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徘徊2

徐州城門大開,城內軍民競相出城迎接。WWW.tsxsw.COM

韓奕命呼延等在城外安營紮寨,自己隨著符彥卿往徐州城門口行去。一陣鑼鼓喧天,從城內奔出一隊人馬,為首的正是符彥卿之子徐州牙內都指揮使符昭序。

“孩兒拜見父帥!”符昭序在城門口拜道。

符彥卿手指李暉,對著兒子說道:“這是主上欽使,快來拜過。”

符昭序不知主上是何人,父親有命,不敢不拜。李暉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甲冑在身,在數萬賊軍圍城之下仍堅守得住,恭維符彥卿道:“真是將門虎子,符公為朝廷又生了位良將。”

符彥卿擺了擺手道:“欽使莫要取笑老夫,此子若有韓招討使一半智謀手段,足矣!”

“符公如此說話,卑職羞愧難當。”韓奕在身後說道。符彥卿指著自己兒子說道:“此乃我兒昭序,比韓招討使年紀稍大,至今一事無成。老夫另有一子名曰昭願,還在沖齡。昭序,見過義勇軍馬步都指揮使韓將軍。”

符昭序見韓奕年紀輕輕,卻成了將軍,又想起近來傳聞沸揚的義勇軍,吃了一驚,連忙收起不恭之心:“拜見韓將軍!”

韓奕早就從馬背上瀟灑地跳了下來,在符昭序下拜前,就攔住道:“符兄如此,折煞小弟了。”

符昭序見韓奕親切隨和,謙讓道:“不敢與將軍稱兄道弟。”

符彥卿在一旁笑道:“韓都指揮使怕是瞧不起我兒嘍?”

韓奕暗罵,口中說道:“是韓某高攀了。”

“哈哈,若是你與我兒兄弟相稱,那麼老夫就稱你一聲韓侄了!”符彥卿笑著道,他向韓奕示好,也讓韓奕無法拒絕,果然是老謀深算。

入了徐州城,韓奕與李暉二人被帶到符彥卿私第,符彥卿要為他們二人接風洗塵,以盡地主之誼。

朱門酒肉臭。符彥卿其實在徐州沒住多少時日,他去年剛移鎮徐州,便又被召去河北抗擊契丹,即便如此,他在徐州的宅第也是一片高牆大院。

符昭序領著韓奕,穿過主宅,入了後花園。正是桃李芬芳季節,三五株桃李第次開放,與粉牆、假山、亭臺裝扮著這並不大的花園,別有一番匠心。

“韓將軍,我爹吩咐,讓你先洗漱一番。一切使喚,將軍只管吩咐丫環家丁。”符昭序道。

“草莽之人,沒有那麼多講究,符兄客氣了。”韓奕拱了拱手道。

符昭序沉吟了一下,臉上一絲玩味的表情一閃而過:“將軍客氣了。”

韓奕稱他為兄,他也坦然自若,內心之中雖有些瞧不上韓奕,但還保持著高門將家的風度。

高門大戶就是不同,韓奕跟著符彥卿入城,一直到這小院,只是在城門口與城內軍校、官吏寒暄了幾句,他剛來到符家安排的院落,丫環僕役就準備了熱騰騰的洗澡水。

韓奕將自己脫得光光,跳進木桶之中,桶中溫度適中的水,浸潤著他的肌膚,讓他渾身舒坦。霧濛濛的熱氣升起,韓奕透過霧氣看不清身邊的一切,他在思索這幾個月以來所發生的一切,覺得如同這霧裡看花,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我要的到底是什麼?這就如同他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一樣,讓他茫然。所以他選擇了順其自然,為了生存,他殺人,為了更好地生存,他向劉知遠稱臣。劉知遠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過客。

為父報仇雪恨,這當然是韓奕的一個明確的目標,可是如果僅僅是以命抵命,那麼韓奕早就殺了不止一百個遼人。

或許我應該窮一生之力,尋找到那幅神秘古畫中的少女,問問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韓奕心想。

熱氣蒸騰,瀰漫著整個屋子,溫水洗去了他的征塵與疲倦,韓奕竟睡著了。睡夢中,他感覺有人在輕柔地撫mo著自己,他睜開眼睛,見兩位丫環正在給自己擦洗身子。她們皆是二八年紀,秀色可餐,身上的輕紗將曼妙的軀體峰巒襯托得令人遐想無限。

韓奕可從未接受過如此服侍,頗不自然地揮了揮手道:“兩位姑娘,退下去吧!”

