做他,一定殺掉這個不服管教之人。

楊璉卻淡淡一笑,道:“杜重威是個朝三暮四之人,這一點劉知遠豈能不知?只是,如今漢國藩鎮林立,劉知遠需要作出一個姿態,那就是殺雞儆猴。而杜重威就是這只雞,至少就目前而言,劉知遠不會去動杜重威。但如果回到了開封,恐怕事情就說不一定了。”

孫羽一愣,不解地問道:“楊指揮,為何說回到開封之後,就不一定?”

楊璉哈哈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狐疑,這事情他也只是猜測,只有七八成的把握,不敢說劉知遠一定會做出此事。不過,既然劉知遠在魏州大捷,想必不日就將班師回朝,這開封城中,想必又將要龍爭虎鬥。也不知劉知遠回來之後,如此處理楊邠被打一事?

當然了,楊璉最為關心的,還是李守貞與符彥卿結成親家一事,兩人都是跺跺腳,漢國就要抖三抖的角色,他們結成兒女親家,婚禮上一定非常熱鬧吧。想到這裡,楊璉腦海中,不免浮現出一個人的模樣,他忍不住有些失神,這件事情終究會朝著哪方面發展,這誰也說不清楚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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