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晟見東平公笑而不答,心中微微不悅,心想老夫在這裡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你卻不急,難道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想到這個詞,孫晟心中“呸呸”了幾聲,心中默唸老夫不是太監。

李弘冀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笑道:“孫宰相放心,本公已經開始行動,給他們一點教訓。”

孫晟眼睛一亮,道:“東平公,計將安出?”

李弘冀得意洋洋地哼了兩聲,笑道:“孫宰相不必著急,本公已經有了初步的訊息,只要證實了此事,就能一舉扳倒齊王,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孫晟有些興奮起來,看來東平公早有準備,害他白白擔心,想到此,孫晟又覺得選擇東平公李弘冀是個正確的決定。這時,一名漢子匆匆走了進來,看見孫晟也在微微皺眉,但還是靠近東平公,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李弘冀臉色一變,皺起了眉頭,聽罷半響沒有說話,良久,這才揮揮手,示意漢子退下去。

孫晟捋著鬍鬚,看樣子東平公似乎遇見了麻煩,果然,沉默片刻後,李弘冀開口,道:“事情突然有些棘手,看來計劃有變。“

“需要老夫做什麼?”孫晟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從未見過李弘冀如此的表情。

“此事我自然會處理。”李弘冀搖搖頭,旋即又道:“楊璉那邊,與漢國人的談判決不能讓他順利進行下去。孫宰相是否可以進言,彈劾楊璉辦事不力?”

孫晟站起身來,朝著李弘冀施禮,道:“此事老夫已經明了,這就去辦。”

孫晟的辦事效率果然很快,一個時辰後,一封墨汁未幹的摺子已經遞到了李璟的手上。孫晟是書法大家,一手字寫的非常漂亮。實際上大唐朝廷上下,陳覺、馮延巳、韓熙載、常夢錫,甚至包括查文徽、孫晟等人,都是實打實的文人,有不少詩詞遺留後世。

不過字寫的再漂亮,文章做的再好,與治國沒有太大關係,與領兵打仗更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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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眯起眼睛,仔細地看著孫晟的摺子,然後將摺子遞給了在一旁的齊王李景遂:“齊王,這是孫宰相的摺子,你且看看。”

李景遂點點頭,接過摺子看了看,道:“孫宰相之言,並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劉信這幾日老實了許多。”

“你的意思是,繼續用楊璉?”李璟問道。

李景遂拱拱手,在這件事情上,他始終只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他很清楚楊璉給他說過的話,陛下忌諱黨爭,所以兩人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看起來沒有那麼親密,“陛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且談判一事需要的是耐心。皇兄不妨再給幾日的時間。”

李璟點點頭,道:“漢國人、契丹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這一次談判也真是為難了他。若是楊璉成功解決了此事,朕必有重賞。”

楊璉回到客棧,立刻派人招來了林仁肇、陳鐵,將今日的事情說了。

林仁肇覺得十分奇怪,他在金陵兩三年了,尚未聽過這個組織。如今看來,這個組織已經對楊璉有了疑心,他在沉吟著如何找到幕後的主使者。陳鐵最為按捺不住,當即嚷著要報官。

楊璉一陣無語,若是能報官,楊璉早就報了,何必等到現在。

三人商議了片刻,認為最近都要小心,至於虎爪組織,只能慢慢查詢了。兩人離去之後,楊璉吃了飯,等到月兒爬上樹梢,穿了夜行人,朝著城南潛行而去。楊璉想起了一個地方,便是他初到金陵的時候,米詩薇帶他去的那間屋子。當時他在屋子裡還遇見了旁人,只不過當時他躲在暗處,根本看不清那人什麼模樣。

隨後的日子裡,楊璉還去過幾次,始終沒有收穫,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那個地方。在金陵住了一年,夜間士兵巡邏的路線和具體時間,楊璉已經熟記於心,在夜色的掩護下,很輕鬆地就到了南城。

這座破舊的坊間,依舊充滿了垃圾,髒水亂流,惡臭味傳來,幾乎讓人嘔吐,楊璉強忍著噁心,逐漸靠近了那間屋子。靠近了,那間屋子依舊死氣沉沉,門口佈滿了垃圾。當初倒下的門依舊橫在地上,一切沒有太大的改變。

“整整一年了啊。”楊璉微微嘆息了一聲,輕手輕腳踱步走了進去。月光如同輕紗,籠罩在屋子裡,楊璉眯起眼睛,慢慢踱步,仔細打量著屋子裡的一切,當他走進了一間側室的時候,楊璉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從外表上來看,屋子自然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地上佈滿的垃圾、灰塵讓人誤以為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人來過。

但當楊璉看清楚屋子裡的東西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在前方幾步的地方,居然立著一個牌位!而這個排位,楊璉可以肯定,他以前從未看見過!在牌位德爾下面,放著一個香爐,香爐裡已經有了香灰,幾支香燭還殘留在上面。

曾經有人在這裡拜祭!楊璉更加提高了警惕,慢慢靠近了牌位,藉著屋外透進來的月光,楊璉又是一愣,牌位上,寫著的幾個字令他吃驚,居然是楊吳武皇帝的牌位!是什麼人,在這裡為楊吳太祖立下了牌位?難道此人便不怕被查到嗎?