丫環們掩口輕笑,從霧氣中退出,在屋外竊竊私語。忽的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將軍,奴給你送乾淨的衣裳來了。”

韓奕聽出這是張氏的聲音,他介面道:“送進來了吧!”

張氏放下衣服,規規矩矩地離開內屋,她知道韓奕很介意**裸地被女人服侍。韓奕擦洗乾淨,換上乾淨的戎衣,來到外屋。張氏迎上來,一邊幫韓奕系上革帶,一邊說道:“那兩個丫頭被奴支走了,想來將軍不喜歡。”

“為什麼?咱們在別人家裡為客,不要惹主人不高興。”韓奕奇道。

“將軍年輕英雄,又生得英俊,人品又好,只有名門閨秀才能配得上將軍。那兩個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恥笑將軍沒見過世面!”張氏氣憤地說道。

“呵呵!”韓奕笑了笑道,“我本來就是鄉下小子,她們說的沒錯。人生來雖貴賤有差,但重要的是自己要看得起自己,否則只能一山望一山高,貪慾不足。”

“將軍所言雖是至理,但……”張氏又想起自己的悲慘遭遇,“幸遇將軍,要不然奴家是生不如死。世上要是多些像將軍這樣的好人,就會少些禍事。”

韓奕不想讓她沉浸在痛苦回憶中,岔開話題:“劉參軍諸人,現在在做什麼?”

“劉參軍說雖然符公向將軍示好,但亦不可不防,他跟呼延、朱貴、陳順等人都留在城外軍營,不敢懈怠。”張氏回道,“又怕將軍無人服侍,就差我來此。”

“哦!”韓奕點頭道,“劉參軍真是大才。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這人老不正經!”張氏脫口而出,臉上飛上了紅霞。

韓奕嘿嘿一笑,那劉德人老心不老,有些色眯眯的,他見韓奕只是將張氏當作下人看待,便常常藉故湊近張氏跟前說話,自然少不了挑逗幾句。

符府下人來請,韓奕交待張氏幾句,便跟著下人往宴堂行去。又一次穿過那片小花園,幾束桃支伸向園外,摩挲著粉白的院牆,一陣清脆的笑聲吸引了韓奕注意。

只見桃李掩映之下,一個綠衣女孩,不過六七歲的年紀,生得人比桃花嬌,雖然纖弱幼稚,懷中卻抱著一個嬰孩。那嬰孩正被她逗得咯咯直笑,白嫩的小手胡亂地抓著,將那綠衣女孩兒雙髻扯亂了。女孩威脅道:“你再亂動,我便將你扔了。”

女孩兒嘴裡威脅,臉上卻掛著笑意。那嬰孩並不知這是威脅之語,嘴巴裡只知道呀呀地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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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奕覺得有趣,就站在迴廊中笑眯眯地看著。身後傳來一聲輕喝聲:

“大膽!你是誰,為何在此處?”

韓奕回頭,見不遠處正站著一位身著紅羅裙衫的女子,十**年紀,亭亭玉立,體態端莊,風儀瑞淑,粉腮紅潤,秀眸惺忪,芳菲嫵媚。從這個女子髮式來看,她應當是一位少婦人。

韓奕的目光只在紅衣少婦身上一掃而過,不敢讓對方覺得自己無禮,為他引路的符府家丁衝著這紅衣少婦躬身道:

“回大小姐,這位將軍乃相公貴客,小的正引他從側院過來赴宴。”

“哦?”紅衣少婦詫異道,“不知這位將軍位居何職?”