楊璉吃驚的功夫,耳朵忽然一動,他聽見了風聲,忙側身走到一旁,但已經晚了,黑暗中,一個看起來十分瘦弱的男子出手了。

乾瘦男子同樣身著夜行衣,用黑布蒙了臉,顯得十分神秘。讓楊璉有些詫異的是,這個黑衣男子看起來弱不禁風,但行動很快,宛如狸貓一般矯健。甚至,楊璉在和他交手的時候,兩人手臂手掌難免會相撞,楊璉能從此人手臂上感受到很大的力氣。

“金陵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奇人?”楊璉心中默唸著,更加不敢大意,兩人在狹小的屋子裡抖擻精神,互相拆了二十多招,弄得灰塵飛揚。

“咳、咳!”黑衣人忽然咳嗽了兩聲,楊璉也覺得鼻子有些癢癢的,但他忍住了。

黑衣人卻在不停的咳嗽著,灰塵對他的影響很大,連帶著動作也慢了下來。高手對決,只是瞬移之間,黑衣人咳嗽給了楊璉機會,楊璉如錘頭一般大小的拳頭飛快地砸向黑衣人,黑衣人有些擋不住,又不停咳嗽,影響了他的發揮,被楊璉一拳打中胸口,黑衣人吃痛,後退了兩步,忽然覺得臉上一涼,黑布被楊璉扯走。

黑衣人急忙用袖口擋住臉,但還是晚了一步,朦朧的夜色下,黑衣人的臉龐一覽無餘,楊璉不由一愣,藉著這個機會,黑衣人同樣一伸手,抓下了楊璉臉上的黑布。

那人看見楊璉,心中更是吃驚,甚至還失聲叫了出來:“怎麼是你?”

“這話似乎該我問你吧。”楊璉警惕之心不減,身子微微前傾,作勢欲撲。

黑衣人眼睛忽閃了幾下,忽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果然是他。”

楊璉冷冷地看著黑衣人,道:“周鄴,你深夜到此,究竟有什麼目的?”

黑衣人正是周鄴,他深深看了楊璉一眼,忽然衝著楊璉跪下。楊璉吃了一驚,後退兩步,依舊警惕地看著他。

周鄴衝著楊璉施禮,道:“周鄴見過太子殿下。”

楊璉眯起了眼睛,仔細地打量著周鄴,道:“周鄴,你認錯人了。”

周鄴磕頭,道:“不可能,我怎麼會認錯。太子殿下,故國雖亡,但尚有不少愛國人士心念故國,周鄴並不敢忘,這間屋子,是當初復國志士的聚會之所,如今已經荒廢多時了。”

周鄴說著,站起身來,在地上一陣摸索,摸出一根香燭,點燃了,插在香爐裡。屋子裡逐漸亮堂起來,楊璉能看見周鄴的臉上還掛著淚水,那張臉由於激動、興奮而有些扭曲。

楊璉冷靜地看著周鄴,他有些摸不準周鄴的真實態度。畢竟楊吳已經滅亡了好幾年,偏偏周弘祚又是當年擒殺臨川王楊濛的人,怎能不讓楊璉心生疑惑?

“故國已亡,然武皇帝的勃勃英姿,仍讓人記憶猶新,託武皇帝的福,江南百姓這才安居樂業。可惜,楊吳的江山最終落入奸賊李昪之手,此三姓家奴,口中滿是仁義道德,做的卻是禽獸不如之事,我恨不得剝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我恨,我恨啊!”周鄴說著,以頭搶地,嘣嘣直響,楊璉聽得都覺得疼。

周鄴依舊在哭泣,聲音有如泣鶯,十分悲切。

香燭火苗跳動,映在周鄴的臉上,隱晦不明。

楊璉悠悠嘆息了一聲,周鄴如此,讓楊璉覺得他是可信的。

周鄴猛地回頭,看著楊璉,目光再度凝聚,又撲倒在楊璉面前,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沒有死,便是我的希望,太子殿下可要帶著我等,興復大吳!”

楊璉目光閃爍,想了想,上前一步扶起周鄴,道:“周鄴,楊吳已經滅亡,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周鄴慢慢站起來,看了楊璉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武皇帝的靈位,搖搖頭,斬釘截鐵地道:“絕不可能,我周鄴生是楊吳人,死是楊吳的鬼,這一生,這一世,都不可能發生任何的改變!”

說著,周鄴看了楊璉一眼,道:“你真的不是太子殿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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