“在下暫領義勇軍馬步都指揮使之職,充任東南招討使。打擾了貴府。”韓奕聽說此女便是符家大女兒,心中一驚,說道,“方才見這女孩兒與嬰孩有趣,便多看了一眼,失禮、失禮。”

“將軍過謙了,既然是家父貴客,還請將軍原諒我方才無禮。”紅衣少婦聞言微微一愣,盈盈一拜,並且讓開了道路。

韓奕見這符家大小姐年輕貌美,但勝在體態端莊,又謙讓知禮,並未有盛氣凌人之狀。他心中暗道,這位符家大小姐,果實與眾不同,只可惜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小將告辭了。”韓奕拱了拱手,跟著家丁往宴廳走去,走過迴廊轉折處,偶爾瞥見那紅衣少婦正行著注目禮。

符家宴廳,高朋滿座。

除了踞坐在正中央的欽使李暉,符家父子、牙校,還有徐州城中的大小官員、縉紳,及若干文士。

知客僕役一聲唱諾,宴廳裡裡熱烈的交談聲立刻停了下來。眾目睽睽之下,韓奕走了進來。這是他第一次踏入上流宴會,迎來的只有不解、懷疑與恥笑,恥笑的多半是因為他的來歷和身上的普通戎衣。

方才符家大小姐正是因為他這一身普通戎衣在後院中出現,才喝問他身份的。他要是穿著體面,或是穿上一身將校鎧甲,符大小姐或許就不會質問。

“韓老弟來遲了,應當罰酒一杯。”李暉被眾星捧月般圍著,他原來不過是一位軍校罷了,只是因為主子當了皇帝,自己身負欽命,就成了眾人巴結的物件,被符彥卿安排在主位落座,心中很是得意。

符昭序引著韓奕就席入坐。韓奕踞坐在席位上,面對眾人的目光,不卑不亢,舉杯道:“欽使有命,卑職敢不應命嗎?”

他仰起脖子,將酒灌入腹中。

“好!”李暉撫掌讚道。欽使金口一開,眾人也跟著說:“好!”

“此杯乃卑職敬欽使,感謝欽使不遠千里來此傳旨,我義勇軍全體將士對欽使感激涕零。先幹為敬!”韓奕又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衝著李暉邀道。

李暉謙讓一番,也一飲而盡。廳中眾人又都討好似地說:“好!”

不知好在何處。

韓奕又欠身道:“符公好客,小將敬符公一杯。”

符彥卿也舉杯道:“符某素不喜飲酒,但韓侄說話,老夫怎麼說也要飲上一杯。你若是再自稱末將、卑職,那就顯得太生份了。”

“符公厚愛,小侄不敢太矯情。向符公祝壽!”韓奕舉杯,高聲說道。

廳中眾人既見欽使對韓奕頗為敬重,又見符彥卿呼他為侄,不得不對韓奕尊重了一些。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將李暉與符彥卿二人捧上了天。李暉有些飄飄然。符彥卿面上喜色只是一閃而過,他一個勁地向李暉勸酒。

酒過三巡,李暉經不起眾人你一杯我一杯地敬酒,面色通紅,說話的舌頭也大了些。喝高了,便迷亂了心性,李暉當眾摟起兩個伎女,其狀為眾人所竊笑。

“符公……你好客,本使……感激不盡……樂不思蜀啊!”李暉說道。

“那欽使就在我徐州多住些日子。”符彥卿賠笑道。

“呃……”李暉打了個酒嗝,“符公的奏表……”

“欽使勿急,符某很快就會撰表。”符彥卿連忙介面道。

“好、好、好!”李暉站起身來,摟著身邊的伎女,晃晃歪歪地離開了。

眾人起身目送著李暉離開,符彥卿轉過頭來,見韓奕剛將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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